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高深莫測(上) 第十八章
唐月涵本想從黃揚虎口中找出一些線索,只可惜黃揚虎供出的;都是她已知的事情。
按黃楊虎的說法,他之所以听令于彤公子,是因為此人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可連他也不曉得彤公子的真實面目,只說自己是奉彤公子之命來到洛梅鎮,至于忠陽縣百名少女失蹤案,他發誓自己真的沒有牽扯其中。
她嚴刑逼供;用的是上回彤公子在她身上點穴的手法;只不過她需要借助針穴法。
她知道這種逼供有多痛,黃揚虎很難做假,除了這些,她問不出更多線索之後,她便把黃揚虎打暈,讓他再睡上一覺,便離開尋香閣;也換回男裝。
當初,她是跟蹤黃揚虎才來到洛梅鎮的;倘若黃揚虎所言不假;這表示她的線親斷了;可她又隱隱覺得,這條案子的線索肯定就在洛梅鎮。
隔日,她又來到那處大宅前。
她想找彤公子,因為她有種直覺只要找到彤公子,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線索。
她在大宅圍牆四周打量,正想攀進去,卻有人叫住了她
「唐姑娘。」
她轉頭,來人是劉剛,正大步走向她,然後拱手一揖。
「有何指教?」她狐疑的間。
「咱們公子有請。」
封無忌找她?他想做什麼?
她冷冷的看著他。「我現在有事,恐怕不便。」
唐月涵意外了,眼中有絲詫異,不等她回答,劉剛說道︰「我家公子姑娘若想知道忠陽縣的案子,不妨一聚」
唐月涵原本不想與這位當朝相爺有太多牽扯,她覺得離這人越遠越好,不過若是跟案件有關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闖一闖,看看這位封相爺到底有什麼打算?
「好吧,請帶路。」
她跟著劉剛來到湖邊,在湖邊有一座九彎曲橋,曲橋的出口,有兩名護衛守著,見到劉剛與她,護衛自動讓道予他們通過。
曲橋一直延伸至湖中央,每走一段,便直把護衛站崗,直走到曲橋的盡頭,連結著建造精美的亭子。
白色的亭柱搭配青色的屋瓦,在亭子的門口有三名護衛守著,而亭子里等著她的,是負手在後,面向湖面,身形玉立的封無忌。
「公子,唐姑娘來了。」劉剛恭謹的通報。
封無忌緩緩轉過身;他今日的衣袍與上次不同;上次他穿的是湖籃的笮袖長袍;這一次則是首白相襯;繡工精致的錦袍;外頭搭配一件黑色的披風;風神俊朗。
她不禁暗暗思付,這個封無忌還是老樣子,一樣俊美;難怪京城那些公主、郡主及世家千金皆如此愛慕他,這麼一個禍水般的男人,就算得到︰也是個麻煩,不管到哪里都會沾花帶蝶,染花蜜,她敢肯定,做這人的老婆;一生都很辛苦。
她像個局外人似的打量他,完全沒有一般女人的心思,對她來說,男人只分兩種,可以當兄弟的,跟不能當兄弟的。
封無忌也靜靜打量她;那雙美眸有著淡淡的清冷,對他的俊美和威儀無動于衷。,
她的眼神,跟燕英彤一樣。
「公子找我來,說是為了忠陽縣百名少女失蹤的案子,可是真?」
封無忌淡淡一笑「沒錯。」
唐月涵冷道︰「公子為何知道我在調這件案子?」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現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封無忌為何盯上她?若不是派人調過她,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更不會注意象她這樣的人物
「你若能對出下聯,我便回答你。」他伸手一擺,指著桌上的宣紙。
唐月涵低頭一看,這案桌上準備了筆紙和墨硯,她疑惑的看了看,見上頭寫了詩句
湖光春日兩相知,水鏡相照萬里情。
她原以為封無忌把她找來,會出仕麼難題刁難她,沒想到竟寫了這麼一句上聯,要她對詩句
她抬眼看他,心想,也罷,我就看看他到底在賣弄什麼玄虛。
細細斟酌上聯的詩句後,她想了想,坐在案桌前,執起毛筆,蘸了蘸墨硯,然後在上聯的詩句旁邊,寫出下聯詩句一一
清山明月亦相惜,掬湖當酒醉古今。
這下聯的字跡,清麗中有俊逸,封無忌緊緊盯著,眸中灼光隱有澎湃,好半晌,才緩緩開口——
「清山明月亦相惜,掬湖當酒醉古今,好個醉古今哪……」這字跡,他再熟悉不過了,是燕英彤的字跡!
