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情.淚 第九章
「怎麼了,在想我啊?」
「對啊,很想很想喔∼∼∼∼」她甜甜地承認。「你今天會比較晚下班嗎?如果可以,早一點回家好不好?」
「怎麼了?你听起來真的很想我耶!」他壓低嗓音,壞壞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昨天晚上我的表現讓你相當「滿意」,所以你急著把我call回家喔!扒呵∼∼,要我早點回去沒問題,不過,晚餐你要準備龍蝦大餐先讓我補一補,這樣我今晚的「表現」保證會讓你更加滿意,贊不絕口喔!」
「你很討厭耶!」曉蝶的耳根都燙紅了,嬌嗔道︰「人家只是又學會兩道新的菜,所以希望你回家吃晚餐而已,你在胡說些什麼嘛!」嘖,思想真不純潔耶!
「好,我知道了。」他的笑聲更加愉悅.「下午沒什麼重要的事,我會盡量早點回去的。」
「那你小心開車喔,掰!」
曉蝶甜蜜地收線後,開心地望著櫥窗里一組好夢幻的蕾絲嬰兒床。呵呵,下次一定要帶仲堯來這里選焙寶寶要用的東西,首先,那張超夢幻的蕾絲嬰兒床一定要扛回去!
听到熟悉的汽車引擎聲,曉蝶立刻走到玄關處,準備好拖鞋,打開門迎接聶仲堯。「老爺,您回來啦!請換拖鞋。」
她笑咪咪地幫他月兌下西裝外套,掛到一旁的衣架上,另一只手很自動地接過公事包。「要先吃飯還是先喝杯茶呢?報紙在這里。」
茶幾上已經有一杯重新沏好的茶,濃度及溫度都剛剛好,另外還有一份用熨斗燙過的晚報。她知道仲堯不喜歡看過報紙後,手指沾上油墨,所以她都會先把報紙熨燙過再給他。她就像傳統的女子,倚門等候外出的丈夫,丈夫一回家就把他伺候得服服貼貼的,每一個動作都滿懷喜悅,因為他是她最深愛的男人啊!
「呵,看來有人今天心情特別好喔!」聶仲堯抱住她,在她瑩白的臉上偷了個香吻後,兩人一起躺在真皮大沙發上,大手撥開她泛著幽香的發,滾燙的唇在那細女敕無瑕的頸窩密密地舌忝吻著。
「你剛剛洗過澡嗎?」他才不急著吃飯或喝茶,現在他最想吃的,就是嬌女敕香馥的她,而且永遠都品嘗不夠。
「沒有啊!」從洗衣店下班後,她就過來先帶狗狗到社區花園走一走,緊接著就回來煮晚餐了,哪有時間去洗澡啊?
「那你為什麼這麼香呢?」他的嗓音嘶啞而性感,傳遞著濃濃的,熱唇貪婪地攻佔她敏感的頸窩,大手還鑽入她的上衣里,他最迷戀的曼妙曲線。
「嗯……好癢,不要啦……」曉蝶嬌喘連連,趕緊抓住他打算鑽入蕾絲的大手,面染紅霞地道︰「不可以……人家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這男人好壞,常常一回來就在沙發上強悍地把她吻到神魂顛倒,然後就……
「什麼事這麼急?待會兒再說。」他的頭發有些凌亂,眼神浪蕩不羈,嘴角壞壞的笑意像透了一匹惡狼,大手還是很不安分地打算解開她上衣的鈕扣。
「別鬧啦,人家要生氣了喔!」曉蝶用力抓住他的手,刻意移開身軀,跟他保持距離,並嬌嗔地睨了他一眼。「坐好啦,不要再亂模了。」
「好好好,我坐好,不亂模了。」聶仲堯高舉自己的雙手,以示「清白」。「到底什麼事啊?」
「嗯……」曉蝶清麗的臉龐又涌上更嬌艷的嫣紅,眼波流轉之間盡是嫵媚,縴縴小手緊張地抓著裙擺。「我要說的事,可能會讓你滿驚訝的喔。嗯……我想知道你未來的人生規劃?」
人生規劃?這四個字差點讓聶仲堯失笑.這小女人今天吃錯藥啦?為何會突然問他這種問題呢?
