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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不回收 第三章

作者︰安祖緹

「Shit!」他忙推開喻珈欣,褲頭隨便拉拉,快速轉動輪子,用力拉開大門。

門拉開的聲音令在門口安靜等待的葉毓琦有些訝異的轉過頭來,「這麼快就結束了?」

那驚訝的表情好像沒料到他竟這麼沒「凍逃」!

忍耐……

忍耐個鬼啦!

他的字典里沒有這兩個字!

「你去哪了?現在幾點了你知不知道?你是跑去加州還是舊金山辭職?要遠從紐約搭飛機過去再搭飛機回來,花上你大半天的工夫?你知不知道我飯還沒吃啊?餓得要死還要等你回來,扣錢啦!媽的!我要扣你三天看護錢!」想想還是不爽,「五天!我要扣五天!懲罰你差點讓我餓死!」

連珠炮讓葉毓琦整個傻眼。

你只是斷了只腳又不是喪失行動能力,況且你的朋友不是很多,干嘛不找個人幫你送過來就好?就算沒有朋友,還有外送這東西啊!還要等我回來喂飯?又不是沒有行動能力的三歲小孩!更何況,我只是出去半天,怎麼可以因此扣我五天的錢呢!沒有道理呀!就算你因為肚子餓而導致早泄,也不該怪到我頭上啊!

葉毓琦在心里默默月復誹。

「抱歉,因為臨時辭職店長不受理,所以我今晚還是留下來打工。」她盡量不將真正的情緒泄漏在語句間。

「那你不會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嗎?」這是什麼時代了,又不是送個信還要靠驛站!

「我沒有你的電話。」

對喔,他竟然忘了。

「我跟你第一天認識嗎?你之前不會問?現在才要用沒有電話來打發我,不接受啦!」

葉毓琦心想怎麼有人可以比她麼弟還要任性呢?這人一定從小被寵上天,所以完全不懂得體諒與體貼如何寫吧?

「那請問電話號碼?」她拿出手機。

他淡瞥了她一眼,轉頭對喻珈欣道,「你給她。」

干嘛不直接告訴她,還要人轉達?她覺得他實在不可理喻!

「不好意思,他的手機號碼?」見喻珈欣似乎心有不悅,眼神對她充滿懷疑的打量,敵意明顯,她忙解釋,「我是看護。」

「看護?」喻珈欣緊蹙的眉頭稍稍緩和。

「對,她是看護!也是害我摔車的罪魁禍首!」陸牧琪忿忿道。

「我是他女朋友。」喻珈欣刻意強調後面三字,像小狗撒尿宣示地盤。

「你好。」她頓了頓,「我怎麼沒看過你?」

喻珈欣臉色微變。

「他住院七天,我都沒見過你。」倒是他那一大串朋友每天都來。

「我這幾天剛好比較忙。」

「那你這幾天都會過來照顧他嗎?他沒見到你會脾氣不好。」她總算找到大少爺三五五時就發脾氣的原因了,原來是因為見不到女友啊!

啥?陸牧琪瞪眼。

誰說他心情不好是因為沒看到喻珈欣啊?更何況他們已經是情侶了嗎?為什麼她膽敢自稱是他的女朋友?這種事他怎麼會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真的嗎?」喻珈欣一臉歉意的半跪在陸牧琪腳旁,「我這幾天忙昏了頭,沒去看你,你別生氣!不過我一知道你出院,我就來了,高不高興?」

陸牧琪還未回話,一旁的葉毓琦又說了——

「我這個禮拜還要去打工,就麻煩你照顧他一下。」

「我不是叫你辭職了?」陸牧琪怒瞪。

「要給店里時間找人替我工作啊!」

「不準,馬上給我辭職!」

「不行!不能給店里帶來困擾。」

「那我就沒有困擾嗎?」

「你有女朋友可以照顧你啊……」她忽然笑逐顏開,那突如其來的彎笑讓從沒見過她笑顏的陸牧琪愣了愣,「既然你有女朋友,就不需要我看護了!請給我一些時間,我會把打工的錢存下來,還你錢……」

「不準!」長指嚴厲指著喻珈欣,「這女人一見到我就只想上床,只會讓我的傷勢加重,看護個鬼!」

「也許可當復健……」

「復你個大頭鬼啦!」哪本醫書上說可以當作斷腿的復健的?「我警告你,每天都給我乖乖來報到,听到沒有?」想逃,門兒都沒有!

