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沒出息 第八章
一個小漩、兩個小漩,他畫在她唇上的圈圈一個個落入項暖兒的心底,勾動的,是她說不清、解不明的心悸。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知道,她並不想他停。
他是敵人,理智上記住了,情感上卻遲遲烙不了痕;他是殺父仇人,理智上刻了好幾筆,情感上卻怎麼也找不見痕跡。
他們之間無解,可兩人都在尋找可解途徑。
最後,吻落下,驚逃詔地的親密瞬間席卷了她每分知覺。
他的唇有如燃了火把,一分分燒灼著她,不知不覺間,她閉上眼,汲取著他的唇、他的氣味,等待他剛硬的身軀填滿她的空虛。
他的溫柔、他的蠻橫、他的霸氣都讓她不由自主,盡避知道不應該沉溺的,但仍舊沉淪了。
上官天羽拉開她的衣服,細碎的吻從頸間滑下,在她身子備處烙下記號。她是他的,他要她記住,她不是他的「客人」,而是他的「女人」。
上官夭羽坐在書案前,一本本的奏童在眼前攤開,他卻視而不見。他和項暖兒之間不一樣了。
敵對的感覺減少,朋友的氛圍還不到,但他們分享同一張床、同一份溫暖,他貪戀她的身子、貪戀她的驕傲,也貪戀她眼底眉梢的任性。
他要她,永遠不夠。
他從不在女人房里過夜,就是自認為最受寵的鳳兒也一樣,可是他在她的床上入睡、醒來,與她共同迎接每個黑夜清晨,並且覺得這樣子很好。
但這是不對的,他讓她入侵太多,讓自己受影響太過,繼續下去,他將重蹈覆轍。
他不蠢,知道該記取前車之鑒,他不呆,他看過太多女子的貪婪嘴臉,他提醒自己,不該讓她改變自己,即使和她在一起很快樂,即使她的昔日總是引起他的興趣。
懊想個辦法,讓自己對她的渴望降低才行。
「想什麼?」皇上敲敲他的桌前,笑問。
必神,他挫敗的凝聚注意力,繼續老半逃詡看不完的奏章。「沒什麼。」
「是嗎?」擺明不信。
「是,戶部呈報」
「不要童公事搪塞,我想听听那位刺客姑娘的近況。」皇帝闔上奏章,現在,他比較想和臣子「閑話家常」。
上官天羽眉一挑。「皇上已經把人給我,難不成想反悔?」
「不是反悔,我只是听到某些傳言。」
「什麼傳言?」
「諸如刺客姑娘發大火,同時傷了相府的三個夫人。」
唉,那些個夫人可是大有來頭啊,人家爹娘都是經常進出後宮的人物,惹火了皇太後,別說區區宰相,就是他這個皇帝一樣擺不平。
「皇上那麼關心臣下的家務事。」
「不是我關心,是皇太後老人家關心,她想把七公主嫁進相府,萬一相府里養了頭河東獅,她怎能不提早預防?」
「皇太後打算怎麼關心?」
討人厭的老太婆,把女人一個個塞進他府里還不夠,還想管理他的家務事。
之前,他沒反對是因他不把任何女人看在眼底,三個或十個,對他而言沒什麼區別,只要她們彼此相安無事,不要麻煩到他,養幾個女人他還辦得到,但事情若扯到項暖兒身上……
以前不說話,不代表以後沒意見,皇太後實在應該學學適可而止。
「還不簡單,拔拔獅牙、挫挫銳氣,女人嘛,很好擺弄的。只不過……」
「不過什麼?」
「要是讓皇太後老人家知道,除了你家夫人,她連皇帝、宰相都想謀殺,恐怕拔獅牙不夠,還得做幾道紅燒獅子頭,才完得了事。
上官天羽撇過眼,很「客氣」的看著他。皇帝這是在恐嚇他?
