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元的前妻 第七章
南台灣的白天時間特別長,天亮得早,太陽升得快,才不過早上八點,陽光就大到讓人無法直視。
今天起床晚了,幫嚴恕弄早餐又花了點時間,宋雅鈞匆匆趕到醫院,將她煮的干貝粥及小菜放到餐盒後,快速端了來到他的房間。
一到他房間,卻見他還賴在床上不肯醒來,太陽可都曬了。
她忍不住微笑,把餐盤放在小客廳桌上,出聲喊他起床。
「嚴先生,起床了。」
他重見光明後,就告訴了她他的真實身份,其實她早就知道,但也順從的改口喊他「嚴先生」。
「唔……」听見聲音,嚴恕仍舍不得從床上起來,翻身繼續睡。
宋雅鈞繞到床的另一邊,再度喊他,「嚴先生,早餐要涼了。」
他發出模糊的咕噥聲,把臉埋進被單里,就是不肯起床。
她無奈地嘆息,深深為他賴床的舉動感到好氣又好笑。
「嚴恕。」她走向他所在的大床,彎腰探身輕喚。「起床吃早餐了。」邊喊,她邊伸手拉開他卷起來的被單,不料看見把臉埋在枕間的他露出一只眼望著她。
她愣了一下,他那清亮的眼神,像是剛睡醒的樣子嗎?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她便發現自己手腕被人握住,低頭一看,是他的手正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不對,她上當了!
還來不及反應,她頓時失去重心,被一股力量拉扯,直直往他身上倒去。
「欸——」她驚呼出聲,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可她沒跌在他身上,而是跌在柔軟的床褥間。
然後他壯碩的身子立刻欺上來,將她牢牢壓制在身下。
「早啊!早餐時間?很好,我餓了。」嚴恕露出邪氣的笑容,一臉精神很好的樣子,開始大吃豆腐。
「我說的早餐不是我,別鬧……」宋雅鈞看他一臉壞笑,掙扎著想起身,無奈她的力氣不敵他的大塊頭,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用新生的胡碴磨蹭她的頸子,惡劣地刺得她吱吱叫。「不要不要……不要……」她受不了的嬌呼,拼了命的閃躲。
看她反應這麼激烈,跟平時的文靜差距甚遠,嚴恕覺得自己像強迫良家婦女的壞蛋,但他一點差愧心都沒有,反而興起更邪惡的點子,咧開嘴笑、露出白牙,然後張口合住她小巧的耳垂——繼續欺負良家婦女!
宋雅鈞敏感地全身顫栗,眼一閉,差點就順了他的意讓他吃盡豆腐。但僅存一咪咪的理智告訴她,不行!他是病人,她是照顧他的護士,他們不可以這樣……因此即使被吻得全身發軟,她仍使盡所有的力氣,將壓在她身上的不良病患用力一推——
「喔!」這股力道來得太突然,嚴恕沒有防備,被她這麼一推,他竟然就滾下床,慘叫一聲。
他高頭大馬的身材踫踫撞撞,撞歪了床旁的床頭櫃、扯落了台燈,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宋雅鈞一推開他立刻跳起來,原本以為可以松一口氣,結果馬上又被他慘叫的聲音嚇到。
「嚴恕!」听那聲音就知道他撞得不輕,她急忙繞過大床來到他身邊,彎身將他扶起。「有沒有怎樣?」
嚴恕在她扶持下站起來,剛剛頭撞上了床頭櫃才摔下床,因此他有一陣頭昏腦脹。他閉上眼,低垂著頭,等待那股暈眩感消失。
「沒怎樣。」
宋稚鈞看向撞歪的床頭櫃,以及掉在地上摔碎的台燈,不禁擔心。「真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他撞得不輕,真的沒事嗎?她可不希望他有什麼差錯。
嚴恕不願她擔心,想講些讓她安心的話,不過她專注在他身上的眼神讓他感覺很好,便興起了捉弄她的念頭。
「我頭痛。」他皺眉。「手痛腳痛。」裝作一副弱不禁風的痛苦模樣。
「很痛嗎?我叫醫師來!」宋雅鈞立刻轉身,自責地要去找醫師來看他的傷勢。他還是病人啊!她怎麼可以這麼不知輕重呢?
