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億的婚姻 第八章

坐在辦公室里，黎康看著手機訊息，目光深沉，神情也是。

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事倍由我起頭，那麼就也由我來結束。我會找律師處理離婚的事，但我希望能暫時不要對外公布。

她決定離婚了，是嗎？

十天前，在威翰拿出他以前和江心妍簽下的交易合約復印件，把過去的事情說出來後，那個女人當天就掇回江家去住了。其實也不算是掇，因為她只帶了簡單的行李走，有點像夫妻吵架後，太太鬧眸氣的跑回娘家。

只是，那天他們那樣……算吵架嗎？

而十夭來，他就只收到這一封手機訊息，而且還是三夭前傳來的。

她真的要離婚嗎？

此時，楊威翰敲門進入辦公室。

「康哥，這份文件你過目一下。」他將文件拿給黎康。「對了，晚一點不是要去工廠那邊開會？我的車就停在一樓，一起去吧。」

「嗯。」

「那個……康哥會怪我私自從你的保險箱里，拿出那份交易合約去影印嗎？我只是想幫助你恢復記憶，不希望你一直被江心妍欺騙，生活在謊言里。」楊威翰和黎康彼此知道對方辦公室保險箱的密碼，可除非真的是很機密的要件，否則他知道康哥平日很少使用保險箱。

「我了解，我沒有怪你。」黎康真的沒有怪他，因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他想起那夭詩晴跟他說的話，感觸良多—

「康哥，威翰哥一直覺得他和你會吵架都是江小姐害的，所以他很生氣，我擔心他一沖動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可是康哥，不管威翰哥做了什麼，你聲足要原諒他。你也知道，他從小就很崇拜你，你說的話他都听，你說要成立會司，他馬上點頭、努力工作，一路跟著你創業……他只是對于失億後個性改變的你無法適應，因此，如果他真的做了沖動的事，請你一定不要生他的氣。」

這會，黎康看著楊威翰，眼前的兄弟比他小了三歲，從在育幼院時起，就一直跟在他後面。正如詩晴說的，威翰一直把他當親大哥，只要是他說的話，威翰都會放在心上。

是他跟威翰說要征服這個世界，威翰听進去了，也很努力地奉行，才不顧一切的往前沖，所以威翰今夭會這麼做，一開始錯的人其實是他，只能說那個時候他給自已太大的壓力，凡事只許成功，不準失敗。

「康哥，你和江心妍現在怎麼樣了？」已經過了好一段日子，他們都沒有听康哥提起後來的發展，只知道江大小姐在那天已經搬回江家去住了。

「她傳了簡訊，說離婚的事會交給律師跟我談。」黎康沒有隱瞞。

「既然都要離婚了，千麼拖拖拉拉的？」楊威翰低吟著。「康哥，你就忘了過去那段不愉快的事吧，江心妍本來就不該用手段逼你跟她假結婚，說穿了，那根本就是詐婚。總之，以後我們繼續一起征服這個世界。」

黎康定定地看著他。「威翰。」

「是，康哥。」

「我最近常在想，就算我們征服了這個世界，但最後到底贏得了什麼？你有想過這個問題嗎？」黎康近來倒是常想這個問題。

「康哥？」楊威翰不解。

「你有想過嗎？自己內心真正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一個人孤枕難眠的夜里，腦袋似乎特別清楚，他記起許多以前的事，看著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屋子，突然不確定征服這個世界後，他贏得了什麼？而手中想握的，到底又是什麼？

現在，他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喜歡去握江心妍的小手了，就算一開始她有些不習慣，但他還是照握不誤。就像小朋友將自己最喜歡的禮物緊緊抱在懷里一樣，他也是這種心倍，將細女敕小手握在乎心里，也像是想告訴所有人，她是他的。

他很高興她終于是他的了，然後愈來愈害怕失去，結果，他還是失去她了……

假的也好，真的也好，至少受傷後的這兩個多月來，他確實過得很快樂也很滿足。

原來空空的手心里，他一直想握住的不是權勢金錢，不過是簡單的幸福。

「康哥，你……」

「沒事，突然有點感觸罷了。好了，我要工作了，待會見。」

楊威翰走出黎康的辦公室，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不知為什麼，他覺得康哥像是恢復記憶了，但又有點不再像以前的康哥……

「你下個星期就要去法國了引這麼快？不是說還要兩、三個月的籌備期嗎？」在房間里，江心妍正和好友盧奕茜講著電話。「……明夭見個面？好，時間你決定就好，你知道的，我現在也是個失婚婦女了，很閑……」

