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炭皇後 第五章
「我是造了什麼孽?為什麼要這麼整我!」江初薇氣得咬住棉被,掄成拳的手拚命往被子捶。
鄉可悲啊……她只能這樣泄憤。
「唔唔唔……」欲出口的尖叫在棉被下化成悶哼,最後她受不了了,氣得拿起枕頭就丟。
「夏侯胤,去死啦!」她氣得摔枕頭,將枕頭當成夏侯胤的頭用力打、用力扭,恨不得把他的頭扭下來,「王八蛋,下流胚子,老娘遲早有一天要把你下面那一根砍下來。」
一旁的夏喜、春喜看得膽戰心驚,尤其听到主子直呼皇上的名字,還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她們嚇得直發抖。
「娘娘,你小聲一點啦,不能罵皇上呀!」夏喜趕緊阻止,一邊擔心地望著門外,雖然知道鳳儀宮只有她們三個人,可要是這些辱罵皇上的話被傳出去了,那娘娘就完了!
春喜趕緊沖出內室關上房門,關門前,她不忘四處張望,確定沒人時才松了口氣。回到內室後,她倒了杯茶,急慌慌地捧到主子身前。「娘娘,你別氣,喝口茶降火。」
江初薇用力喘氣,眼角都氣得發紅了,她也知道自己激動了,看到兩個丫頭被她嚇到臉都發白了,春喜拿著茶杯的手甚至都在抖了。
接過茶杯,江初薇仰頭一口喝掉,認那麼久,她確實渴了。「再一杯。」她將杯子遞給春喜。
春喜立即接過,快速再倒一杯水遞給主子。
江初薇慢慢喝著,發泄過後,她總算冷靜下來了。
見主子似乎平靜了,夏喜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娘娘,你還好吧?」
她不懂,明明在壽宴時還好好的,皇上一直握著主子的手,主子還臉紅了,她和春喜都以為受到皇上重視,主子一定很開心,誰知道一離開慈寧宮,主子的臉就冷下來,回到鳳儀宮後,主子臉色更加難看,沖進房後,就是方纔的情形了。
江初薇沒回答,她將茶喝完,丟下枕頭,把空茶杯丟給春喜,離開床走向一旁的梳妝台,拿起放在桌上的剪子,雙眼陰森森地微瞇。
夏喜和春喜見狀,想到主子方才咒罵的話,不由得雙雙一抖。
而這時門外也傳來永福的聲音。「皇上駕到——」
天呀!娘娘該不會真的要……
「娘娘!不可以啊!」春喜嚇得快哭了。
「什麼不可以?」不等恭迎,夏侯胤就自行走進寢宮,他看著江初薇,看到她手中的剪刀,濃眉微挑。這女人該不會想拿剪刀刺殺他吧?
「奴婢叩見皇上。」夏喜、春喜趕緊跪下。
夏侯胤仍看著江初薇,好奇她想干嘛,他隨意地擺了擺手,要夏喜、春喜退下。
可夏喜和春喜卻遲疑了,她們看向主子,眼楮直盯著主子手上的剪刀,姐妹倆相覷,就怕會出事。
江初薇無視他們,像個幽魂飄到床榻,乖巧地坐下,手上仍拿著剪子。
見兩名宮女仍不離開,夏侯胤淡淡地輕睨,夏喜和春喜一驚,「是,奴婢告退。」怕惹怒皇上,她們不敢再逗留,只得不安地離開寢宮。
看兩名宮女離開前還擔心地瞄著江初薇手上的剪刀,夏侯胤不禁覺得笑,他看向江初薇,見她仍垂頭,對他的到來視而不見,這可是他頭一朝被麼忽視,他挑了挑眉,跨步上前。
「怎?!你想用那把小剪刀刺殺我嗎?」面對她,他不用尊稱,照他的觀察,在她眼里他這個皇帝大概比路邊的乞丐還不如,就算對她用尊稱,她一樣對他不屑。
生平頭一次被這麼厭惡,尤其還是個女人,夏侯胤不是不新奇的,他承認,他是被身旁的女人寵壞了。
爆中的嬪妃哪個不以他為天,哪個不用愛慕的眼神望著他,就連蘇秀容也是,雖然面對他,蘇秀容總是羞怯畏縮,可看著他的神情隱藏不了對他的仰慕——這也是他相信她不是蘇秀容的原因之一,她的眼里沒有一絲心動,甚至對他嗤之以鼻。
她的態度讓他覺得有趣,一個神奇的靈魂,很有意思!
