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錢聘憨妻 第二十章
白富美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李清良見面了。沒想到,他居然主動來診所樓下找她,而且還捧著一束夸張到極點的紅玫瑰。
「富美,好久不見。」李清良笑得非常溫柔且討好。
「嗯。」原來再見面,對他也已經無話可說。
李清良不自在的搔搔頭,「我、我今天是來跟你說對不起的,都怪我一時鬼迷心竅,我……我對不起你,富美,你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不知怎的,看著這一幕,白富美覺得啼笑皆非,「為什麼你覺得經過那件事後我還會給你機會?我應該要給你機會嗎?」
「那件事是我不對,可我今天會來當然是因為我們才是世界上最適合彼此的人。」李清良急切的說。
「你來之前都沒有先打听清楚嗎?你不知道我已經有新對象了嗎?」
「你說的新對象是那個陸氏集團的小開,你的新老板吧?」李清良歪歪嘴,「那天在酒吧門口,廖小姐認出他來了。陸氏集團……確實了不起。」神情、語言皆滿不是滋味。
听見陸氏集團這四個字,白富美絲毫不覺得自己了不起,反而覺得心冷。但,再冷也不關李清良的事。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李清良愣住,因為,他從沒听過白富美用這種冷冰冰的口氣對他說話。但是在片刻的猶豫之後,他停止發愣,鼓起勇氣——
「富美,你別傻了,我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我當初會背著你跟廖小姐那個富家女在一起,就是天真的以為自己從此可以少奮斗三十年。」所以,他不只很白痴的辭掉工作,還一路追著她回台北。「可結果告訴我,那些上流社會的人只把我們這種平凡人當作玩具、消遣,等玩夠了,新鮮感沒了,他們就會一腳把我們踹開,充其量,我們不過是陪王子跟公主玩耍的小玩偶罷了。」
白富美愀然變色。
陪王子跟公主玩耍的小玩偶,這是在說她嗎?她是陪陸東雲這個王子玩耍的小玩偶嗎?因為是玩偶才不值一提,是這樣嗎?
這個認知,讓白富美心很痛,雖然李清良很混蛋,被富家女拋棄了才回頭找她,但是,他的話卻拳拳到肉的打在她心窩上,叫她痛得厲害卻又無從反駁……
「富美,我們才是最適合彼此的,你知道嗎,我很擔心你,我擔心你會被陸氏集團的小開玩弄感情,所以才這麼急著跑來找你,我想要保護你,我不想失去你,真的。」
正在大演懺情錄的李清良把白富美的沉默當成認同,作勢就要將她抱進懷里,這時,聞訊而來的陸東雲夾帶著一身怒火出現,看見李清良,二話不說就先朝他海扁兩拳,當場打得李清良狼狽跌坐在地。
「你還有臉來?富美已經跟你沒有關系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我警告你,你給我離她遠一點,不然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滾!」狠狠的撂下警告後,陸東雲拉著白富美轉身離開。
他們沒有上樓回到診所,而是來到無人的樓梯間。
「陸東雲,你抓痛我了!陸東雲——」
一關上樓梯間的安全門,陸東雲甩開她的手,轉身面對她,怒聲質問,「你為什麼還要見他?你是傻了嗎?那種背叛你的男人根本連理都不該理他,你不只接他電話居然還跟他見面!白富美,你是傻了嗎?」陸東雲像一頭怒極的獸,整個人暴跳如雷。
這幾天白富美不知道怎麼了,總是對他很冷淡,不管他如何噓寒問暖,不管他怎麼呵護備至,她就是冷淡以對,甚至,他用他的體溫他的親吻他的擁抱,依然無法融化她的冰冷分毫,他都快要被她逼瘋了,她居然還有心情來見李清良那個劈腿的混球!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讓他這樣牽腸掛肚,也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對他,就只有白富美,一直以來都只有白富美,他只差沒有把心挖出來給她了,她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你說,你不會真的想要跟那個混蛋復合吧?」不能怪陸東雲這樣問,因為他剛剛看得很清楚,李清良作勢要抱她,她竟然沒有絲毫閃躲。
難道,她一直在期待李清良會像倦鳥歸返她身邊?