「別氣、別氣,這秘密聯一定會好好替你守住。瞧,為了找絡王沁芳,不讓她多舌多嘴,我還賞了她一個妃子當。」否則,他對那種矯情女人,早就失卻胃口。
「她最好守口如瓶,不然坑害幾個妃子,臣似乎也不是做不到。」上官天羽一雙內斂深沉的拗黑眸子閃看兩簇火苗,目不轉楮,望得皇上背脊發涼寒毛直豎。
反啦反啦,臣子恐嚇皇帝,這是千百年來沒發生過的事情。
可是唉,有什麼辦法呢,他就是離不開他聰明偉大的宰相大人啊,回頭,他還是去找找芳妃,提點提點自己好了。
「知道了,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把力氣留著去對付那些老不死的開國功臣吧,他們越來越坐大,讓我頭痛得很……
他暗示過他們,人老了就該告老還鄉、享享清福,偏不知是人老腦鈍還是裝死,一個個都當沒這回事,這也就罷了,還得勞駕他費工夫,去猜測誰是宋民君的內線。
上官天羽轉閉眼,一臉不屑那些見風轉舵的老人。不足為患,只要他鏟除宋民君,還怕他們不倒回來。
「不過……愛卿啊,你會不會太在乎那個刺客姑娘了。」這是第一次,他表現出對一個女人的在乎。
聞言,上官天羽收起冷酷,換上一張笑臉,但這張笑臉不只讓人寒毛豎立,還讓人寒意從四肢往中心竄。
「皇上,您知不知道,其實,我還滿想告老還鄉的。」惹到他了,皇上很清楚。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幫忙。」他攤攤手,表明沒惡意。
幫忙?他和項暖兒之間還用不著誰來幫。上官天羽哼一聲。
「我想,如果能找點事兒讓皇太後忙忙,或許她會忘記鳳夫人告的狀,反正迎嬰七公主的事兒,你心底早有譜。」
沒錯,是他親口答應皇太後的,但他不想在府里再安插個女人,尤其上次的事件之後。
見他緊燮眉,皇上驚詫地嚷叫起來,「天,不會吧,刺客姑娘影響你這麼大?讓你連公主也不想要了?」這話戳到他了。
影響?錯,他上官天羽不會讓任何女人影響,他的人生中,女人是永遠的次要,多了誰、少了誰,他都無所謂。
項暖兒頂多特殊,絕不是例外。
「怎樣?」皇帝催問。
「你去讓皇太後忙吧,丑話說在前頭,公主嫁到上官家,就是上官家的人,往後別想拿皇家的威權壓人。」
「拿皇家的威權壓人?你沒說錯吧,親愛的宰相大人,我這個皇帝都拿你沒辦法了,區區一個小鮑主,你會擺不平?」
是,他當然擺得平,擺不平的話,寫一封休書,花不了多少時間。
至于項暖兒……沒錯,他需要一個公主來向她、也向自己證明,不管是哪個女人,都無法讓他陷入太深。
必到府里已經很晚了,上官天羽沒進後園,看看三位夫人的傷勢,反而直接走回自己房里。
項暖兒末歇下,她拿了書冊靠在貴妃椅上,看得專注。
他走近,靜靜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的五官,他的嚴肅用不到她身上,面對她,總會有很多的狀況外。
為什麼?她並不特別美,至少不及鳳兒,她的溫柔更與蕊兒相差甚遠,親切熱情自然也比不上桂兒,但她就是像磁石般,牢牢吸引他的目光。
項暖兒抬眼,看著他的面容。今日的他,有幾分痕憊。
「你心底有事?」她問。
上官天羽難掩訝異,他一直以為自己有看透人的能耐,沒想到她也能一眼猜出他的心。
「對。」他沒否認。
「朝廷大事?」
「也算。」
鮑主下嫁,誰敢說不是大事,何況這個七公主是皇太後的心頭肉,這次的婚禮,說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
「我幫得上忙嗎?」
她唯一幫得上忙的就是和公主相安無事,但她肯嗎?他輕笑,有些苦惱。
「我托大了。」她誤解他的輕笑,有種被輕視的難堪。
