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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後 第十章.【龔閥之命】

作者︰綠光

「不悔……」婁戰來頭痛地低喚著。

「如果追殺你的是弋風,又是為何要追殺你?一個無用質子為何會被追殺?又是誰能追殺?」龔不悔雙手環胸,直啾著他。「如果你不告訴我答案,我就要人馬上掉頭去弋風。」

婁戰來看向推窗外,只見陰霾的天空飄著雨絲,濃厚的烏雲潑墨般地佔滿整片天際,一如他的心境。不想讓她接觸龔閥,就是不想讓她察覺蛛絲馬跡,盡避他和風華小心行事,刻意隱瞞,但還是被她瞧出了端倪。

「你說呀,干麼不說話?」龔不悔瞧他神色凝沉,還是不住地追問。

她沒了記憶,一並遺忘身為龔閥女王的責任,然而風華的樣子教她忍不住起疑,不管怎樣,如果那是她本該承擔的,就不該讓風華面對。

「我……」婁戰來話到嘴邊卻突地打住,微抹起眼看向迎面而來的船只。「等等。」他的眼力極佳,隱約可見甘面那艘船的甲板上站了許多人,這狀況不太對。

龔不悔跟著望去,她的眼力雖不及他,但也是有看到人影,可是外頭明明在下雨,甲板上聚集那麼多人,未免太過詭異。

「落夜……」他一喚才突地想起幾天前,已差落夜先回婁月了,趕緊又改口,「房旭引,要舵手轉舵朝右斜角。」他朝底下喊完,又道。「不悔,回艙房。」

「你說什麼?」听他這說法,表示他也覺得前頭那艘船有問題,然他卻要她躲進艙房?

「听話。」說著,他已經自推窗一躍而下。

房旭引聞聲趕忙跑來。「發生什麼事了?」

「前頭那艘船有問題,這船上可有什麼御敵武器?」婁戰來急道。

「當然有!」房旭引拉開甲板夫層,底下裝的是弩、長弓,就是不見火藥。

他沉吟了聲,再問。「船上可以應敵的人手有多少?」

「全都是能手!

「要艙底的水手全速前進,其他人……那就拿武器吧。」

房旭引立刻派鞏金語到搶底,要水手全速前進,而鞏玉音已經要船上所有侍衛先取武器。

就在兩艘船已經近到足以瞧清船上人時,卻突地听聞儷人的喊聲,「二爺,你要做什麼?」

婁戰來回頭,就見龔不悔手持長弓走來,手上還拿了幾顆火彈。

「不悔,我不是要你到艙房嗎?」

「你要我躲在底下,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嗎?」她拿起細麻繩將火彈綁在箭翎前端。「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就應該跟雋王爺多要一點。」夢遠書城

相太極搭著先前相贈的那艘船回觀永,臨行前問她要不要拿一些武器,她只隨手拿了幾顆火彈,想想真是拿得太少了。

「你胡鬧!儷人,還不快將她帶進搶房!」婁戰來惱道。

「我才不——話未競,破空而至的箭翎響聲教她一愣,來不及閃躲,一支箭劃過她的頰,下一刻婁戰來已經將她護在懷里,啪的一聲,她聞到了一投燒焦味,火苗躍到她的身上,接著听見房旭引高聲喊道。「攻擊!」

一伙人全都聚集到她身旁,將她團團包圍,房旭引還伸出千拍熄她和婁戰來身上的火。

「凜,你沒事吧?」他拉開喉嚨問著。

「我沒事,我……」話未竟,听見陣陣箭雨聲,身旁的侍衛揮劍砍掉來箭,但仍有人中了箭,可即使如此,他們卻沒有退開半步,依舊死守在她身旁。

她的心顫果著,像是被什麼掐住,教她透不住氣,只能緊抱住婁戰來。

「保護二爺!」房旭引持弓射出燃火的箭,直朝對方的帆篷而去,斂去笑意的眉眼,冷厲無情,「其他的兄弟……上工了!」

瞬地,雙方人馬你來我往,箭雨穿梭。

「你沒事吧?」婁戰來啞聲問著,抱著她退到艙門前。

龔不悔地看著他虛弱的笑,看著他的背上插著一支箭,伸手一模,那箭上抹著磷粉,中箭後會燃燒……所以剛剛著火,是因為這箭翎的關系?

