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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為主作嫁裳 第八章

作者︰千尋

梁雨親決定離職,不和高熙雅硬踫硬,因為她損失不起更多。

走在人行道上,她听見身後有人叫喚,回頭就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對她猛揮手,她停下腳步,等待對方跑近。

「梁雨親,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樣?」

「還可以,你呢?」

他是她的高中同學,叫侯君銘,听說國中時是籃球校隊,因此練出了一身好體格,他不愛念書,盡管家里想盡辦法請來八個家教,都沒辦法把他補進高中,後來混了幾年,父母親終于放棄堅持,讓他先去當兵。

退伍後,他和一群當兵時期認識的朋友合開了一間電玩公司,經營得還不錯,他負責外務接治,在混了兩年社會大學後,覺得學識不足,他才又回去念高中。

他跑了幾年業務,磨練出一身圓滑功夫,因此在班上人緣很好,加上英俊的外表,許多女同學都暗暗喜歡他。

畢業後,梁雨親進入職場,而他進了大學夜間部,之後陸續經由同學的口中得知彼此的消息,但兩人都忙,沒有機會踫面。

「你還在同一間公司當特助?」

「不然咧。依我的學歷難道還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為什麼不能?我的公司擴大征才,你跳槽,我保證薪水比之前高三成。」

他暗戀她整整三年,但梁雨親這只傻烏的生活就是上學、打工,把日子過得很緊湊,根本沒心注意身邊的男人,現在的粱雨親長大了,也更美麗了,看得他轉不開眼。

「謝啦,那麼看得起我。」

他掏出名片。「怎樣,要不要考慮考慮,你隨到隨上班,沒有試用期。」

「你要請我做什麼?我又不懂電玩。」

「當秘書。」

「為什麼?」

「你英文夠好,我的英文很破,辦公室里面那群寫程序、做動畫的,英文也爛到不行,每次接到國外訂單還要找人翻譯,上回那個夭壽鬼給我多算了一個零,我又想也不多想就簽下台約,結果後來賠翻了。」

侯君銘望著她,笑臉盈盈,他很喜歡她,梁雨親是他在學期間高出席率的重要原因。

「你需要一個英文不錯的助理,現在英文好的人滿街跑,不需要花大錢挖角。」

「誰說不需要……等我一下。」

他突然停下來,拉著她走進路邊的花店,挑了束包裝精美的純白花束,不給她反對的機會,付過錢,就把花塞進她懷里。

「這不是禮物,是請求,請求你鄭重考慮我的提議,至少不要把我的名片丟進垃圾桶里。」

「丟人名片,我有這麼差勁?」

「你沒有,是小心眼促使我事事謹慎。」他要了她的手機,輸入自己的號碼,然後撥給自己。

「你那麼謹慎,事業一定很成功。」她失笑地說。

「對啊。」他半點不客氣,在行經一家五星級餐廳時,他問︰「要不要一起吃飯?老同學請客。」

「運氣這麼好,走在路上都有人請吃飯?」

「你運氣不錯,我的運氣也不壞。知道嗎?一個人吃飯很可憐,連想炫耀一下自己多能干都沒听眾。」

「你想對高中同學膨風?」

「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一次當孔雀的機會。」

「大老板US小特助,就不怕我自卑?」粱雨親玩笑道。

「請自卑一次吧,機會難得,梁同學,求求你日行一善。」他還以她幽默。

她笑了。「我要點最貴的。」

「沒問題。」

他紳士地伸出手肘朝對她微笑,她也合作地勾著他,一起往餐廳出發。

可粱雨親並沒有料到會在五星級餐廳踫見方蔚允和高熙雅,雙方都在等待服務生帶位。她假裝沒看見他們,偏過身子,低聲和老同學說話。

方蔚允見她不理自己,腦袋轟地一聲巨響,所有的理智瞬間炸成碎片。她總是惹他,不知道他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會失控嗎?叫她不要交男朋友,她怎麼講都講不听。

「梁雨親,看見上司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他的聲音冷冽,表情酩厲,寒冷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臉。

「方經理、高小姐。」她不打算在這里掀起戰爭,于是順他的意打了招呼。

高熙雅見到梁雨親和侯君銘在一起,簡直樂壞了,自從接到方蔚允打來的電話,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猛跳,因為他的口氣和平時不一樣,讓她不禁猜測梁雨親是不是不理會自己的警告,把她找上門甩她巴掌、惡意找人撞她妹妹的事,一一向方蔚允實招。

她沒忘記方蔚允說過的話,梁雨親不是她可以踫的女人,如果她敢跟梁雨親多說一句廢話,他要她自行負責所有的後果。

因此接到電話、一發現不對勁時,她立刻裝病。

可他半點情面不留,只冷冷地丟下時間地點,「你愛來不來,隨便,反正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什麼叫作最後一次見面?要結婚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最後一次見面!

