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婆駕到 下 第六章
說來可笑,還沒戀愛過就結婚,然後又離婚的女人,居然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像戀愛的滋味。
不是像那天吃他親手煮的泡面,那樣受寵若驚;也不是像那天和他一起吃冰聊天,意外的感動;收到他送的生日禮物時,又是另一種驚喜的感動;這一切,都是她一個人自作多情的竊喜。
他奮不顧身救她出火場、照料生病時的她、接受她自以為是的愛妻熱飲,更是另外一回事;畢竟,那是一時見義勇為,後來可能只是多少盡身為丈夫的責任吧!
等等!她在干什麼?往事明明疏于回味,怎麼都記得一清二楚?
會不會有一天,她剛好讓芊芊寶貝戴著那條白金制的手鏈,或者芊芊寶貝自己不小心發現,她默默藏在珠寶盒最底層、有著羽毛綴飾的手鏈,故而偷偷拿起來戴,然後就好死不死,湊巧被路宙翼看見,接著他們又有天生斬不斷的父女天性,然後就……
哈!又不是演八點檔,哪來這麼多然後啊?
安韶葒自嘲地一笑,反手敲敲自己無意義忙碌的腦袋。
原來……他和連玲雪根本沒有奸情呀!
奇怪……她耳根子怎麼這麼軟?他隨便說幾句話,她也就信以為真?
或許是因為,她自始至終都不相信他是這種人,一旦親耳听見他解釋,她便立刻釋懷?這個猜測讓她的心里比較好過,最少證明她沒有看走眼,她用心愛戀多年的男人,不是齷齪骯髒、沒有道德良心的。
但是,他以前的確沒有道德,對身邊的人說,她獻身告白、設計逼他負責,別說敗壞一個女生的名譽,就連男生被這樣謠傳,也會讓人不齒吧!
他當初是一再被動地接受她,好不容易卸下被迫銬上的婚姻枷鎖,她很難相信,他會傷心甚至後悔,更夸張的是,他還一副至死不渝的模樣!明明她這五年都不在他身邊,他怎麼會突然愛上她,又怎麼會愛得無法自拔?除非……他早就愛上她了!
哈哈……這猜測更好笑,她一定是累壞了!
起身來到書桌前,拿起安芊羽的書包,想再看看過去一個星期的親子聯絡簿。
書包上頭兩個拉鏈處,各掛了一只公仔女圭女圭,最近電視廣告打得凶,是便利商店推出的集點活動,一套好像有天竺鼠剉冰、夾泡面、吃蛋糕之類的模樣,其中兩款隱藏版,預計過年上市。
還真佩服便利商店吸引客源的創意,不過也得歸功于設計這麼可愛公仔的設計師,听說這只可愛天竺鼠初登場就收服大、小朋友的心,不分性別都為之傾倒。
看樣子,芊芊寶貝也很喜歡這款公仔,反正她平常也是外食族,就努力點幫芊芊寶貝收集吧!
每個周末假日,她再累都會把芊芊寶貝接來她的租屋處,星期一再親自送芊芊寶貝去幼稚園,聯絡簿里,平常都是外公、外婆的簽名,但是星期五的簽名,一定是她的!
听芊芊寶貝熱烈形容,或者反復看看聯絡簿或功課,即使聚少離多,也大概知道芊芊寶貝平時的作息和生活。
忙著工作,錯過女兒許多成長階段,她是遺憾且愧疚的,但小孩是她自己要生的,總不能丟給爸媽擦吧!
真的很不容易了,以爸媽傳統保守的性子,會支持她離婚、當個單親媽媽,她感激又感動,更多的是對生養她、疼愛她的父母感到抱歉,總是讓他們替她操心;離婚以後,還好有爸媽和芊芊寶貝給她振作的力量,否則,她很可能會一蹶不振。
如果,那時候她沒有誤會路宙翼有外遇,後來會變得怎樣?
她是不是依舊憑著敢死的精神,繼續守著毫無基礎的婚姻,日復一日,抱著會苦盡甘來的希望?
