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將軍的蠱妾 第五章
第三章
有些世事未改,有些則就此改變。
自從華山茶見過冬爺後,她的飯菜里再也沒有被下過迷藥。
「冬爺說不必了。」巴總管如是告知她,「他說反正您也已經見過他了,便沒必要再做,更何況長久下藥對您的身子也有不好的後果。」
「喔!」她蕭索的應聲,轉頭,茫茫然看向半敞窗戶外的庭園景致。
沒草沒花,只有幾株常綠樹木,熱鬧不足,寂寞有余,與她此時消沉的心境倒是貼切。
巴總管不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思為何,只是見到她定定的望著窗外,便大膽的猜臆道︰「今日天氣晴朗,夫人何妨到園里散散步?」
「不用了。」華山茶收回視線,低眉斂睫。
「我只想在房瑞安靜的待著。」
「是嗎?如果夫人改變心意,想到園里散步,小人會馬上命令白姨隨侍您身旁。」
「巴總管。」悄悄的嘆口氣,她非常平靜也非常冷淡的開口,「我……不,妾身想,冬爺一定已經告訴過你,他把話跟妾身說清楚的事了。妾身已經認清楚妾身就是侗傳宗接代的工具,人可不必顧及妾身的情緒反應。妾身現下沒有心情,也沒有到庭園里散步的必要性,所以不會想離開這間廂房一步,也就不必勞駕白姨隨侍。不過,還是謝謝您的提議。」
听了她這番話,巴總管語塞。
不,華山茶想錯了,其賁冬爺對前幾天夜里所發生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在翌日清晨突然告訴他,不必再在飯菜里下藥,所以他還以為這對男女已經把話都講開,據實以告了。
是現下從她這種不對勁的反應來看,事情似乎不如他所設想的那般樂親。
華山茶無情無緒,自是不知道巴總管在想些什麼。只是人往往是自相矛盾的,饒是她口門聲聲的說絕不會步出廂房,但臀部總是會在椅子上坐到發疼,所以她還是在本能反應的催促下起身,信步踏出房間。
屋外的空氣比屋內清新,庭園雖無可欣賞的景致,但她仍走個不停,不知不覺間,走向了這座府邸某棟被嚴格限制不得接近的小樓。
華山茶自是不知道這楝小樓原本是讓府邸代男主人為了習武閉關、修煉內力,以及閑暇時避居休憩的臨時居所,如今卻儼然成為冬爺的固定住處。
她東張西望,當然也不知道自從冬爺戴上那銀白色的面具,住進來後,幾乎不再會見外人,直到納了她這個小妾。
小樓的外觀樸素簡單,一邊連接著部分的庭園範圍,包括華山茶正在行走的路徑,另一邊卻是一大片土地,上頭空無一物。
華山茶終于走到空地旁,入目便見到冬爺打著赤膊,掄著長槍演練著一套槍法。
尖銳的槍頭劃破空氣的聲音異常冷冽,他演練的每個動作都使盡了全力,虎虎生風之余,又火氣十足,卻強行隱忍不發。
他箅注的演練,心無旁騖,濕熱的汗水迅速布滿整張臉龐,黑色鬢發也濕透,服貼在銀白色面具旁,方唇緊抿成一條直線,人中上的些微汗漬濕潤他的肌膚,教人忍不住想用袖子為他擦拭……
茶整個人一震。
她在想什麼?幫他擦汗?
開什麼玩笑?!她沒有一槍捅了他就已經很客氣了……唔,不行、不行,她可不能這麼做,但是想想總可以吧?
實在是太過沉浸于自己起伏不定的思緒里,她完全沒發現原本正操槍演練的男人已經注意到多了一個人存在一事,而且還真的差點就順道一槍捅過去,滅了對方……幸好他及時發現對方是誰而停手。
華山茶怎麼會在這里?她又是怎麼發現這棟小樓的?
他欲張嘴厲聲怒吼,絕對可以把她罵得落荒而逃,自此再也不敢靠近小樓附近一步。
只是,有這個必要嗎?他的腦海里冒出反詰他的聲音。
你難道跟她鬧得還不夠僵?