兩人一來一往,完全將喻珈欣晾在一旁,她心里已有不爽,陸牧琪那名句「這女人一見到我就只想上床,只會讓我的傷勢加重,看護個鬼!」更是引爆了炸彈!

「陸牧琪,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看到你只想上床?你當我是什麼了?」她生氣的抓起沙發上的抱枕,往他身上丟。

「不然呢?你剛才見到我腦子第一個想法是什麼?是沒在輪椅上做過愛,想要來一次!而且你剛才弄痛我的腿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敢拿抱枕丟我!我住院七天你有來看過我一次嗎?還有膽自稱我女朋友!我呸!那個害我摔車的還比你有良心多了!你現在可以滾了!我一點都不想再看到一個良心被狗吃的女人!」

「我就說我前幾天很忙……」她怎敢說她跟別的男人去滑雪了呢!

跟陸牧琪之間妾身未明,多放幾條線是理所當然的嘛,哪知會突然凸槌呢!還以為用可以轉移他的注意力,別一見面就拿她多日不見人影一事來釘她,哪知那個看護的突然出現,還是讓這個話題被挑起來了!

「關我屁事啊!你電話也沒來過半通!」

「但你也沒告訴我,你住院啦!」喻珈欣很委屈的掉淚。

「這種事需要我說嗎?我就不信我朋友沒人告訴過你!」借口一大推!

「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嗚……」她縱聲大哭。

「把眼淚收一收,我最討厭女人哭了!靠!那東西不值錢!」他轉向像在看肥皂劇,眼楮眨也不眨的葉毓琦,「傻在那干嘛?老子餓了!餓得快死了!還不快去做飯!」馬的咧,氣得他胃疼……不,是餓得胃疼!

葉毓琦閃入廚房,將外頭的爭吵摒于耳外,對著空元一物的冰箱大皺其眉,心想,她要怎麼用一打啤酒與一瓶過期牛女乃做菜呢?

過了一會,她听到摔門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女友」氣得走了。

這男人的脾氣這麼大,真不敢相信有幾個女人能忍受。

她關上冰箱門,走回來客廳,「我出去買東西。」

「買什麼?」眼神充滿防備。

「你冰箱內沒東西,我去附近商店買。」

「五分鐘內回來。」

「這恐怕沒辦法。」

「十分鐘。」

「這樣會很趕。」

「靠!你直接說你要多久時間好了。」

她蹙眉,「可以不要限制嗎?」

「萬一你又一去明天和回來呢?」這女人有前科!

「不會的。」她面色正經的說,「最晚半小時。」接著,她恍惚想起背包內有食物,連忙掏出來,「洋芋片,組長給我的,你先墊一下胃。」免得心情不爽,女朋友又走了,現在輪到她被「電」!

他狀似勉強接受的接過,「為什麼你們組長要給你洋芋片?」目光凌厲。

「組長人很好。」

給包洋芋片就是好人?那他的車子給她摔,腿給她斷,豈不是該發個匾額,上題「兼善天下」?

啐!

「快去快回。」

她拿了錢包就要走。

「等等。」

她回頭。

「電話!」她還沒她手機號碼。

「我沒帶手機出去。」她只拿了錢包,他沒看到嗎?

利眸一瞪,「先給!」

她只好拿出手機交換了號碼,又在他的威脅之下將手機帶出去。

大門輕輕關上,陸牧琪這才略為滿意的撕開洋芋片包裝袋。

「難吃。」他嘴上罵著,手倒是沒停過。

陸牧琪居住的房子有一房一廳一廚一衛,平常葉毓琦只要沒課的時間都必須在屋內待命,預防陸大少隨時需要差遣她時,她人不在,又要惹得他氣呼呼蹦蹦跳……喔,忘了他腿斷了,想跳也跳不起來。

晚上,她就需窩在兩人座的沙發內,以防陸大少三更半夜突發奇想有事差遣她,可睡了兩天,不習慣,她就帶著睡袋來了,很克難的睡在地板上。

還好他鋪了木質地板,不是直接睡在冰冷的地磚上,且下方也有地熱,倒不是那麼難捱,只是她還是比較想念她租賃處那窄窄的單人床,再怎麼樣,都比睡袋好。

時間過得很慢,慢到她覺得至少過去一年了,其實也不過半個月時間。

這就叫度日如年吧!

雖然很無奈,但也只能接受。

下午,下了課,她先繞過去書店想購買指定的書籍,才剛踏入呢,手機就響起了。

「到家了沒?」

「還沒。」該不會又要把她CALL回去了吧?