假如當初沒有放棄,真的會有苦盡甘來的那一天嗎?倘若有,不曉得會是在多久以後……
拍攝臥房場景的前一天,礙于哥哥的威迫,路薇凰撤下紫色洋裝的造型,安韶葒也松了一口氣。
在路薇凰的工作室,確認更改後的造型,安韶葒才知道,她根本沒有逃過一劫。
紫色洋裝變成火辣睡袍,另一套白色睡衣雖然長及腳踝,但質料薄透,肌膚若隱若現,安韶葒忽然覺得,那套紫色洋裝還保守許多!
「路薇凰,這些服裝太了,要是不能通過電視尺度,或者引來抗議,怎麼辦?」
「你想太多了,比起一些線上游戲還是內衣廣告,你這根本算小兒科好不好?」
「小姐,我們是賣房子耶!」
「嗯!我知道,所以呢?」
所以……安韶葒無言了,只能像芭比女圭女圭一樣,任憑路薇凰作全身造型。
「這件睡袍我還要再修動,今天可能要開夜車了,你留下來陪我好不好?」路薇凰可憐兮兮地懇求。
安韶葒思忖了一會兒,平常芊芊寶貝都在外婆家,她回到家也是一個人,留下來和路薇凰作伴,聊聊「虹彩姐妹幫」這些年的大小事也不錯。
「嗯,好呀!」
「太好了!」路薇凰興高采烈,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一直試妝、換裝,不是專業的模特兒,很快就筋疲力盡,安韶葒整個人都癱坐在沙發上,「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好,那你先休息,我順便去買晚餐。」將隨手擺在桌上的手機,偷偷地放進包包里,之所以要偷偷地,是因為那支手機是安韶葒的,「你想吃什麼?」
「隨便。」太久沒有花精力打扮,一次就打扮得夠本,實在太累人,她快不行了,打算小眯一下。
路薇凰沒有再多說什麼,拿起包包便離開工作室。
路宙翼提著一袋快餐,匆匆奔進路薇凰的工作室,妹妹在電話里說臨時有事,而安韶葒餓壞了還在等她的晚餐,他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趕來。
一走進工作室,看見躺在沙發上休憩的人兒,路宙翼想喚醒她趁熱吃晚餐,又不舍吵醒如孩子般純真的睡顏。
和從前比起來,現在的她褪去稚氣,舉手投足多了分成熟的女人味,一雙星燦仍然清澈,卻藏著一絲不易被窺見的憂郁。
其實她隱藏得很好,若不認識從前的她,他可能會以為她天生冷漠驕傲,要是沒有察覺,她單調表情下還有活躍、慧黠的心思,他也許不會有信心試著重新來過;要是沒有發現她偷偷藏匿的印記,他或許會因她總是閃避的態度卻步。
撲鼻而來的薯條香味,勾引安韶葒胃里的饞蟲,她睜開眼楮,看見地上一袋食物,她才意識到自己饑腸轆轆,正想問路薇凰還買了什麼,一抬頭卻看見路宙翼,她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你怎麼在這里?」
「凰凰臨時有事,叫我幫你送晚餐。」她一張開眼就是敵視,路宙翼的自尊心多少有所損傷,轉念一想,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吧!對她,他曾經好像更不留情。
「臨時有事?」她難掩懷疑,跳下沙發遍尋不著自己的手機時,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拿起市內電話,打算追根究底,卻發現電話不通,原本以為是線沒接好,或是插頭被拔掉,安韶葒此時愕然地發現,電話線根本全都被剪斷了!
一只天竺鼠拿著被剪斷的電話線呆愣在原地,模樣有點呆、有點矬,路宙翼一時想笑又不敢笑;他心里也大概有底,起身走向門口,果不其然……
「門被反鎖了。」
「什麼?」她嚇得差點破音,「路薇凰,你有必要玩這麼絕嗎?」她咬牙切齒的。
看她一臉氣憤,說心里沒有失落,是騙人的,但路宙翼早有心理準備了;而且往好處想,她越是想閃躲他,就越證明他對她還有影響力,無論是恨、是怨都好,最少她對他,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就這麼害怕和我獨處?」
安韶葒咬著牙沒有說話,沉默了幾秒後忽然想到,「你的手機呢?」
「在我車上。」不假思索地打消她最後一絲希望,他並沒有說謊,不過他很慶幸他把手機忘在車上。
好你個路薇凰!安韶葒面色如土,心里臭罵路薇凰一點都不有趣的惡作劇。
是惡意倒會還是殺父之仇?她前生到底欠這對兄妹什麼債,這對兄妹要這樣整她?