不過,看她一臉認真與期待的表情,他也只好乖乖地配合。「我對自己目前的生活還算滿意,現在在上市的科技公司擔任研發部經理,明年度可能會被調到西雅圖總公司接受兩年的培訓。」老板非常賞識他的才能,想大力栽培他,讓他一步步進入企業核心.
「你明年要去西雅圖?去兩年?」曉蝶傻了。
「別緊張,那是明年年底的事,而且,就算我要去西雅圖,也一定會帶著你,絕對不會搞什麼兩地相思的。」他溫柔地親吻她的臉頰,誠摯地許下諾言。
听到自己不用跟他分離,曉蝶暫時安心了。而且,明年年底,她的寶寶也生出來了。
「那麼,在你的人生規劃中,會很排斥婚姻嗎?」一問完,她整張臉都快埋到胸口了。喔∼∼感覺好丟臉喔!哪有女生沒事會問男生這種問題的?可是,她真的只是想先了解他對未來的規劃。
遍姻?一听到這兩個字,聶仲堯遲疑了一分鐘,而後收起臉上放蕩不羈的表情,聲音有些瘖啞地道︰「坦白說,以前的我對婚姻沒有什麼好感,也沒有任何期待,雖然不至于得恐婚癥,但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看到她小臉上的茫然與失落,他大手一撈,把她抱在懷里,很認真地道︰「可是,你的出現慢慢改變了我對婚姻的想法,我開始覺得,生命中有一個深愛自己、彼此也好愛的女人,是一件很完美的事.跟你在一起,我沒有被剝奪什麼自由,也沒有失去什麼,相反地,我得到了很多以前不曾感受過的幸福。」
連公司的同事都說他這陣子的笑容比以往多很多,整個人不再嚴肅、難以親近。他知道自己是幸福的,每天一踏入玄關,眼里就不由自主的蘊滿笑意。
他的話以及堅定深情的眼神讓曉蝶高懸的心慢慢放下。其實這個答案本來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早就猜到像他這麼高傲優秀,又習慣獨居的男人,很可能對婚姻沒有太多的期待。但,他願意尊重她,認真考慮兩人的未來。
最重要的問題已經涌到舌尖了,曉蝶卻突然有些恐懼,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
她嗓音微顫地問︰「那麼,你喜歡小阿嗎?」
小阿?這兩個字就像一道悶雷,直接劈中聶仲堯。他面無表情,可全身散發的嚴峻冷肅卻令四周的空氣幾乎凍結。
曉蝶慌了,緊張地抓住他的手。「仲堯,怎麼了?你……不喜歡小阿嗎?」
不,不,不要給她這麼殘酷的答案!知道懷孕時,她喜悅得幾乎要飛上天了,這是他與她的愛情結晶,是生命中最美好的延續啊!倘若他不歡迎孩子,那月復中的胎兒就太可憐了。
聶仲堯緩緩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沉默地望著深藍的夜色,腦中閃過好多好多畫面——
一個才七歲的小阿走了好久好久的路,花光有了好久的零用錢,那些零用錢是他省下早餐和午餐的錢,晚餐以前都餓著肚子,存了好久才存到的,卻只夠買一張單程的火車票。他毅然決然地跳上火車,打算去找他最心愛的媽媽!
他可以忍受饑餓,可以忍受叔叔、嬸嬸和所有親戚的冷嘲熱諷,可以忍受同學譏笑他是沒有爸爸、媽媽的野孩子,可是,他不能忍受失去媽媽,他真的好想好想媽媽!
但……
媽,您為什麼不見我、不要我?
為什麼?