自從當了他看護後,她就沒自己的時間,隨時都得牌戒備狀態,大少爺根本不想給她半點空檔!

「我晚上有個聚會。」

「我知道了。」那表示她可以在外頭多待一點時間。

「過來送我去。」

「什麼?」

「穿好一點的衣服過來,別又穿T恤、牛仔褲。你是女人,穿得那麼沒女人味,難怪都沒有人追你。算我好心,有聚會還帶你去,讓你見見世面,不要像只井底之蛙,以為世界就那麼點大……」

「我不去。」

「你敢不去?」能不能來個人把她字典里的「不」字給抹去?

「我只是看護你,不用陪你參加聚會。」她對那種場合沒興趣。

「我給你機會見見世面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也沒你所謂的有女人味的衣服。」

「大不了我買給你!」

「不需要,謝謝。」買給她?還那不是要扣看護錢,她又不是傻了,那種沒必要的開支,何必花!

而且這些「有錢人」身上都是名牌貨,她光是想象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味的衣服吊牌上頭價格會有幾個0,就讓她頭皮發麻。

「喂!」

我不叫喂!她很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說不字手機的通訊簿頭輸入的也是「喂」。

「你將來不是想在藝廊工作?你以為買得起那些高價藝術品的是什麼樣的人?是有錢人!有錢沒處花,想靠藝術品抵稅的有錢人,你不多去接觸一些有錢人,以後的客戶打哪來?啊?」

他竟然還記得她曾提過將來想在藝廊工作?這倒令她驚訝,她還以為大少爺從不曾將她說過的一字半句放心上的。

「我想還不用急于一時,畢竟我現在才一年級,知識不足,說錯僅是徒增笑柄。」

「人際關系!我是幫你增加人際關系,你懂不懂在這行人脈的重要性?」看他多好心啊!

話筒一片靜默。

猶豫了喔!覺得他的說法真是準確到了極點了吧!

拜托,賣幅畫、推個藝術家,有那麼簡單的嗎?人際關系是很重要的!小窮鬼懂是不懂啊?

于是他再乘勝追擊。

「參加聚會的全都是有錢人的子女,將來你的客戶就都在這里頭!還有還有,」他想起來了,「紐約藝廊老板的女兒也在受邀之列,你難道不想認識她嗎?說不定你還可以進紐約工作!」是女兒他才介紹的,兒子的話就免了!

「我不想進紐約藝廊工作。」她徐緩開口,語氣很篤定,沒有任何猶豫,「我想回台灣。」

吼,他快氣死了!

真是莫名其妙,他干嘛要費盡心思叫那個死女人陪他去參加聚會啊?還要想一堆借口跟理由,真是神經病!

對了!他是需要一個推輪椅的人,就是這樣!

「好,我誰也不會介紹給你,我要你過來給我推輪椅!用我看護的身份!」馬的,白痴笨女人,給她一個好機會還不好好把握。

「那我可以穿T恤、牛仔褲去嗎?」

「隨便你!」他氣得掛電話。

三秒鐘後,電話又響,「現在就過來接我!我在家!」電話再次掛斷。

她望著傳出「嘟嘟」聲響的電話,不自覺的輕笑出聲。

她直到听到自己的笑聲時,才有些訝異的愣了愣。

她在笑什麼?那自以為地球以他為中心的男人打來的電話有這麼好笑嗎?

她有些不解的偏了偏頭,不太理解笑點打何處來。

五分鐘後——

「你在路上了沒?」

唉唉,奪命連環call也不過是這樣。

「我在路上了。」她拿著一本厚厚的美術書,放到櫃台上。

「onehundreddollars.」櫃台員拿出紙袋裝入。

「不是在路上了,誰跟你說一百元?」大少爺沒好氣,「你買什麼?」

「書。」

「買完了?」

「嗯。」

「那快點,我還在等你!」

「好。」她將手機丟回包包。

掛得這麼快。陸牧琪瞪著早就失去通訊的手機。

哪個女人跟他講電話最後尾音不是裝可愛的拖得長長,一個「Bye-bye」總要說個好幾次,沒個十八相送不肯放棄?

笨女人!別說沒女人味,連點可愛味都沒有,是哪個白痴說她長得清清秀秀,挺可愛的?瞎了眼了!

陸牧琪兩手攤在沙發的椅背上,百無聊賴的打量屋子內部裝潢,目光不期然落在角落折迭得整齊的睡袋。

他拄著拐杖走過去,抖開,放在向前量了量。

睡在這種窄小的東西里,恐怕連翻身都很難吧!