江初薇抬頭,不說話,平靜地將剪刀遞給他。
夏侯胤沒接過,看著她遞過來的剪刀,再看向她,不懂她的意思,她這麼快就投降了嗎?
江初薇撇嘴,沒好氣地睨著他。」你以為我真的要拿這剪刀殺你嗎?」
她有這麼白痴嗎?刺殺皇帝,她又不是不要命了!再說了,她的拳腳功夫恐怕還贏不了他,都怪蘇秀容這具身體太弱了,想到自己連個過肩摔都辦不到,江初薇都想哭了。
夏侯胤接過剪刀,他也不認為她是這麼好的人。「不然呢?」她拿剪刀想干嘛?
「喏!」她伸出右手?
「嗯?」夏侯胤低頭看她的手,不懂意思。
江初薇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看不出來嗎?我指甲裂了。」一定是剛剛捶枕頭太用力了,害她精心保養的指甲斷了。
夏侯胤仔細看,發現她右手食指的指甲斷了一角,他看著手上的剪刀,再看著她斷裂的指甲,難不成……
「幫我剪。」江初薇自然地開口。
夏侯胤看著她,懷疑自己听錯了。
舉得手都酸了,江初薇不耐煩地瞪他。「快點!」
看什麼看啊?他以為用看的,她的指甲就會變漂亮嗎?
夏侯胤笑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剪指甲,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該說她膽子大嗎?
可發生在她身上,他卻又不覺得意外,她若不這麼特別,又怎會勾起他的興趣?
夏侯胤用腳勾了張椅子,坐到椅上,握住她的手,第一次幫人修剪指甲,怕剪到她的指甲肉,他小心地將裂開的指甲剪掉,留下短短的圓弧。
「好了。」他松開手。
江初薇低頭審視,滿意地點頭。「不錯,其他的也修一下。」不然指甲長度不平均,不好看。「快剪。」
將手伸向夏侯胤,她命令得很自然。
夏侯胤也不惱,握住她的手,低頭繼續幫她修剪。
真听話!江初薇盯著他,發現他的睫毛還滿長的,這麼近看,皮膚還不錯,低頭看著兩人的手,她的手被他握在手里,他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掌心有著粗繭,這個發現讓她挑眉,然後……
她的膚色還比他的黑?!
真想哭……江初薇在心里重重嘆氣。
「左手要嗎?」剪完右手,夏侯胤抬眸看她。
「好。」有人服務,她干嘛不要?
她的回答一點都不讓夏侯胤意外,握住她的左手,他漫不經心地開口︰「你似乎很討厭我。」
江初薇不否認,她是對他沒好感。
「沒被女人討厭過吧?」看到他的動作微頓,她哼了哼。「向來只被愛慕的皇上,一堆爭先恐後想博得你寵愛的女人,搞不好連蘇秀容都愛你愛得不得了,生平首次有女人沒對你動心,沒抱你大腿,很不習慣吧?」
他以為孔雀開屏就人人愛嗎?那是這些女人見過的男人太少了!
「所以……你想引起我注意?」才故意擺出討厭他的模樣?
江初薇笑出來,伸手輕拍他的臉,「你是長得不錯,不過比你帥的男人我也不是沒見過。」她歷任男友里就不乏長得比他好看的。
「哦?」不在意她不敬的舉動,夏侯胤有趣地望著她,明明是蘇秀容的瞼,可那副自信不馴的模樣卻跟蘇秀容截然不同,平凡的臉蛋霎時明亮起來,真有趣!
