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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與薔薇 第五章

作者︰季璃

美國組約唐家莊園。

燦燦的陽光,宛如碎金股,漁通進東方汽穩色調的沓房里,客人剛離開不久,唐熙恩從另一道小門走進書房,懷里抱著一大把她從溫室里別摘下的盛開花朵,一聲不響地,將大把花擱進一只雕香幾上的青白釉印花勾蓮的瓷盆里,這盆是未朝的古董,是她兒子去年送她的生日禮物,而這書房雖然是丈夫在使用,但他阻止不了她將這瓷盆擱在這里。

只是也很微妙,她的丈夫與兒子明明相處得水火不容,但是,兒子挑的東西,放在父親的書房里,竟宛如天成股融合得無比巧妙,怕是存心挑選的,都未必能如此合適。

這時,唐厲風正坐在另一端的單人沙發上,打從唐熙恩抱著花進來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妻子身上,看著她拿趕一旁的水瓶,往瓷盆里澆水,另一手撥疏花朵的密度,自在的態度如在無人之境。

他泛起笑,知道妻子當然知道他也在書房里,也就因為知道,才會故意捧花進來,但也是故意當作他不存在。

「你想知道剛才韓家的人過來,告訴我什麼嗎?」他知道自己必須先開口,也知道這就是她進來書房的目的。

她的心眼一向不深,但是,那並不代表她是一個很好耍騙的人,從台北回來紐約之後,她對待他的態度明顯地與以前不同,說是猜疑太過了些,只是對他所說的話多了幾分保留。

唐熙恩微頓了下,依舊是一聲不吭,把還剩下三分之一清水的瓶子擱回原位,緩了口氣,才回頭看著丈夫。

她就算再不管事,也知道常年韓蒼震娶了納榮叔叔的女兒,接下了納蘭家在唐氏里「清道夫」的位置,替掌權者排除掉不必要的人物。

「我可以不必知道,這些事我一向不過問。」她微微昂起下額,「但我信你,不會傷害我們的兒子。」

直至這一刻,她仍舊不想過問,仍舊想要繼續相信丈夫,只是,想要擁護她兒子繼承「唐氏」的部屬卻總有辦法讓她知道,她的丈夫正在想盡辦法,剪除擁護唐森的勢力,讓他們兒子在「唐氏」沒有可插足之地。

聞言,唐厲風的眸色黯了一黯,他一向不是遲鈍的人,所以不會听不出妻子話里的防範與警告。

她不是信他,而是明白地在告訴他,不準他傷害他們的兒子。

要不要不她能如何呢?

唐家的權柄在他手里,所以她對付不了他,但是,她卻知道對付他最殘忍的方法,一個唯有她能辦得到,足以教他心碎的法子。

「如果他要傷害唐家,傷害我們所有人呢?」他試探問。「他不會。」「你如何能肯定?」

這一瞬,他們沉默地凝視彼此,唐厲風這次不打算主動開口打破這尷尬的寧靜,非要逼得妻子給他一個答復不可。

剛才,他所得到的消息,進一步證實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猜測,這兩年,唐森拉攏了不少唐氏里有能力的高手,誘他們離開唐氏去為他做事,對于這一點,身為他的父親,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是,如果他利用這些人回頭來對付唐氏,就不可原諒了!

此刻,唐厲風很想知道,他的兒子為什麼要對付那個在唐家待了十數年的高層干部,但他不以為兒子會好心的給他答案。

「大哥問我如何能夠肯定嗎?」半晌,唐熙恩深吸了口氣,「因為,我是生他的母親,我知道自己兒子的秉性,所以我會是這世上信任他到最後一刻的人,如果身為他父親的你做不到這一點,我不勉強,只是遺憾而已。」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從原路離開,留下丈夫一個人待在這個重新又恢復寂靜的書房里,看著那只青白釉瓷盆,以及那盆里帶著水珠的花朵,一再地玩味她留下的話,不禁泛起了苦笑。

一般而言,唐家孩子們的生日,都是在二十歲那年才會盛大的舉辦派對,慶祝成年,而其他時侯,則是只有家人之間的小聚餐,或者邀一些同學明友熱鬧一下,沒有一般人所想象的鋪張浪費。

不過,雖然唐家人如果沒有在當地,就不會特地從國外飛回來參加,但是,這一天,壽星絕對能夠收到各家送來的生日禮物,感情好些的孩子們會打電話來恭喜,私交差一點的,至少也會收至一封「生日快樂」的簡訊。