于是她慌了,灌了一點威士忌才硬著頭皮出門,一路上咒罵了粱雨親千遍萬遍,可是現在見到粱雨親和侯君銘,她緊繃的心終于放輕松了。

原來是這樣啊,梁雨親帶了男朋友,所以方蔚允激她出門,是互別苗頭還是怎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照這個情勢看來,梁雨親並沒有對方蔚允告狀。

露出一個甜到會膩死人的笑容,她勾起方蔚允的手,熱情地問︰「梁小姐,病好了嗎?」

「已經好了,謝謝。」梁雨親答得客氣而疏遠。

「這是你的男朋友嗎,長得很帥呢,要不要一起坐?」

她想拒絕,服務人員卻已經走過來,而方蔚允冷冷地說︰「四位。」

服務生點頭,將他們帶到臨窗的四人座上,侯君銘幫梁雨親拉開椅子,方蔚允卻沒這麼紳士,他走到靠內的位置,徑自和梁雨親面對面坐下。

高熙雅見狀氣得跳腳,恨不得轉身走掉,可……走了就落下風,她為什麼要認輸,方家認可的媳婦是她,要和方蔚允走紅毯的也是她,梁雨親算什麼!

念頭一轉,她飛快揚起嘴角,假裝自己壓根沒有不滿。

服務生送來菜單,侯君銘低聲在粱雨親耳邊介紹菜色,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在這麼尷尬的場合中,有老同學在場。

「那女的是誰?」侯君銘低聲問。

「老板的未婚妻。」梁雨親低聲回應,她打死都不敢抬頭,就害怕踫見方蔚允的眼光。

「她看起來很假。」

「會嗎?听說她最大的優點是真誠。」

侯君銘忍不住大笑,在桌子下對她比了比大姆指,不錯嘛,有幽默感。「請容許我為你老板默哀三分鐘。」

他們交談時的愉快表情不斷地刺激著方蔚允,他的腦袋紛亂不已,原本整理好的東西散成零碎,所有計畫被徹底打亂。

高熙雅也是滿肚子氣,方蔚允的目光始終落在梁雨親身上,根本無視于她的存在,她咬牙,恨恨地望向對座。

被方蔚允和高熙雅那樣看著,梁雨親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但侯君銘稍稍解除了她的尷尬、恐懼、緊張、抑郁……以及許許多多不該存在的情緒。

「說實話,你和上司有沒有一腿?」他湊近她身邊說。

「你想听見什麼答案?」她斜眼看著他說。

「如果有的話,我很樂意當你的上司,最重要的是,我沒有一個虎視耽耽,企圖把你撕成碎片的未婚妻。」他在諷刺對座的高熙雅。

那女人可能不知道,裝著一張笑臉卻目露凶光,那種表情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粱雨親一肘拐上他的肋骨,引得侯君銘大笑。

「你以為我那麼不挑?」梁雨親皺皺鼻子佯噎。

他們的交談聲很小,方蔚允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見女的笑完,男的笑,看起來就像情人間的調情,最嚴重的是他們還做了「肢體接觸」。

