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一夜情人 第八章
早上醒來,他沒睡在身邊,甚至連枕頭都像沒睡過的樣子,他昨晚沒回來嗎?
梁棋加小心翼翼翻身下床,雖然她的肚子已經比許多產期相近的孕婦小了許多,但是畢竟是將近八個月大的身孕,不管是躺下或是起床都必須放慢動作,小心謹慎,以防萬一。
她走出房間,屋里一片沉靜,不像有人在的樣子。
他真的沒回來?
她走到玄關看了一下,訝然的看見了湛亦麒的鞋子,以及掛在鑰匙架上的車鑰匙和家門鑰匙。
他有回來呀,怎麼沒看到人?會是在浴室里嗎?
她懷疑的折返回到房間,走到浴室去查看。浴室的門虛掩著,里頭也沒有任何聲音。她上前把門推開,果然沒人在。
不在這里,會在其它房間嗎?
她走到另外兩間客房查看,果然在之前她睡過一晚的房間床上看見熟睡的他。
他是為了怕吵到已經入睡的她,才到這里睡的吧?嘴角不由得為他的體貼而揚起一抹微笑,她悄悄地退出去,關上門,決定讓他睡到自然醒。
時間七點半,不用上班的周休假日平常他若不用加班的話,都會帶她四處走走。不過現在時問還早,他也還在睡覺,她該做些什麼呢?
她先回房間梳洗,再來到廚房做早餐。
打開冰箱東翻西找了一會兒才找齊食材,她突然意識到,她都搬到這里一個多月了,卻還是她第一次為自己洗手做羹湯,更別提是為了他了。
他是真的把她給寵壞了,而她為什麼之前都沒意識到這一點,只覺得他愛做就讓他做,誰叫他自己硬要脅迫她住到他家的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大概就是在說她吧?還好,她可沒等到失去了才恍然大悟擁有的可貴,現在就已經知道了。
煮了一鍋稀飯,她才吃完剛準備要洗碗時,就看見湛亦麒睡醒走了出來。
「早安。」她微笑的對他說。
他看了她一眼,冷淡的對她「嗯」了一聲,讓她忍不住的呆愣了一下。
「我煮了咸稀飯,你要不要吃?」她眨了眨眼,問道。
他搖搖頭,徑自轉身走進他們的房間里。
她再度眨了眨眼,心想他可能還沒有完全清醒,或者是昨晚沒睡好,反應才會這樣吧。她把碗洗好,把剛用過的廚房擦拭干淨,擦了擦手,走回房間去。
一進到房間里,她就呆住了,因為湛亦麒已換上外出服,一副準備要出門的模樣。
「你要出去?」她月兌口問道。
「嗯。」
「去公司加班。」
「嗯。」
「工作很忙嗎?你昨晚這麼晚回來,今天這麼早又要去加班?」她關心的問。「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就好了。」
他平常加班都會帶她去,說擔心她一個人在家會無聊或餓死,反正他辦公室里也有間休息室,她要睡隨時都可以睡,她抗議無效,跟著去幾次後也就習慣了。
「不必了,我一個人去。」
他說完就走出房間,任她呆愣在原地半晌,等她回神追到客廳去時,他早已離去。
怎會這樣?
梁棋加呆若木雞,想起了昨晚的事。原來他不是在忙,他在生氣,他真的不理她了。
眼淚在一瞬間撲簌簌的流了下來,就像昨晚一樣。
「嗚……嗚……嗚……」她遏制不住傷心的哭泣起來,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嗚……嗚……」
「棋加?旗加。」
誰在叫她?不要叫她,她真的好難過,真的好難過……「嗚……」
「棋加?親愛的,醒一醒,你在作夢。」
她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她、在作夢?