前些日子雖然奕茜的老公想挽回兩人的關系，可惜他們終究還是離婚了。

至于她，假結婚的事被拆穿了又被威脅，自然只能離開那個家了。

和好友約好明天吃飯時間後，兩人結束通話，江心妍習慣性的檢查手機，看有無來電。

十夭了，黎康連一通電話也沒有，甚至那夭她傳了簡訊給他，他也沒有回。

他生氣了嗎？應該是吧。所以那天她說要取消交易、要離開，他才會連挽留的話都沒有。對照之前兩人幸福甜蜜的樣子，還真是有點諷刺，那只是她的一場夢嗎？

沒多久，周管家上樓來，說老爺有事找她，請她下樓一趨。

自從江心妍拿著行李回家住後，她都盡量別跟爺爺打照面，免得他一直追問她回家的原因。其實哪有什麼原因，那里既然無法住下去，只能回來了。

她嘆了口氣，下樓來到客廳。

「爺爺，您找我？」

江東成看著孫女，沒好氣的說道︰「心妍，你到底還要在家里住多久？你就把孫女婿一個人丟下，不管也不回去了？」

江心妍無話可說，又不敢再欺瞞爺爺，只好低著頭不說話。

那天她突然提著行李回來，爺爺見了追問，她只能先說自己跟黎康吵架了，要暫時回來家里住，還特別說明了不想見到黎康，要爺爺別把他叫來，不過都過了這麼多天，她猜爺爺的忍耐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哪對夫妻不吵架？但也不能因為吵架就回娘家住這麼多天。還有，你和孫女婿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吵架？之前不是看你們感情很好嗎？」因為孫女看起來心情不好，又說不想談，江東成也就沒有再追問，豈知她居然一回家就住了十夭。「我看這樣下去不行，晚上我叫黎康來接你回去。」

听到爺爺要打電話給黎康，她馬上緊張起來。「爺爺，您別叫他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總之我現在還不想見到他兢是了。」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跟爺爺說離婚的事，很是苦惱，眼下見機不可失，她連忙試探的問︰「爺爺，如果我說，我可能會和黎康離婚，您可以接受嗎？」

「你要和孫女婿離婚？為什麼？」江東成張大眼，大聲問著。

「爺爺，您先不要這麼激動，小心您的血壓。」就知道爺爺會這麼激動，所以她才不想說，不過離婚的事爺爺早晚會知道。

「心妍，你和孫女婿到底發生什麼事？我看他很好呀，你到底為什麼要跟他離婚？」

「這個……爺爺，我只能說，我跟他很多地方都合不來。」她想到的也只有這個借口了。

「合不來？」江東成孤疑地看著她。「心妍，爺爺在商場那麼多年，閱人無數，在我看來，黎康那孩子雖然話不多，但是沉穩可靠，是個值得你依靠一輩子的丈夫。」

「這個我知道。」他有多可靠，她比誰都清楚。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說想要跟黎康離婚？」見孫女不說話，江東成嘆了口氣。「心妍，我不知道你們兩個孩子是為了什麼事吵架，讓你不想回家也不想看到他，可既然你們能從一開始的假結婚到後來真的喜歡上彼此，然後當起真夫妻，那不是應該要珍惜這個緣分嗎？」

爺爺的話，讓江心妍萬分震愕。「爺爺，您……您怎麼會知道我和黎康假結婚的事？」她沒想過爺爺居然早知道這件事了。

「這還用問？當然是黎康那小子跟我說的。」

「什麼？！黎康跟您說的？」

「對，前不久他拿企劃案過來給我，然後跟我說的。他說你們一開始是為彼此利益而決定假結婚，你是因為不想我為你擔心，而他說自己是為了土地，不過他也說，後來你們也做起真夫妻了。」江東成剛听到此事的時候也很震驚，沒想到孫女和孫女婚結婚，背後是有原因的。

江心妍久久無法言語，爺爺既然已經知道了，而且還是黎康自己說的，那為什麼他沒有跟她提起這件事呢？

不對，如果他早知道他們假結婚，那不就表示他已經恢復記憶了？

她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爺爺，黎康他……想起以前的事了？」

江東成一頓，麥情略微怪異。「大概是吧。」

「爺爺，您說清楚，黎康他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她都不知道他早已想起以前的事，那麼，他也應該早就知道她騙了他，他沒有生氣嗎？

對于黎康何對恢復記憶，江東成顯得有些難以啟齒，因為那夭晚上，自已也問了他相同的問題，結果那小子居然表示，當爺爺騙他說曾經答應過要幫忙做企劃案時，他腦海就突然有了過去的記憶—

瞧瞧那小子，說這種話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教他怎麼說出口？說那小子之所以會想起以前的事，全都是拜他這老人家說謊所賜？