再也抑制不住滿腔怒火,深吸氣,方蔚允仰頭,像對空氣說話般,炮口卻全部朝向梁雨親。

「了不起,學得真透徹。男人沒有拉椅子就不坐,沒有打開菜單就不點,當個矜貴女人好處多。」

她听見了,卻不回話,童起水杯一口氣把里面的檸檬水喝光,連同方蔚允的挑釁也吞進肚子。

「我還以為梁特助病到起不了床,卻沒想到請病假是為了和男人約會。」他雙手橫胸,冷嘲熱諷。

她緩緩吐氣,見自己的杯里已經沒有水,便拿起侯君銘的水杯一口一口地喝個干淨,她提醒自己不要生氣,不要在高熙雅的面前失態。

「看來是我薪水給得太多,福利給得太好,自由給得太隨便,原來這樣對待員工是錯誤的。」他越說越刻薄。

侯君銘發覺情況不對,在梁雨親耳邊問︰「你覺得我們該不該閃人?」

「為什麼要閃,你答應要請我用餐,還讓我點最貴的。」粱雨親難得地倔強了。

「你確定明天上班不會出事?要是被砍頭,會不會賴在我身上?」

「那不正好,你不是缺秘書?」

「意思是,把他惹得越火,我越有機會得到一個優良秘書?」

「沒錯。」她的眼光打死不落在對座上。

「那我還有什麼好猶豫。」侯君銘想也不想,就伸手搭上她的肩。

方蔚允眼底立刻冒出熊熊火焰,砰!他抓起水杯用力往桌上一放,聲音之大,嚇到附近幾桌客人,高熙雅也被嚇得一震,驚得彈起身,而侯君銘的手在同時縮回,哇,好大的氣勢。

高熙雅撫撫胸口,連忙陪笑臉,靠到方蔚允身上,哮聲嗜氣說︰「蔚允,我還不是太餓,要不,我們先去逛街?」

他不給高熙雅面子,扒開她的手,冷淡道︰「我餓了,你不餓,先走。」

方蔚允招來侍者,飛快地點了一堆東西,然後對服務員說︰「各兩份。」

高熙雅看看左右,一顆心快氣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她柔聲笑道︰「蔚允,我不吃海鮮。」

「那不是點給你的。」他對服務生說︰「我和對面小姐各一份。」

「我……」梁雨親想抗議,但一下子就被方蔚允搶走發言權。

「不吃海鮮,不吃最貴的?是心疼他的口袋,還是擔心他付不起?無所謂啊,我請客。」

他的口氣惡劣到極點,梁雨親一忍再忍,她必須不斷提醒自己,不要破壞形象,識時務者為俊杰,還沒提離職書之前,還得和他在公司里見面……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的平靜。

撇開頭,她不理方蔚允,他卻不讓她躲過,鼻孔噴著火,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看來我惹火人的能力很強,怎樣,想不想加強效果?」侯君銘淺笑。

「不要,我怕那杯水會直接淋到你頭上,算了,我們走,和這種人同桌吃飯會胃脹氣。」

她站起身,對方蔚允說︰「方經理,對不起,我想和男朋友獨處。」

「不行,你給我乖乖坐下。」他硬拉住她的手腕,不準她走。

她不說話,把他的手指頭一根根扳開,將手腕從他掌心中抽出來。

「我說不準,听見沒,一。」

梁雨親冷笑,驕傲地扭開脖子,勾起侯君銘的手,離開四人桌。

「粱雨親,二。」

她還是不出聲,比出兩根手指頭做出勝利手勢。

「三。」

她理都不理,任憑方蔚允在身後咆哮,飛快地離開了那家餐廳。

方蔚允很煩躁,侯君銘和梁雨親的身影在他腦子里吳來吳去。

屁,她什麼時候跟那個男的感情那麼好?屁,那男的除了個頭夠高,剩下的全是敗筆,眼楮太小、頭發太卷、鼻子太短、嘴巴太大。整個人就是一個劣質基因的證明。

梁雨親到底看上他哪里?看上他講話不清晰,看上他長相很安全,還是著上他這輩子都沒機會搞外遇?

他發完脾氣後。告訴自己要鎮定,他喝下五、六杯牛女乃,要求自己鎮定,先把所有的環節從頭到尾細想一遍,再來做分析。

他怎麼想,都不認為梁雨親會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交男朋友,所以肯定是他誤解,是他的偏見,是他見到她和別的男人並肩,神經線就會大亂現代男女社交很正常,他們又沒怎樣,他只是太嫉妒憤怒,才會胡思亂想。

沒錯,就是這樣,明天到公司後把所有的事情對她講清楚,連同自己偏差的邏輯和看不起愛情這回事都解釋分明,他相信她會理解他的。

他躺在床上,不斷地想著該怎麼對她解釋,要先講哪一段,後提哪一篇,他不停想了又想……

這個晚上他沒睡好,他有點心急,所以隔天大清晨就出門,準備到公司等梁雨親,沒想到出大門口時,卻被守在門口的高熙雅嚇了一跳。

「你昨夭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的眼楮紅紅腫腫的、頭發蓬亂,身上有殘留著酒味,很顯然昨夭晚上她也沒睡好。

「哪一句?」

「你說最後一次見面那句。」

「很難理解嗎?就是我不要和你結婚,以後也不要再提結婚的事。高伯父、高伯母那邊,我會過去親自向他們道歉。」

「為什麼不要結婚?是因為梁雨親那個賤女人,你看上她哪一點……」

他本打算跟高熙雅好好講的,因為心底多少覺得對她抱歉,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辱罵梁雨親,這點讓他無法接受,于是凝著聲,他冷淡道︰「你給我閉嘴,誰允許你罵她。」

允許……哈哈,罵一個無恥的小三也需要被允許?