這個事實如同一道驚雷,震得他心口急劇跳動,沖擊著四肢百骸,整個人諢身發燙。
他瞬也不瞬的盯住她,那目光太過灼亮,如同黑暗由乍現的兩道雷光,那眼神太過犀刺,恍若蒙塵十年的刀鋒突然迸出懾人的芒,像要滲入骨血,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讓她心中一顫。
「你看什麼?」她被盯得寒毛直豎,還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封無忌還在盯著她,像時光停了,視線粘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開,此刻他的內心有如萬馬奔騰的浪濤撞擊在岸石上,震懾著他的心魂體魄。
對她的奇妙感覺、詭異的熟悉感,以及種種的疑惑,只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她就是燕英彤本人。
很離譜,卻是唯一的解釋。
他從來不信鬼神之說,可是此刻他卻相信,眼前這個女子,便是燕英彤。
諒唐月涵向來冷靜自特,也被他盯得,魔莫名心慌,受不了的開口——
「公子若無事,我」
「來人!備酒,本相要和唐姑娘好好喝一杯。」他突然截段他的話,一听到他的命令,待命在亭外的侍從們立即利落進亭;將案桌清空,端來酒壇和酒杯。
唐月涵微微怔楞,秀眉輕蓿,她可不是來喝酒的。「公子——」
「坐吧。」封無忌率先落坐案前;舉止瀟灑倜儻,似是興致大起;要找人喝酒。
他看似無事,彷佛先前的呆愕只是一時恍神,天曉得;此刻的他,心中的驚濤騎浪尚未平復,只是被強力壓制著。
他必須忍著,不能讓她跑了。
這幾個字在他內心一遍又一遍響著;他還需要再確認,盡避他已經認定她就是燕英彤本人了,但他需要更多證據,因為他怕這一切只是巧合,
怕到頭來期待太高,得到的卻是失望。
見他叫人把酒都搬出來了,唐月涵想了想;她本就不是忸怩之人,這杯中物她也是爰的;便也直爽的坐下了。
封無忌很自然的拿起酒壺,為兩人的酒杯斟滿,明明這種事可由侍從代勞,他堂堂一個相爺,卻願意為她效勞,如此不拘小節、直爽不,不由得讓她一楞,她還是頭一回見到他的這一面。
「來,敬青山綠水,敬古今;敬你詩句對得好。」語罷,率先仰頭一飲而盡。
他把酒干了,她卻還盯著杯中物,尚無動作。
「怎麼?怕有毒?」他曝著她,目光含笑,唇角微揚。
听出他話中的輕嘲,她冷笑了下,說道︰「公子若要要對付我一個弱女子,方法多得是,哪需要這般費事。」執起酒杯,在鼻下聞了下,酒香不凡,令她目光一亮,仰頭亦是毫飲。
「好酒!」她禁不住大贊;想不到這酒意如此美味。
「嘿嘿,是吧,我這酒可是玲藏多年,一直舍不得開封,今日卻為你一句醉古今而破例了。」他一邊說,又一邊為她斟滿酒。
唐月涵也不客氣,一杯又一杯的喝著,卻也沒忘記正事。
「閣下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她冷問。
封無忌垂下的眼睫,斂住瞳仁里的波濤巨浪,將澎湃的情緒隱藏在談定的表相下;緩緩說道︰「我的確派人暗地里探忠陽縣百名少女失蹤的案子,不過這件案子只是冰山一角;我要的是更大的案子。」
她不由得怔住;目光一顫。「更大的案子?」
「沒錯。」抬起的俊眸,已然平靜無波,如同罩了一層霧,直直盯住她,說出的每一字,都透著教人看不透的詭秘。「忠陽縣這件案子,我已有線索,只是還未到時機;這條線;得釣著。」
他說的話,果然引來了她的重視。
「什麼線索?」她趕忙問。
他沒回答,反過來問︰「輪到你告訴我了,你為什麼要這個案子?」
唐月涵早知他一定會問,執起酒杯又灌了一口後,便回答道︰「為了故人。」
「誰?」
「燕英彤,燕捕頭。」封無忌緩緩放下酒杯;目光灼灼,逼視如火。「你與燕捕頭是什麼關系?」
「我說過了,是故人她未完的志願;而且,除了出這件案子之外,也要出是誰殺了她。」
她眼神堅定、目光不移,她雖然與他不對盤,但也知道這位相爺行事自有他的原則,每回刑府四大名捕遇上罪犯與皇親國戚扯上關系;鬧得風風雨雨之際,這位相爺總會出手擁護國法。
只不過,有時候這位相爺也會為了權貴大官,打壓刑府大人和捕頭們,因此四大刑府的捕頭們,對他的印象是極復雜的,有畏懼、有不滿,有時候,卻又要借助他的力量。
封無忌听了她的話,一臉不以為然的笑道︰「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的?」
唐月涵楞住,繼而皺眉頭,他既然約自己來,不就是因為相信她嗎?現在卻質疑她,分明是不想給消息,禁不住有些惱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若不想透露一二,那我告辭了。」說罷就要站起身走人。
封無忌豈會讓她走,他約她來,就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是誰,沒徹底明白之前,他不會讓她走,不過他尚未出言阻止,卻見到她身子一晃,又跌坐下來。
她整個人臉色劇變,他也不禁奇怪,猛地,那張容顏輕為憤怒。瞪著他大聲指責——
「封無忌!你竟敢在酒里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