你難道還沒嘗夠這種難受的滋味?
他遲疑了,這一遲疑,也促使他作出一個重大的改變決定。
收起全身張狂的戰斗氣勢,他抹了把臉,單手持槍,朝華山茶走去。
「啊!」突然警醒,華山茶眨眨眼,一臉戒備,盯著逐漸靠近的男人。
不能怪她本能的擺出戒備的姿勢!她暗暗的為自己辯駁。只因為對方是她目前最不想與之相處,卻又不得不相處在一起的人。
看著他,她就會痛苦的想起他所說的那些真賁、殘忍又羞辱人的話。
你唯一的工作,便是承受我的種子,盡早為我生下子嗣罷了。
現下你可清楚自己的立場了嗎?去,躺平。
不,她不能再給他機會羞辱自己,她會受不了的。
不待他開口,華山茶就先行急急福身行禮,「真是對不起,妾身打擾冬爺清靜,請容妾身立即告退。」
一番場面話急匆匆說完,她便想轉身跑開。
這本來應該可以是一氣呵成的動作,卻敗在她心思太急,雙腳反應完全跟不上拍子,右腳扭又左腳拐的,整個人眼看就要重重的跌個狗吃屎。
千鈞一發之際,他將手中的長槍一扔,施展輕功,飛步向前,伸出雙臂,結結實實的摟抱住她。
華山茶前一秒還在做即將摔得鼻青臉腫,甚至是頭破血流的心理準備,可是下一秒就被安全的擁入一個力量強大的熟悉男性懷抱里。
她愣愣的仰起小臉,凝視上方依舊容貌半掩的男性臉龐,芳心不覺怦然一動。
但她不知道的是,當擁抱著自己的男人垂睫對上她的視線時,心房亦怦然而動。
他心動了?
他悚然察覺到這個驚人的事實,通體的血脈像是在呼應這項大發現,瞬間沸騰。
同一時間,他呼出的男性氣息,潔淨濃重中,多出一抹妖異的花卉氣息……
時間似乎就此凝結,很長,很久,但其實只不過是轉瞬間。
是他先行回過神來,並抱起她,朝小樓走去。
平時他可是將小樓視為巴總管也得在門外止步的禁地,現下他卻又打破這項成規,如此泰然自若,好像他本來就會這樣抱著她踏入他的個人小天地。
小樓里沒隔間,被他放在床上坐著的華山茶只要從左往右一掃視,便可以將四周的光景一贊無遺。
除了簡單的床鋪桌椅外,一面牆上掛滿弓箭、槍矛、刀劍等兵器,引她眯眼凝望。
他注意到她是一臉好奇探索的神情,而不是他料想中的不安害怕。
幸好,若她真的會怕,他就要將這些兵器收拾干淨,以免日後又惹她心生畏懼。
日後?他這是在考慮日後還要讓她過來小樓這里嗎?
意識到這點,他心下不免一怔。
「什麼味道啊?」忽地,她噘起小嘴,嗅了嗅,露出困惑的神情。
「您聞到了沒?一種不知道是什麼的香味……」
「沒有。」
香味?其賁她的話在他的心底用力撞擊著,他隱隱約約知道真相,卻又下意識的抗拒逃避。
「算了。」本來華山茶還想追問他是否在這楝小樓里插了花或放了香什麼的,不過那對渾身上下充滿威武氣概的男人而言似乎是一種侮辱,所以她乖覺的閉上小嘴。
只是她沒說,他也從她那欲言又止的神情瞧出了端倪,冷哼一聲,卻也沒多說什麼,逕自在她的面前半蹲半跪,伸出手,握住她的一只腳。
「您要做什麼?」她微微驚詫,本能的想從他的手中抽出小腳。
他非但不讓她如願,反而收緊力道,低聲喝道︰「別動,讓我看看。」
等她果真乖乖的不敢亂動,他才仔細的摩撫過她的每一寸膚肉筋骨,確定這只腳沒事,隨即又檢查起另一只。
華山茶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怕自己剛剛差點摔跤時傷到了腳,在為她做檢查呢!