看著氣急敗壞的他,白富美也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話就這樣月兌口而出——
「不可以嗎?」
陸東雲傻住了,完全傻住了,「你……你說什麼?」
白富美抿唇不語。
「說話啊,白富美,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搞瘋你才開心?」陸東雲很憤怒,要不是最後一條理智線拉住他,他真想剖開白富美的心,看看她的心是什麼顏色。
她搖搖頭,她不想搞瘋他,她只想要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交往?你不覺得我們各方面條件一點都不般配嗎?」當然,如果陸東雲只是無聊找樂子玩,她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就是會心痛罷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說他們不般配?難道……「你現在是要跟我分手嗎?」
「我只是想,也許李清良這樣的人,真的比較適合我。」適合她這種沒什麼好介紹的人。
這句話宛若青天霹靂,狠狠打在陸東雲的腦門上,叫他好半天都回不了神。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真的要放開他,重新投入李清良的懷抱?
陸東雲握緊拳頭,又松開,又握緊,接著再度松開……
原來,心痛就是這種感覺,比被打得鼻青臉腫,還要痛上一千倍一萬倍。而讓他這麼痛的人,居然就是白富美!
她就這麼喜歡李清良?喜歡到即使那個男人背叛她,她都還願意回收?不懂,如果那種男人她都願意要,為什麼她不肯要他?
他很想命令她不準這麼做,可惜,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樣,他的大男人自尊不允許他因為這個女人而發瘋。盡避,他已經瘋了……
他偏頭低笑,笑容苦澀而掁惘,「隨便你。如果你這樣覺得,我無話可說。」話落,他轉身離開。
就算心痛,也要從容退場。但他死也不會祝福他們,不會!打腫臉充胖子的事情,他不干!
看著遠去的背影,白富美在心里問自己,這樣真的就兩清了吧?
可,胸口為什麼覺得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
整個周末,陸東雲的號碼都沒有出現在她的手機屏幕上。
那以往總是會一打再打,讓她手機長長的來電紀錄里,永遠只看得見那組號碼的人,現在卻不打了,電話一次也沒有響起。
手機壞掉了嗎?
白富美像個傻瓜,馬上用家用電話撥打自己的手機,鈴聲高亢響亮,看來她的手機好得很,唯一不好的是,陸東雲不打了。
對,不打了,以後也不會再打了,永遠永遠都不打了。清楚意識到這件事後,白富美當場痛哭失聲……
哭了好半天,她轉而罵起自己來——
「白富美,你哭什麼?這樣的結局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是嗎?大家都知道你們不般配,你自己心里更是清楚一百倍,能夠早點結束,不是很好嗎?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你真是個沒用的家伙!」
可是——
心痛啊,因為心痛啊,她以為她的心早在夭折的短命戀情中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不會再輕易為誰難過,這一次定也能夠很快就復元完好,可她萬萬沒想到會痛得這般徹底,像被人拿刀一次又一次的剜著,鮮血淋灕的痛著。
她像個重病患者,絕望的躺在床上,任憑眼淚恣意奔流……醒了就哭,哭累了就昏沉沉睡去,整個人像一株發爛的樹,種死在她的床上,直到高賦率開門走進來,看見似睡似醒的她滿臉淚痕,他皺眉上前,為她抹去淚水。
「東雲?」她抓住那手,緊緊抓住,卻不敢睜開眼楮,害怕一睜開,一切就就變成夢了。
「富美,是我。」高賦率揚聲表明身分。
她失望的松開手。
不是他,不是他,他再也不會為她溫柔拭去眼淚了,不會了……
「起來。」
听見大哥的話,她乖乖坐起身來,可整個腦袋卻沮喪得幾乎要垂到地上去。
「我媽打電話給我,說你一整天都關在房間里,她听見你在哭,很擔心。跟哥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哭成這樣?」
「哥,我…」叫才說了這兩個字,她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鼻頭一酸,肩膀跟著一聳一聳的哭泣著,淚流滿面。
「跟陸東雲吵架了?」