只顧擔憂著他的狀況,她一點也沒想到是自己先被吃豆腐。
「不用找醫師。」嚴恕很快拉住她的手,沒讓她按下呼叫鈴,不然真讓醫師來,他的西洋鏡不就被拆穿了嗎?「你親我一下就沒事了。」他嘟起嘴,作勢要她吻。
宋雅鈞瞪著一臉無賴的他,這下才明白怎麼一回事。
「快點,親一下。」嚴恕不耐地催促,深覺她為難的表情很可愛,就是忍不住想欺負她。
見被自己欺負的女人像小媳婦般听話的探身彎腰,他屏息以待。oh!她要主動吻他了,他好期待……
「哎唷!」下一秒,嚴恕慘叫。
沒有得到預期中的香吻,鼻子反而得到狠狠一捏,痛得他大叫。
「這是懲罰你的騷擾。」宋雅鈞捏完他鼻子後松手,立刻閃離他三大步,因為一靠近,他就會找機會對她毛手毛腳。「不要賴床了,去刷牙洗臉吃早餐!」她沉下一張臉道,用有點凶的態度來掩飾面上的潮紅,拉開距離避免他的接近。
天知道這家伙好像轉了性,老愛對她手來腳來,找到機就會吃她豆腐,如果她不離他遠一點,他的手又要模上來了。
他對她非常有「性趣」,這一點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都一樣,害她都不知該怎麼應付他才好。
「我剛剛是在吃早餐啊。」嚴恕厚著臉皮道,雙眼炯亮地看著她,她就是他的早餐。
面對他的不正經,宋雅鈞的反應是不發一語地站在浴室門口,看了看浴室再看向他。
接著,無賴的嚴恕變了臉,笑臉垮了,乖乖的走進浴室洗臉刷牙。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為何要這麼乖,她連催都不用催。
可要進入浴室時,他與她錯身,卻見她馬上跳離他兩步,這令他不禁火氣上升。
「你不用像防一樣防著我好嗎!我身上沒有病毒。」
「誰教你欺負我……」她軟聲反駁。
滋……熄火。
也對啦,如果不是他老愛對她手來腳來,她也不會看見他就想躲,偏偏她越躲,他就越想吃她豆腐,這真是一個可怕的惡性循環。
搖搖頭,嚴恕踏進浴室漱洗,等他出來之後,直接走到餐桌前,伸手接過她遞來的碗,一口氣喝掉半碗粥。
「吃慢一點。」見他狼吞虎咽,宋雅鈞不禁搖頭,勸他放慢速度。
「我餓!」嚴恕回答,繼續狂吃,似乎對今天的餐點感到很滿意。
宋雅鈞聞言,露出只有自己才懂的微笑。
她多希望時間能一直停留在這個時候,仿佛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她的生活以他為重心而轉動。
嚴恕的日子不再忙碌、嚴謹,光是吃一頓飯就像在打仗,他可以坐下來細細品嘗她做的菜,而不是趕著上班、趕著工作,只為了填飽肚子而隨意塞東西進嘴里,匐匍吞下肚。
現在他需要她,他的世界只有她,這讓宋雅鈞感覺到很滿足、很幸福。
但是,這一份幸福時間有限,手術後三周是關鍵期,如今只剩五天時間,屆時,主治醫師就會宣布他康復、可以出院了,然後……他的家人會來接他離開這里。
舅媽會出現,安蓓也會出現,到時她只能離去,因為舅媽和安蓓不會容忍她留在嚴恕身邊的。
宋雅鈞斂下眼,神情黯淡,她沒有忘記,他還有一個美麗未婚妻呢。
「為什麼這個表情?」嚴恕吃飽喝足了,看見她臉色沉重,忍不住走到她面前,捧起她的臉。「還在不開心?」
宋雅鈞搖了搖頭,表示沒有。
「你很奇怪……心情不好?沒睡好?還是在想什麼?該不會在想你的前夫吧?」他一副打翻醋壇子似的口吻。
「我沒有。」他的疑心病換來她沒好氣的嘆息和白眼。「我只是在想,再五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是啊。」思及手術後視力恢復的狀況極佳,沒有目眩或殘影等現象,嚴恕也感到很開心。
他就快可以月兌離病人的身份了,太好了!
「到時候,你的家人會來接你吧?」她微笑,但笑容無法掩飾她的心慌和顫抖。「你的未婚妻一定也會很開心。」
對喔,他都忘了未婚妻這件事,她一提起,他才猛然想起還有這一號人物。
「她開不開心與我無關。」嚴恕很任性地回道。「誰知道她長什麼樣子。」而且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連他有過老婆這件事都沒講。未婚妻?他才不相信咧!
不過這些話,他沒有說出口,怕眼前的女人覺得他男女關系太復雜,萬一她嫌棄他怎麼辦?