梁棋加掙扎的睜開眼,感覺眼前一片迷蒙。
床頭燈蒙的亮著,房間里有些昏暗,而湛亦麒就在昏暗里,近在眼前。天還沒亮。
「醒了?」他溫柔的問道。
在她想坐起身時,他伸手將她扶起,讓她靠坐在床頭。
「你剛才作了什麼夢,為什麼在哭呢?」湛亦麒輕柔的問,將她掉落頰邊被淚水浸濕的頭發撥到耳後,又替她擦去臉上殘留的淚水,動作既輕又柔,就像怕弄痛她一樣。
他沒有不理她,一切都只是個夢,太好了、太好了。
梁棋加目不轉楮的看著他,高興得喜極而泣,淚水忍不住又滑落下來。
見她眼淚一直掉,湛亦麒既心疼又不知所措的只能皺緊眉頭,不斷地替她拭淚、一邊柔聲詢問︰「怎麼了?告訴我怎麼了?別哭。」
「我愛你。」一股遏制不住的沖動讓她月兌口而出的對他告白。
他聞言既驚喜又歡欣,但是比起自己此時愉快的情緒,他更在乎她的心情。
「我也愛你。」他先深情的對她說,傾身溫柔的吻了下她,才柔聲追問︰「告訴我怎麼了,你剛才到底作了什麼夢,又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都已經同居一個多月了,梁棋加深知他一定會追根究底的直到問出一個結果來,所以也不打算隱瞞了。
「我夢到你生氣不理我。」
湛亦麒呆了一呆,作夢都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我為什麼會生氣?」他問她。
「昨晚我和我爸吃飯,卻沒找你,你在生氣對不對?」她凝視著他,啞聲問道。
「生氣還不至于,但是有點失望是真的。」他輕蹙了下眉頭,老實承認。
「對不起。」她向他道歉。「是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等我想到的時候你又再開會,而且你說晚上有事,我想以後機會多得是,就沒再打電話給你。我有跟我爸爸說你的事,我爸很想見你,昨晚我本來想趁你來接我的時候,介紹你們倆認識、但是來接我的人卻是陳司機。我不是不願意請你到我家,將你介紹給我家人認識,而是我家里的情況——」
「我知道你爸的老婆並不是你親生母親這件事。」湛亦麒打斷她的話。
梁棋加呆了一下。「你知道?」
「嗯。我還知道她對你並不好,你弟也一樣,家里算得上對你好的人只有你爸爸,但是他在家的時間並不多,有時候必須出差到外地,一待就是好幾天。」
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沒想到他竟然全都知道。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想將你帶回家介紹給我爸媽認識嗎?」湛亦麒用溫暖、長著薄繭的手掌捧起她的臉。
「因為他們一直很想要個女兒,想了三十多年了,所以以後他們不僅會待你如媳婦,更會待你如女兒般的疼愛,懂嗎?」
停了好一會兒的淚水不知不覺的又迅速盈滿她的眼眶,瞬問滑落下來。
他倏然微僵了下。「我不是為了要讓你哭,才告訴你這件事的。」他皺眉道,輕柔地撫去她的淚水。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你覺得呢?」他溫柔的凝視著她,不答反問。
「因為你喜歡我?因為你愛我?」
「不再是因為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嗎?」他愛憐的取笑她。
她搖頭,這回以肯定的語氣說︰「因為你愛我。」
他微笑,將她擁進懷里,吻了她額頭一下。
「很高興你終于想通了。」
而他則是終于辦到了,就像他今晚對易子赦所說的,「只要讓她跟你一樣墜入情網愛上你就行了。」
這句話說來簡單,但是做起來還是不容易呀。但願子赦能禁得起考驗,順利得到他契約結婚老婆的愛,就像他一樣。
「我愛你。」梁媒加貼著他的心說。
「從此刻到永遠。」他微笑承諾。
「棋加,你來、來。」
梁棋加一走出女廁,就被等在走廊上的小臂拉到一無人角落去。
「怎麼了?」小臂一臉小心匪諜就在你身邊的模樣,讓她也跟著壓低了聲音,左右張望了起來。
「之前你曾經跟我說,你現在和孩子的爸爸在一起了,你老實告訴我,你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誰?」小臂小聲問道。
「啊?」完全出乎意料的話,讓梁媒加不由得呆愣了一下。「你為什麼突然這樣問?」她眨了眨眼,好奇的問。小臂一直很尊重她不想說的意願,在問過一、兩次她搖頭不肯說之後,便沒再問過這問題了。
「因為我听到兩個版本。」小臂一本正經的說。
她也好奇了。「什麼兩個版本?」
「有人看見你被一輛BMW的車載來載去的,也有人看見你坐奔馳。你孩子的爸到底是BMW先生,還是奔馳先生?」
「什麼BMW先生、奔馳先生啦?」梁嬪加忍不住被她無匣頭的說法逗得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的意思。有人說你腳踏兩條船,也有人說你……」小臂微頓了一下。「你知道嗎?因為有人看見奔馳先生,他的年齡沒有五十也有四十五了,所以有人在傳你當人家的情婦或第三者。」
梁棋加震愕得張口結舌,沒想到謠言會將她傳得如此不堪。
「我不是。」她一臉認真,義正詞嚴的說。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問題是別人不知道呀。」小臂氣憤道。「之前你不願公開對方是誰,說你不確定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們倆還會不會在一起。現在呢?我看你最近滿面春風,一副熱戀中的模樣,你們的感情應該穩定下來了吧?既然如此,就找個機會把你的阿娜答介紹給大家認識呀,免得被人在背後將你說成這樣。」
小臂義憤填膺的態度讓她有種溫暖的感覺,但是找機會把湛亦麒介紹給大家認識?