噙著滿滿眼淚的白富美詫異的抬頭看著高賦率。
「有幾次,我剛好看到他送你回來。」
而那有幾次里的每一次,他都看到陸東雲這男人在車里熱烈的親吻著妹妹。雖說親吻是男女交往之間很自然而然會發生的親昵舉動,可對高賦率來說,總是尷尬,當下貿然現身也不是,只好默默的等著神情含羞的妹妹安全進家門,再等陸東雲依依不舍的驅車離開,他這個不小心撞見人家談情說愛的電燈泡才敢下車回家。
「我以為你和陸東雲只是同學,只是老板和員工,你們沒有在交往。應該說,我原本以為你交往的對象是陸東雲之外的某人。」
「本來是那樣,可是那個人劈腿了,然後東雲說,要忘掉一段感情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好男人,談一場新的戀愛——」
高賦率微微皺眉。不得不說他這個妹妹的男人運真的很差,拐瓜劣棗的都湊不夠,連劈腿的混蛋都遇上了。
「既然如此又是為什麼跟陸東雲吵架?」瞧白富美這陣子每天眉眼笑的樣子,他還以為這次會順順利利,沒想到一個吵架卻反倒讓她哭得比之前的每一次失戀都還要慘。
「不是吵架,是分手……」想到這個,白富美又是一陣哭泣,好不容易稍稍平靜,她可憐兮兮問:「哥,你愛過不該愛的人嗎?」
「沒有。不該愛的人,再愛也不會去愛,因為不該。」
「那愛不起的人呢?」
似是被觸動了什麼,高賦率沉吟許久,啞聲回答,「或許……有吧。」
「既然知道愛不起,當初為什麼還要愛?」
高賦率苦笑一抹,「還來不及知道就已經愛了,你要我怎麼辦?」
是啊,能怎麼辦?就像陸東雲,明明不是她愛得起的男人,可等她知道,她卻已經愛了,所以才會在結束的時候這麼痛。
「其實,哥不認為有什麼人是愛不起的,覺得愛不起多半是因為不能符合外界的標準和眼光,可是,愛情明明就是自己的,若要處處周全考慮別人的眼光,那還是原本的愛情嗎?你想過沒有,或許對外人來說,那個人是我愛不起的,但是,我總可以用我愛得起的方式來愛她吧?只要對方不嫌棄就好了,不是嗎?」
「那她嫌棄了嗎?」高賦率搖搖頭。
「那你們現在……」
「分手了。」
「還是愛不起對不對?」
「不對。還是愛,只是,放這里愛。」高賦率拍拍胸口,平靜而釋然。抬頭看向白富美,「你覺得自己愛不起陸東雲?」
重重點頭,「我們一點都不般配。而且,我也不夠好,至少,不足以好到可以匹配他,我沒有自信去愛那樣的他。」
「那些般不般配的話是他親口說的,還是你自己以為,又或者是別人說的?」
嚅了嚅嘴巴,「別人說的……還有、還有我自己以為。」
所以從頭到尾都不是陸東雲說的啊!
高賦率舉起手,很想從白富美的腦袋狠狠敲下去,但,最終還是沒有,他不忍心,都傻成這樣了,再敲下去,不是更笨?虧得她平常一臉機伶,原來是假象。
「他在你心里就這麼高?」
高?白富美不解。
「情人眼里出西施,愛一個人的時候,我們總是把對方想得好高好高,高得好像就要永遠構不著似的,可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自己太愛對方了,所以連帶的也把他想得太高了,事實上,他根本沒有那麼遙不可及,可能只是跟自己一樣,又甚至,低過于自己,是因為你的愛,才讓他變高了。」
話是這麼說沒有錯,可是,陸東雲哪里是因為她想才變高的,她和他的距離、擋次本來就差很大。
「哥,你知道陸東雲是誰嗎?他大哥是陸氏集團總裁陸東祈,他是陸氏集團家的老三。」
「喔,那個首富,我听過。」高賦率點點頭,雲淡風輕的口吻彷佛他現在討論的是市場賣菜的某人。
「哥,不是喔,是歐賣嘎,你知道我為什麼說我愛不起他了吧?不管是我們家的家世背景還是我這個人,都跟陸東雲差了一大截,更別說我們家還有一千多萬的負債,陸東雲根本不是我可以高攀的人。我們連站在一起都差很大。」
「他說他討厭你了?嫌棄你了?」沒有附和她的話,白富美搖搖頭。
「我們有要他拿錢出來幫忙還債嗎?」
白富美又搖搖頭。
「既然都沒有,你在擔心什麼?富美,不管他是誰,不用問,她也知道是什麼答案。「可是……」
高賦率直問。
問問你的心,它最誠實,不會騙你。」
「愛情沒有那麼多可是,只有敢不敢、愛不愛,光在這里可是,即便你哭到眼楮瞎掉,還是改變不了什麼。不管他做了什麼,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們,只要你們還愛著彼此,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拍拍白富美的頭,「你啊,有時候聰明,現在倒是很胡涂,去吧,去跟他把你的不安說清楚,就這樣輕易放棄他,是你不對,你應該去請求他的原諒。」
「為什麼我得去請求他原諒?」
「富美,如果可以換來一輩子所愛的人,別說是求,拿命去換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