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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機獵舊愛~瑟瑟的幸福雨季 第二章

作者︰陳毓華

那年,如果不要遇見,不要相戀,就不會有後來的分離—

那麼,誰也不會是誰的床前明月光,也不會是心口上的那顆朱砂痣。

夏深這具長期缺乏運動的身體,淋了雨又發瘋般的打了一架,到底撐不住,那天回家後,借口不想吃就上樓去了,半夜卻朦朦朧朧的發起燒來。

他沒叫人,拖到第二天管家才發現不對勁。

夏深渾身滾燙,臉色潮紅,叫也沒有反應,管家心里一驚。

前幾天他明明帶傘出去,卻是淋濕的回來,昨天一身狼狽,手上臉上不少傷口,問他也含糊帶過,今天就發起燒來了,這叫他怎麼向老板和太太交代?

他心情忐忑的聯絡了鎮上的醫生,別墅的幫佣們也緊張了起來,太太把少爺交給他們照顧,要是有個萬一,這可是天大地大的事情啊。

鎮上的醫生來得很快,瞧過夏深的癥狀只說︰「大少爺這情況是感冒著涼了,但是他體虛,吃了藥,多喝水後要盡量臥床多休息。」

然而,被喂了藥的夏深在片刻後卻吐得天昏地暗,雖然他已經極力抑制著嘔吐的,讓胃不要唱反調,但是吃進肚子的藥和膽汁還是都嘔了個干淨,佣人一陣忙亂,換衣、擦洗,安置好扶回床上,喬管家想親自再給夏深灌藥,可是他的嘴怎麼都不張開,人也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

一夜過去,徹夜沒睡守在他身邊的喬管家見他時而發冷汗,時而輾轉反側,又再次給他灌藥,折騰到凌晨,夏深的體力也不繼了,這才真的睡著。

就算他真的睡下,喬管家也沒敢離開半步,一直到黃昏,見自家少爺抿白的唇恢復淡淡血色,身體不再燙得驚人,這才放下一顆心。

因為吃了藥的關系,夏深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起床的時候只覺得身體比昨天輕松許多,頭也不痛了,鏡子里的自己,神色雖然還見疲倦,但除了感覺有些無力,也沒什麼大礙的了。

他洗了把臉從浴室出來,喬管家已經守在他的房里。

「不要告訴我爸媽。」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叮囑這個。

「少爺,你這麼說是為難老喬我。」

「就只是少打一通電話而已,人吃五谷雜糧,誰家的孩子沒有生過病的?」

「少爺明明知道你不是那些大多數,你和那些人不一樣。」雖然穿著條紋睡衣,靜靜坐在床沿,那細弱的身子骨看起來真的不起眼,但他的確不是平常人。

也不用說得太遠,光是老板那深如大海,累積幾代的世家及高門大戶的出身,配上政商兩界通吃的夫人,這樣厚實的家族財力結合,特權特權再加上特特權,兩人所生的獨子自然是天之驕子,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地矚目著將來的接班情勢變化呢。

少爺是一點閃失都不能有的。

「我知道,我知道,就這一回。」

「那少爺要答應老喬,這幾天在家靜養不出門。」

「謝謝喬叔。」

「少爺折煞我了。」

再過一天,夏深的神色已經一如往常,喬管家也如同之前的每一天,捧著干淨衣物等他替換。

「把衣服放下吧,我今天不會出去。」他有些意興闌珊,答應過喬叔不出門,這幾天他就得做做樣子。

「那我就不打擾少爺了。」管家恭敬的退下,不過也才關上房門,站在回廊準備下樓,負責清掃內務的曾媽卻匆匆的上樓來。

「老喬,門外有位小小姐說要見我們家少爺呢。」

「人呢?」

「不知道少爺見不見,我讓她先在門口等著。」

喬管家躊躇了下。

他本想一口回拒的,可又思及老板、夫人不在少爺身邊,在這村上,少爺一個認識的人也沒有,更遑論同伴,一個少年整天困在別墅對著計算機和書本,原本應該青春洋溢的年紀卻跟小老頭沒兩樣,不見活力,連食欲都缺。

現在居然有人來找他,是因為這樣,這幾天他才頻頻出門的嗎?

若有個人陪少爺說話談天,也許可以開解開解他寂寞的心也說不定。

按理說,夫人是不會允許他這麼做的,可想起少爺那清淡又寂寥的眼神……喬管家決定冒這個險。

「妳去請客人進門,我去稟報少爺。」不愧是管家,很快便知道要怎麼做。

很多年後喬管家不再是喬管家,卻一直記得當年少爺听到、見到那小小女士時,臉上迷人又燦爛的笑容。

從那天鼓起勇氣敲門走進那間大房子以後,伊瑟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間房子的常客。

要她說,這不是給人住的家,是飯店旅館。

她四處打量,覺得新奇,卻一點也不羨慕喜歡。

想想看,一間從門口到客廳步行需要十分鐘,有著宴會廳、豪華電影院、小型的高爾夫球場、土耳其浴室、恆溫沖浪泳池、美輪美奐的庭院造景及無邊無際的空中游泳池,雖然有私人管家、隨傳隨到的大廚,園丁和打掃的曾媽,但這樣的豪宅就算塞進一百個人也不會嫌擠。

可是這樣的「家」只住著夏深孤伶伶的一個人。

她的心因為這份認知,對他親近了幾分。

她想起爸媽還在的時候,他們就像很多的普通人一樣,住著一間還有十年才能還清貸款的房子,媽媽總會叨念什麼菜價又漲了,肉又貴了,卻每天都極力注意三餐營養,然後每到爸爸領薪水,一家三口才能慎重的計劃上哪個餐廳去好好吃一頓或者去哪個游樂設施玩……即便吃的東西很簡單,住的房子不大,她也覺得很幸福。

就算現在寄居在叔叔家,叔叔在旁邊開間工廠,那些叔叔伯伯們很吵,很愛大聲吼叫,再加上機具的聲音,天天簡直是魔音穿腦,又有嬸嬸的冷臉、堂妹的不理不睬,但似乎……都比夏深的處境好多了。

「這是我以前的講義,妳帶回去多做幾遍,不懂的,再過來問我。」放下鉛筆,穿著套頭毛衣的夏深看著伊瑟的側臉。

女生真是奇怪,臉上有層薄薄的寒毛,他很想模模看到底是什麼感覺。

她點頭,小小聲說了個字,「好。」

這「好」字,很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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