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獸 第二章
一直到被拉著上了一部賓士車,冷如雪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宛如置身于瘋狂的夢境之中,夢里一半是冰,一半是火,這兩股勢力同時凌虐著她的身體,她不停地發抖,額頭上與手心不斷冒著冷汗。
五年了,顧以默沒有絲毫消息,她以為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她。
這五年來,她一直無法安穩地睡個覺,夢里總是有這樣一個挺拔的身影不斷侵擾著她,讓她痛徹心扉。
顧以默,她第一個愛上的男生,奪走她初吻的男生,也奪去她整顆心的男生,現在,已經是一個成熟沉穩的男人了。
他的眼神不再單純,深邃得似要將她溺斃。
這時,一只大手壓住了她的頸子,讓她被迫轉向顧以默。他越發英俊了,這樣面對面,鼻尖幾乎踫觸在一起,他的英俊包讓她幾乎窒息。
說起來,她的身邊多是美男子,哥哥冷如風溫文儒雅,駱子安風流瀟灑,齊峻更是俊美得沒有天理。
可是,他們都無法和眼前的男人相比。
從第一次見到顧以默,冷如雪的心便猛然痛了下。
他的英俊總是讓她迷醉,更莫名的心痛。
以前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冷如雪的身體顫抖得厲害,所以沒有發現那只壓迫著她的大手也同樣微微顫抖。
顧以默的表情卻平靜無比,冷冷盯著她的面孔,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還愛我嗎?」
聞言,冷如雪的心猶如被一根針刺了一下。
她沒想到他們再次重逢時第一句話會是這麼說,她以為他會憤怒地質問她,或者把她當作拜金女般鄙視。
還愛他嗎?
她的眼楮發澀,卻流不出淚來;她想笑,卻擠不出笑容。
見顧以默深沉的目光一直盯著她,她逃避似地移開了雙眼。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你現在就可以下車。」
冷如雪驚詫地抬起頭。他的表情認真無比,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她的心忽然慌起來,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不!我不下車!我死也不下去!」
她沒有臉再說那個「愛」字,當年是她背叛了他。
但是,她不想再一個人過日子。
如果顧以默不出現,她也許可以繼續這種行尸走肉的生活,但是他出現了,所以她不能再放開他。
絕對,絕對不能
顧以默伸手取來一式兩份的文件,放到她面前,「簽了吧。」
是離婚協議書。
冷如雪深深吸口氣
協議書上居然已經簽了駱子安的名字,看來他也早已打算著把她這個煞星趕出家門了。
她接過筆,快速簽上「冷如雪」三個字。
多麼諷刺,五年前的今天他們結婚,五年後的同一天他們離婚。
「你得不到一分贍養費,冷氏也已沒有你半點股份。」顧以默淡淡地說。
「也就是說,我一無所有了?」冷如雪這時才認真看了一遍離婚協議書,上面果然寫著她放棄一切權利。
哈!她大概是世上唯一一個連協議書的內容都不看一下就簽字的離婚者。
「後悔了?」顧以默的聲音清冷得連一點譏嘲的意思都沒有。
冷如雪深吸一口氣,對他微笑,「那麼顧先生,以後你願意養我嗎?」
當年他們熱戀,顧以默曾笑她是不識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整天只知風花雪月,萬一落魄了,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那時候,冷如雪笑靨如花,緊緊纏住他的胳膊,甜甜地問︰「那麼顧先生,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願意養我嗎?」
回想著過去,顧以默看了她一眼,沉默地發動汽車引擎。
真奇怪。冷如雪揚起嘴角。
剛剛她還在駱家慶祝她結婚五周年,現在卻被另外一個男人拐走,坐在他的車子里出演貴婦私奔記。
而且,這個男人還不是大家心目中期待的「奸夫」齊峻。
這下子,駱家該像炸翻的雞窩了吧?
不曉得明天會不會上報紙社會版頭條呢,那麼,她在「狐狸精」這個名號之外,應該又狠狠添加了一道罪名吧?
當年她和駱子安閃電結婚,可是讓一大票名媛千金和交際花恨不得宰了她呢!
當年她在冷氏出現危機時嫁給駱大少,現在駱氏出現危機,她又甩了駱大少跟另一個金主跑掉,喔喔喔,不管從哪一方面看,她都是個標準的壞女人耶。
冷如雪邊想邊笑,嘴角有著詭異的弧度。
接下來呢?顧以默會怎麼懲罰她?
