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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橫大老爺 第六章

作者︰安祖緹

高壯如熊般的身材竟是飛得如此輕盈,她緊緊抱著他的頸,兩眼緊閉,就怕一個不慎摔了下去。

她有……懼高癥啊!

可以不要飛越到樹上然後跳到屋檐,再跳過一個又一個嗎?

她怕得才剛康復完全的左腳仿佛又隱隱發疼起來。

「喂!」方略喚著小臉蒼白的尹蝶兒,「會不會怕?」

眸兒依然緊閉,下頷略略點了點——這是她敢做出的最大動作了。

「我不能放你下去,用走的太慢了。」

「是有……是有什麼緊急的事?」唇微微打顫。

他低頭看著雙頰仍凹陷的小臉。

她長肉的速度非常的慢,慢到他快不耐煩起來,可恨這旱季糧食短缺,他們能有一碗飯吃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哪可能直接用碗公盛飯,逼迫她全部吞入月復中。

不過至少是比初識時好多了。

他單手撐著她單薄的身子,另一手撫過她的臉,她嚇了一跳似的張開眼,一臉不解。

「有蟲?」

唉,這不解風情的渾蛋,他是在模她啊。

「是啊!」咧開惡意的笑弧,「還挺大的。」

她未像個尋常姑娘驚慌失措,雙眸鎮定,「拍掉了嗎?」

看樣子,飛高比大蟲還讓她害怕。

「好像往你衣內鑽了。」

神色瞬間起了變化,「快放我下來!」

「快到了。」

「有蟲在我衣服內耶!」

「應該不一會就會滑出去吧。」

大大的眼眯成一條細縫,咬牙,「我倒真的忘了我的身材沒有任何凹凸連蟲都可以在上頭溜冰了!」

「啥!」他忍俊不住,笑聲在胸口震蕩,麻癢她的耳。「的確……」巨掌鑽入衣內,「還真是一片平坦。」

她倒抽一口涼氣,不解他怎麼會突然動手模她,甚至還直接「滑」到她平坦的胸口,揉著唯一的小小突起。

他不是在嘗過她的滋味後,就對她性趣全失嗎?她還因此難過了很久,怎麼……怎麼突然又起了興趣?

難道是因為身處高空太過刺激,眼前所見景物扭曲,連太平公主都看成起伏的小山丘?

「你……」喉頭一陣干,她忙吞了口唾沫才有辦法繼續說話,「不要亂來!」羞慚的抓住不安分的手。

……

才睡了一會,就听到外頭有敲門聲傳來。

「什麼事?」方略微抬頭朝外詢問。

「總指揮,我是阿元,剛听說城主已回城,人應該是在東門葉副指揮那。」外頭的阿元恭謹稟報。

城主回來了?方略霍地起身穿衣。

一個月前,遲遲等不到援兵的漢璃城城主左語戎遠赴朝廷實稟現況,希冀得到朝廷的援手,不曉得請兵得順利否?

最近流匪的陣仗比以前還要龐大,畢竟漢璃城可說是華中這一帶唯一在旱災中未大受影響之城,城中護衛僅數百人,越來越有難以應付的吃力感,護衛中亦逐漸有傷情傳出,朝廷若再不支援,假以時日,漢璃城將被流匪所破,到時百姓生命將大受威脅。

見他起身整束儀容,尹蝶兒亦咬牙撐著酸軟的身子想幫忙。

「不用。」他揮手擋開,「我自個兒來就好。」

他迅速穿好衣服與護具,快步走向門口。

「小心點。」她說。

一心只想快見到城主詢問狀況的他未有響應,拉開大門直接走了。

尹蝶兒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心想,不曉得城主是否會帶好消息回來?

她雖一直在屋中調養,但這里離護城牆近,對于戰況自然亦知二一,尤其這段時日,方略總會忙個兩三天才有空回來歇息一會,可見目前已是存亡之秋,朝廷那若再無反應,此地最後一處綠洲就將淪陷。

這個朝代的皇帝該不會是何不食肉糜那一掛的吧?否則怎會旱災都發了數月了,流匪猖獗多日,還沒個應變之道?

思考了一會,心想她的腳都好了,不會再成為累贅,說不定可去幫點忙,打仗對敵她不懂,不過護理傷者應該沒問題,就去幫陳大夫的忙吧!

打定主意,穿好衣裳,她出門往陳大夫的醫護所走去。

「快!去幫忙打點水來,清洗傷口。」陳大夫忙碌的指揮,尹蝶兒利落取過水來。

「傷口沙子不少。」尹蝶兒觀察了會對陳大夫道︰「我拿刷子幫他刷干淨,再敷草藥這樣行嗎?」

陳大夫面露驚訝,「你也懂醫療?」

「我以前在診所打工過。」

考上大學沒多久,她就在離家不遠處的診所找到一個打工的工作,工作內容跟護士相差不遠,她離開時甚至怎麼找血管打針都會了。

「打工?」

「呃……就是在醫護所幫忙過,所以一些簡單的傷勢護理還行。」

「那太好了!」陳大夫已經忙得連抹汗的時間都無。「那位傷者就先交給你了!」

「好,沒問題!」

忙碌了好一會,突然听聞有人驚慌大喊,「糟了!指揮中箭了!」

尹蝶兒聞言,心一凜,急忙沖到前方去,「哪個指揮?」

「不清楚,事發在東門,可能是總指揮也可能是葉副指揮。」

不會吧!他受傷了?尹蝶兒大驚失色,小臉蒼白。

她得去看他的傷勢如何!

沒有任何猶豫,她拉起裙擺就往東門方向沖。

東門城牆外一片亂烘烘,她想找人詢問方略人在哪,是不是他受傷了,可來往的護衛無暇理她,流匪這次趁夜大舉進攻,又有長官受傷,大伙是攻防得焦頭爛額。

她心急如焚,瞧見上城牆的階梯,急急忙忙登了上去。

「放箭!」有人高聲指揮。

那是他的聲音。

他還好嗎?