「呃,關于這件事……」梁棋加忍不住露出一臉猶豫的表情。
「你在考慮什麼?」
她怕公布之後,她會被人說得更難听呀。
巴湛亦麒搞一夜,然後不小心懷孕,再母憑子貴的攀上豪門……唉,這種八點檔的劇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呢?問題是它就真的發生了呀。
她幾乎已經可以想象得到那種百口莫辯的咸覺了。真的不能說呀。
「清者自清,只要我知道自己不是大家說的那樣,你也知道,那就夠了。」
「什麼?!」小臂難以置信的叫道。
「小臂,等我做足心理準備之後,我再把他介紹給大家認識好不好?」梁棋加有些小求饒的說。
「干麼要做足心理準備?他是名人嗎?」
梁旗加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算了,不逼你了,我只是想跟你說人言可畏而已,你自己小心點。」
「謝謝。」
「不過話說回來,你的阿娜答到底是BMW先生,還是奔馳先生呀?奔馳先生這麼老了,應該不會是他吧?」
她搖頭。「他是他的司機,陳司機。他有事沒辦法來接我的時候,就會叫司機來。」
「哇,居然還有司機?」小臂露出難以想象的表情。「他很有錢嗎?」一頓,「瞧我問那是什麼白痴問題,開得起BMW和奔馳的人當然是有錢人。」她突然笑了起來。「哈哈……」
「小臂?」梁棋加完全搞不情楚她在笑什麼。
「我真想看看你那個沒血沒淚的阿姨知道你嫁入豪門後的反應。」她有些刻薄的道。「她一定會很後悔當初沒善待你,後悔到想去撞牆。」
梁棋加輕扯了一下唇瓣,卻沒她這麼樂觀。
如果阿姨懂得後悔就好了,可是以他們同居在一個屋檐下二十多年的了解,她真的很懷疑阿姨懂得「後悔」這兩個字要怎麼寫。
「你們兩個原來在這里!」一個聲音突然插進她們之間。
「糟了,被抓包了。」小臂縮了下脖子暗叫一聲,因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會計部的副理。
「棋加,有人找你。」副理走上前說。
梁棋加和小臂對看一眼。她們又不是業務部,怎麼會有訪客呢?
「誰呀?」小臂心直口快的問。
「听說是你媽。」副理說。
「媽?」小臂愕然叫道,又迅速的和梁棋加對看一眼,不過這回她臉上的表情可不是疑惑,而是嘲諷。「副理,棋加她媽媽在她四歲就過世了,哪來的媽呀?」
「小臂。」梁棋加輕扯她一下,遏制她。
「真的嗎?」副理愕然的看向她。
「應該是我阿姨,我去看一下。」梁棋加沒有多做解釋,向副理輕點了下頭之後,便舉步朝電梯走去,到一樓去會客。
她想不透,阿姨怎麼會突然跑來找她呢?
「怎麼了?」察覺到今天她上車後特別沉默,湛亦麒關心的問。
「為什麼這樣問?」梁棋加輕愣了一下,強顏歡笑的說。
「你太沉默了。」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意思是說我平常很聒噪?」
「意思是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她沒說,但是他知道一定有事,因為除了上網之外,她最近發現的新興趣就是和他聊天,東拉西扯的什麼都能聊,只為了想听他的見解。這樣的她怎會放過與他共同乘車的時問呢?