「以默,你怎麼可以這麼酷?你不是應該大罵我是個水性楊花又見錢眼開的壞女人嗎?我們現在這樣重逢,太沒有刺激性了。」她伸手戳戳正專心開車的男人。
顧以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以默,快說嘛,你到底打算怎麼報復我?還是你其實想這樣對我說——」她端正身姿,學著他冷酷的樣子說話,「咳,冷如雪,我警告你,別妄想我還愛你!我只打算玩弄你,讓你當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然後再狠狠地甩掉你,讓你也嘗嘗被人拋棄的滋味!」
顧以默臉上的黑雲越來越多,嘴角抽搐得越發厲害。
他低估了這個小女人,不管經過多少年,她依然可以氣得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
她實在聰明得太過詭異,完全搶光了他的台詞。
「哪,以默,我說得對不對?這可是經典灑狗血連續劇的台詞喔。你不知道我多無聊,別人忙著談情說愛的時候,我只能天天守著電視看肥皂劇。」
「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有閑情逸致可以看電視。」
冷如雪興高采烈的表情忽然統統消失,像一朵努力盛放的花,開到一半卻倏然枯萎。
她該怎麼做?怎麼說?擺什麼表情?
如果不像這樣表現得像個白痴女人,她怕自己會當場崩潰。
她的心里正上演著十二級的暴風雨和地震,她想哭,又想笑;想緊緊地抱住彼以默,卻又想狠狠把他推開。
她覺得自己快瘋了。
憑什麼顧以默還可以這樣沉靜冷漠,還可以這樣不動聲色?
顧以默……顧以默……
她的心頭汩汩地流著血。
五年前,當她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撒旦時,就已經失去了愛他和被他愛的機會了吧?
仇恨是一條毒蛇,把她拉進無盡的黑暗之中,而她又怎能把他也拉進來呢?所以她不能不離開他。
而這些,他知道嗎?
顧以默……
他為什麼五年後還要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自以為是的堅強完全崩塌?
冷如雪低下頭,把臉埋進雙手中。流不出的眼淚仿佛化成了血,倒灌在心頭。
好一會兒後,車子終于停下來。
眼前是一間五星級大酒店。
顧以默一下車,泊車的服務生便過來欲替他將車開往停車場。
見顧以默逕自朝大廳走去,冷如雪站在後頭注視著他的背影。他比以前更高大挺拔了,卻依然不會主動挽住她的手。
而現在,他大概再也不想挽她的手了吧?
她快步往前走,從後方抱住了他的胳膊。相對于他接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大身材,她就像個女圭女圭一樣吊在他手臂上。
冷如雪嘻嘻一笑,「以默,你現在是我的金主,不可以甩開我喔。」
顧以默低頭看了她一下,眼神一黯,但果真沒有甩開她。
上樓之後,他們進入一間豪華的總統套房。
「去洗澡。」顧以默淡淡地吩咐。
冷如雪心一窒,卻回他一個嫵媚的笑,「這麼心急?我們好像迫不及待想偷情的奸夫婬婦喔。」
顧以默只是坐到沙發上,倒了杯酒,不看她一眼。
冷如雪哼一聲,扭身走向浴室,故意走得搖曳生姿。狐狸精她當了五年,魅惑人的本事不學也看得會了。
顧以默看著她縴細的腰和挺翹的臀,眼底閃爍著火焰。
握緊酒杯,不管酒有多濃烈,他仰頭一口喝盡。
半小時後,裹著酒店提供的雪白浴袍,冷如雪從浴室走了出來,長長的頭發披散而下,濕漉漉地垂在後背。
顧以默皺皺眉,取了條大毛巾為她擦拭,力道很輕很柔。
擦得半干時,冷如雪拿過吹風機放到他手里,「幫我吹頭發。」
她的眉眼間帶著欲醉人的撒嬌。
顧以默接過吹風機,打開開關,先在手心里試了下風速和溫度,才挑起她的頭發慢慢地吹。
他幫她吹頭發,她的小手卻調皮地解他的衣扣。
記得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他們第一次上旅館,也是這樣,他幫她吹頭發,她偷偷解他的衣扣。
那時,她想把自己當禮物送給他。
十八歲的初體驗,冷如雪並不覺得太早。
而且,如果非要有個男人拿走她的貞潔的話,那麼,她唯一認定的男人就是顧以默。
可是,他卻制止了她。
他的眼神里有淡淡的痛苦和濃濃的壓抑,他抱著她狂吻,卻說︰「不可以,我還沒做好準備。」
哈!見鬼的沒做好準備。
他一個大男人做什麼準備?
難道他也有生理期?
她可是厚著臉皮連小雨衣和避孕藥都買好了的!在兩人的戀愛關系里,一直是她主動。
她追他,獻上初吻,甚至想獻上初體驗,卻被他拒絕。
她有時候真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愛她。
可是學校里的女生們都羨慕她,說顧以默是最佳男朋友和未來的最佳老公。看吧,人們就是這樣膚淺,永遠只看到表相。
到了最後,也是她主動甩了他。
顧以默說得很對,她是個任性的嬌嬌女,想要什麼就去追,不想要什麼就扔掉。而現在,她還是想要他。
他還會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