好啦!沒有手機、電話線被剪斷、大門被反鎖,現在只能坐以待斃啦!
「先吃點東西吧!」都快八點半了,路宙翼擔心她真的會餓壞。
安韶葒不想示弱,又不想和肚子過不去,悶悶地接過他遞來的漢堡、薯條,然後挑選一個離他最遠的角落,迅速閃邊去。
在角落邊放布料的小椅子上,一只不顧形象狼吞虎咽的小天竺鼠,模樣真的很逗趣。
想起當年被誤會蒙蔽,忽略了安韶葒率直的真性情,路宙翼還是很難原諒自己。
路宙翼嘆口氣,不想把她逼得太緊,的確,再怎麼說都是以前、曾經、過去,說難听一點,那時他是抱持著怎樣的一種,有愛卻不想愛的心情,也死無對證。
畢竟傷害已經造成,他只能竭盡所能地彌補,讓時間來證明他的心意。
在她身邊席地而坐,看見她又緩緩移開一些距離,路宙翼的心頭一縮,「我很想你。」很輕很輕地說,卻足以清楚傳遞。
安韶葒心頭一震,想佯裝自然,進食的動作還是顯得有些機械化。
「我知道你可能怨我、恨我,甚至打死不想和我有往來,但是我欠你一句「對不起」,或者該說,我欠你很多「對不起」。」因為沒有給她機會解釋的誤會、因為誤會拒絕剛萌生的愛意、因為拒絕承認有愛,而一再的傷害。
現在是要她回應「沒關系」嗎?安韶葒手上的漢堡快被捏扁,她無法違背心意地故作大方。
「我不想听這些沒意義的廢話。」他永遠不會知道,他為了別的女人動手推她的那一天……
雖然現在已經知道,當初是場誤會,但那天卻差點造成更嚴重的傷害,如今想來,她心底還是會發抖,「以前的事,我不可能當作沒發生過,可是我不想再提起,也不想听任何人提起。」
「既然不可能當沒發生過,那可不可以給我彌補的機會?」
「不可以。」她斬釘截鐵,他為什麼還是不放棄?「你用不著愧疚還是良心不安,沒有你,我過得更好。」
「你騙人,戴著面具偽裝堅強,我不相信你覺得快樂!」他邁開長腿站到她面前,「以前你為了我笑、為了我哭,也因為我失去笑容,想哭而不敢哭,現在又因為我,把自己真實的一面,藏在心里的最角落,我愧疚,我也良心不安,但是我更舍不得你這麼傻。」
安韶葒緊抿著失去血色的嘴唇,他毫不留情、赤果果的析,像細長尖銳的針,直直刺進她心里;他以為她很喜歡為了他哭、為了他笑或為了他隱忍脆弱?如果可以,誰想這麼傻!
「舍不得?這句話是在逗我笑嗎?」當初他在她心頭千刀萬剮的時候,怎麼不會舍不得?
過了這麼多年再說舍不得,未免太過矯情!
「我承認,以前是我太愚蠢,錯過你敢愛、敢執著的一面,不管你相不相信,每次看見你受傷的表情,我都很心疼,在你一聲不響離開時,我更後悔因為賭氣,而忽略我心里真正的聲音,我……」
「你夠了沒!我說過了,我願意心平氣和跟你一起工作,但不代表我們有機會盡釋前嫌!」
「可是那天晚上你……」
「不準你提那天晚上!」她到現在還懷疑她「卡到陰」的原因,想找一天去廟里拜拜求個心安。
連話都不肯讓他好好說嗎?路宙翼沒好氣地笑,「你又知道我要提的是哪一天的晚上?我說的是那天在我工作室,我們……」
「我就是說那天晚上!」她耳根子一紅,果然又打斷他。
「我們……」
「我是我、你是你,沒有什麼我們!」漢堡才咬了一半,煩死了!她索性不吃了!