「對不起,都是我……」她顫聲道。她只是不想當個弱者躲起來,卻不知道自己竟會拖累他。

「不是,不關你的事,你到艙底,快……」

「不,我怎能坐視不管?」龔不悔扶著他,低喊著,「儷人,扶著婁皇子到船桅後頭。」

儷人啾著婁戰來,看他背上中箭,內心五味雜陳。她不喜歡這個人,因為他總是喜歡戲弄二爺,可要是沒有半點情分,他又怎會以身護二爺?

「不悔!」他不讓人扶,低喊著。

「我不能忍受這種事,必須速找速決不可!」她拿起弓箭,朝身旁的侍衛高聲大喊,「收帆,舵右轉到底,要快!

「是!」

「凜,你退下!」房旭引見她走到船身旁,不禁低斥。

「不!耙傷我的男人……我絕對要他付出代價!」箭上火彈的引信已點燃,她拉弓到極限,目標不是人,而是敵船的舵房!

味的一聲,箭凌空而去,正中舵房,爆開巨響,她立刻再補上一支,射向付方的船桅,火彈爆開瞬間,船桅傾倒,整艘船搖搖欲墜,上頭的人疾呼奔走,而在這當頭,龔閥樓舫急轉,船尾打向了對方的船首,對方船首凹陷,甲板崩裂。

而龔閥的樓舫船尾也整個碎裂,船身左右搖擺著。

「回舵!揚帆!」她發號施令,再抓著房旭引說。「把船上的燃油拿出來。」

「……你要做什麼?,他有些震懾,從未見過凜如此憤怒。

「我要燒了那艘船!」她快要氣炸了。已經一大堆事教她憂心,那艘船偏還要來添亂,又傷了戰來,她是絕不會輕饒的!

「我看……應該是不用了,船開始沉了。」房旭引指著已落到後方的敵船。

龔不悔回頭望去,卻見還有一艘船,立刻舉起弓。

房旭引趕忙阻止,「凜,那是觀永雋王爺的船!。」

聞言,她才急忙收手,將弓箭一丟,回到艙門前關切婁戰來的傷勢。

「戰來……戰來?」見他雙眼緊閉,無力地坐靠在艙門上,她一陣心慌,「儷人,他是怎麼了?」

「二爺,那箭上恐怕有毒。」她低聲道,指著婁戰來發黑的臉。

「毒?」龔不悔不禁怔往「怎麼辦?船上有誰懂醫?」

「四爺跟著華爺一道走了,這奴婢懂一點醫術,可要是不知道是什麼毒,也不知要怎麼解,況且這船上恐怕也沒有足夠的藥草。」

直睇著婁戰來黑中帶紫的臉色,龔不悔心急如火燎,船尾耗損,想要加快速度根本不可能,如果要回曜見分坊,距離也遠了,這附近她只懂水路,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麼城鎮……她握緊拳頭苦思,卻突地想起——

「雋王爺!」在他的船上,不但有武器干糧,還備上許多藥草以備不時之需!

幸虧雙方的戰斗爆炸聲引起注意,相太極的到來猶如一陣及時雨,他的船上備有各種藥草,能夠先緩住婁戰來身上的毒,只是不足以除去全部的毒。

于是他提議,搭他的船,先掉頭回觀永的來興城,只因那里有位神醫。

費了一日半,終于來到來興城,眾人下榻在相太極的王爺府里,載來神醫祝迎秋替奏戰來醫治。

神醫先開了帖藥,龔不悔強迫婁戰來喝下後,他盡避意識昏迷,卻還是將藥全都嘔了出來,而且還伴隨著青黑色的液體,嚇得她不斷地拭著他的嘴邊,順著他的胸口,急聲問。「大夫,這該怎麼辦?」