他是否忍著傷仍持續指揮防守?

她快步朝發聲處走近,偶有一兩支箭射過她耳旁,她均無感覺,一心只想確認他安好。

「把盾牌架起來,快點!」方略怒感。

「方略,你受傷了嗎?」

在一片混亂聲中,她略啞的嗓子不知為何在他耳中特別清晰。

他轉過頭去,瞧見一臉憂慮的她,雙眸暴突。

「你怎麼會來?」該死,她竟然身穿淺色衣物上城牆,這是要步葉知綺的後塵嗎?

那女人未穿護具就上城牆,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十分醒目,直接被流匪當了箭靶子,現在生死未卜。

他連忙解下肩上的玄色披風,將她整個包起來,同時壓低她的身子。

「我听說你受傷了,所以我來看你……」

「你來有什麼用!你能幫忙殺敵嗎?」方略氣急敗壞的吼,「快走!」

尹蝶兒被他的怒氣震懾,畏縮囁嚅道︰「我擔心你……」

「你只會妨礙我!」他轉頭叫來一名護衛,「送她下城牆。」

「是。」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護城的工作最是重要,她不能再妨礙他們了!

「混帳!」他一拍身旁阿牛的肩膀,「你暫時指揮一下。」

一時無法反應的阿牛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

「走!」他直接抱起她矮身沖至牆梯,半飛半蹬而下,直到離城牆有段距離,流箭不會波及處才放她下來。

她這樣毫無防備,穿著一身淡黃色的衣服走來他身邊,竟然毫發無傷可說是神跡。

但神跡不見得會一而再的降臨在她身上!

不箭弩射入葉知綺的背心時,他瞧見城主左語戎幾乎快發狂的臉,若是她剛才不幸中箭……他用力一抹臉,甩頭,不敢再想下去。

「對不……」

「回房去,不準出來!」他不待她說完抱歉,長指凌厲指向正門外,「快走!」

「好。」她解下披風,「還你。」

他近乎惱怒的抽走。

「你沒受傷嗎?」她還是想確定。

「受傷的是葉知綺。」

「那她……」還好嗎?

「再讓我看見你出現,我就把你送給流匪!」他快氣炸了。「快回去!」

不敢再多拖延片刻,她慌慌邁步離開。

走了好一會,她怯怯停步回頭,高壯的身影已不在原處。

她清楚她的莽撞之善舉帶給他麻煩了。

她也不曉得自己怎會這樣,她完全沒想到危險,就只想確定他安好,根本未想到後果。

她真是這學不會教訓的大白痴!

「老是這麼沖動!」她用力一扯發辮,頭皮上的疼痛是對自己的處罰。「三思而後行啊,笨蛋!」

不過他沒事就好,希望葉知綺的傷勢也無大礙,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的她默默祈禱著。

過了好一會,她倏忽想起她離開時未曾知會陳大夫。

「得趕快回陳大夫那!」拉起裙擺,穿著布鞋的小腳快速朝來時路奔去。

混戰了一夜,流匪總算退去,方略拖著已經五天未曾好好安歇的身子,走回營區的屋舍。

推門而入,屋內未見半個人影,他蹙眉,心跳著憂慮。

她該不會未听他的命令,又跑去哪將自個兒陷入危險了吧?

他近乎火大的甩門而出,路過的阿元被甩門聲音嚇了一跳。

「總指揮,發生什麼事了嗎?」

「有沒有看到她?」

「她?」

「那個瘦巴巴的姑娘!」

「喔,有啊!」阿元指向醫護所,「她在陳大夫那幫忙。」

幫忙?方略微一挑眉,轉身邁往醫護所。

醫護所前方的空地躺著不少不慎受傷的護衛。

昨晚對戰激烈,不少兄弟掛彩,幸虧無人死亡。

未走近,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在傷者間穿梭忙碌。

她偶爾照著陳大夫的交代護理,若是輕微的小傷則自個兒判斷處理。

她的手腳利落,纏綁繃帶的姿態正確且快速,一看就知先前曾有經驗。

小小窮佃戶的女兒竟然也懂醫理?方略模著狐疑的下巴,饒有興趣的再看了一會,才回去屋舍。

終于忙完傷者處理,太陽也已爬至頭頂。

「尹姑娘,謝謝你的幫忙。」陳大夫誠摯的說,「要不是你,恐怕得拖到晚上。」

「只是小事不足掛齒,若再有需要我的地方,請盡管吩咐別客氣。」

「既然如此,以後若有需要,我可就不客氣的請尹姑娘過來幫忙羅!」

「當然!沒問題!」尹蝶兒將手上的剩余醫療工具還給陳大夫,回到方略的屋舍。

忙了一夜又一個早上,她累壞了。

踏入屋內,一個龐大的個子幾乎佔據了整張床,讓她呼吸窒了窒。

他回來了。

她悄聲接近,躡手躡腳以不擾醒他的輕巧,爬入床鋪內側。

腳才踏過高壯的身子,冷不防一只大手抓住腳踝,將她整個人往下拉。

「啊!」她驚呼一聲,忙喊,「是我!」就怕他誤以為她是賊人,將她就地正法了。

「我知道。」他將小人兒拉入懷中。「你一進門我就發現了。」

他睡得並不安穩,不只是因為隨時會有狀況發生,在懷中摟個人才入睡不知何時竟成了習慣。

當兩手之間空蕩蕩時,他有一種不確定的空虛感,讓他一個早上睡睡醒醒多次。

「你也累了吧?」尹蝶兒拂開他頰面的碎發,「休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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