他思慮了一下,回身拿起沙發上的手機,「喂,喬立克,你不是認識一個做裝潢家具的?叫他幫我弄一個可以伸縮折回的方便床……啊?我弄來干嘛關你屁事!對啦,玩女人增加情趣啦!這樣你爽了沒……當然不會爽到你,快去給我辦事情!王八蛋……」

這天,葉毓琦趁第四堂沒課的空檔回來煮中飯,意外發現陸牧琪家里的客廳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納悶的手抵著唇打量,不解他干嘛突然將沙發、茶幾等家具集中到窗邊去,露出廚房與客廳中央一片空地。

他腳不方便,不可能自己完成這些工作,而且沒叫她來忙這一點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喂!」陸牧琪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將她嚇了一跳。

自陽台走進來的他,面帶著難以掩飾的驕傲。

她點點頭,「你變了家具的位子。」

算有觀察力。

「知道為什麼嗎?」唇邊傲然的笑容更擴大。

她搖頭。

「猜一下啊!」

「我不想猜。」

俊臉瞬間垮下。

若是跟這女人交往,一定沒有半點生活情趣,人生索然無味,跟老夫老妻沒兩樣。不過她的情緒很平和,波動小,在教養子女方面應該非常適任,剛好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

靠腰咧!他干麼想象跟這女人交往的情景,還想到生孩子那邊去?瞎了眼的才會看上那個字典里頭從第一頁到最後一頁統統寫滿「不」字的笨蛋!

「去那邊!」他指著被挪移出來的空位。

她不疑有他的走過去。

「有沒有看到牆壁上有個手可以放進去的凹洞?」她點頭,「把手放進去啊!」非要他一個口令才有一個動作?「拉出來!用力一點!」

這牆上何時多了機關?

仔細一瞧,才發現這牆上還真有道細細的裂縫,成一個長方形,寬度約八十公分。

她用力一拉,牆上的物品嘩啦啦往前伸展,最後成了一張長方形單人床,穩穩立于地上。

「怎樣,不賴吧?」他等著她稱贊他的一片好意。

他真是個大好人!他想。

舉世無雙的大好人!

連看護的睡眠都顧及到了!

她蹲在地上,打量著床架。

「這是床嗎?」

「廢話!難不成是桌子?」她其實近視嚴重到快瞎了吧!

她看了看床架,再看他一副拿了獎狀等稱贊的幼稚笑容,忽地明白為何有這床了。

她的眼眶有些發熱。

他是為了她特地大費周章的嗎?

但——

「這床架多少錢?」

「你管那麼多干嘛?」

「你是不是會算到我頭上來?」

「啊?我是那種小氣鬼嗎?」

她點頭。

她竟然點頭?!

「小氣鬼是你吧!跟我斤斤計較看護價錢,也不想想誰弄壞了我的車、弄斷了我的腿,這些錢我可都還沒有跟你算,到目前也沒有跟你拿過半毛錢,你竟敢說我小氣?我哪里小氣了?啊?如果你非要這麼想的話,那我大不了把床弄壞就是了!」王八蛋!

他揚高拐杖,就要往剛做好的床架打下去。

「等等。」她忙閃身檔在他前面。

「滾!」他非砸壞這張床不可!

「對不起!」是她錯怪他的好意。

她只是沒想到他竟會想到替她弄張床,這心意讓她太過驚愕,才會難以置信的白目多嘴。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混賬,道歉有個屁用,他的一片好心好意被當成驢肝肺,氣死人了!

「那……」她抿了抿唇,抬睫偷覷怒氣橫生的他,也不曉得哪來的勇氣,小手搭上他的肩,腳尖踮起……

柔軟的觸感在頰上也只不過停留了一下下,但對他而言,時間就在霎時停止了流動,就連她帶著羞怯的微微一笑,臉上淡揚的紅暈都是慢動作在他眼前一格一格的播放。

「我去煮中餐。」

她走進廚房,一步一步穩穩的行,他卻覺得她像背上裝了翅膀,還是七彩繽紛的那種,每一個翩然扇動,都讓他心頭激蕩,悸動得疼,偏她回首時凝望他的眼色總是淡漠,讓他怎麼也抓不住……難以控制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他追上去,扣住彩蝶似的她。

她面帶訝異的回過頭來,才剛張口想問,他就已俯首封住柔潤的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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