祝迎秋年紀不到三十,面貌冷淡清秀,就連說話口吻也如冰般冷漠,見狀再替他診了一次脈,「怪了,他不是中了一箭,怎麼身上像是有了雙倍的毒?」

「雙倍的毒?」她不解地問著。

他松開了手。「不過,多吐個幾回該就沒事了。」

「嘎?」

「吐了,就繼續再煎藥再喂,他不再吐之後,再換下一帖藥,三天後轉醒再找我。」祝迎秋淡聲道,朝雋王爺微作揖。

「大夫,要是還缺什麼藥材盡避告訴本王。」相太極邊送他離去邊說。

房旭引趕緊要鞏金語再去熬藥,干脆一次熬個兩帖,如此一來,才有個備用,他囑咐完,一回頭就見龔不悔和儷人收拾著床邊的穢物。

「凜,你休息一下吧。」他趕忙接手。

「不,我來。」撥開他的手,她繼續清理著穢物。

「你一直沒合眼……不吃又不睡,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房旭引硬是槍過她手上的布巾,一並丟給儷人。

「旭引……我睡不著。」龔不悔抬眼,向來炯炯有神的眸顯得晦黯。「都是我……如果我听話,他就不會出事,也不會有其他侍衛為了保護我而受傷。」

她太過自以為是,以為自己足以應付,豈料卻是讓其他人代她承受。

「不對,錯得離譜。」房旭引拉著她到床對面的錦榻坐下。「你是龔閥最重要的人,只要是龔閥的一分子,早就有隨時為你獻上生命的覺悟,受那麼一點傷,反倒是讓他們覺得自己有所貢獻。」

「這樣不是很奇怪嗎?我何德何能讓大家以命護我?」

「這有什麼奇怪?好比雋王爺身邊也有幾位死士,這是為了保護在位者,再尋常不過的舉措。」他輕笑著,卻見她頰上的傷竟還存在,不禁疑惑地輕輕撫模。

龔不悔下意識地閃避,悶聲道。「可是我覺得我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為了救我,卻……」

「凜,龔閥每個人都有長才,好比你是個一流的引水人,你懂得水脈流向,我在外畫回水脈圖,你只要看過一次就會記得,當年觀永水患,你可以憑著看過的水脈圖,加上你知道如何依季節判斷風向潮流而救人……凜,這是天分,有人就算學了一輩子也不及你的一半。」

「原來在我腦袋里出現的水脈圖,就是你畫的……」她輕呀了聲。

「是啊,你不方便在外行走,我就是你的眼你的雙腳,帶回你要的訊息,而風華就是你的耳你的雙手,她可以出面去尋找你想要的物品,不群就是你最有力的靠山,替你檔住所有風雨,思行則是你的第二個腦笨幫你出盡餿主意一你是我們的女王,如此珍貴而唯一的女王。」

「可是我……」

「龔閥初創時,女王只帶了三位家臣,因為女王對待家臣是以命相挺,家臣們也願用同樣的心回報,為了要保住女王免于被弋風皇帝傷害,而心甘情願臣服當男究,如今亦然……三位家臣的後裔永遠記得歷代女王的仁義之心,願意永世效忠,而凜……你自然有讓咱們願意誓死效忠的魅力。」

「可是我怕拖累你們。」她很怕自己做出錯誤判斷累及他們……她死不足惜,可是她不希望別人因自己受累。

「能拖累多好啊,要不咱們養了這麼多侍衛是要做什麼用的?」房旭引哈哈笑著。「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對不?」

「那麼……你現在是不是可以承認,追殺咱們的是弋風皇帝,風華之所以換回女裝趕回弋風,全都是為了我?」龔不悔淚眼婆娑追問著。

戰來說過,這是他頭一次見風華穿女裝,可以想見身為龔閥女王頭號男寵的風華,肯定是著男裝示人,可這一回她卻穿回女裝,又說是自己的替身,她怎會不起疑?再加上又遇追殺一這些事湊在一塊,答案不就呼之欲出了?