所以在搞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只好閉上嘴,決定先隱瞞他得知自己有過一段婚姻的事。
而且那段婚姻,關系似乎並未結束,因為假設有簽名也沒辦理好手續。
所以……他現在是婚外情了?
想到這他就覺得頭皮發麻,愧對宋雅鈞。也好,他們目前暫時保持距離是對的,盡管他想對她做的事不只是模模小手、親親小嘴、抱一抱如此簡單。
「我不管失億之前我對她有什麼承諾,現在她之于我,只比陌生人好一點。我頂多知道她的名字叫安蓓,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也沒有興趣知道。我只想跟你好好的過,只想牽你的手……」說著,他執起她的小手捏在掌心,沉吟道︰「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他會用盡辦法,把那位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未婚妻給處理掉的。
「這樣對嗎?」宋雅鈞忍不住問。「忘記以前給過承諾的人,因為你現在有新的對象想守護,就這樣……把以前的一切都抹去,這麼做對嗎?」
她知道自己這麼問很怪,可她就是忍不住會想如果她還是他的妻子呢?若她沒有答應離婚、離開他呢?當他失憶了,忘記他們的幸福,然後在失憶期間有了新的想守護的人,他會像要解決安蓓一樣來「解決」她嗎?
「我不是沒有試著去相信。」嚴恕嘆了一口氣,回答道︰「剛清醒過來時,什麼都不記得,我能相信的只有身邊的人,可是起碼半年了,跟安蓓相處,我沒有半點感動,甚至只感到厭煩,和跟你相處時完全不一樣。我是失憶,卻不代表我失智,不會分辯自己的感情是喜歡還是討厭。我原本就打算恢復視力或記憶其中一樣後,就會跟安蓓說清楚,這不是你的問題,也絕對不是因為你的關系,你不必為此感到自責。」
他再三強調自己跟安蓓之間從來就沒有可能,不是她從中作梗。
「我會解決的,不用擔心,你只要放心跟我在一起就好,沒事的。」
嚴恕再次保證,越想就越覺得安蓓的事要盡快處理,一來讓宋雅鈞安心,二來他也不能一直耽誤人家女孩子。
想到就做,他掏出手機開機,傳了一封簡訊給遠在北部的舅媽安慈雅。
我有喜歡的人了,安蓓那里就請你轉告,先這樣。
一封簡訊,幾句直接又不負責任的文字,就這樣傳送了出去。
嚴恕也給宋雅鈞看簡訊的內容,告訴她,他是認真的在解決這件事。
看著嚴恕發出這封簡訊,宋雅鈞感受很復雜。
她為了他失憶後沒有愛上美麗優雅的安蓓松了一口氣;為了他失憶後還是對她有感情感到開心,但是,又為了他這麼直截了當的「解決感情問題」覺得很傷感。
她不禁想,如果她留在他身邊,而他沒有再一次愛上她呢?
想到那後果,她便忍不住渾身發抖。
當接到姑姑傳來的訊息後,安蓓再也按捺不住,忘掉姑姑要等她耐心等待的勸告,忘掉嚴恕先前把她趕走時臉上厭惡的表情,她立刻南下,來到嚴恕所住的醫院。
他有了喜歡的人?!怎麼可能?怎麼可以?
在她花了那麼多心力陪伴他之後,才不過幾個月未見,他就以一封簡訊告知她們,他心里有了人?!
安蓓不能接受這個消息!不能!
她火速趕來醫院,嚴恕正在復健室中跑步,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找去,站在他面前質問他。
「為什麼?」她一身風塵僕僕,美麗的臉龐滿是慌亂,失去慣有的優雅冷靜。
她只想知道為什麼,她究竟輸在哪里?為什麼有了第二次機會,她還是會輸?沒有宋雅鈞,她還是輸給了別人……
「原來你長這樣啊。」嚴恕仍在跑步機上慢跑,滿身的汗,他分神看了這女人一眼,淡淡地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平心而論,安蓓的確是個美女,但卻吸引不了他的視線,讓他有興趣再看第二眼。
不夠漂亮嗎?不,以男人的眼光來說,夠了。只不過這女人讓他莫名生出一股厭惡的感覺,明明才第一次「看見」她,他的心里就不舒服。
他自問,連看第二眼的都沒有,這樣的女人要怎麼和她結婚共度一生?
這麼一想,他連敷衍她都懶了,逕自看著前方,繼續跑他的步。
「你走吧,別煩我。」
安蓓目瞪口呆,沒想到她匆匆趕來,得到的就這麼三句話!