既然他想說的話都會被打斷,路宙翼也干脆閉上嘴,一雙深邃眼眸目不轉楮,證明他沒有不快,只有許多趣味;一只紙做的老虎,真身卻是一只好有個性的天竺鼠!
他到底想怎樣?安韶葒覺得快被他搞瘋!
見識過他陽光燦爛的表情、專注執著的一面,也看過他發怒不留情的模樣,但是從不知道,他也會使死纏爛打這番功夫!
她實在不懂他到底怎麼了,五年多前他明明就不愛她,為什麼現在一副當年其實有多愛的模樣?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還會心動,但那是因為天真不懂事,現在她已經學乖了,「希望」這東西,少踫為妙。
安韶葒拍拍站起來,走向沙發拿起包包,再回到原位,她決定找點事情做,整晚把他當成空氣。
從包包里拿出一張集點紙,將零錢包里的小貼紙,一張一張貼上去,嘻!還差兩點就集滿兩張了,一次能換兩個女圭女圭,芊芊寶貝一定很開心。
路宙翼看見她拿出集點貼紙時,眸光不著痕跡地一閃,「沒想到你也會收集這個。」要是讓她手下的員工看到,她集貼紙的這一幕,以及臉上滿足的笑容,應該又會再一次大傻眼吧!
關你什麼事?沒有抬頭望他,心里卻直覺回應,雖然是冷冷一句,安韶葒還是氣自己無法徹底把他當成空氣。
「兩只隱藏版沒這麼好收集耶!」他好心透露內幕。
「啥?是喔!」安韶葒反射性地抬頭看他,接著又別過頭,恨不得敲破自己的腦袋,隱藏版那麼好收集,干嘛還叫隱藏版?她干嘛要理會他說的一句廢話?
「你知道那兩只隱藏版是什麼樣子嗎?」早猜到這次她不會輕易上鉤,路宙翼自顧自地說︰「一只是背著一顆大紅心,表情憨憨有點浩呆,卻嘟著嘴巴、拿著一把寶劍隨時要拼命的樣子;另一只是睜著圓滾滾的大眼楮,乘坐在雲朵上,讓一副白色羽翼幸福地包圍著;本來預計過年上市,不過應該會延後。」
「為什麼?」想到芊芊寶貝還要望穿秋水,安韶葒便忘了要對路宙翼裝作冷漠。
「‘拼命守護真心’,以及‘被幸福溫柔呵護’,情人節剛好應景羅!」
「原來如此……」安韶葒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白色羽毛……安芊羽的「羽」,芊芊寶貝應該會很愛,可是,還要再等那麼久喔……
看出她有些失望,路宙翼有股想滿足她所有願望的沖動,哪怕要他用身份向廠商施壓都沒問題,「如果是你想要,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幫你拿到。」
「哪有這麼好的事?」安韶葒一臉狐疑。
「因為那是你想要的。」
安韶葒心口一窒,她討厭他老是話中有話、意有所指,「謝謝不用了,我不想失去收集的樂趣。」
「你非得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嗎?」
「我非得要接受你的雞婆不可嗎?」她反問,要自己堅定意志、不準心動,當年她是怎麼讓心頭那份越滾越大的貪心,害得落了個失婚的下場,她絕對不能重蹈覆轍。
內心一股深深挫敗,路宙翼耙亂了頭發,「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
這句話應該是她要說的吧?安韶葒雙眼眯成不悅的線條,「我想要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談以前,或我們不可能一起擁有的未來,我想要你現在少羅嗦、乖乖喝你的可樂,別再煩我就好!」
語畢,安韶葒豪邁地拉下幾件路薇凰吊在衣架上的衣服,她才不管那可能是需要參展,還是什麼貴重的布料,拿來給她當靠墊和暖被,就算是那個不講義氣的女人設計她的小小代價吧!