唐結夏因為是這一代之中唯二的女生之一,所以一向被疼愛,才剛放學沒多久,靜了一整天的手機就開始狂響不停,先打進來的是四叔家的唐爾謙,她並不意外,因為這位堂哥攏絡人的手段很高,但她知道很多時候他看似不經心的舉動,其實都是經過精心計算的。

在同一通電話里,向她說生日快樂的人還有三叔家的雲征堂哥,這位堂哥看似精明,卻只是在專門的興趣之上,旁的一概不上心,如果不是爾謙堂哥在他身邊打電話過來,她大概連雲征堂哥的簡訊都收不到,不過,這兩位堂哥與她牧遠大哥的交情最好,一直以來也最照顧她。

在她掛完電話沒多久,六叔家的冬讓堂哥,以及五叔家的放歌堂哥也來了電話,他們兩個人與唐森的私交最好,但對她並不會特別照顧,而且唐冬讓還老是喜歡跟她搶森哥哥的注意,老是喜歡女敕弄她是忠犬小八。

「等一下!」在唐放歌要掛掉電話之時,唐結夏連忙對看手機大喊,听見對方頓了頓,問她「還有事嗎?」,她才囁嚅道。「我想問你,森哥哥這兩天不在台北,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阿森啊?」唐放歌輕笑了聲,「他就在我身邊啊!不過,他剛才交代過,如果你想找他說話,就說他沒空。」

「就一句「生日快樂」,又不會花掉他多少時間。」唐結夏頓時對她的放歌堂哥既羨慕又妒嫉。

「結夏,阿森的脾氣你還不憧嗎?」唐放歌笑嘆了聲,似乎在嘆她怎麼到現在還看不開,「我們現在在北京剛買下的一套倉岸里,他在跟幾家廠商討論重新整修布置的項目,一時片刻不會結束,晚點我替你提醒他,好嗎?」

「能不好嗎?」她悶悶地說道。「結夏。」唐放歌喚她的嗓音里有些無奈。

「我知道了。」就在她失望的要掛掉電話時,這一次換成唐放歌說「等一下」,她提著顆心,等待了片刻,就在她以為會是唐森接過電話,但沒有,說話的人還是唐放歌。

「阿森說,他兩天後回去,然後,他說,祝你生日快樂。」說完,唐放歌略頓了下,才道。「丫頭,你說,今天阿森是吃錯什麼藥呢?」

「你才吃錯藥!」唐結夏笑得合不攏嘴,朝著手機那端吐了吐女敕舌,掛掉電話後,好半晌把手機揣在懷里,不自覺揚起甜美至極的笑容,一雙美眸泛看獨屬于戀愛女子才有的光亮。

這時,門板傳來叩叩兩聲。

她回過神,看見她大哥就站在敞開的門口,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那張俊美的面上掛著的是一貫溫柔的微笑。

「下來吧!你的同學們都到了,還是你要我讓她們先上來?」唐牧遠話才說完,就看見小妹連忙搖頭,一溜煙地從他身邊越過出門。

「我下去就好了,大哥,你也來!我跟同學說今天的生日餐會上大哥會在,所以她們才那麼捧場,等一下你可不要被她們幾個熱情的眼光給嚇到,她們不是對男人太饑渴,而是誰教我大哥那麼好呢?」

說看,唐結夏已經挽住自己哥哥的長臂,拉著他往樓梯的方向走,一路上,唐牧遠只是微笑地注視著小妹,任由她擺布,只是有一瞬間,他那雙向來以溫和掩飾得十分之好的瞳眸之中,泛過了一抹冷幽的深沉。「結夏。」他輕聲喚。

「什麼事?」唐結夏轉頭笑看看她大哥,就算身為他的小妹,每回看到他那張俊美至極的臉龐,還是會閃神一下。

「你?」正在與他該戀愛嗎?最後幾個字,唐牧遠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只是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細軟的發絲,笑著忽略掉她眼里閃閃發亮的光芒,「我想說,我們可能腳步要快一點,才好早一步救老爸于水深火熱之中。」

唐結夏愣了一下,隨即跟看大哥會心笑了起來,想他們家的美貌基因追究到底,是來自于他們父親,這幾年,他們父親不但不顯老,反而還因為更多了幾分成熟沉穩,而更加有男人魅力。

像這樣的好覺色,怎麼可能不被看上呢?