他南下靜養不要她陪伴——好,她忍。
他動手術不要她和姑姑探視——好,她再忍。
她甚至逼自己不要干涉他的治療,要做一個听話的女人討他喜歡,即使一直認為身為未婚妻,不在他身邊為他打理大小事是不對的,她也只能甘願地放棄她的權利。
當他術後恢復視力,可以看得見了,她得知消息喜極而泣,多想立刻南下到他面前,讓他看一看她的樣子。
可是,他不要任何人的探視,就連姑姑都不被允許來見他,因此姑姑要她耐心等,說服她嚴恕一旦恢復健康,就會回到她們身邊。
只是,她按捺所有想見他的心情、壓下那些快發瘋的思念擔憂,結果換來什麼?
他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有了喜歡的人!
她不顧一切地趕來想問個明白,結果又得到什麼?
原來你長這樣啊。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你走吧,別煩我。
他只用不耐煩的語氣對她說了這三句話,接著便撇過頭,不再理會她。
「這算什麼?」心高氣傲的安蓓,不能接受他這樣的對待。「我是你未婚妻,我不值得你尊重嗎?」
回應她的,是嚴恕的沉默。
耳邊听見的,只有他因運動而微喘的短促呼吸聲、步伐規律的跑步聲,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嚴恕沒有理會她,連發脾氣都沒有,這讓安蓓感到難堪。
好歹對她發個脾氣啊,連生氣都沒有,就代表她根本不曾在他心中留下半點重量。
他這態度……就像是失億前的嚴恕。
明知道她一心在他身上,但他對她總是冷淡疏遠,偶爾有機會過上了,她滿心歡喜,可他的視線卻總是忽略她逕自與旁人招呼談話,不曾把她放在眼里。
這種感覺讓安蓓不舒服,她討厭不被嚴恕看見,討厭……無法爭取他心中的位置。
「嚴恕,我沒有同意解除婚約!我不會同意的,到死,我都是你的未婚妻!」她克制不住地對他強硬發出宣言。「我不介意你愛上別人,只要你處理好——」
「等一下!」嚴恕打斷她的話,按下跑步機面板上的鍵,從慢跑的速度降為快走。然後,他朝四下便了個眼色,讓陪在他身邊的物理治療師及醫護人員都先避開,因為他之後要說的事,實在不想被這些人听見,再被轉游到宋雅鈞耳中。「未婚妻?我有承認過嗎?我們的關系又不是你說了算,我怎麼知道你沒有趁我失憶騙我?」他口吻譏誚地道。
安蓓心一沉,不禁心慌的想︰他發現了嗎?恢復記憶了嗎?所以知道了一切都是騙局……
「當然沒有。」她堅持否認,慌亂的神色卻掩飾不了真實的情緒。
「是嗎?」嚴恕看著她微笑,可笑意不達眼底,他緩緩停下步伐,走下跑步機,拿起一旁的水壺仰頭喝了一大口,舉止從容,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我很清楚你跟舅媽騙了我,你是我未婚妻這件事絕對是個謊言,因為我有一段尚未解決的婚姻關系……眼楮瞪這麼大,我說中了?」
安蓓無法抑止心跳加快的速度,她看著嚴恕,想從他臉上發現什麼端倪。他知道自己有過一段婚姻、有個妻子,那麼,他知道宋雅鈞嗎?
宋雅鈞這個女人對安蓓來說,是一根非除去不可的刺,她莫名其妙的出現,在短短的時間內便擄獲嚴恕的心,讓工作至上、感情淡泊的他在意、疼惜她,才交往八周就開口向她求婚……安蓓為此嫉妒不已。
宋雅鈞對嚴恕有強大的影響力,安蓓絕對不願那個女人再度出現在嚴恕面前。
「我跟姑姑是為你好,那個女人嫁給你不安好心,為了錢而已。知道你傷重、可能一輩子不會清醒,她丟來離婚協議就跑了。」
「要錢?」像是听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嚴恕笑出來。「你告訴我,一個為錢嫁給我的女人,贍養費怎麼會只要八塊錢?不是八百萬、八千萬,而是八塊?」
他知道了?!安蓓心一慌,他怎麼會知道協議內容?