她發狂了。自從昨天晚上在餐廳里巧遇梁雨親開始,她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後來她喝了很多酒,仍然嫵法自我麻痹,整個晚上都在摔東西泄憤、尖叫,她哭了又哭、喊了又喊,激動到家人無法阻止,逼她香下兩顆安眠藥,鎮定情緒。

可是安眠藥沒辦法讓她睡好,她不斷作著惡夢。

夢里她穿看白紗禮服,手里童著尖刀,不斷追著梁雨親,不斷往她身上戳刺,看看她血流成河,心里又害怕,又興奮……

她一大早就來,想確定方蔚允的話只是一場惡夢還是真實事件,但是……他好冷漠,他怎麼可以一再維護梁雨親,怎麼可以又重復提不結婚這件事。

「她本來就是賤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竟然敢勾引上司,你知道她只有高中畢業嗎?你知道她爸爸欠人家很多錢還跑路嗎?你知道她的出身有多爛,她根本就是社會最底層的廢人」

「高熙雅,你夠了。」他寒聲警告。

「不夠!為什麼我的婚禮要因為她喊暫停?為什麼她有權利破壞我的幸福?是我認識你在先,她憑什麼中間插隊,好啊,她就這麼不怕死,粱雨澄斷了右腿還不夠,我就讓她媽斷左腿,讓她們全家一個個都變成殘廢,我要看她何時才要知難而退」

她瘋狂了,指天劃地、大聲嚷嚷,還氣得拿皮包拚命往方蔚允身上打。

粱雨澄斷了右腿?!他一把抓住高熙雅的手,怒問︰「你說什麼,你對梁雨澄做了什麼?」

他一抓,高熙雅恢復些許理智,甩甩頭,甩掉酒精和安眠藥的作用,習。噴性地又做出洋女圭女圭般的笑臉。

「我沒說什麼,天,我喝太多酒,腦子不清楚,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找人傷害梁雨澄?」他眼底裝了狂風暴雨。

這種事不是沒有前例,她也曾經威脅過他的高中同學,沒幾天,他的同學就出了車禍,只不過沒有證據,誰都不能誣賴到她頭上,但同學指證歷歷說高熙雅恐嚇她,要把她變成殘障。

他也懷疑過她,但是……當時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一個那麼可愛的小女生,誰相信她會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我哪有,我干麼做這種事,我瘋了嗎?你不要听梁雨親胡說八道,她是嫉妒我的出身,嫉妒我的美麗,她想誣蟾我的名譽。」

「高熙雅,你知不知道撞傷粱雨澄的人已經被抓到了?如果他是為錢幫你辦事,我只要給他更多的錢,相信他會很樂意說出誰是幕後主使。

他其實不確定梁雨澄是不是被車子撞,更不知道凶手有沒有落網,他只是依照以前的經驗設圈套,套出她的話。

果然下一秒,她慘白的臉色給了他正確答案。

「蔚允,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那麼愛你,我們要結婚了呀。」

他緩緩搖頭,「高熙雅,你怎麼會這麼可怕?我還以為你很單純、很可愛,沒想到你的心如蛇蠍。」

「我不可怕、一點都不可怕,是人家對我不好,我才會還以顏色。」她猛烈搖頭,企圖搖掉他的指控。「我真的很可愛善良,大家都應該喜歡我才對,不應該見異思遷。」

「所以你在美國交男朋友,一分手,就把人家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因為「他們對你不好」因為他們「見異思遷」?」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高熙雅。

