思念小酒館∼婚債 第十章
阿Paul看著半臥在床上的齊藤正浩，語調有些不屑，「看來年紀騙不了人，禁不起摔。」
江戶德介打量了他一下，臉上也不見一絲同情。「你若沒能力就別逞強，現在摔斷了腿，我都替你覺得丟人現眼。」
「你們太過分了，」江旭華坐在床畔，不以為然的說，「Boss英雄救美，雖然下場是不爭氣地躺在床上，但還是很帥！」
「你們是來表達關心的，還是來損我的？」齊藤正浩冷冷的瞪著眼前三張俊臉，「若說完了，就可以滾了。」
「Boss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江旭華說。
「這家伙面子掛不住。」
「還不願承認自己失敗。」
「夠了，我不過是暫時斷了腿，兩、三個月不能走，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齊藤正浩的口氣冷冷的。
江旭華一臉的悲傷，「可是你一個人，沒人照顧怎麼辦？還是你要回齊藤家？」
「回去就不得了了，你女乃女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江戶德介的話一針見血。
「還有董事會，最近不停的想要找你麻煩，你現在受了傷，上班不方便，他們不會放過你。」阿Paul又補了一槍。
「我在宴會時受傷，消息應該已經傳到我女乃女乃的耳朵里了，她找上門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但我沒興趣回去，至于董事會嘛確實是個麻煩，畢竟我的助理才請假，少了可以信任的人，做起事來是不方便，一個不好，說不定還會被踢出董事會。」
「這倒是個大問題。」阿Paul瞄了江戶德介一眼。
「藍色酒館很忙，」江戶德介搖著頭，「我分身乏術。」
阿Paul聳肩，「酒館的生意向來是德介主內，我主外，所以我也沒辦法。」
齊藤正浩看著他們，其實打一開始他就不指望他們，董事會他也從來沒放在眼里，畢竟他向來自傲，相信自己若真被踢出董事會，也是公司的損失，他沒有差，他之所以會在此時提到董事會，主要是因為站在門外偷听的莫雪琪，若她還有點良心，就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拿著藥站在門外躊躇的莫雪琪將他們的對談一字一句都听得仔細，心中的愧疚無限蔓延。
她懊惱的咬著下唇，自己以前本是千杯不醉，量如江海，如今換了個身子就不中用了，害得齊藤正浩因為保護她而受了傷，縱使不想感到愧疚，但依然覺得自己欠了他似的……
「Boss你好可憐，」坐在一旁的江旭華拉著他的手，「不然我請假，搬進來照顧你，順便當你助理吧！」
齊藤正浩沒說話，只是不客氣的推開他的手。
「你不要這麼見外嘛。」江旭華又拉住了他的手，「我向來重情重義，不會像他們倆這麼沒良心，棄你不顧的！只是我長得太帥了……這實在有點麻煩。」
齊藤正浩原本想瞪他一眼，要他不要自作多情，他才不需要他的照顧，但一看到江旭華閃閃發亮的帶笑雙眸，他不由沉默。這家伙現在又在演哪一出？
「我是真心想照顧你，」江旭華將他的手壓在自己的心髒上方，「可是我怕我長這麼帥，若跟著你去公司，公司的女性員工就會跟咱們酒館的女顧客一樣繞著我打轉，到時大家都不工作只顧著看我該怎麼辦呢？」
齊藤正浩忍不住翻白眼，手一用力，冷不防的推了他一把。
江戶德介忍著笑，眼明手快的拉住江旭華，讓他不至于跌坐到地上去。
「我說的是實話啊！」江旭華一臉的委屈，正想轉身向阿Paul抱怨、尋找溫暖，眼角瞄到半開的門外那莫雪琪的身影，他像是看到救星似的過去將她拉進來。
「小紅，你快過來！」
莫雪琪有些別扭的走向齊藤正浩，勉強的扯出一抹笑，遞出手中的東西，「Boss，你的藥。」
齊藤正浩雙手抱胸，瞄了她一眼，「你要我干吞嗎？」
「喔！」她連忙倒了杯水，恭敬的送上。
「小紅，Boss缺個助理，在家也需要人照顧。」江旭華露出苦惱的神情，「可是你也知道我長這樣，我怕去當他助理，眼楮隨便一勾，女人都迷上我，整天只想繞著我打轉、大獻殷勤，到時全都不做事，反幫了倒忙。你說這該怎麼辦呢？」
莫雪琪無奈的在心中嘆口氣，Boss都受傷躺在床上了，只有小美還有心思胡言亂語，不停的往自己臉上貼金。