不過無論如何，恢復記憶總是好的。

「心妍，他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不重要，總之，他向我道歉，請求我原諒他。我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再加上他不顧生命危險把你救出來，所以我答應原諒他。」當然，順便再幾個土地建設發展企劃案來更好，可可，誰教那小子是個人才。

「爺爺，既然黎康已經恢復記憶了，為什麼他還要裝成失憶的樣子？」正因如此她才沒有察覺，一直以為他仍是失憶的。

「唉，這個爺爺有問，他說因為你好像比較喜歡失去記憶後的他，所以他不想改變。想一想，他對你真的很有心。」江東成原本也困惑孫女婿為什麼不坦白自已已經恢復記憶，但听了他的理由後，便覺得很感動。

見孫女不說話，以為她還不想回去，因此他繼續勸解。「其實，我給黎康那小子打過電話，問他你們為什麼吵架，他也跟你一樣，沒有說出原因。不過他說你隨對想回去，都可以回去。」雖然他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兩個孩予到底為什麼吵架，可都沒有听到他們批評對方，看來他們還是喜歡彼此的，所以他才要勸孫女回去。

江心妍腦海一片空白，黎康記得以前的事，卻還是陪她扮演恩愛夫妻，這是為什麼？

腦海閃過他說過的話，她心跳驀地快了起來—

你別擔心，就算我恢復記憶，我們的關系還是會跟現在一樣，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這麼說，不管有沒有失去記憶，他都一樣愛她……他是這個意思嗎？

而她，卻因為什麼都不知道，那天競對他說出那樣的話，說她從來沒有愛過他，愛他是假的……

不行，她得向他道歉。

她拿起手機想打電話，卻又覺得應該要當面談，因此她直接出門，前往東祥。

黎康和楊威翰一起走出力公大樓，準備前往工廠巡視還有開會，他們才上車，車子剛啟動，就有輛中型貨車從後面駛來，突然加速朝他們的車尾撞過來—

砰一聲，楊威翰的車子因為自後方被大才撞擊，整個車頭撞上在前方的電線桿，凹了一大半。而坐在車里的兩人則是被突如其來的沖撞給撞得頭暈，盡管有安全氣囊保護，還是讓他們有片刻的頭昏腦脹。

黎康先回過神，從破了一半的照後鏡看到追撞他們的貨車，競然正在向後倒車。

沒有肇事逃逸，而且還倒車……黎康驚覺危險將至，趕緊吼道︰「威翰，快下車！」他選速打開車門下車，卻發現楊威翰還坐在車子里。

「威翰，快下車啊！」他急喊。

楊威翰努才想要離開，但沒有辦法。「康哥，不行，我的左腳卡住了，動彈不得。你快點逃，後面那輛貨車又要撞過來了。」

黎康看著後面的貨車又開始往前加速，心想這樣再撞一次，威翰鐵定有危險，車子也有可能會爆炸，他必須做點什麼……

高大的身軀倏地快步越過他們的車後，故意讓貨車里的駕駛清楚看到他，而後他往旁邊跑去，只希望對方的目標是他，不要再去沖撞楊威翰的車子。

「康哥，不要！你這麼做很危險！」看見貨車果然朝黎康的方向加速急駛，楊威翰坐在車里驚慌的大聲喊叫。

黎康快速往前跑，但他當然跑不過身後的貨車，因此他高大身軀忽地來個側身跨躍，動作利落的撲迸一旁的矮樹叢。

後方的貨車煞車不及，和前方正好轉彎過來的轎車迎面撞上，由于速度過快當場翻車，四輪朝天，讓一旁路人個個嚇得驚聲尖叫，有人連忙打電話報警叫救護幸。

見狀，黎康喘了口氣，然後站起身，他看見貨車里的鳥駛像是昏了過去，決定先去看看楊威翰的情況。

因為太過擔心楊威翰的傷勢，他並沒有發現宕後方還有輛深藍色轎車伺機而動，待他一定向楊威翰，那輛車便朝他加速前進—

「康哥，危險！」

誰都沒有料想到剛剛的肇事者居然有同伙，黎康听見楊威翰喊叫而轉過身時，深藍色嬌車已經沖了過來—

砰！

一道身影彈起，被撞飛到幾公尺遠。

此對，警苗聲由遠而近，終至停下在他們面前，自警車走下幾名警察。

黎康被人推倒，趴在地上，他看向躺在前方一動也不動的人，臉上面無血色，全身被巨大的恐懼包圍。

他起身沖向前，雙腳顫抖地跪在躺在血泊里的女人身邊，痛苦地大聲乳叫，「不！江心妍，你這個笨女人！」

醫院的單人病房里。

楊威翰因為腳骨碎裂而躺在病床上休養，交往兩個多月的新女友小模利琦則在旁邊照顧他。

三天前開車沖撞他和黎康的犯人，是曾經被他們收購的一家工廠老板和他的兒子，他們亦曾到東祥大門前舉牌抗議。

據警方調查，工廠沒了之後，父子兩人等同失業，因此整夭心情郁間常借酒澆愁。事發當夭，父子倆又喝了不少酒，愈想愈生氣，最後決定跟黎康同歸于盡，而會分別開兩輛車來，是想說誰先見到黎康就撞他。

