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不分床 第九章
在看「大智若魚」這部電影的時候,唐嫣然總覺得男主角第一次見到女主角時的場景太夸張了,所有的事物都靜止了,扔在半空的爆米花、人們說話的唾沫星子,各種微小到不行的一切都在眼前暫停了。
而此刻她竟然也見識到了這份夸張,在蘇啟的身上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時間不只是會流動,在遇到某些人時,時間會溫柔地滯緩乃至全然靜止。
她可以看見他好到看不見毛細孔的肌膚,以及他微微顫抖著的兩排睫毛還有眉毛的根部,一切一切,近到只有這樣的距離,她才能發現他那細微的局部。
然而這一切是在她還未意識到他在親吻她時,才能撥出心神花在這上面,一旦她唇上那抹炙熱以一種磨人且緩慢的力道移動時,她才驚慌失措地像一只丟棄了心愛蘿卜的兔子,蹦蹦跳跳地尋找著蘿卜。
唐嫣然嚇得想用雙手推開他的胸膛,卻發現男人與女人……特別是在她手放著的地方竟是那樣的不同。
不同于他的胸膛堅硬挺實,她有著女性的柔軟,她曾依偎在哥哥的胸膛前,那會令她有一種安心的感覺;而蘇啟讓她緊張,她慌得只想找一個浴白,埋進冰冷的水,冷卻一身的熱氣以及跳得像在敲鑼打鼓的心髒。
他的唇又軟又燙,連帶著她也跟著發熱,當他的舌尖輕輕地掃過她的唇時,她才知道原來人真的是導電體,她的唇起了一陣麻意。
他的手輕輕地罩在她的腦後,指尖無意識地在她的後頸輕輕地敲擊著,她昏昏然然地張著小嘴。
蘇啟絲毫不客氣地登堂入室,她第一次明白原來相濡以沫可以以這種方式進行,他輕柔地在她的嘴里掀起一陣狂風暴雨,她猶如被暴風襲擊過後的梨花。
柔著身子,唐嫣然順著蘇啟的力道輕倒在他懷里,耳朵听著他失了節拍卻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他的大掌一下一下地摩挲著她的發,她整個人都像是融化了的冰淇淋。
「嫣然……」他輕喃著。
「嗯?」她像是離開了大海的魚不適應陸地,努力地喘息著。
「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他的聲音渾厚好听、撩人心弦。
扮哥的話毫無預警地闖入她的腦海,「因為蘇老總?」
一開始唐嫣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直到她看見蘇啟的臉色緩緩地轉為平淡,好似適才的柔和只是她一時眼花,她才發覺自己將心中所想都說了出來。
蘇啟一言不發地將她扶正,替她攏了攏頭發,轉而繼續開著車,接下來的幾十分鐘靜謐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唐嫣然默默地玩著手指,為自己的唐突而自責。
聯姻,是的,哥哥說了這麼一句話,唐家現在比不上以前的規模,卻也是一家新興公司,規模正逐漸擴大,事業版圖也不斷地延伸,這樣一個蓬勃發展的唐家定是有人想拉攏的。
可惡的是隨便想想就算了,她一時被哥哥的話洗腦,不假思索地拿哥哥的話來反問他,她知道蘇啟現在肯定在氣頭上,後座的糖果似乎也被這種氛圍感染,一直蹲著且一點聲響也沒有。
車子到了唐家門口,唐嫣然下了車,看見蘇啟冷淡地說了一句再見便開車離去了,糖果透過車窗眨著大眼看她,好似不明白她的離去。
頓時唐嫣然心中一酸,感覺整個世界都拋棄了她,她側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別墅,黑暗得沒有光明,她心中一嘆,猶豫地站在門口不敢進去,她把手機都關了,就是不想接到哥哥的電話,可現在人都站在門口了,她突生一種膽怯……
蘇啟臉色不豫地開著車,開了一會兒,他才從一種難以自拔的情緒中掙月兌出來,忽然意識到身後的狗狗安靜得過分了。
他把車停在路邊,看著狗狗乖巧的模樣,他走出車外,開了車門,「出來。」他的聲音冷冽,糖果聰明地听命。
當蘇啟看見後座上的污漬時,他無奈地搖搖頭,擺著臉對糖果說道︰「以後不準再這樣。」他指著那一灘污漬嚴肅地警告著。
糖果討好地搖著尾巴在他的身邊走來走去,蘇啟不由得想笑,她和牠都讓他很無奈。
聯姻?那是老古董才有的想法,他發誓在親她之前,他很確定自己沒有這麼想,只覺得她人還不錯,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他沒想過要拿自己的婚姻當籌碼,他不是這樣的人,只是跟她相處久了,他竟有了可以試試看的想法,但她的話明顯是在懷疑他的人格。
蘇啟做了這一輩子最傻的事情,他半蹲著身子與糖果平視,從未有過的認真問著不是同類的糖果,「她是不是……」
差一點他就問出來了,蘇啟及時止住了自己的話,大掌捂著嘴,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糖果,「我什麼都沒有說,該死!」他煩躁地扒扒自己的頭發,「我真是發瘋了!」
糖果無聊地伸了一個懶腰,眼楮看著自己的主人,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甚少煩惱,甚少氣憤,甚少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心情不佳,蘇啟又打開車門,「糖果,進去吧。」
糖果夾著尾巴,壯碩的身子擠進後座,蘇啟跟著坐在駕駛座上,盯著前方好一會兒,他才冷哼一聲,掉了一個頭往回開。
唐嫣然嘟著嘴站在家門口沒有進去,時間在她發呆的時候飛快地過去,她自己一點也沒有察覺,「臭哥哥,就不會留一盞燈給我歡迎我回來嗎?」她自言自語道。
一道亮光閃進她的眼里,她喜出望外地轉過頭,卻在看見是蘇啟的車時,笑容黯淡了一些,他為什麼回來?是要告訴她答案嗎?還是要跟她決裂?