房旭引驀地一愣,沒料到自己竟著了她的道。他那可愛又坦率的凜妹妹,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心機?他要怎麼回答才好?風華說了絕不能讓凜知道的。

「其實這里頭錯綜復雜得很,你也知道樹大招風,就算咱們不犯人,也有人犯咱們,所以……」他努力地拗,卻見她淚水快眨落,他無奈地閉了閉眼,「是,你都猜對了。」

「叫風華趕緊回來,咱們一道走!」

「來不及了,都過了快兩日,她早已經進了弋風國境。」

「我去找她!」

「你放心丟下婁皇子?」房旭引看了還昏迷不醒的婁戰來。這時候,他也只能拿他當籌碼了。

龔不悔不禁語塞,在親情和愛情之間掙扎著。「可是一你要我眼睜睜看風華去送死嗎?你怎麼舍得?」

「凜,我之所以不阻止風華,那是因為我相信風華一定可以全身而退,況且也已經調派了人馬進弋風,去暮城還有思行在,風華她絕對不會有事的。」緊握著她的手,房旭引試著動之以情,「風華決定回去做個了斷,是為了讓你多些時間遠走高飛,你忍心讓風華的苦心白費?」

她垂著臉苦笑。很好,果真不是錯覺……一切皆如她的想像,風華臨行前那句話,仿佛在告訴她,她用她的棲牲來成全她的愛情。可是她這個人很貪心,她全部都要,一個都不能少……

偏偏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能力救人。

「不要胡思亂想,眼前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顧婁皇子。」

她看向婁戰來,不禁更加內疚。要是她再沉著一點,他就不會為她受傷了。

「還有,你的傷怎麼都過了一天還在……」房旭引忍不住又模了她的頰,發現那傷口只是表面結痴,尚未恢復。

「這不是正常的嗎?這種傷沒個幾天怎會好?」她沒好氣地說。

「不,依你的體質,這傷早該好了。」他皺眉。

「才不,之前翻船時,我的傷也是近一個月才好,不信可以問儷人。」

正好將地面和床畔都收拾干淨的儷人,回頭對上房旭引的目光,低聲道。「二爺沒說錯,確實是如此。」

「怎會如此?你是血統最純正的,因為承襲著女王的血脈,你身上的傷總是不藥而愈……」房旭引低聲咭濃著。「正因為你的體質特殊,所以才會讓不群跟著風華一道走的。」

「說到這個,之前在攀潮鎮出了意外,戰來護著我,結果我身上半點傷都沒有,他卻受了傷。」她想起在怒濤江上救人時,指上的傷,不過一夜就好,仿佛根本沒受過傷。

房旭引不由得一愣。記得風華臨行前,他將易容的人皮交給她時,她曾對他說過,只要婁戰來在凜身邊一日,凜絕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仔細回想,發現凜受傷能不藥而愈,是在她八歲進質子府的時候,而那個時候她便已識得婁戰來。

婁戰來……婁月……是另一個曳宿女王的血脈!

「難道說擁有奇特體質的人是他,是他的關系你才能不藥而愈?」他月兌口道。所以風華才會說,婁戰來是個絕對可以信任之人?

「什麼意思?」

房旭引看向她,不禁說起她八歲進了質子府,習武時不免受傷,而定期十日便會去探望她一次,听她自個兒說受了傷,不管輕重,翌日便消失無蹤。

而且剛剛大夫也提到了——

「如此一來,也就說得通為何婁皇子身上會有雙倍的毒了。一些中箭的侍衛全都出現了和他相同的癥狀,而你雖說箭只擦過你的頰,但既有傷口,毒自然就會入侵。」房旭引推敲著,總算明白。「難怪他的癥狀會比其他侍衛還重,這也就能理解了。」

「如果是他,為何他從沒說過?」就她所知,他身上一旦有傷,總是好得極慢。勢必與這點有關,對不?但依旭引的說法,戰來不曾跟龔閥的任何人說出這件事來邀功,更不曾對她提起過。