他站在一棟華麗的宅邸前,任瘋狂墜落的大雨淋濕他的全身,雙眼盛滿悲痛與絕望,被永遠拋棄的絕望。
襖宅內有一位高雅美麗的貴婦,但他知道她不願見他。她明明看到瑟縮在路邊的他,外出時卻視而不見地叫司機快點把車開走,好像路邊有嗯心的垃圾似的.那一年的雨很粗暴,宛如一顆顆的大石般,打在他的身上、他已經受傷流血的腳上,還有他的心版上。
他的心,從那時候起就一直浸泡在最冰冷的雨水中。
他的親生母親不要他,而他的親生父親,將他遺棄得更加徹底……
曉蝶緊張地看著他,眼前的男人散發著一股冰冷疏離的氛圍,明明就站在他的眼前,近在咫尺,可是,她卻覺得她離他好遠好遠。
彷佛有一堵最冰冷、最堅硬的牆,無形地橫亙在兩人之間。
他臉上的嚴峻與哀傷讓她的心弦也跟著扯痛了。「仲堯?」
她柔聲的呼喚拉回他的神智,他轉頭望著曉蝶,深不見底的黑眸盛滿太多復雜的情愫,很多話在胸口間翻騰著,但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目前的心情?他還無法坦然面對童年那道傷他入骨的巨大傷痕。
他僅能按住她的肩膀,望入她的眼底,緩緩地道︰「我不排斥婚姻,但對于小阿……坦白說,我沒有任何把握,我很可能永遠無法勝任父親這個角色。」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桶又一桶的冰水,朝她狠狠潑下來,心底快樂的火焰被無情地澆熄了。
「你……不喜歡小阿?」她驚愕地重復著他的話,血色迅速由臉上褪去,身軀也微微的發顫。
他注意到她的異常.「怎麼了?你為何一直問我有關小阿的事?還有,你的臉色為何這麼慘白?難道說……」可怕的認知在他腦中掠過,他眉峰緊鎖,艱困地問︰「你……懷孕了?」
曉蝶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雖然她拚命想穩住自己,可不听話的淚霧仍是迅速佔據眼眶。
他不要孩子、他不要孩子……
可是,她是那麼想要屬于兩人的愛情結晶啊……
聶仲堯臉色大變,連忙追問︰「曉蝶,你回答我,你懷孕了是不是?」他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臂。
「你弄疼我了……」
「對不起!」他趕緊放開手,雙眸仍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曉蝶?」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她悲傷地搖頭,嘴唇一直顫抖。「應該是……是我要跟你說對不起。沒錯,我懷孕了……」
她的話語完全震懾住他,他瞬間化為冰冷的雕像,無法動彈,更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彷佛剛剛听到的是一個可怕的宣判。
他的表情更加傷透曉蝶的心,她勉強擠出一個苦澀的微笑。「不過,你不用太煩惱,懷孕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我要生下這個孩子,我也一定會好好養育他,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困擾的。」
「你在胡說什麼?」聶仲堯濃眉緊皺。「這是我們的孩子,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面對接下來的事。先等等,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他的臉部線條繃得好緊,煩躁地在室內走來走去,彷佛正面臨非常棘手的大問題。
他又坐回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堅定地道︰「我愛你,這一點你絕對要相信我。我可以馬上跟你結婚,但是孩子……」
「你不要孩子?你要我……拿掉他嗎?」她的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地潸然落下。
「不,我不會放棄孩子的!也許他對你而言是一個麻煩,但他是我月復中的一塊肉,他已經在我的身體里慢慢成長了,他將會擁有自己的心跳,擁有小小的身軀啊!我愛他,這份愛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
抹去不斷淌下的淚水,她深吸一口氣道︰「我絕對不會去墮胎的。」
心好痛好痛,她太天真了,還以為今天晚上會充滿歡笑,他听到她懷孕的消息之後,會快樂地抱起她,大吼著「我要當爸爸了」,然後兩個人歡天喜地地迎接小生命的到來。
但,沒有,沒有!
他的表情好嚴肅凝重,彷佛面對了一個大麻煩。
「曉蝶,你冷靜點,先听我說。我可以先跟你結婚,因為這是我夢想中的婚姻生活,我有把握可以勝任丈夫這個角色。但關于孩子……我必須承認,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更沒有把握可以當一個好父親。」
一個壞父親可以把孩子的心傷到什麼千瘡百孔的地步,這一點,他非常非常清楚。正因為自己嘗過那份痛苦與絕望,因此他發誓,在各方面的條件都還沒有準備齊全之前,他不會貿然讓孩子來到這個世界。
他不想重蹈父親的錯誤,不想再制造出一個絕望又偏激的小阿,不想讓自己的骨肉承受他當年所受的椎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