以前他耳聞過這些,卻從沒相信,認為那只是不實的八卦消息,卻沒想到她的性情真是這麼偏激。

「你調查我?」

她轉頭看他,猛然投射而來的陰蟄眼光讓他無法相信,她是從前自己所認識的高熙雅。

「不必調查,世界很小,我的高中同學和你是同校同系,汪世問記得嗎?」

「方蔚允,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可以對我那麼壞?」她緩緩搖頭。

「所以你也要找人來撞我嗎,就像對付梁雨澄那樣?」

「都是梁雨親的錯,她不應該巴著你、粘著你,不應該奪走你的眼光和關心。」

方蔚允搖頭,她是外星人,無法溝通的外星怪物。不想同她多說,他按下對講機,讓管家出來陪高熙雅,然後拿起手機打電話,對象是高熙雅的父親,他認為她需要的是醫生,而不是婚禮。

當方蔚允看到侯君銘陪粱雨親進辦公室時,他的冷靜、沉著,連同準備了大半夜的解釋,通通被消滅了。

他把侯君銘推出辦公室,砰的一聲關上門鎖上,回頭怒視梁雨親。

「怎麼,現在連上班都要男朋友陪?」

他在等她反駁,說門外那個男的不是她男朋友,就像當初反駁她和蘇益善的關系一樣,沒想到,她竟然承認了。

「對,我們半秒鐘都分不開。」他要無理取鬧隨他,反正她今夭只是來收抬雜物,移交工作。

「了不起啊,才多久時間,就交到男朋友?」他冷言冷語。

「想不到嗎?這麼丑、丑到臉上貼羽毛也不會變成天鵝的梁特助,還有那麼優的男人看得上。」要諷刺人,她可不是不會。

「看來我講的話,你從來沒听進耳朵里。」

「不對,都听了,所以我的工作績效才會那麼好。」

「那我叫你別交男朋友呢,你听到哪里去?」

「那不是我該听的部分,你只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父母、家人,沒有權利管我交不交男朋友。」

「沒有權利?!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伙,當初你被黑道逼迫的時候,是誰救你?你快餓死的時候,是誰給你工作,是誰鼓勵你、給你表現的機會、讓你充滿自信?你現在居然說我沒有權利。」他怒指她,青筋浮上額頭。

「上班該做的事,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做好,但下班後的時間是我私人的,希望經理尊重我,就像我從來不管經理的私生活一樣。」她盡全力保持理智,不被他的胡鬧惹毛。

「我有叫你不能管嗎?你管啊、你管啊,你說,我身邊哪個人讓你看不順眼,我馬上叫她滾蛋。」他無理取鬧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那不關我的事。」

「所以是你自己放棄機會的,不是我不讓你管,所以以後不準和那個男的在一起。」

「我不要。」他以為自己是皇帝嗎,一聲令下,她就不敢不從?

「你憑什麼說不要?」

「憑我「只是」你的員工。」

「你敢講這種話,粱雨親,你沒有腦袋、沒有神經、沒有感情,你是個無藥可救的女人。」

他才是沒有腦袋、沒有神經、沒有感情,他才是個無藥可救的男人。快被他氣死了,梁雨親轉開身,丟下一句,「無理取鬧。」

他追上前,一把扳住她的肩,把她轉向自己。

「你說我無理取鬧?對不起,這就是我的風格、我的管理方式,可以適應你就留下來,不然你就滾。」

滾?!梁雨親氣極敗壞,張大雙眼瞪著方蔚允,他以為她不要離開?錯!她只是還沒把離職書從包包里面拿出來而已。

見她無言,方蔚允以為自己贏了,驕傲地一拍手,仰頭望她。

錢是她的置門,她不能一天沒有工作,接下來就是他予取予求的時間,他要制定新合約,以後不管是她的上班或下班時間,通通歸他管轄……

可是他的美夢沒作完,梁雨親就恨恨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恨恨地從包包里面拿出辭職信,啪!用力一拍,拍在他的桌前。

「對不起,我不干了」

撂下話,她很帥氣地提起包包,打開門,走出方蔚允的辦公室。

他呆住,不知如何反應,她走了……消失了……她不要他了……他的心掉進無底深淵,怎麼都撈不起來……

她說不干了?怎麼可以不干……他那麼喜歡她,他離不開她的呀……他茫然無助地捧著自己的頭。

然而下一秒,他挺起肩膀,深吸口氣,告訴自己,不會的,梁雨親不會不干。

她有什麼資格不干,有什麼條件跟他說不干,她到哪里找一個比他更凱的上司,薪水定期給、不拖延,三不五時還帶她出門,喂飽她永遠處于空虛狀態的胃,一年四季張羅她的上班服,還給足她想要的工作成就?