決裂的意思就是不跟她做朋友,是連見到都不點頭微笑,把對方當空氣,唐嫣然一想到蘇啟以後要以這樣的態度對她,她突然連哭的想法都有了,她才不要,那樣的蘇啟、那樣的相處模式太可怕了!
蘇啟長腿跨出車子,他英俊的五官在燈光微弱的黑夜里猶然突出,唐嫣然感覺他像是來救公主的屠龍騎士,而不是一個一直對她板著臉的冰塊。
「不是。」他沒頭沒尾地來了這一句,半推半就地讓她上了車。
「不是什麼?」唐嫣然覺得莫名其妙,「你怎麼會回來?」
「給妳答案。」
答案?什麼答案?她問了他什麼問題?聯姻?是的,萬惡的聯姻,她之前問了他這個問題。
「哦。」她傻里傻氣地應了一聲,腦子還沒正常運轉,她的嘴邊已經開始笑了,她真的是太好取悅了,不是嗎?
「你怎麼又回來了?」她偷笑著又問了一次。
蘇啟眼尖地看到別墅里一盞燈都沒有,「打個電話給妳哥吧,他大概還在外面找妳。」
唐嫣然默默地搖搖頭,「我不想。」
「那就算了吧。」蘇啟沒有強迫她,早就料到她的答案,他先她一步地發了簡訊給唐巍然,並且承諾會收留她一個晚上。
唐巍然的態度也挺奇怪的,居然沒有反對,甚至還向他道謝。
「今天晚上住我家嗎?」蘇啟沒有別的意思單純問道。
唐嫣然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住、住他家里?唐嫣然像被放在烤架上烘烤著的小乳豬,四肢被束縛著,不斷地哀鳴著。
「住在我家的客房里。」蘇啟補充道,她那一副大限將至的模樣實在是過于可愛了。
「啊?哦……」唐嫣然滿臉通紅地低下頭,不敢再去瞧他的表情。
蘇啟一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支著下顎悶悶地笑著。
唐嫣然窘著臉不敢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蘇啟的聲音傳了過來,「糖果把我的車當廁所了。」
「啥?」唐嫣然一愣,慢一拍才反應過來,「糖果噓噓了?」
她的童言值得玩味,蘇啟笑著點點頭,學著她說話,「對,噓噓了。」
唐嫣然無語地低頭,一時之間有了拿刀抹脖子的沖動,「那、那怎麼辦?」
「沒事,把車送去洗就好了。」蘇啟臉上沒有一絲煩躁。
「哦。」唐嫣然小聲地應道。
「不過有空的話,最好教教牠怎麼如廁。」
唐嫣然噗嗤笑了出來,「你講話要這麼文雅嗎?」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教牠如何噓噓?」
唐嫣然嘴邊的笑容一直未消退過,「噓噓起碼比如廁好。」現代人講什麼古語嘛。
「好,我懂了。」他心情愉悅地應道。
唐嫣然心頭上的弦忽然鬼使神差地被他撩動了一下,她不由得跟著傻笑,「蘇啟……」
「嗯?」
「好。」
蘇啟疑惑地瞄了她一眼,但見她臉色紅潤、眼兒水潤,水眸不敢瞧他,似乎是他長得太抱歉,太令人傷心了。
「好什麼?」蘇啟不懂地反問。
唐嫣然咬著唇支吾地說不清,他耐心地等著她開口,她徹底成了一顆紅隻果,說不出話來,只快速地搖搖頭,決心當作什麼話都沒有說過。
蘇啟優雅地換了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一雙眼楮注意著路況,時不時地看了她幾眼,而她化為紅隻果的時間似乎過長了。
在他到達公寓,停好車站在車門時,她還是一顆紅隻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