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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的娘子丫鬟 第四章

作者︰蜜悅

真的是個有意思的女人。徐延英有趣的想著。

怎麼剛才說她精明,現在又胡涂了?要知這些關于國家、朝廷上的算計,哪是女人家能夠過問的?

他向她透露的消息,其實早已遠超出她該知道的範圍,沒想到她竟還不依不饒,執意問出所有真相。

不過徐延英並沒有生氣,他本就是有容人度量的將領,先前還在西南打仗時,每回戰役都沒少邀眾人一塊兒集思廣益過。

若能有個凡事能夠相商、傾吐的妻子,似乎也不是壞事?

原本那日在大殿上聲稱萱草是他的妻,不過是為了避免皇帝將女兒塞給他的權宜之計,之後不是沒有隱隱後悔過。

畢竟一旦將話說出口了,那便是他要一輩子相處的女人,除非死亡,否則再不能更改,要知誥命夫人可不是想休離就能隨便休離的。

然而他對萱草唯一的印象,只有兩人圓房那夜,她抖得像只受了驚嚇的小白兔,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是發抖著默默承受,連反抗都不敢。

沒想到一年多不見,除了長相之外,她完全像換了個人似的,一次次令他驚喜。

他很高興能擁有這樣的妻子。

「皇帝欲將女兒嫁給我,確實有其他算計,而我寧願欺君也不想當駙馬,亦有我的理由。這些事背後所隱藏的真正原因,如今暫時不便透露,現在你只要將忠勇侯夫人的角色扮演好,其他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因為心情好,他難得破例解釋了這麼多。

「說到底就是不想告訴我了。」姚萱萱咕噥,隨後才道︰「你放心吧,我現在就是想反悔也無處哭去,所以這忠勇侯夫人的角色,我會好好當的。只是老夫人那兒,你最好去說清楚。」

她曉得徐老夫人有多渴望恢復過去徐家風光,要是知道徐延英將她推上來,就為了不想讓公主進門,以老夫人的個性,不抓狂大鬧才怪。

提到母親,徐延英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當然比姚萱萱清楚自己母親是什麼樣的女人,也了解要說服她配合有多麼不容易,正因為如此,這事更得由自己去和她說不可。

「嗯,我會去和她說的。」他應道,見姚萱萱似已有了困意,眼皮子狂打架,不禁笑了笑,「好了,話既已說開,咱們歇息吧。」

「你還要睡這兒?」她有些不滿的抱怨,但因為實在困得不行,聲音已經很小了。

「你就不怕皇上的人突然跑回來探查?再說你遲早得習慣的。」

徐延英當然看得出姚萱萱對自己的抗拒,但他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也不以為忤。

雖說出嫁從夫,但他們過去才相處過一晚,還是一年多前的事,她不願意和他同床共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並不希望他的妻子是太容易認命的人,如同他從不打算以罪臣之後的身分,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而他也的確成功了,牢牢抓準時機,令皇帝親口免了徐家的罪。唯有對生命有所要求和堅持的人,才會設法努力改變現狀。

姚萱萱聞言默然。

是啊,他說的沒錯,他們如今已經是在皇帝那建了檔的夫妻,就算再不情願,她的命運也已和他綁在一塊兒了,與其一味抗拒,還不如想想往後該如何過日子。

「那你好好睡,別再擠進來了。」她勉強拉過棉被將自己滾成蛹狀,由于實在太困,還沒等到他的回應就昏睡過去了。

徐延英凝望著她的睡顏,心底蕩過一抹柔情。

看來往後有她的日子,應該會挺有趣啊。

接下來的日子,讓姚萱萱深深覺得官夫人這職業根本不是人當的。

唉,她多懷念過去只要伺候兒子和徐老夫人的生活啊!雖然吃的穿的都沒有現在好,但起碼過得自由舒心,沒事還可常跑去書房找書看。

反倒是成了貴婦後,食衣住行都精致許多,可從前逍遙的日子卻也一去不復返。盡避換了大屋子,也多了下人服侍,然而由于老公已返家,晚上她再也無法自己獨佔一整張床了。

如今她每天得花兩個時辰學習那些所謂的貴婦禮儀、社交課程,再花一個多時辰管家,白天得在老夫人那兒立規矩,晚上又得應付丈夫,連和兒子相處的時間都少了,令姚萱萱非常怨念。

而其中最讓她痛苦的,當然還是伺候婆婆。不得不說,婆媳問題不管在哪個時空都不罕見啊。

徐老夫人後來也知道徐延英對外宣稱姚萱萱是他的妻的事了,為此她氣了整整半個月都沒消。

老夫人仍保有著傳統高門的想法,在她看來,萱草不過是她當初臨時買來給兒子留種用的女人,只是剛好在關鍵時刻生了兒子有功,才稍另眼相看,未將她當作一般下等奴僕對待。

然即便是從前徐延英無官職在身,又被征召從軍,還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時,她都不願讓萱草成為兒子的正經妻妾了,現在徐延英可是深得皇帝寵信的侯爺啊,怎麼能娶個買回來的女人為妻?