到底哪來這麼固執的女人?愛也固執到底,不肯愛也往牛角尖里去!路宙翼的腦中,忽然浮現一只天竺鼠,霸佔牛角尖當巢穴的畫面。
呵!她給他的靈感,都快可以設計成一套漫畫或網路游戲了!真是被她徹徹底底打敗了,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
安韶葒平常算是夜貓族,原本就靜不下心,現在還不到九點,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勉強裝睡,害她有時間胡思亂想,想起過去也想到現在,腦子混亂的程度,比這五年來每次不小心放空時的多想還嚴重!她想再起來找點事做,可又不想和路宙翼大眼瞪小眼。
還好室內有暖氣,否則今天氣溫偏低,沒有溫暖的被窩恐怕更難入睡;安韶葒悶悶地拉高被她拿來充當暖被的衣服。
路宙翼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天竺鼠窩在角落,動來動去很不安份,「睡不著?」
「誰說的?」白痴啊!干嘛回嘴?假裝已經睡著不就好了嗎?
「第一次拍廣告會緊張嗎?」看著她的背影,他也能感到幸福,因為他知道那層布料底下的印記如昔。
「都被趕鴨子上架了,緊張又怎樣?」她其實懶得理他,是她睡不著,也不想靜靜的胡思亂想,才勉強陪他搭兩句話的。
她反問,卻不見他回應,听聞腳步聲朝她靠近,她還猶豫著該不該回頭,一件大衣就披在她身上;很暖的溫度,好聞的淡淡香味並不陌生,她愣了半響,才發現心門松落。
她站起身,將外套遞還給他,默默無語是擔心一開口會泄漏太多情緒。
路宙翼沒有接過外套,反而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懷里帶,「還是你比較想要我直接給你溫暖?」
怎麼辦?本來還以為有耐心,願意慢慢贖罪、等待時間證明心意,但越靠近安韶葒一分,路宙翼就越清楚,他還是低估她在他心里的份量;他將她的身影牢牢栓在心頭多年,恨不得也能立刻尋回她的心,把他們的心緊緊系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安韶葒正欲掙扎出他的懷抱,室內燈光忽然「啪」一聲熄滅,連帶暖氣也停止運作,周圍頓時一片黑壓壓、靜悄悄的。
「停、停電了嗎?」一手抓著路宙翼的大衣,另一手不自覺緊揪著一方衣角。
「好像是。」一只本來準備不听話的天竺鼠,此刻正乖乖窩在他懷里,這算因禍得福嗎?路宙翼直覺地想。
「那現在怎、怎麼辦?」她以前不怕黑、不怕四周靜止無聲的;然而,在嘗過人生最無助的滋味後,她反而沒辦法忍受,在黑暗中仿佛孤立無援的感覺。
「我們沒有任何照明工具,看來只能在原地等電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認為這電停得有點巧,等待天亮可能比等待電力恢復來得快。
「可是……」
「別怕,還有我在。」他抱著她席地坐下,彼此同享一件大衣,另外模黑拉來最近的布料或成衣,彌補不足之處。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口是心非嗎?有一點吧!她必須承認,黑暗中他的嗓音和他胸膛的溫度,莫名帶給她安定的力量,而那如雷鼓動的心跳,也奇異地安撫了她的恐慌,不過她害怕的就是這些,因為他而感到安心、放心……她怎麼能有這麼要不得的幻覺?
黑暗中,路宙翼苦笑一聲,他還真不愧為她心中黑名單的榜首,「你是以為在失去光明的地方,我會搖身一變成為狼人?」
「那可不一定!」又是違心之論,她其實不相信他是禽獸,可是嘴硬是她這些年來的進化之一。
路宙翼無奈地嘆口氣,在她發上偷偷印下難以察覺的輕吻,「所以你最好乖乖的,別和我頂嘴、別想離開我的懷抱,一個人在黑暗中亂跑,否則我就變成狼人,一口把你吃掉!」
好幼稚的玩笑話,是想嚇唬誰?安韶葒又有股沖動想扯平嘴角的彎弧。
今天氣溫真的很冷,沒有暖被也沒有暖氣,本來真的很難入睡,可是她目前所倚靠的人肉暖爐,舒服的程度令她訝異。
原本還想維持警備狀態,以免男人的原始獸性大發,但眼皮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沉重,明明還不到十點,睡意竟逐漸侵襲有夜貓底子的天竺鼠。
這個人肉暖爐好神奇,除了保溫,好像還擁有暖被和暖氣所沒有的功能。
是什麼呢?安韶葒迷蒙地想,不自覺地偎近暖熱厚實。
好像……是一種叫作「安全感」的功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