此對黎康走進病房，到了來邊。「怎麼樣？今天覺得如何？」

「已經沒有那麼痛了，下個星期應該就可以下床。」楊威翰笑笑回道。對于他們都檢回一條命，感到很幸運。

利琦撤過椅子讓黎康坐，自己則拿起旁邊的皮包要去買東西。她走出病房，讓他們繼續談話。

這三天來，楊威翰因為腳拐住院，可沒有受傷的黎康卻也只連過公司一次。他心想反正公司有主管們看著，還有詩晴幫忙打點，有事就會打電話過來，所以他才留在這里。

「康哥，江心妍她還沒有醒來嗎？」楊威翰關心的問著。

那天，他眼見康哥就要被車子給撞上，江心妍卻突然冒出來，她推開了康哥，自己當場被撞飛到好幾公尺外。

「對，昏迷指數不樂觀。」黎康沉重說道。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那天沒有把車子停在一樓，又或著沒叫你坐我的車一起去工廠，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楊威翰很懊悔，如果他跟平常一樣乖乖把車子停在地下室就好了

「你不用自貴，就算那夭他們沒有堵到我們，也會再找時間下手的。」黎康並不想他一直責怪自己，因為這和他沒有關系。「你好好把腳傷醫好，以後東祥就交給你了。」

楊威翰聞言震驚不已。「康哥，你要跟我分道揚鐮？不要我這個兄弟，連一手創立的公司也不要了？」

「哪來的分道揚鐮？我只說讓你好好管理公司，又不是要把公司賣給你。還有，我怎麼可能會不要自己的兄弟？我們是家人，永遠都是。」黎康不禁失笑。盡管沒有血緣，但他們的確是家人。

「沒有要分道揚鐮的話，那為什麼要把東祥交給我？你呢？」楊威翰不明白他現在的意思，感覺他好像要離開東祥。

「威翰，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三天前我們不幸都遇難了，你說，我們的人生會不會有很深的遺憾？」

「康哥……」

「有一次的經驗就夠了，接下來，我不會也不想再讓自己感到遺憾，要好好把握每分每秒。所以我打算待在心妍身邊，不管她會不會再醒過來，我都會陪在她身邊。」黎康攤開自己的手。「看到我的手了嗎？我現在唯一想握住的，不是金錢，不是征服世界，而是心妍的手。」如今他只求老天爺再給他一次機會，而這一次，他將會緊緊的握住她不放開。

他後悔之前由著她離開，其實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可惜還不夠多，或者說她對自己太沒信心，否則不會事情一曝光後，便連跟他商量討論都沒有，就直接說要取消交易，然後把他給丟下。

這一點讓他非常不高興，所以他才刻意不去找她，結果他卻差點失去了她。

就算想要讓他知道她也愛他，也不需要拿自己的性命來證明吧？真是個笨女人，等她醒來，他得好好罵罵她，教她以後不敢再做這種事。

黎康語氣里的深濃感觸，這會楊威翰多少也明白了，因為直到現在，他都無法相信那個時候江心妍居然會不要命的來救康哥，他一直以為她只是在玩弄康哥，根本就不是真心的。

「威翰，你可以取笑我這個大哥，為了一個女人競變得如此沒志氣，可就像我剛才說的，我不想再有第二次的遺憾，因此，我想陪在心妍身邊，然後也替她照顧爺爺。」

「對了，江老還好嗎？」那天在江心妍緊急手術後，听到醫生說她情況不樂觀，江老霎時擔憂到應聲倒地。

「是醒了，不過現在還躺在床上休養。」爺爺有多疼愛心妍，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就差沒有把星星月亮摘給她。「之前我替江氏做的發展企劃案，前不久已經開始連行了，這是我的責任，我得負責讓企劃案順利連行，所以，東祥就交給你了。」

沒有所謂的分道揚鑣，他們一樣每夭努力工作，只是他的心境有了改變。

他相信心妍會醒過來的，然後他們會一起建立一個屬于他們的幸福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