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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要休夫 第四章

作者︰心寵

他答得如此篤定,倒讓她心生好奇,眉一挑,「哦?說來听听。」

「射箭能否正中靶心,除了個人的射藝外,弓與箭也是關鍵。」他衣袖輕撢,望著閣台,語淡音悅的輕聲道︰「比如,在箭羽上稍動手腳,風兒輕輕一吹,便會改變方向?」

莊漣漪瞠目結舌,霎時覺得眼前這人無比可怕。

他竟可瞬間即出毒計,而且和顏悅色的隨口道出,一派輕松樣!

她突然很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敵人,否則,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都听見了?」她回神,清了清喉嚨對綠嫣道︰「把這話對小離子說去,他知道該怎麼做。」

綠嫣心下一驚,但趕緊微微躬身,飛轉而去。

「公主今天欠容若一個人情呢。」白衣在欄邊翩舞,他笑得無邪的說。

她不知該如何回話。假如他是一個可怕的人,做為他盟友的自己,大概也有一顆可怕的心吧?

莊漣漪突然意識到,順遂單調的生活,將會因為他,開始起變化。

在這場所謂的「比試」,令狐南果然勝出,狄皇當場下旨,將漣漪公主許配予他,但由于是兩國聯姻,加上公主大婚乃屬重大之事,需時間操辦準備,決定婚禮定在兩年後。

很久以後莊漣漪才知道,其實父皇早就決定達成她的心願,將她嫁給愛慕已久的男子,只是,夏楚同時派人前來求親,他不得不演一場戲以維系邦交——無論箭上是否做了手腳,最終勝出的肯定是令狐南。

狄皇多留令狐南多住幾日,美其名要他避過三伏天氣再回程,實則是想讓寶貝女兒能與之見上數面,一解相思之苦。

莊漣漪听說令狐南跟她一樣,每天下午都會到山林騎馬。

這一天,她特地打扮一番,一身大紅騎裝,烏發雙髻,瑪瑙耳墜在頸邊直晃,與平日邋遏的模樣大相逕庭,然後早早到馬廄等待,果然,看到了他的身影。

可惜她來遲一步,他已經騎乘歸來,正命人打來清水,親自替馬兒刷洗鬃毛,順便喂了半袋野隻果。

她緩步上前,也不知該對他說些什麼,站在原地一個勁的微笑。

令狐南似察覺有人站在身後,詫異回眸一看,禮貌地向她頷首。

「二皇子如此疼惜馬兒,倒是罕見。」她緊張的清了清喉嚨道︰「這馬兒是從南齊帶來的吧?想必品種名貴。」

「是我自幼養大的。」他莞爾一笑,「不過是一般品種,比不上姑娘手牽的那匹名貴。」

姑娘?莊漣漪眉心一蹙。

「二皇子……」她難以置信的問︰「你……不認識我?」

令狐南聞言怔住,滿臉不解,「莫非曾與姑娘相識?」

他不記得她?她已經是他的未婚妻了,他卻對自己全無印象?

怎麼會?記得那天父皇宣布將她嫁予南齊二皇子時,她從閣上緩步而下,穿的正是司徒容若所贈的淡綠衫子,發間插著半樹雪梅銀釵,引得在場所有男子頻頻注目,就連平日伺候她的小太監也傻傻地看著她。

她記得,令狐南也凝視著她,還對她施了一禮。才過幾天,他居然對她毫無印象?

難道她長得不美?還是今天與那日裝束差異太大,他一時沒能認出她來?

「我……」她似被貓兒咬了舌頭,頓時語塞。

「我是……伺候公主的。」下意識地,她撒了一個謊。

總不好告訴他,自己就是漣漪公主,這不僅會讓他尷尬,也讓她丟臉。

聞言他笑了。「公主近日可好?過兩日便要回南齊,正想找個機會向公主辭行呢。」

他果然不記得她了……司徒容若說得對,這場聯姻,不過是政治所驅,他對自己沒有半點愛慕,否則哪會忘了她這張臉呢?

「公主命我替她遛馬兒呢,二皇子,失陪了。」幾乎在語畢的同時,她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她怕,怕自己多留一刻,眼淚便會止不住的流下來。

馳出十步之遙,她突覺一股熱流拂臉而下,朦朧了她的視線。

她平素練習騎術時,總有三五個隱衛跟隨在後,以免她在山林之中發生不測。

但今天她顧不得許多,只拼命抽著馬鞭,甩開那些護衛,只想一個人獨處。

她不知騎了多久,臉上淚水干了又濕,濕了又干,直到她筋疲力竭,才在溪邊歇下。

陽光明亮,腳下的鵝卵石被曬得滾燙,她月兌下靴子,赤腳立在水邊,她的心里很冷很冷。

腳心像要被燙化一般,可是,為什麼暖意不能傳至心間?令狐南不過說了兩三句話,就讓她如此難受,那將來……

耳聞南齊美女如雲,他不記得自己也是應該。畢竟,她又不是傾國傾城之姿。

但若成親之後,他仍對她這般不上心,那她後半輩子又該如何自處?

賜婚的喜悅,如遭遇空降大雨,將她的熱情與憧憬瞬間沖得煙消雲散,逼她開始思考一些殘酷的問題,一些對于她這個嬌貴公主而言恐怖的現實。

馬兒聞見林中芳草的氣息,蠢蠢欲動,她回神拍了馬兒一記,放它逕自尋覓美食,自己卻索性躺下,望著碧空白雲,怔怔發呆。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她听見人聲。

在這山林中,除了她,還會有誰?