想看,兄妹兩人不約而同地加快腳步,一路笑著下樓去。

今年,入秋得早,才不過十月底,秋天的涼風之中,已經帶著屬于冬天的冷冽,唐森剛從北京回來,那里一入秋就冷得快,所以還沒感覺,其至于覺得這樣的天氣冷得舒服。

但是唐結夏一向不再歡冷,所以,唐森才剛從她的身邊翻開下床,在睡夢中的她就微微瑟縮了下,伸出縴手無意識地想要捉住溫暖的來源,因為實在是倦極了,所以迷糊之間還舍不得醒來。

唐森站起身,拾起扔在地上的棉質休閑長褲,以及白色襯衫套穿上,听見身後的動靜,回頭就看見她像只才出生的小動物在蠕動模素著,「我下樓去幫你拿衣服。」

「嗯。」唐結夏其實已經醒了一半,可是剛歡愛過後的身子令她有點力不從心,只能含糊地回了他。

唐森看見她明明怕冷得蜷成一團,露出大半片雪白赤果的背部,還睡得像豬一樣,忍不住輕撇了下唇角,伸手掀拉起她身上的被子,往她的臉上扔覆過去,幾乎覆住她三分之二張小臉,在她被突然覆到臉上的被子嚇了一跳,迷蒙地睜開美眸之則,他已經笑著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自從那天之後,偌大的老宅里,他不留一人,就連魏管家他都以放長假的名義,讓老人家回家陪孫于,唐森泛著笑,沿路拾起他與唐結夏月兌了一地的衣物,他倒無你,但那只猴子還需要這一身制服穿回家去。

一路拾到了樓下大廳,唐森看見嚴日和佇立在廳央心,以這人厲害的武術底子,即便自己腳步聲不重,應該也都能夠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走下樓梯,就對上這人仰視而來的目光。

「什麼時候到的?」唐森笑看問,目光落在嚴日和手邊的長沙發上,在那沙發背上掛著唐結夏的綠色制服上衣。

「一個小時前。」嚴日和淡聲回道

「是嗎?」唐森略頓了下,隨即以一抹笑容帶過,他不以為這人會沒有察覺二樓的動靜,但嚼口舌一向不是嚴日和的作風,相信也不會因為听見聲響就去一探究音,他下樓走到沙發旁,抄起了那件綠色制服,笑著轉眸對嚴日和說道。「別拘束,這里你很熟,想吃什麼。我過幾天清靜的日子,到了真要動手的時候,我再讓你把人調回來,好嗎?」

「這話,你最好說到最到。」嚴日和知道他的脖氣,誰也勉強不了這位唐家的天之驕子,在他的身子里流著唐勁的血統,既聰明也驕傲,誰也逼不了他長頭,除非他自已願意。

唐森得到他的回答,滿意地笑了,沒停下腳步,踏上了通往二接的階梯,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在中途停下了腳步,懸起一抹饒富興味的微笑,回頭直視看嚴日和,「你沒有什麼話想問我嗎?」

嚴日和依舊是一張千年風雨吹打不壞的硬石表情,知道唐森指的是自已與二樓房里那位的事情,他緩慢搖頭,「師父只讓我負責保護你的安全呢,你想做的事情,我無權過問。」

「可惜了,如果你有興趣知道,我未必不會對你說實話,不過既然你不想知道,也好,省得我還要多費一番唇舌。」唐森這人的心眼向來不好,越是知道嚴日和不喜歡過問人家私隱的性子,他就越想拉他淌進渾水,大概是看不慣這人一股清流正派的模樣,「如果你沒有話想問,那我先上樓了。」

「他沒有,我有。」

意外地,唐牧遠溫文爾雅的嗓音,含著笑,淡然地加入他們之間。

唐森與嚴日和不約而同地轉頭,就看見唐牧遠站在緣廊之外的石地上,逐步慢慢地踏上廊木,越過敞開的落地窗,直往他們這方向走過來,看見他的出現,他們二人都感到有些詫異。

「我知道自己不是一個會受你歡迎的客人,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若答案能教我滿意,我立刻就走,阿森,我只想知道,掛在你手上的那些女生衣服,是我的妹妹、你的堂妹一一唐結夏的制服嗎?」在唐牧遠那雙幽邃如深潭般的眼眸里,依舊是兩抹溫淡的笑,他仰起眸光直視看唐森,明明被人居高臨下地俯瞰看,他的姿態依舊是優雅而從容的。