更別說當她知道皇帝原本屬意將公主下嫁後,更是悔恨當初沒在小知勤生下時,就將萱草趕走,竟讓這野心勃勃的鄉下女人成了她兒子的正妻。

若非徐延英直截了當的告訴她,一旦萱草並非他妻子的事走漏出去,他們全家都別想活,老夫人早就將這事兒四處宣揚開了。

于是不能將心底郁悶說出口的徐老夫人,便將氣全撒在姚萱萱身上了。

自古婆婆想整媳婦就是件非常容易的事,若在現代好歹還能搬出去住,然而古代不但沒辦法,還得被以「立規矩」的名義受盡折磨。

所謂「立規矩」可不只是早晚請安而已,還要服侍老夫人吃飯、替她夾菜倒茶水,甚至等老夫人用完餐後才能下去吃。

再狠一點還可以要求她夜晚侍疾,讓她整晚都沒得睡。

徐老夫人不愧是出身名門,即使過了十多年的平民生活,那些高門中婆婆用來虐待媳婦的各式花招,居然不曾生疏,還立刻拿姚萱萱來實踐。

姚萱萱一開始還尊重她是小知勤的女乃女乃、她名義上的婆婆,而認命的立了幾天規矩,但後來發現徐老夫人純粹是找她麻煩後,她就再也不想忍了。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行動的,但思及自己現在可是有誥命的夫人了,對這大齊國的規矩又不是很熟悉,深怕不小心做錯什麼,因此還是先跑去和徐延英打了聲招呼。

畢竟那是他的親娘,因此她講得很委婉,大概的意思是徐老夫人不知是否年紀大了,非常需要人關懷,他們是不是該多找些下人來伺候順便陪陪老人家?

不料她才稍提了幾句,徐延英臉色就沉了下來。

「你是說娘刁難你了?怎麼先前不告訴我?」

欸,怎麼是這反應?姚萱萱一愣。

「你傻了嗎,怎不說話?明知娘在故意折騰你,居然還乖乖讓她折騰?」他的語氣頗為不滿。

而當他細細打量,發現她竟比他剛回來時明顯瘦了幾分,眼底也有些發青,臉色又更不好看了。

如今他剛封侯,西南那里還有些瑣事得安排,加上大齊國因連年爭戰,將才凋零,現在但凡與軍中有關的事務,都一古腦兒的扔到他這里,弄得他一根蠟燭兩頭燒,忽略了家中之事。

姚萱萱意外極了。她雖有猜想過徐延英可能會生氣,卻以為他會是不滿她打小報告,沒想到他竟怪她受了委屈不說?

「我、我想說娘是長輩……」她小聲道,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喜悅。

「娘是長輩沒錯,可她也有些胡涂了,你用不著事事听她的。」徐延英冷哼,「往後她若想再找你麻煩,你直接拒絕便是,若真推托不掉,就來告訴我。」

他太清楚自己娘是什麼樣的人了,她眼中只有面前的榮華富貴,從不懂得往後多想幾步,若要說得更直白些,便是短視近利。

說起來萱草那「公主病」的形容實在貼切。他娘只見到成為皇家女婿的風光,千方百計想讓他尚公主,壓根不知背後隱藏的危險。

雖然這也不能全怪徐老夫人,畢竟當她還是小姐時,那些大家族就是這般培養女兒的,以至于教出來的女子往往只有這點見識。

但不管怎麼樣,這的確造成了他不小的困擾,更還連累了萱草受罪。

徐延英低下頭,見她怔怔望著自己不說話,不禁問道︰「怎麼了?」

「沒事。」姚萱萱遲疑了一下,才老實道︰「我沒想到……你不但信我,還肯站在我這邊。」

記得前世時,听過一些已婚朋友談起婆媳間的戰爭,那些做丈夫的不是躲得遠遠,就是要老婆忍耐。

而她,嚴格說來不過是頂著他老婆的名義、實際上只和他有過一夜的女人,他卻毫不猶豫的信她,還承諾會幫她。

就算只是嘴巴上隨便說說的客套話,她也很感動了。

「我又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徐延英瞪了她一眼,似是不滿她的質疑。

姚萱萱忍不住貝起唇,「是是,忠勇侯向來英明神武。」

這一刻起,她覺得自己對這男人好像有些改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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