莊漣漪連忙坐起,本能地避至一塊巨岩後,未待片刻,只見一對男女共騎白馬徐徐而至。她瞬間恍神,若非認出那兩張絕美的臉龐,真會誤以為是神仙眷侶私自下凡。

竟是司徒容若與詩嬪?他倆為何會在一起?而且還親密的共乘一匹馬……

她嗅出一股不尋常的味道,但念及兩人是表姐弟關系,又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白駒駐足,司徒容若先跳下馬背,再小心翼翼的將詩嬪抱了下來。

「我自己能走。」詩嬪嬌聲道。

「地上都是小石子,怕絆著你。」司徒容若的聲音極柔,他臉上揚起的微笑如春風般,沁入心脾。「再說,我就想這樣抱著你———」

莊漣漪心兒一緊,神色頓變。

如此暖昧的言語,正中了她的擔憂。難道詩嬪果真、果真與他……可他們不是表姐弟嗎?

「若,不要這樣——」詩嬪嘆口長氣,「你明明知道一切已經不同了……」

「哪里不同?」他口吻挑逗,「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我的心意完全沒變。」

說著,他握住她的柔荑,按在自己心口上。

「讓人看見,你我都是死罪!」她一把甩開他的手,掙月兌他的懷抱,「我把你接進宮來,不是為了制造麻煩。」

「哦?」雖被拒絕,司徒容若依舊從容淺笑,「那是為了什麼?我還以為你想我呢。」

「若,你有驚世才華,不應被俗世埋沒,只要我在狄皇面前美言幾句,一官半職唾手可得。」詩嬪肅然道。

「可我是南齊人。」他語意輕柔卻透露著無比的堅持,「替北狄效力,豈不成了叛國投敵之輩?」

「你這是在嘲諷我嗎?」她臉色不悅,「我嫁予狄皇為妃,罪過豈不更大?」

「女子與男子不同。史上美人如西施、昭君、貂蟬之輩,委身敵方,被千古傳頌;而男子,講究的是氣節。」司徒容若重新牽過她的柔荑,「況且,你也知道,我來到北狄所為何事。難不成,你真以為我想謀個一官半職?」

「狄皇尚未立嗣,他日我若誕下皇子,便有希望為後。」詩嬪沉聲又道︰「我的兒子若做了皇帝,我定委你重任——若,這北狄的天下,遲早是我倆的。」

莊漣漪瞪大眼楮。不敢相信嬌小柔媚的詩嬪,居然有如此大的野心!

她該告誡父皇提防她嗎?可父皇寵愛此女至極,會听她的話嗎?

司徒容若忽然笑起來,笑中有著毫不掩飾的不屑。「對不住,娘娘,這樣的天下,容若倒不希罕。」

「那你希罕什麼?」詩嬪一怔。

「容若只希望能與心上人相守——」他忽然嘆身將她抵至樹干,「詩兒,別忘了,你是我的第一個女子,而我,也是你的第一個男子……」

聲音漸失,他猛地吻住她的松唇,兩人身體頓時緊密貼合,令樹枝微顫,落英繽紛。

莊漣漪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驚瞠這突如其來的香艷畫面。

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看別人親熱!

他為什麼要咬她的唇?他的手為何探入她的衣襟內輕揉?為何方才還對峙的兩人瞬間水乳交融……

她看到詩嬪雙頰泛起桃花般的徘紅,而司徒容若閉著雙眼,大口喘息著,兩人的呼吸亂了調。

莊漣漪只覺胸口怦然狂跳,仿佛自己與男子親熱一般,忽有一種酥麻的快感如電擊般貫穿全身。

她咬住下唇,害怕自己會情不自禁的發出聲音,讓那兩人發現她的存在。

幸好,他們沉浸在激情之中,根本沒注意到四周的動靜。也不知過了多久,詩嬪清醒,一把推開司徒容若,狠狠地瞪著他。

「這是最後一次!」她冷絕地道︰「你再敢如此,別怪我無情。」

「我不信這是你的真心話。」他輕撫她的唇瓣,「方才你明明願意……」

「我不會為了片刻歡愉而招來殺身之禍!」她退開一步,翻身上了風行白駒,「從今以後,我不會單獨見你。」

「你真舍得我?」司徒容若素來處變不驚的俊顏,顯現出一抹痛楚,如流星般一閃而過。

「好好教導漣漪公主,博取她的信任,將來有用。」詩嬪留下這句話後,策馬而去。

博取信任?什麼意思?莊漣漪眉心緊蹙。

難道,她也是他們利用的棋子之一?

這對名義上的表姐弟,到底在背後謀劃了什麼……

她緊貼岩壁,祈禱自己千萬別被司徒容若發現,否則,她撞見這天大的秘事,不知他會如何對付她……

偏巧這個時候,她那匹任性的寶貝馬兒自林間飽足而返,一見她便狂奔而來,一邊發出嘶鳴,像在對她撒嬌。

閉上雙眼,她嚇得手足冰涼,任由那馬兒舌忝著自己的臉龐,全身顫抖不已。

「公主,是你嗎?」司徒容若的聲音淡淡飄來。

莊漣漪凝息,不知該如何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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