唐森站在階梯上,斂眸俯瞰著他的堂兄,神情寂靜而且淡然,半晌,才勾起一抹淺淡的笑痕。

「是,又如何?」

那天,唐牧遠得到答案之後,其至于沒喊唐結夏出來,只是回付唐森一笑,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最後,將事情鬧大的人,是唐靖遠。

但唐森不會笨到以為唐牧遠在這件事情上,是全然無辜的,也不以為他父親銷了魏管家的假,讓他以及一票保鐮都回到老宅,只是巧合而已。

此刻,同樣是在老宅的大廳,出場人物卻全換了,唐厲風與幾個兄弟都在,而女眷則只有唐熙恩與葉慕慈,她們畢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就算一向不插手男人們管事,但她們堅持自己非在場不可。「多久了?」

唐歷風沉著聲,質問站在面前的親生兒子,臉色陰沉至極,唐森這家伙從來就不怕他從來就不,即便是這個時侯,那雙眼眸都仍舊泛看漫不經心的笑,似乎覺得他們太小題大作了。

「父親千里迢迢回來台北,就只想問我這個?」唐森聳了聳肩,回眸瞥了堅持站在他身後的唐結夏一眼,才又轉眸看著父親,「那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我不認為需要向你們報備,如果你們擔心她會不回懷孕,那放心吧!我都有做好防護措施,機率很不大。」

「少說廢話,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兩個月。」

唐森的話聲未落,唐厲風已經狠狠地揚手捆往他的臉頰,但唐結夏的動作更迅速,撲上前去,替唐森涯住那一巴掌。

唐堯風看看疼愛的女兒像是片落葉般被打飛了出去,憤怒伴隨看心痛,幾乎要淹沒他的理智,他箭步上前,就要掀住唐厲風父子為自己的女兒算帳,最後是葉慕慈及時地將他給拉住,她搖搖頭,雖是一臉心疼,但還是要丈夫不要在這個時候沖動添亂。

「結夏?!」唐熙恩不敢置信地一叫,沖上前去扶她。

這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征愣震驚,每個人的目光都投落坐倒在地上的唐結夏身上,看見她白女敕的臉頰迅速地泛紅,然後是腫脹,那張一向都如玉般白女敕的臉蛋,以每個人都能辨識的速度腫大了一邊。

唐結夏卻看不見他們每個人的臉,有好半晌,她什麼也看不見,像是在黑暗中不斷有星星在閃爍,什麼也听不到,因為她耳朵里都是轟隆隆的聲響,短暫的麻木之後,是難以忍受,像發熱般的痛禁。

好痛!

她嘗到了嘴里有血味,以舌尖舌忝了疼痛的來源,舌忝到了一個傷口,是剛才被打的時侯,被她自個兒硬生生咬破皮的。

「結夏,起來。」唐熙恩扶起佷女,不敢回頭看她的二哥與二嫂,只是心疼地撩開唐結夏頰畔的發絲,檢視她的傷勢。

唐結夏沖看伯母一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揚起美眸,直視看她一向嚴厲的大伯,「請大伯不要怪森哥哥,他沒有勉強我,是我自願要與他發生關系,不是他的錯。」

每個人听完她所說的話,都忍不住要在心里苦笑。

誰不知道她這些年來對唐森的愛幕,他根本不需要勉強她,只需要一點勸誘……不,或許連勸誘都不必,只要他一句話,一個命令,就能讓她乖乖獻上自己寶貴的身體,任由他擺布!

而這一點,才是教他們難以原諒唐森之處!

他們一直以為,唐森絕對不會喜歡上結夏,他們之間相差得太遠,性格截然不同,結夏都已經追在唐森後而那麼多年,還不能得到他的眷顧,他們自然以為往後也該是如此才對。

卻沒想到?!是他們大意了!