此種BOSS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她怎麼會嫌?

她只是一時失控,擺了高姿態,等她想清楚就會乖乖轉回來,繼續听他數一二三!

沒錯,她只是氣瘋了,是,他承認自己剛剛口氣不好,等她氣消,再帶她去大吃一頓,吃完餐廳吃夜市,最後再和她討論一下加薪兩千塊,看她干不干?

她肯定會抱住他的大腿說一老板,謝謝您,我對您感激不盡。

對,就是這樣。

然後他會告訴她,他想通了,決定用別的方式表達對媽媽的愛,決定把朋友、伙伴、特助……當成未來的妻子看待,還解決了高熙雅的問題。

他告訴她,放棄吧,那個男的比不上他的十分之一,有櫻桃可以吃,就別挑香蕉。對了,別忘記去她家里看看粱雨澄的傷勢,他得給她找最好的醫生,她將來可是要當偶像明星的,擁有一雙美腿很重要。

他拚命安慰自己,沒事的,他們兩個都太激動了,等過了幾個小時,彼此都想通就OK了,他們又不是沒有爭執過,不會僵持太久的,因為她了解他,一如他了解她。

想通這點,方蔚允微微勾起嘴唇,勾出一個帥氣好看的上弦月。

梁雨親喜歡他認真工作,于是他很有效率地批示完所有文件,但是當他轉頭想讓梁雨親通知秘書室來取件時,卻發現她的位置上沒有人。

呃,對,她還在發脾氣,他得多給她一點時間。

是他的錯,他要改,他不可以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就發瘋。

他繼續勾起嘴角,只不過這回需要添上一點力氣。

所以他走到大木櫃前面,從里面拿出一堆食物,擺在梁雨親的桌上,他首先打開豆干,拿出一塊,放進嘴巴。

他喃喃自語,「對嘛,有哪個上司會給下屬準備下午茶點心,她去外面找不到我這種好貨了啦。」

這句話,帶給他自己一些安心感。

下午,他去開了會,整個會議中,他听得恍恍惚惚。

因為他習慣在听見好建議時,丟給梁雨親一個帥帥的眼神,習。噴在煩躁的時候,有人適時遞來一杯不太冰、不太熱、不太甜、不太酸的洛神花茶,習慣在嘆氣時,有人體貼地送來一個微笑,安撫他的不爽。

可是今天,眼神沒人接、微笑沒人給,洛神花茶還換上一杯燙死人的咖啡。

「好了,會議就開到這里,下次可不可以多做點準備再上來開會,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他丟下話,推開椅子,半聲招呼不打,直接離開了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他看一眼手表,四個鐘頭,她整整四個鐘頭不在他身邊,方蔚允開始焦躁不安,她還沒想清楚嗎?已經四個鐘頭了……算了,她想不清楚,他來講清楚。

童出手機,撥號出去,響很多聲,她不接,還在生氣!