那份文件早被她和姑姑丟進碎紙機里,全部都毀去了啊……
「再說,如果真的要錢,當時我車禍傷重,她留在我身邊不是正好?說不定我傷重不治,名下所有的財產便都歸她,不是嗎?」
一個又一個疑點被掀出,嚴恕咄咄逼人地戳破安蓓所有的借口。
「我不相信你對我說的任何一個字,也不需要你或舅媽告訴我,我的前妻是誰,我自會查清楚她是什麼人。至于你……看在你為我奔走找醫師開刀的分上,我就不計較你自稱我未婚妻的事了。安蓓小姐,往後請你自重。」
嚴恕的話像兩巴掌,重重甩在安蓓臉上,她一張臉蒼白如紙,愣愣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回來了……真正的嚴恕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精明算計又冷酷無情,先前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失憶又失明的他就像個小孩,可以任人搓圓捏扁,好好教導指引就會變成她想要的樣子?
錯了,她全盤皆錯,沒有宋雅鈞,她還是輸給了別人……
但怎麼可能?憑她怎麼可能會輸?
「是誰?你喜歡的人她比我美?比我優秀?我哪一點不如她?」
「她沒有你美、沒有你優秀,可我最虛弱的時候,是她陪著我。」嚴恕很想告訴她,宋雅鈞全身上下都比她好,不過他不想再跟瘋女人糾纏,只得隨便想了個理由來搪塞。
「我也可以陪著你啊!我也陪了你很久!」安蓓不接受這種爛理由,如果陪伴就能讓嚴恕愛上她,那麼在來到這間醫院之前呢?她不也陪了他半年,為何得到的只有他暴躁的咆哮以及深深的厭惡?
不公平,他根本就不給她機會。
「唔?」嚴恕一頓。也對,安蓓之前是真的常常陪在他身邊,只不過他完全忘了這回事。
大概是因為宋雅鈞不像安蓓那麼吵,會一直在他耳邊重復說那些他听爛的規勸。宋雅鈞平時不愛說教,但真要訓人,她話也只會說一次,若他真不听,她就再也不說了。
偏偏,他就是怕她這一點,怕她不理他,所以他在她面前很乖巧,連她說的話都能听得進去……
想到宋雅鈞,他神情忍不住柔和起來。
「我想,那是因為她的陪伴比較讓我喜歡。」很自私也很獨斷的理由,就只是他喜歡而已,沒有誰先來後到的問題。「她陪著我的感覺比較舒服。」
產恕神往的表情讓安蓓呆掉,她記得他這個表情,以前,他只會對妻子流露出這樣的柔情。
他又一次動了情,對象仍不是她……安蓓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我不接受!」她忽然沖動地伸手拉扯他的衣袖,不讓他離開。
「你不要拉拉扯扯,很難看。」嚴恕不耐煩地一揮手,將她撢開,皺眉的樣子像極度厭惡她的觸踫。
安蓓一時氣不過,看著他背過身去的身影,雙手如有自己的意識,用力推了他一把。
全然無防備的嚴恕就這麼狠狠撞上門板,發出好大的聲響。
「嚴恕?」
一聲柔細的驚呼傳來,伴隨著擔心的詢問︰「怎麼會撞到?你有沒有怎樣?」
「我頭痛……」嚴恕撫著頭申吟,閉上眼楮,一副很痛苦的模樣,但卻沒有任何排斥地倒進來人懷里。
安蓓看著他跟那位護士的互動,血色白臉上盡失……宋雅鈞?!她怎麼會在這里?又是她!
「還有哪里不舒服?很痛嗎?怎麼會這樣……」宋雅鈞剛才被院長叫去交代一些事項,回來後就听見嚴恕撞上門板的巨大聲響,令她焦急得不得了。
「很痛……」腦部突如其來的劇烈疼痛讓嚴恕支撐不住,只能靠著她喘息,阻止她去找醫師。「我頭昏,先等一等!」
「會不會是我前兩天推倒你的關系?我記得你的頭撞到床頭櫃,當時就應該檢查一下的……」宋雅鈞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思都在他身上,沒有空暇去注意現場多了別人。
「雅雅,你不要緊張。」待頭痛的感覺微微消退後,嚴恕緊緊握住她的手,安撫道︰「去聯絡James-Li。」
「為什麼?」
「因為我突然又看不見了。」他試圖用雲淡風輕的語調說,但宋雅鈞聞言仍震愕得紅了眼眶。
「嚴恕……」
「去聯絡醫師!」安蓓這時候出聲了,趁著宋雅鈞慌亂時搶奪過主控權。
直到安蓓上前為嚴恕檢查,宋雅鈞才發現安蓓的存在,她頓時一怔,臉色蒼白,但仍點了頭火速去找人來幫忙,並聯絡醫師。
她心頭一團亂,嚴恕快康復的身體狀況忽然急轉直下,可是安蓓又出現了,這是不是宣告她待在嚴恕身邊的日子提前結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