「再找別人吧。」她有些無力的回答。
「可是我們酒館都是帥哥，怕找誰來都一樣。」他的目光落到莫雪琪身上，興奮的指著她，「我有好辦法，就你了！」
莫雪琪微愣，「什麼意思？」
「你是我們之中長得最差的。」江旭華的話說得直白，「又是個女的，不會讓別人小鹿亂撞，所以你來照顧Boss，順便當他的助理是再好不過了。」
莫雪琪本來因為害齊藤正浩受傷，正認命的想若他真找不到人照顧，她就只能硬著頭皮把照顧他的責任攬在身上，但听到江旭華的話，她一整個火冒三丈。
「我到底哪里差了？是你們一個個長得不像人，憑什麼說我差？」
「喂！」阿Paul立刻說道︰「你跟小美的恩怨不要扯到我。」
「也跟我無關，」江戶德介也跟著說。「也別說到我身上。」
「可是我說的是實話，」江旭華不怕死的繼續說，他拉著莫雪琪的手，「小紅，你不要生氣，實話總是傷人的，你長這樣也不是你的錯，所以拜托你，留下來照顧Boss吧！」
莫雪琪火大的瞪著江旭華，真佩服他一張嘴就能吐出傷人的話語，同時卻又能露出無害的笑容。
齊藤正浩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我是病人，你們若都不想要照顧我，就全都滾，我一個人也可以。」
江戶德介聞言，立刻站起身，阿Paul也沒血沒淚的跟在身後。
「就算是趕人出去，Boss還是又酷、又帥。」江旭華拍了拍莫雪琪的肩膀，「Boss就交給你了，要好好做，不然我會生氣，不跟你交朋友了。」
把她貶得這麼低，她才想要跟他絕交呢！莫雪琪瞪著江旭華掉頭出去的背影月復誹。
不是人！這些家伙都不是人……
「你也可以走了。」齊藤正浩躺了下來，閉上眼。
看著他蒼白的臉頰，她的腳步怎麼也走不開，「你不舒服嗎？」
「嗯。」他沒有多言，只輕輕一聲，疲累的樣子就足以勾起她深深的愧疚。
「我會留下來。」在後悔之前，她飛快的開口，「我等一下回去收拾一點東西，暫時搬過來照顧你。」
他睜開眼，凝視著她，「我不想勉強人。」
她扯了下嘴角，有氣無力的說︰「一點都不勉強。」
「助理的事……」
反正都答應搬來照顧他了，當他助理比起來只是小事，她在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會跟你去公司報到。」
就這樣，莫雪琪認命了，既然越想逃越是逃不開，她索性就不逃了。
莫雪琪在廚房忙完，正想去看看吃過藥的齊藤正浩睡醒了沒，卻正好听到門鈴響起，怕吵到齊藤正浩，她連忙加快腳步，按下對講機。
「請開門。」一個溫和的女性聲音在另一端響起，「老夫人來探望少爺。」
老夫人？莫雪琪的心頭一震，齊藤正浩的女乃女乃嗎？她飛快的打開門，壓下心頭的思緒，盡力保持平靜。
一身黑色裝束的僕人進到齊藤正浩家，接著恭敬的打開門讓到一旁，齊藤老夫人緩緩的走了進來，目光在四周掃了一圈。
當初孫子不顧她的反對硬是搬出齊藤家，找了這間小公寓獨居，她滿心不悅，因此從沒來過他住的地方，這是第一次。
「住這麼小的地方，」她輕哼了一聲，「不怕把自己悶得生病了！」
位于東京的獨層公寓，實在不能算是小地方。莫雪琪在心中反駁，但也識趣的沒有開口。
「你是誰？」齊藤老夫人瞄了瞄莫雪琪。
「我是……」她恭敬的低下頭，「齊藤先生的員工。」這個回答絕對不會出錯。
齊藤老夫人看著身穿大Ｔ恤和棉質長褲，一點都看不出任何女性曲線的莫雪琪，身材瘦小，毫不起眼。很快的，她就把莫雪琪歸入不值得費心的那一塊。
「他人呢？」
「Boss在房里休息，他吃藥後就睡了。」莫雪琪老實的回答，她轉身說道︰「我去通……」
齊藤老夫人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直接越過她，連門都不敲就大步走了進去。
「女乃女乃，你這樣實在有失齊藤家的禮儀。」剛才門鈴響起時，已經把因為腿傷睡得不安穩的齊藤正浩給吵醒，他好整以暇的坐在床上，冷眼看著自己的女乃女乃。
「你都可以不听我的話，我還跟你講什麼禮儀。」她重視這個唯一的孫子，但他卻總是與她唱反調。
齊藤正浩懶得理會她，只是看向跟在身後的莫雪琪，「下次別隨便開門讓不受歡迎的人進來。」