剎那間,她以百般復雜的眼神端詳著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應該如何看待他了。
說他殘忍,他已經言明她就只是他暖床、生育子嗣的工具,他大可以不理會她的死活病痛。
說他體貼,全天下有幾個男人如他一般願意紆尊降貴,親自服侍她,為她檢查一個小小的扭傷呢?
小女人的嬌羞天性驀地浮現,華山茶渾身不自在,耳朵慢慢的酡紅、發燙,一路蔓延到雙頰,及至整張臉龐,讓原本僅為清秀有加的容貌轉眼散發山令人驚艷的豐采。
至少他驚艷!他抬起頭,本來是想告訴她雙腳應該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一望見她酡紅的嬌靨,便再也舍不得挪開視線。
「唔……」她被他愈發灼熱的視線凝視得非常不好意思,芳心一片柔融,低眉垂睫,不敢與他對視。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按向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
她不是已經被眼前的男人傷得自尊大損,自信全無?現下為何卻又為了這個男人臉紅心跳,渴望在他的懷里融為一攤春水?
殊不知這就是「情」字的魔力所在啊!大則教世間男女生死相許,小則令世間男女前嫌盡釋,願求一時的顛鸞倒鳳、水乳交融……
華山茶按著心門,還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一只大掌卻已經直截當的覆上她的小手。
她一怔,悄悄揚睫,被對方欲念高張的氣勢嚇得呼吸一窒。
「冬……冬爺,您……您想要是嗎?」
「嗯。」他欲念深濃的承認,大掌開始徐徐移動。
「那妾身可以拜托您,別弄疼妾身好嗎?妾身會乖乖配合您,您想怎麼做都行。」
這下子換他感到震驚了,只是還來不及消化她這番低聲下氣的討饒,她已經含淚閉上雙眼,整個人自行柔順的側身躺到床上,隱忍似的以雙手環抱胸前,咬著下唇,弓起雙腿,慢慢的張開。
他像是被人狠狠的揍了一拳,恍然大悟她在做什麼,她只是按照他這段日了下達的命令,奉上自己的身體,供他宣泄欲|望,當個承受他的種子的器皿,就像一只茶杯或湯碗。
這番領悟令他勃然大怒,卻又無法針對任何人,而是必須自己苦澀的領受。
看著她柔順卑微的姿態,他這才明白自己先前對她斥責羞辱的言語有多麼傷人,而且已經影響她多麼深切。
他想補償她。
但是,要從何補償?又要補償她什麼?
華山茶姿勢擺得都僵硬了,卻遲遲等不到他下一步行動。奇怪,此時此刻他不是應該要壓到她身上,無視她悶聲忍疼的模樣?
霎時,深刻不堪的記憶教她不自覺的打個哆嗉。
只是,他怎麼還沒行動呢?
她真想偷偷的睜眼,看侗究竟,不過可不是真的在期待他會做些什麼喲!
還在暗暗為自己努力的分辯著,她整個人卻被拉著坐起了身,再往後靠入他的懷里,一只大掌密密實實的蓋住她的雙眼。
「放松。」他的臉孔則俯低,貼在她的耳旁,溫熱的氣息不斷的輕輕拂過她的鬢發。
「我還沒有……要你躺平,你不必這麼緊張。」他刻意拿自己說過的話來說笑。
奇怪,他這麼說,她就這麼做了?或許是他在說到「躺平」時特地加重自我挖苦的音調,反倒教她冷靜下來。
華山茶也不想開口回應,只是繼續保持緘默。
他也沉默不語,除了維持雙臂牢牢的圈抱著她的姿勢外,更仔細的注意著她臉上神情的變化,從一開始的驚惶不安,漸漸變得猶豫,最後趨于平靜。
他耐性十足,一直等待著,直到她即將從平靜進入全然放松的狀態,才又開始出擊。
……
激情當中,他們都沒注意到原本那抹妖異的花卉氣息,如同死敵的陰影一般去而復返,而且氣息比之前更加明顯強烈。
只是沉醉在激情的余韻,以及男歡女愛特有麝香氣味中的兩人,卻就這樣徹徹底底的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