「這原因你得要問他了。」房旭引垂眼低笑。「是說他這個人心思藏得可真深,老是欺負你捉弄你,原來是喜歡你。」

龔不悔不由得起身走向床邊,直盯著雙眼緊閉的婁戰來。

在她失去記憶時,唯有這個男人出現在她的夢境里,盡避看不清面貌,但當她遇見他時,她便知道是他……毫無根據的,她就是認定他。

「旭引,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他以往是怎麼欺負我的?」

忍不住的,她想追回過去的記憶,想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是用什麼方式在愛她。

愛得如此教她心憐。

整整三日,龔不悔衣不解帶地照抖著婁戰來,終于喂了藥他已不再吐,也如大夫指示,換了另一帖藥,喝到第三帖時,他終于轉醒。

婁戰來張眼,模糊視線中有張嘴笑的小臉,那笑意感染著他,教他勾動了唇角喃道。「不悔。」

「你終于醒了。」她一開口就是濃濃的鼻音。

其他的侍衛早已清醒,唯有他仿佛不願清醒,一直沉睡教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今見他醒來,那壓在心上的巨石終于可以放下。

「這是哪里?」他欲起身,卻因為背上的錐心痛楚而停往動作。

「你別動,你背上中箭之處的肉已經被刮除,得要靜養一段時日才會好。」她坐在床畔,拉好靠在他背上的軟枕,不讓他平躺壓到傷口,再趕緊從小幾上取來一杯茶。「這里是雋王爺屬地來興城。大夫說你初醒會覺得渴,可以喝點水。」

「我爬不起來。」他粗啞喃著。

她想也沒想地含了一口水,再俯身渡進他嘴里。「還要不要?」她羞澀問著。

「這水是世間少有的甜美,當然還要。」他咧嘴笑著。

「貧嘴。」她羞赧得要命,卻還是一口一口地喂,然門板卻無預警地被推開,進門之人瞧見床上情況,立刻二話不說地關上門。

龔不悔趕忙回頭,門板早已掩上,而外頭傳來房旭引結結巴巴的聲音,「我看咱咱咱們再繞繞,待待待會再過來……」

那嚴重結巴的話聲教她覺得好笑又害臊,猜他八成是撞見她親戰來,正難為情著,所以才要其他人先到外頭繞繞。

「可是大夫都請來了,這……」

听見相太極如是道,她干脆起身,開了房門,「大夫、王爺,他已經醒了。」

「是嗎?大夫果真是妙手回春,還請大夫再診治一番。」相太極趕忙請祝迎秋入內。

龔不悔盯著始終背對自己的房旭引,瞥見他那雙玉白耳朵紅通通,就連頸項都泛著紅。

「……你在害羞什麼啊?」有沒有搞錯?該害羞的人是她。

「我我我我沒有。」他氣虛地反駁著。

「沒有?轉頭。」

房旭引掙扎了下,回過頭來,白暫俊面紅得像是燙熟的蝦。

「你……」他這個樣子害得她都覺得難為情了。

「雖說你是咱們的女王,可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和他那般親密,我當然會覺得……」說著,他嘴突地一扁,「好想殺他。」

可惡,竟敢染指他妹妹,殺那家伙一百遍都不為過!

「胡說什麼,他救了我很多次,沒有他,我不知道已經死了幾回。」

「所以呀……說說而已。」知道她有多看重婁戰來,他再怎麼想殺他也不會動手,頂多是腦袋里想著開心。

「好了,進來吧。」

姿戲未躺在床上,壓根沒在听大夫和相太極到底說了什麼,雙眼直盯著龔不悔和房旭引的互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總覺得他們兩個情誼增溫不少?