莫雪琪愣了一下，他這話不是擺明了說他女乃女乃是不受歡迎的人嗎？看著原本神情就不快的齊藤老夫人現在臉色更是鐵青，她識相的沒答腔也沒任何的反應。
「听到沒有？」
齊藤正浩沒有提高音量，話卻清清楚楚的傳進她耳里，莫雪琪擔憂的看了齊藤老夫人一眼，她印象中的齊皓雖然不馴，但對自己的女乃女乃倒是敬重三分，沒料到這一世的他竟有如此巨大的轉變。
「發什麼呆？」他瞄了她一眼，「听到我說的話沒？」
縱使覺得不應該，但她現在的老板是齊藤正浩，他又因為她受傷，所以她當然得以他的命令為主，于是莫雪琪點點頭。
「你是啞巴嗎？」齊藤正浩冷冷的看她，「要應話，做事要機靈點，我身邊只留可用之人。」
他不帶情感的話令莫雪琪的心沒來由的一沉，她斂下眼，「是。」
「別罵員工給我看，你到底要鬧多久的脾氣？」齊藤老夫人動怒了，「自從你跟酒館那些不像話的人，尤其是江旭華越走越近之後，你就變得越來越離譜！」
關于這點，齊藤正浩根本就懶得答腔。
這就是他們這些年來相處的模式，看著原本柔順、恭敬的孫子，如今卻像變了個人似的，齊藤老夫人都不禁懷疑是哪兒出了錯。
「你受了傷，一連好幾天沒有進公司，最近董事改選，你是打定主意要把你營運部長的位置讓人嗎？」
「讓人也好，女乃女乃不是很中意亞夫嗎？」齊藤正浩冷冷的回應，「他是舅公的兒子，你的親外甥，對齊藤家來說他是外人，但對女乃女乃而言，他可不算是外人。」
齊藤老夫人的臉色微變，「我知道你不滿我安插我娘家的人進公司，但我做事有我的理由，現在我不是找了千野愛去幫你嗎？你竟然拒絕！」
「我的人我自己會找，不用你費心。」
齊藤老夫人動怒了，她不悅的指責孫子的態度和不懂事，但都得不到他的絲毫反應，最終只能氣憤的掉頭離去。
「水。」人一走，耳根子終于清靜了，齊藤正浩像是沒事人似的一勾嘴角，「我渴了。」
看著他神情的轉變，莫雪琪有片刻的傻眼。
「還傻愣愣的看著我做什麼？」他挑眉，「我渴了，想喝水，難不成要我自己起來倒嗎？」
莫雪琪如夢初醒，連忙倒了杯水給他。
他喝了一口，方才他女乃女乃在的時候他一臉酷樣，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連話都懶得多說，現在卻笑得一臉溫和……
「剛才那是你女乃女乃吧？」她狐疑的看著他。
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是。」
「可是你對她怎麼沒有一點好臉色？」雖然齊藤老夫人有種很高傲的感覺，從進門到離開甚至沒正眼瞧她一回，但是身為晚輩，還是不該對長輩視若無睹。
「我對人向來如此。」他舉起她的手，接著握住。
她嚇了一跳，想要抽手，但他佔有的緊緊握著不放。
「這世上沒幾個人值得我和顏悅色，除了我想要的人，不然我不會留情。」他凝視著她的眼楮，「人不能凡事都一味迎合，不然最終只能任人宰割。我傻過一次，
不會再傻第二次。」
他的眼神令她的心一突，覺得他似乎話中有話，「你女乃女乃之前對你做了什麼嗎？」
他把她拉進懷里，沒有回答。
她抬頭，在他的臉上看到一抹堅決。他長得像齊皓，言行舉止也像，但是他的果斷又好似和齊皓不一樣……
「為什麼要這樣看我？」他突然低下頭，眼楮攫住她的視線。
她不自在的閃著他的目光，「只是在想若照你的說法，做人不能一味迎合，那我也不用迎合你才對。」
他一笑，吻了下她，「這是我做人處事的態度，跟你沒半點關系，對我——你只能迎合，任我宰割，明白嗎？」
她差點被口水嗆到，忍不住揚起聲調，「你真懂得欺負人，我為什麼……」
齊藤正浩突然皺起了眉頭，無辜的撫著大腿，「這腳還真疼。」
雖然有一肚子的不以為然，但她的注意力仍成功的被轉移開，「醫生有開止痛藥，你要吃嗎？」
他搖頭，對藥沒有太大的興趣，「痛一會兒無所謂，反正死不了。」
他的話勾起了她的內疚，「那你要不要吃一點東西？我煮了點稀飯，要吃嗎？」
「也好。」他的臉上再次浮現笑容，「吃點好吃的轉移注意力，不然還真有點受不了。」
他的笑容讓她的心不爭氣的涌起一股悸動，她神情復雜的轉身離開。
要不受他吸引很難，而她根本無力拒絕……莫雪琪在心中嘆了長長的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