好半晌,唐森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唐結夏逐漸紅腫的臉上移開,他知道她愛著他,但看著她想也不想就替他捱了那巴掌,嘴角都已經隱隱出血了,還搶看要為他說話,相較于他對她所做的事,這瞬間,他的心沉沉的難受。

在他的心里,有震撼,有不舍,有漸愧,還有一些他無法言喻,但確實存在的感情,這時,她似乎發現他正在看著自己,側過腫了半邊的小臉,想對他綻開笑容,但是畢竟是涯了一記毫不留情的巴掌,嚴重的腫脹讓她的笑看起來就歪斜而滑稽。

「二叔。」

在唐森回過神之際,已經開口喚了他二叔唐堯風,別開了眸,再不忍心看唐結夏此刻狼狽的模樣。

「請二叔給我和結夏兩年的時間,如果她滿二十歲時,我們仍舊在一起不想分手,我和她就訂婚,她大學一畢業我們就可以結婚,我向你保證會對她負責,但余下的事情,就請你們不要插手再管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他們也都曾經年輕過,也都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以唐森不羈的個性,能說出這番話已經是十分讓步了,唐厲風等人互視了一眼,最後只能點頭同意。

但不知怎麼回事,唐結夏听了他的保證,她的心里卻不開心,看著他別過的側臉,等著他再回頭看她,但最後只看見他說完話之後,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廳,看看他逐漸遠去的修長背影,她的心涌起一陣無法控制的失落。

能夠與唐森訂婚結婚,一直以來就是她這人生里最大的夢想,但他只說要對她負責,字句里沒提過半句……喜歡。

但她只是笑了笑,掃視了幾位長輩一眼,最後投給父母歉意的一顧,待他們回神時,她已經撥腿跑開,追看唐森而去。

「這結果,你滿意了嗎?」

秋天的涼風一起,吹下落葉如雨,其中,還有唐牧遠徐靜之中帶著冷例的嗓音,問向站在他身後的男人。

唐爾謙揚唇笑笑,讓他一雙從父親血脈里繼承過來的深綠眼眸,宛如寶石般閃亮,「你怪我故意讓靖遠知道,讓他鬧出這一出戲嗎?」

「怪你?不,我怪自己太輕信你,才會讓你知道那天我踫見的事。」說完,唐牧遠轉身就要離開,卻被唐爾謙從後面擒住了手腕,他們的身量相當,如果他出手未必不能甩開這人的掌握,但他現在怒極反倒轉冷,連與他動氣都懶得,只是淡淡地說道。「你放手。」

唐爾謙置若未聞,仍舊牢牢地握住,感覺著他壓抑住的緊繃,「你怕他因此記恨上你了,是不?」

話落,他上前一步,伸出另一只手,為唐牧遠拂掉落在肩上的一片枯葉,動作無比自然,仿佛已經習慣了與這人的踫觸。

「你住嘴。」唐牧遠掙看想抽回手,反倒被他給握得更緊,那充滿佔有的力道,幾乎令他的肌膚骨頭隱隱生疼。

「別生氣,听我把話說完了再走不遲。」唐爾謙斂眸,注視著自己握住唐牧遠手腕的大掌,似有心若無意地用拇指月復心,輕揉著他腕上的青色血脈,「倘若那個男人因此恨你,你心里可能還會高興一點,但是,他從來就不把你放在眼里,牧遠,你不像結夏,你羨慕自己的妹妹能夠毫無顧忌的追在他的身後跑,但你變不成她,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難道還不明白這道理嗎?」

在外人的眼里,他唐牧遠看似溫和儒雅,謙沖無害,但是,唐爾謙比誰都清楚這人的性子高傲得不得了,而同樣的這份高傲,在唐森的身上也擁有,也同樣未曾想對誰妥協過。

「所以,你就故意將事情鬧開,想徹底斷了我的念頭嗎?」說完,唐牧遠回過頭,沉冷地盯著這些年來總是追隨在他左右的男人。

在唐牧遠的心里很清楚,這些年來如果沒有唐爾謙的突助,他要取唐森的地位而代之並非如此簡眾。

所以,在他的心里,信任唐爾謙,信任到讓他知道自己愛男人勝過愛女人,但他對唐森所抱持的那份糾結情感,卻是這人眼利心細瞧出來的。

雖然兩人沒把話撕開了說明白,但唐牧遠一直覺得從那天之後,自己就像進被唐爾謙給握住了把柄,在有些事情上,他只能無奈地任由這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堂弟擺布。