他煩躁地拉開辦公室的門,指著秘書的鼻子說︰「你,手機給我。」

「是。」

秘書乖乖地把手機奉上,他三兩下找到梁雨親的號碼,撥出,電話很快接通,當他听見梁雨親喂了一聲時,打了結的眉毛立刻松綁。

「你去哪里,馬上回辦公室,我有話要說……」

什麼?她……掛他電話?方蔚允的眉毛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再度打結。

不死心,他又撥一次,電話再次接通。

「你為什麼掛我電話?我數到三,你立刻給我出現,一、二……」他數得很心虛,然後電話又被掛。

他再撥,這次她不接了。

他把手機塞回秘書手里,跑到方蔚平的辦公室,也不管大哥正在跟孫采晴卿卿我我,一出聲,兩人立刻分開。

「蔚允,你在生氣嗎?」孫采晴柔聲問。

「沒有」他說沒有,但口氣壞到底。

「蔚允,找我有事?」

「大哥,手機借我。」

方蔚平沒有問原因,直接把手機遞給他,他很快找到梁雨親的號碼,再度撥出。

「喂。」

是梁雨親,但旁邊有一個小小的聲音,方蔚允听見了,認出是昨天那個惹毛他的男人,那人問她「又是你老板打來的?」

是誰打來的關他屁事,他們的感情有好到可以分享他和雨親之間的關系?我呸,方蔚允的怒火正式被挑起。

他沒發覺自己竟然幼稚地在電話這頭呸起來,而方蔚平、孫采晴望著他的目光中,充滿不可置信。

「總經理,找我有事嗎?」粱雨親見「方蔚平」遲遲不出聲,出口問。

「對,有事、有大事,梁雨親,忘記我說過什麼嗎?我不準你交男朋友,你還和那個男……」

梁雨親果斷的掛斷電話。

該死。掛電話能解決問題?方蔚允不死心,再撥,她不接,他又撥,她仍拒絕接。

他大為光火,眼光往孫采晴方向一轉,她不等方蔚允發話,主動把手機拿出來,撥打給梁雨親。

「喂,是采晴嗎?」電話那頭,梁雨親的聲音帶著遲疑,她原不打算接的,但號碼是晴兒小姐的,她不敢不接。

「雨親,我是采晴,你在哪里?有沒有空,我們見個面。」

「好,什麼時候?」

「晚上七……嗯,下午四點好嗎?我在公司附近。」

「好,我們約在「對街咖啡廳」。」

梁雨親講完,方蔚允就忍不住搶過電話,怒問︰「粱雨親,你在干什麼?你馬上給我回來,你不回來我就不下班……」

她又掛電話!

他怒目瞪著孫采晴的手機,那把怒火可以煮熟泡面加雞蛋,甚至連整只雞都可以燒焦。

「蔚允,我們……可不可以談談?」孫采晴怯怯地問。

「不可以」方蔚允丟下話,轉身離開,來時不相問,去時不相辭,他是來去無蹤的江湖好漢。

門砰的一聲關上,孫采晴嚇得倒退幾步,幸好方蔚平在背後及時扶住她。

方蔚允說到做到,連續三天,他靠著櫃子里的零食養活自己。

方蔚平、方蔚信看不下去,找上門,決定把身上開始出現異味的方蔚允勸回家去。

進到經理辦公室內,他們便看見那只大家伙掛在沙發上,玩著不曉得從哪里拿來的電動玩具,滿桌都是零食的空袋子。

這家伙,把公司當成飯店啊?

方蔚信走過去,一把拉起方蔚允,搶走他手上的電動。「二哥,你在做什麼,想休假,就大大方方給它休兩個星期,拎起包包出國去,不然就是窩在家里也比窩在這里舒服。」

「你不懂,我在和粱雨親比意志力,我不相信,她知道我在這里等她回來上班,敢不乖乖回來。」他拿起一包零食,塞一把進嘴巴。

「她為什麼會知道你在這里等她回來?」

「我在電話里告訴過她,她不回來我就不下班,而且孫采晴不是和她約了嗎?她一定會跟她說約。」

他向大哥拋去一個眼色,意思是,如果孫采晴忘記說,最好盡快找時間說,不然,嘿嘿哈哈……

方蔚平哭笑不得,問︰「你以為在這里等,她就會回來?」

「對,她再拗都拗不過我。」每次他們對峙,他盡水遠的贏家。

「這回,你恐怕要大輸特輸了。」方蔚平童來垃圾桶,把桌面上的垃圾全部掃進去。

「為什麼?」

「雨親已經開始在另一家公司上班,听說是間電玩公司,老板是她的高中同學,對她很有好感。」

「什麼」方蔚允的像是被針刺到似的,往上一彈,跳了起來。

方蔚信扳過他的肩膀,把他重新壓回沙發。「二哥,你干麼那麼緊張,不過是個特助,再找新的就好啦。」

「你不懂。」他一掌把小弟的手揮走。

「我是不懂啊,梁雨親對二哥來講到底是什麼?說她是特助,但失去一個特助為何要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說她是女朋友。不會吧,二哥什麼時候開始降低標準?說她是二哥的好搭檔,嗯,這點我同意,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些年二哥在她的幫忙下,表現一夭比一夭佳,可二哥也沒虧待過她啊。

「二哥,看開一點,再好的拍檔也會散,沒有哪個下屬會跟著上司一輩子,你已經慰留過她,她還不知感恩,那就是她自己不懂得選擇,後果自負。」方蔚信苦口婆心。

慰留?如果「我數到三,你給我馬上回來」算慰留的話,蔚允還真是慰留過梁雨親了,方蔚平無奈搖頭。

「二哥,你別心煩,身邊突然失去一個天天看得見的人,剛開始的確會有些不適應,但我保證,不到一個星期,你就會習慣的。」

「閉嘴!不要像只烏鴉,在我耳邊賭噪不停。」方蔚允瞪小弟一眼。

「是有點吵。」方蔚平落井下石。

「大哥……」方蔚信對他擠眉弄眼,他們來之前明明不是這樣說的,怎麼現在全讓他一個人演獨角戲?