龔不悔走來,仔細听著大夫的吩咐。

「暫時就先用我這個藥方去熬藥,一日兩帖,至少要三十天。」祝迎秋拿起桌上的筆蘸墨寫好藥方,再從木匣里取出藥。「這是玉白膏,一日兩回抹在他的傷口上,可以生肌長肉。」

「多謝大夫。」相太極欣喜地收下,給了銀兩送大夫離去。

她往床畔一坐,「听見了沒?大夫說你這兩日還不能進食,過兩日我再請人備清粥,你要趕緊養好身子,否則咱們就得繼續待在這里。」

「……你還想跟我回婁月?」他緊握往她的手。

「不然呢?」她輕柔問著。

「沒事……我還口渴呢」他泛開笑容道。

她忍不往輕咳了一聲說。「旭引,我要喂戰來喝水,你確定還要待在這里?」

房旭引先是一愣,而後意會,才又羞又窘,咬牙切齒地走出去,就怕再親歷現場一回,他會失手殺了她的所愛,那可就糟了。

待他一走,她替婁戰來斟上一杯茶,發現他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很渴?」

「我到底是昏睡了多久,怎麼覺得你和他相處得好融洽?」

龔不悔微揚起眉,這才明白他是在吃味,才故意假裝口渴要她支開房旭引。「你昏睡了五天,而這五天里呢,旭引跟我說了你以往是怎麼欺負我的。」

婁戰來聞言,不禁微訝。要是房旭引告訴她,她在質子府的那九年生活,那豈不是代表她已經知道所有的事?那她還會選他嗎?

「他說了哪些?」他試探著。

「好比說……下了雨,你會故意抱著我,又好比說別人都在習武練劍,你就喜歡站在旁邊取笑我,又好比說……」

「就這些?」沒提及弋照霆?

「還不夠多?」她徉怒地微眯起眼「婁皇子,你可真會欺負人吶。」

「好說,不過雕蟲小技。」

龔不悔笑抬起手,輕輕地往他胸前一踫,淚水撲簌蔽不斷地滑落。

「不悔。」他詫異輕喊。

「給我听好,沒有我的命令,你不準丟下我。」五天這五天她受盡煎熬,就怕他真的一睡不醒,就怕她來不及好好地愛他。

盡避祝大夫說得篤定、盡避其他待衛已經蘇醒,可是不親眼見他醒來,她就是放心不了,一夜像是一年,仿佛這等待沒有盡頭。

那種滋味,她絕對不要再嘗了!

「遵旨。」婁戰來笑道。

「我告訴你,你以往那樣欺負我,你下半輩子就要拿來懺悔!因為我會加倍地跟你討回。」

「真是太教人期待了。」下半輩子兩人也要在一起啊。他內心漲滿喜悅。

「你還笑?你把我弄哭了,你還笑?」

婁戰來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噓,不哭了。」

「你在哄娃兒啊?」她嗔他一眼。

「沒哄過,盼你教導,讓我多學習幾回,保證下次很上手。」

「你還想把我弄哭幾回?」

「你不多哭個幾回,我哪有機會哄你?」他笑得壞心。

龔不悔怒瞪著他,最終干脆爬上床,窩進他的懷里,「敢再我把弄哭,整個龔閥會與你為敵。」

「听起來挺嚇人的。」環抱住她,卻突地發現她像是瘦了一圈,再仔細看她,才發現她連頰都瘦了。

不舍她的消瘦,卻又欣喜她為自己消瘦。

若非在意,又豈會掛在心頭上,為他茶飯不思?

「對,旭引說龔閥有十幾萬的兵馬,只要你敢對不起我,就要踏平你婁月的皇宮。」她喃著,倦意爬上她的眼皮,沉重得教她快要張不開眼。

「嗯,就那麼辦。」他啞聲喃著,示吻著她的發。

「你自己說的。」睡意讓她幾次張開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只喃喃地拋下一句。

半晌沒聲音,婁戰來垂眼看她,發現她已經睡著,不禁愛憐地輕撫著她的頰,從沒想過有一天能夠得到她,從沒想過她會愛著自己……「不悔,就算賠上整個婁月,我也會保住你。」只要她願意愛他,他真的願用一切換取。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板再次被推開,然後又被迅速地關上。

「五爺,你怎麼又把門關上了?」相太極不解問著。

「那那那那那個……我餓了,咱們先去用膳吧。」房旭引一向伶牙俐齒,作夢也沒想過自己會結巴得如此嚴重

「那也找二爺一道吧,他近來吃得很少,要是不找他一道,到時候他可又忘了吃。」相太極說著要開門,但房旭引二話不說地扣往他的手。

「她她她她待會再吃,我現在實實實實在是餓得受不了,走吧。」話落,他不由分說地拖著人走。

「可是……」

「沒有可是!」他寶貝妹子被那家伙摟著入睡,這畫面豈能讓其他人窺見?

他得叫鞏家兩兄弟趕緊去守門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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