「如果我說是呢?」唐爾謙苦澀笑笑,放開了掌握,似乎知道這人已經不會一怒之下離開,會留著听他把話說完,「當初你來找我,要我幫你,在我心里,你絕對有能力坐上那個位置,所以,這兩年來我不遺余力的為你打點拉攏,就連我親爺爺那里的人脈也都用上了,就在這個緊要關頭,倘若你還對唐森抱著一絲妄想,想要為他撤手,也行,你只要一句話,我當作從前的事情一筆勾消,但是,我想問你,你想過我的心情嗎?」

半晌的沉默,誰也沒開口說話,只是以復雜的眼光看著彼此,最後,是唐牧遠嘆了口氣,開口打破沉默。

「當初說好了是你听我的,以後,沒有我的盼咐,不許你擅作主張,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知道嗎?」

「好,以後一定听你的。」唐爾謙咧嘴笑了,一臉的討好,明顯地松了口氣,知道他的意思是這事情就到此為止,不想追究了。

「嗯。」唐牧遠唯起一抹拿他沒轍的淺笑,任由他一個箭步上前,吻住自己的唇。

雖然,對方沒有響應,但是唐爾謙卻上癮似地纏吻著,直至被不耐煩地推開為止,一直以來,他們之間的距離看似親昵,其賣,唐牧遠最多也只肯讓他親吻而已,得更進一步,是休想了。

終究,在他的心里,還是惦看那個人。不過,唐爾謙聳肩笑笑,毫不在乎地追上唐牧遠轉身離去的腳步,至少,只有他才能看見這人不戴微笑面具的真實表情,唯有他這就夠了。

在他們唐家里,誰都知道,她唐結夏是一旦認定了目標,就會像是瞎了似的往前直進的人,就比如,她喜歡唐森的傻勁,誰也勸說不回。所以,她知道,她與唐森在一起的事情,誰也不看好,但是也沒有人想要多費唇舌勸她,就像唐冬讓常喜歡喊她「唐小八」,因

為她之于唐森,就像是真人版的「忠犬小八」,就算是千辛萬苦將她帶走,她也絕對會找到回去的路,回到她的「主人」身邊。

暑假過後,唐結夏升上了高三,終于知道「高三生」的生活真不是人過的,大考小考不斷,比起段考,復習考因為範圍廣,能測出真正的學習程度,所以變得相對重要,隨看第一次基測日子越來越接近,她覺得自己的生活也越來越「如火如茶」,開始有點吃不消。

不過,為了履行她對父母不因戀愛而耽誤課業的承諾,也因為想要留在唐森身邊,就必須考上台北的大學,所以,她比以往都要努力。

當然,還有一個不為人知,她也不想對別人說明的「原因」,那就是唐森半帶恐嚇的威脅。

關于這半年來,她的課業進步,名次節節高升,他不無貢獻,比起從前總是得到他撩嚴厲的拒絕,現在,只要她肯厚著臉皮去問他功課,他都會肯教導她,但是,有一天晚上,在他花了一個小時,才終于讓她明白一條困難的幾何公式之後,冷笑對她撂了話。

唐結夏,我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如果你敢浪費我的時閱,沒在基測拿到好成績的話,考完就不必過來見我了!

在那當下,她當然是被恐嚇到了,不必再去見他?

那不是擺明了要跟她分手嗎?!她當然不可能允許這種清況發生,而她也知道他一定是說到做到。

所以,托他恐嚇……不,是花費心思教導功課之賜,她順利在第一次基測就得到好成績,最後考上原本是考古學系的人類學系。

對于她選的科系方向不是歷史就是考古,她的父母家人似乎了然于心,那當然是因為唐森再歡玩古董,但他們都不表意見,畢竟以她原本的成績,最後能考上知名學有,也已經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了。

以某種程度而言,唐堯風是相常溺愛結夏這個女兒,他不喜歡她與唐森在一起,但是,既然已經成就了事實,他就希望能有好結果。

不過,在她高中畢業之前,一直被管束得很嚴,一直到了上大一之後,唐堯風才許女兒每個星期可以在老宅里陪唐森渡過周末,雖然,她一直抗議,想要爭取決定時間的自主權,因為被限定只能是周末,但唐森其實有大半時間是不在台北的,而他在台北的時間,她又不能來過夜,這教她覺得很嘔。