方蔚平丟給他一個稍安毋躁的表情,並拍拍方蔚允的肩說︰「三天了,你搞清楚雨親對你而言,是什麼樣的人嗎?」

「想清楚了,早在很多天之前我就想清楚,要不然我怎麼會約高熙雅解決婚禮的事,誰曉得那麼不順利,竟然會在餐廳踫上雨親和那個男的。」

他已經想清楚自己的心,弄明白他對她的那種感覺叫情,說實話,他有點害怕、有點手足無措,他對愛情的印象很壞,原因來自他的父親和親生母親,他認為愛情是種壞東西,一輩子都踫不到愛情的人,才叫作幸運,所以他只需要一個妻子,不需要愛情。

「然後呢?」

「雨親竟然說那個男的是她的男朋友,氣死我了。」

「我不是問雨親,我是問熙雅。」

方蔚允威到不耐煩,但還是把那天早上的事說給大哥听,而方蔚平這才終于明白為何那高熙雅會失控到需要送入醫院。

「既然解決了和熙雅的婚事,為什麼不好好跟雨親談談,要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一看到那個男的就失控了。」這回他答得有些心虛。

「你不是個容易失控的男人,為什麼每次踫到雨親的事就失控?」

「我嫉妒。我喜歡雨親、愛雨親,我害怕她離開,她只要一提到這個,我就嚇得不曉得該怎麼辦,只好逼她把話吞回去,逼她不許交男朋友,逼她一直待在我身邊。」他承認一切都是自己的嫉妒心作祟。

「你既然那麼清楚,就去把雨親找回來啊。」

「她如果在乎我,就會自己回來。」

方蔚平失笑。「還是面子問題,還是自尊問題?」

「不是,是那個男的……還不錯。」

哈!方蔚允在自卑?方蔚信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自我感覺良好的二哥竟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自卑……他背過身,對看牆猛笑,為了擔心兄弟閱牆,他不敢笑得太張揚,但實在是……太太太好笑了。那個自恃人見人愛、自戀的方蔚允在要自卑耶!

「所以,你打算放棄雨親?」

「我沒有,我只是賭她會回來。」

「童愛情當賭注,你的賭本會不會下得太大?」

「大哥……我真的很擔心。」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說出真心話。「如果她不愛我呢?如果她只是拿我當上司或朋友看待呢?如果她已經喜歡上那個男的……我怎麼辦?」

第一次面對愛情,他顯得手足無措。

方蔚平嘆氣,這就是這個笨弟弟把自己關在這里整整三天的原因?

「傻瓜,如果她不愛你,就不會在熙雅回國後變得郁郁寡歡,不會在听見爸媽討論你和熙雅的婚事時,虛弱得差點昏倒,更不會舍得放棄一份好工作、一個好老板,她就是太喜歡了,喜歡到無法親眼目送你和另外一個女人走紅毯。

「你會嫉妒,她也會,你會自卑,她也會,你會害怕、會惶恐……你所有的情緒她都有。況且你都說熙雅傷害了雨親的妹妹,你怎麼知道她沒有傷害過雨親?雨親不是那種強勢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除了離開,她還能有更好的選擇嗎?」

「所以,她沒有那麼喜歡那個男的?」他抓到一絲希望。

「照道理來講,應該沒有這麼快。」

「所以她心里有我?

「如果采晴的理解力和听力沒有問題的話,應該是。」

「她對孫采晴說過喜歡我?」方蔚允不敢相信。

「對。」方蔚平很想捉弄他一下的,可這家伙都修理了自己那麼多天,他怎麼忍心。

方蔚允猛地從粘了三天的沙發上跳起身,拿出公文包和鑰匙就要往外跑。

「蔚允。」方蔚平喊住他。「不可以再失控,有話要好好講。」

「我知道。」雨親又不喜歡別的男人,他干麼失控?

「不可以再用數一二三的方式,那只會把女人越喊越遠,天底下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男人溫柔體貼,懂得善待自己。

「我懂。大哥,謝謝你,也請幫我謝謝……大嫂。」

他終于喊采晴大嫂了?!方蔚平忍不住嘆氣,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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