江初薇瞇眸,伸出食指勾住他的下巴,她低下頭,小臉靠近他。「夏侯胤,我討厭你的眼神。」
夏侯胤沒避開,任她繼續無禮。
「你覺得我很有趣吧?所以才把我留下來,想看看我有多特別,就像面對一個新奇的玩具,因為沒有人這麼對待你,你想看我能帶給你多少樂趣,或者,你想征服我,讓我對你馴服,滿足你的男人自尊,等膩了,再把我丟到一旁,當作一個戰利品,是吧?」
江初薇笑著,一字一句地剖析他的心理,瞳眸帶著笑又泛著嘲諷,將他的一切心思都看進眼里。
夏侯胤沒否認,他確實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想到她竟看透了。「看來你對男人很了解。」不然怎會這麼懂男人的心理
「當然。」江初薇可得意了。「追求本小姐的男人里,就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最多。」
那些有錢少爺哪個不是想征服她,在自己的獵艷冊里添一筆戰績?不過可惜了,最後他們都會抱著她大腿求她不要離開。
追求?夏侯胤挑眉。
他不用說,單看表情江初薇就懂他的意思了,她沒好氣地推開他。「我指的是我,又不是蘇秀容。」
她雙手叉腰,挺起胸,驕傲地看著他。「我江初薇可是個顛倒眾生的大美人。」
那不可一世的自信逗笑了夏侯胤,他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這麼稱贊自己,一點也不謙虛害躁,可卻不讓人討厭。
「你笑什麼?」以為他不信她的話,江初薇惱了。
「我相信?」夏侯胤抓住她胸前的發辮,微微使勁一拉。
「哦!」江初薇哀叫,頭皮的痛讓她不得不靠近他。「你做什麼?」她氣得想打人。
「我相信你很美。」她的自信染亮平凡的臉,讓她看來特別不一樣,像發光的星星,很美、很耀眼。
江初薇愣了愣,想推開他的手頓時停住。
「所以……」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臉,夏侯胤這才發現,她的臉很小,他一只手掌就可包覆。
以前他從沒仔細看過蘇秀容,可現在,他注意起她了——江初薇。
「繼續讓我覺得有趣吧!」拇指滑過唇瓣,小小的唇,是淡淡的粉色,「只要不讓我覺得無聊,你就可以繼續待在鳳儀宮,繼續當蘇秀容。」
江初薇眨眼,她想拍開他的手,可身體卻無法動彈,胸口泛起一股騷動,很陰、很毛。
夏侯胤朝她微啟的唇瓣輕吻一下,這張唇他不是沒吻過,可現在吻起來的滋味卻不一樣。
他勾起唇,黑眸閃爍笑意,齒尖輕咬柔唇,他好整以暇地注視她。「江初薇,我真期待以後的日子。」
江初薇傻住了。怎麼辦?她怎麼有種挖坑給自己跳的感覺……
她錯了,徹底錯了!
她怎麼忘了男人的自尊是不能挑釁的,她干嘛還去逗他呢?這不是擺明更引起他的注意嗎?
江初薇,你是要低調,不是要引入注目呀!
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江初薇後悔得腸子都青了,因為夏侯胤,她的日子整個難過了。
這幾天他都睡在鳳儀宮——她當然沒被睡,可那家伙趕也趕不走,她又不想被他吃豆腐,結果就是他睡床,她則睡在擺在窗台下的貴妃椅。
明明是自己的床卻不能睡,江初薇覺得自己超悲哀的,揉著腰,她痛苦地皺眉。
連續幾逃詡只能睡在貴妃椅上,她全身肌肉又酸又疼,就算鋪了層柔軟的蠶絲被,可在那麼小的椅上睡,動也動不得,翻個身就會跌下去,讓她怎麼睡也不安穩。
而那個佔領她床被的王八蛋倒睡得很安穩,每天精神奕奕地上早朝,她這個皇後還得爬起來幫他穿朝服——她也不想的,可是數十雙眼楮在盯,為什麼穿個衣服還得有那麼多宮女圍在一旁張羅呀?
她是溫柔婉約的蘇秀容,不是囂張跋扈的江初薇……她不停地默念,將滿腔怒焰全咬牙和血吞下去了。
可連續幾天下來,她受不了了,這樣的日子怎麼過呀?
捂嘴打個呵欠,眨去眼里的水珠,江初薇將身下的椅子往後挪,躲避射過來的陽光。
察覺她的動作,夏喜伶俐地將遮陽的檐傘也往後挪,遮住陽光,春喜拿著羽扇幫忙插風。
「娘娘,你還好吧?」夏喜端了碗消暑的烏梅湯遞給她,擔憂地看著主子疲累的臉色,主子的黑眼圈好深哦!
這幾天皇上都來鳳儀宮過夜,主子的黑眼圈也一天比一天重,應該是皇上讓娘娘太累了……想到是怎樣的累法,雖然未經人事,可夏喜還是臉紅了下,關于男女之間的事她多少听宮里的嬤嬤提過,主子的身子又虛弱,這樣下去可不行,她還是多炖些補藥好好幫主子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