但,她知道,疼愛自己的父親也讓步了,她不能得寸進尺。「喵」

「噓。」

一人一貓,坐在老宅偏廳里的長沙發上,前頭的平面螢幕正在播放著開膛破肚的恐怖電影,唐結夏蜷著雙腿,緊摟著大抱枕,听到身旁的胖黑貓叫了聲,她立刻比手指噤聲。

森陪她看一場午夜電影,看完之後心滿意足地摟著他睡覺。

不過,他從來沒空,比如今天是周末,他直到半夜十二點還沒到家,听說是合作的廠商臨時出了點狀況,他只能更改班機,延後回台北的時間。

一直以來,就沒有人知道唐森現在究竟在做什麼,與他親近之人嚴日和或唐放歌等人,也都是守口如瓶,就連她都心里有數,「唐氏」的接班人之位,以大伯明顯的表態,幾乎八九成篤定是由她大哥唐牧遠來接手,公布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而已。

但是,對于繼承人之位讓她大哥奪去,森哥哥真的不介意嗎?好幾次她都想要追問他這個問題,不過,他總是沒時間听她好好把話說完,又或者,他催爾能夠耐心听她把話說完,卻只給她一句「與你無關」的回答。

這一年來,他們看似相處的時間很多,可是,其實很多事情他是不會告訴她的,最近,她常常在兩人之後,偎在他的懷里,明明是毫無距離的親昵,她卻覺得悵然若失,感覺真正與自己親近的,不過就是他那一副溫熱結實的軀體,再多,也沒有了。

「喵」胖黑貓—就是當初唐森喂它魚肉的那只黑貓,這半年來,很自動地成為唐家老宅的家貓,愛來就來,愛去就去,很多個周末夜晚,其實都是它代替沒時間的唐森在陪她看電影。

唐結夏一听它這叫聲,就知道它嘴饞了,從一旁的袋子里掏出了幾顆貓飼料放在桌上的碗里,就見它靈活地跳上桌美味地吃了起來。

「玄,你不能得吃得更胖了,我快要抱不動你了。」她瞪著它飛快吃完碗里的飼料,滿意地往她手邊偎過來。

玄,是唐森為它取的名字,玄色即是黑色的古代稱喚,而這貓的毛是黑的,叫小黑之類的名字,不若一字「玄」來得貼切好听。

「喵。」玄依然是一副露出小半截舌頭的霏笑樣。「我知道你听得懂。」

「喵。」裝傻。

這時,音響伴隨著螢幕畫面里傳來淒厲的尖叫聲,嚇了唐結夏一跳,她伸手想要抱住黑貓。

但是,它卻像是察覺了什麼,一溜煙地跳下沙發,往門口走去。她順看它的腳步,望向了門口,就看見唐森不知何時已經到家,提著簡單的行李要往二樓走去,路過偏廳門口時,轉眸淡然地投進了一眼,對于那螢幕上腥紅的畫面頓不以為然,但是習慣了。

他知道她愛看電影,不過,比起電影,他其實比較喜歡看書,而且不喜歡自己的思考邏輯被畫面牽看走,夏別說很多時侯,有些電影的劇情根本找不出邏輯可言,但他懶得對她說明白這些。「森!」

這時,電影里又是一陣驚心動魄的尖叫聲,她愛看恐怖片,卻不是惆膠大的人,她從沙發上跳起來,連看也不敢看螢幕一眼,就抄起遙控關掉,然後追上唐森,一雙縴臂從背後抱住他,死賴看不肯放。

「唐結夏你這只猴子,放手,你這樣我不能走路了。」被她拖住腳步,讓他有些不耐煩。

「不放,剛才那部影片好可怕,好多人被殺掉,我會害怕。」她再度拿出看家的無賴本領,說什麼都不肯松手。

「唉。」唐森沒好氣地回眸,鐲八她頭頂一眼,惡神情仿佛在女敕笑她明明沒屹子還敢看恐怖片,拉了兩次沒能松開她的手,最後只能嘆了聲,任由她抱著自己,拖著她這只跟屁蟲上樓了。

在他沒能瞧見的背後,唐結夏見詭計得逞,女敕唇彎起了笑,在她的心里,已經把那天的失落給遠遠拋在腦後,她剛過十九歲生日,離二十歲生日不遠了,到時侯她絕對會厚看臉皮要他跟自己訂婚,然後也一定厚看臉皮在大學一畢業就求他跟自己結婚。

再然後,她可以花幾年的時間,讓唐森徹底喜歡上她,最後,花一輩子的時間,讓這人喜歡著自己,就像自己喜歡看他一樣。

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她一定不會跟他分手,一定、一定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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