「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梁棋加沉默了一下才苦笑道。
「我很喜歡你笑的樣子,但是強顏歡笑除外。」他伸手握住她的,像是要給她力量一樣。「發生了什麼事?」他再次柔聲問道。
「阿姨今天來公司找我。」她頓了頓,才坦白說出來。
湛亦麒輕愣。「阿姨?你爸家里那個?」
「嗯。」她有氣無力的回答。
「她找你有什麼事?」
「她似乎從我爸那里知道了一些我們的事,她要我這個周末帶你回家吃飯。」
「天要下紅雨了嗎?」他挑高眉頭,嘲諷道。從和她無數次的聊天中,他听了不少那個女人刻薄丈夫的事,他對那個應該稱為長輩的女人根本沒半點好感。
「小臂也這樣說。」梁棋加輕扯了下唇瓣,苦笑。
「就為了這件事,她特地跑到公司來找你?她不知道世界上有手機這種東西嗎?」
「她沒有我的手機號碼。」
「是你沒給她,還是她不屑要?」
他還真是一針見血。答案當然是後者。
「她想干麼?」湛亦麒問,隨即又自己答道︰「肯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我不知道。」她淡淡帶過。
「你一定有所想法,所以才會那麼憂慮志下心不安。你在擔心什麼?告訴我。」他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稍稍使勁的握了一下。
「我爸這個星期公司旅游不在家。」她遲疑的道出。
「然後呢?」他不懂她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情來。
「阿姨若要我的手機號碼可以問爸爸,她沒問又特別挑在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叫我帶你回去,我真的……」她真的不知道該做何感想,心里很不安,充滿了風雨欲來的感覺。
「如果你不想去就別去,拒絕她就好了。」看她這麼憂心,湛亦麒幫她做決定。
「我不知道,」她猶豫的說︰「她畢竟是長輩,而且我若不去,我擔心以後爸爸在家里的日子會更難過。阿姨她一定會借題發揮,更加羞辱我爸。」
「你爸可以離開那個家。」
「他的錢都掌控在阿姨手上。」
「如果是為了錢的問題,那根本就不是問題,多養一個岳父對我並沒有差。」他口氣很輕松。
「爸爸是個對家庭很有責任感的人。」她搖頭道。
「說到這個,我可以問你爸和你媽——我說的是你親生母親,是怎麼一回事嗎?就如你所說的,如果你爸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應該不會做出周旋在兩個女人之問的事。」這一點真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爸媽是一對自由戀愛的男女,阿姨則是爺爺中意的媳婦。爺爺是個嚴厲的人,爸爸沒辦法違背只能和我媽分手娶阿姨,我媽那時候並不知道已經懷了我,我爸也一樣。我三歲多的時候,我媽因為生病而無力再撫養我,只好向我爸求助。我四歲那年我媽因病餅世,我爸便將我帶回家。」
「原來是這樣。」湛亦麒點點頭,終于懂了。
「阿姨是個非常愛面子的人,根本就無法接受爸爸竟然背著她在外面生了一個女兒的事,即使我是在他們結婚前就已經孕育了也一樣。加上爸爸又特別的疼我,一議她覺得那是愛屋及烏,所以她才會這麼的仇視我,一生都活在憎恨之中。」她說得很平靜,這些事她早已都認命接受了。
「我只能說除了你和你媽媽之外,其它人都有錯。你爺爺管太多了,你爸當年太懦弱了,至于你那個阿姨,我根本就認為她的人格有問題,沒有人給她不幸,不幸都是她自己招來的。」他做了評語。
梁媒加深表同意的點點頭。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她煩惱的是這個周末。
「你覺得我們該去嗎?」她問他。
「你不想去就別去,如果你想去,我當然會陪你去。」他有答跟沒答一樣,因為對他來說,去不去不是重點,重點是!「別擔心,有我在,我不會讓她動你一根寒毛的。」
他沉穩篤定的語氣稍稍安撫了她志下心不安的心。
「如果她想動的並不是我,而是你呢?」她開玩笑的問他。
「嗯,這點就令人擔心了。」湛亦麒故意做出為難的表情,眉頭緊蹙的說道。
她忍不住被他逗出了一絲笑容。
「別擔心,有我在,我不會一議她動你一根寒毛的。」梁媒加把他剛才對她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回給他。
沒想到她會來這招,他呆愣了一下,隨即放聲大笑了起來。
「好,很好。」他笑道,「那麼這個周末我就靠你保護了,親愛的。」
「沒問題,看我的。」她保證道。
「我會拭目以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