可現在的她,也已不敢想自己的身份定位了,因為答案,很可能只會讓她更難堪痛苦而己。
「你幫不上忙的。」
「也是,朝廷「大事」呢。」她拉高音調,把大事兩字說得又酸又苛,藉以掩飾自己的自卑。
上宮天羽放聲大笑。好一個驕傲女子!他勾起她的下巴,不解這張臉到底哪里吸引人,偏是教他想要一看再看,思思念念。
「幸好我不是皇帝,不然後宮干政,可是殺頭大罪。」
項暖兒的臉倏地涌上熱潮。他在說什麼鬼話?她哪是他的「後宮」,她不當夫人、不搶男人,他與她什麼關系都沒有。
「用詞小心。」她推開他的手。
「我哪里不小心?」他偏不依,環住她的月復,把她整個人環進他胸懷里。
「我只是你的客人。」
她仍然不承認他們之間?呵,虧他還在擔心自己受她影響太深,誰知她對他,半點不在意。
不舒服,為了她嘴里的「客人」。
「需要一頂大紅花轎,把你抬入後園嗎?」普她驗明正身,他辦得到。
然後成為他的四夫人?免了,她項暖兒皮粗肉厚、動作粗魯,一不小心踫壞了他的三尊天仙,成天道歉的日子,太辛苦。
「不必,我習慣騎馬。」她貼著他的胸說話,氣勢不免弱下幾分,可半點也不松口。
「身為女人,有許多女人該學的東西。」
「比如?」她抬頭看他。
「琴棋書畫、女紅……」
她悶聲道︰「我還是比較喜歡學習殺人。」
他又大笑。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該怎麼讓男人對自己心疼心愛?
不過,她什麼都不必做,已經讓他感到危機重重了,再做下去,他的理智還能在?
「笑什麼?我不是在說假話。」她不滿,又仰頭瞪他。
「那麼,容我指導你,說「殺人」的時候,口氣要更狠一點,至少要目露凶光,才會具備說服力。」
「我不必說服你,只要說出事實便成。」
「事實嗎?事實是你已經慢慢收起棘刺,慢慢把心思轉到我身上,你對我的眼光,已經不是對敵人。」
「是嗎?越是胸有成竹的男人,死得越淒慘。」
他的話踩中了她的痛腳,所以項暖兒斜眼瞪他,拚命裝出不為他動搖的冷淡模樣。
可上官天羽壓根不在意,抽掉書,打橫抱起她,他在她耳邊輕說︰「夜深,該安寢了。」
緊接著,熱烘烘的身體相依,嘴巴從來不說的情意,在動作里表露無遺。
項暖兒以為他們會坐馬車,沒想到他會牽起她的手,信步走往熱鬧大街。
早上,上官天羽親手替她除去腳鏈,什麼話都沒多說,只淡淡落了一句,「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她值得他信任了嗎?連她自己都沒把握。
在她遲疑閃神間,他卻又搖頭。「我不賭。」緊接著,動手拂過她周身穴道,封住她的內力。
她沒反對,只是再次震驚于他的敏銳。
上官天羽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無視于街上人來人往,步伐悠開。
可項暖兒就沒辦法像他那般閑適了。他不知道自己有張比女人更漂亮的臉?他不知道自己頂了相爺身份?他不知道這樣大刺刺牽看她,一步行過一步會害她變成目光焦點。
這還不是最怪的,最怪的是,堂堂相爺半點官架子都沒有,一面走還一面同百姓打招呼。
闢,不是該人人敬畏的嗎?她坐過一回爹爹的轎子,掀開簾子望出去,百姓莫不是紛紛走避,誰像他這般。
「相爺,听說江南豐收,谷子價格較往年低廉,是真的嗎?」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男子走過來。
「是,你可以從京里運大量絲綢和瓷器去交換谷子,囤糧到冬。」同百姓說話的上官天羽,眼底沒有平日的戲謔,只見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