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錯陽差換換愛 第七章
換回自己的身體後,羅淺秋休息幾天,重新回到車廠上班,轉眼過了一個月。
李叔看到她,當然很感動,幾乎要噴淚,這段期間她經歷失憶、被迫離職,最後一波三折又重回工作崗位,總算車廠沒有失去一個有實力的修車師傅。
回到工作崗位的她,還是習慣這種粗重又自在的生活,果然是適合這個小地方。
變成周芝瑤的那段時間,確實讓她享受到女生都幻想過的公主一般的日子,只是公主的生活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玩。
周芝瑤身上背負了她意想不到的責任,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卻也必須八面玲瓏,四處應酬交際,還必須管理周氏企業,甚至得要分心應付金宸煥的家人。
而開口說出來的每一字、每一句,以及舉手投足,不只代表了周氏的顏面,甚至還代表未來夫家的一切。
太辛苦了!她借由周芝瑤的身體站在金字塔頂端,才明白原來有錢人其實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好當。
財富的奢侈、有錢人的氣勢,其實是他們防備的外衣,還有四周虎視眈眈、似敵似友的人們……
若不幸生于像金宸煥那樣的復雜豪門,即使是如白紙一般的嬰兒,也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人格扭曲。
金宸煥就是很好的例子。
難怪他老是用鼻孔看人,要求完美的他,在他的眼底,也許沒有什麼事辦不到,也因為他的努力,才有辦法維持今日所站立的高度。
如他所言,無法和他平起平坐,就別妄想要扳倒他,因為他並非可以挑釁的男人。
靈魂交換的經驗,讓羅淺秋對這個男人有了初步的了解,由原本的生厭,漸漸的有了同情心,也許她還同情他。
像他這樣的男人站在高處,一定很寂寞吧?
所以他對她做過的白目事情,她可是一點都不會記恨。
反正他們沒有交集了,不是嗎?
因此,她應該忘了。
忘什麼?
唔……忘了她曾經當過周芝瑤的那段時間,忘了她曾經和金宸煥那個臭男人平起平坐的日子。
突然,趴在車廠外的大黃狗低嗚一聲。
正在車底下修車的羅淺秋听了,覺得它是在告知她有貴客來臨。
果然,不到一分鐘,一輛車子停在車廠外。
大黃狗又吠了幾聲,然後搖著尾巴,趴在門口不動。
她滑動滑板,鑽出車底,身手矯健的跳起來,隨即看見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站在門口,直瞅著她。
說瞅著她還算客氣,倒不如說是瞪著她比較貼切。
看清楚來人的長相,她的頭有些昏眩,雙腳往後退了幾步。
呃……是不是不能在心里說別人的壞話?這一說,竟然把那個男人招來了。
高瘦的金宸煥來到她的面前,雙手插在口袋里,神情緊繃的看著她。
「干嘛?」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他要來找麻煩,立刻擺出防備的姿態。「我們可是有打賭,工作是我贏回來的約定。」
這個男人有點番,她還是先把話說清楚,省得他又想找借口找她麻煩……
不,不對,她和他已經沒有任何交集了,他不可能閑著沒事跑來找她麻煩吧?
「車子壞了。」他抬高下巴。
她側頭看向停在外頭的那輛跑車,接著皺起眉頭,「哪里壞了?」若是壞了,還能開到這里?
「我說壞了就是壞了。」他從鼻孔噴氣,語氣霸道且斬釘截鐵,一副不容許她分辯的模樣。
雖然覺得十分詭異,但是貴客都親自來到,若是她繼續與他多費唇舌,恐怕他又會雞蛋里挑骨頭,到時又到總公司投訴她怠慢客人了。
嘖!一想到過去的回憶,她忍不住撇了撇唇,只好隱忍著不悅和疑惑,月兌下麻布手套,走向他的車子。
她與他擦身而過時,他發現她的頭發留長了些,隨意的束成馬尾巴,平齊的劉海,露出白淨的耳朵。
這女人還是適合這種平凡的臉龐,尤其那雙晶燦的眼眸總是蘊藏無限的活力,老是擺出目中無人的表情,著實順眼多了。
雖然不是很清楚他前來的目的,但來者是客,基于以客為尊的服務態度,羅淺秋只好來到他的車子旁邊,從車子內部檢查到車子外面,巨細靡遺,然後發現一切都很正常,完好無缺。
「很好啊!沒有任何問題。」她轉頭,望著他,「你覺得哪里有問題?」
「不知道。」他跩得不得了,只差沒有雙手叉腰,仰天長嘯。
「不知道?」她不悅的挑了挑眉頭,語調升高幾度,敢情他是來找碴?
「就是不知道,才會來找你。」金宸煥眉頭深鎖,鎖住了這些時日的心煩,也鎖住了心中的不解。
那天她突然昏倒,他拼命的喚醒她,才發現周芝瑤與她已經各自換回身體。
這一切理當都沒有問題,女主角換回了本尊靈魂,他與本尊的周芝瑤應該可以回歸正常的生活,可是這一切才是不對勁的開始——
他與周芝瑤恢復原來的相處模式,他們會約會吃飯,只是面對面用餐時,通常凝視對方許久。
最慘的是,最近他老是看著周芝瑤的臉,叫出「羅淺秋「這個名字。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準未婚妻的臉在他的眼底愈來愈模糊,每一次的約會都讓他回想起與羅淺秋相處的畫面,想到這個粗魯女人的一舉一動,以及她那直率又坦白的應對方式。
金宸煥覺得自己像得了新流感,不管用任何方式,都無法抵抗羅淺秋刻劃在他的腦海里的印象,想起的每一刻,她在他的腦海里便愈來愈明顯。
他真的不明白問題到底是出在哪里,她就像夢魘一般纏著他,拖了一個月之後,他才決定再來見她一面。
她的頭發留長了,臉頰依然圓潤得像顆隻果,在他的眼底,她似乎變得更耀眼,吸引他目光停留的時間比起之前延長許多。
羅淺秋月兌掉手套,雙手交抱胸前,看著他,沒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遲鈍的回答︰「你把車留下來做檢查,下午再來牽車。」
「我要你親自送來我的公司。」他仰起下巴,語氣堅決。「在我下班之前。」
她挑了挑眉頭,正想開口,李叔剛好走了過來,一見到貴客來臨,連忙跑到他的面前。
「金先生,當然沒問題,這種小事情,一定幫你辦到好,在你下班之前把車子送回去。」李叔撞了撞她的手肘,「小秋,金先生的車子就交給你負責了,這一次可別又出差錯了。」
她當然听出李叔話中的警告意味,無聲的抱怨幾句後,轉身離開,又鑽進車底修車。
眼看她還是無視自己的存在,金宸煥原本想開口說些什麼,最後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李叔送走金宸煥之後,回到車廠里,蹲在羅淺秋的身旁,好奇的開口,「小秋,金先生的車子怎麼了?」
「壞了。」
「哪里壞了?」
「我哪知道!」她不以為然的回答,「他大少爺說壞了就壞了。」
李叔疑惑的搔搔頭,「意思是……你檢查過,都沒壞,那……到底要換什麼?」
「看能不能幫金宸煥換一副心肝。」希望他的心不要再那麼黑。「最好連腦子也換一下,就不會沒事想到便來找我麻煩了。」
難道她和他之間永遠只能處于敵對的狀態?
唉,她其實也不想啊!她也希望能夠和他和平相處。
呃……李叔無言以對,對于這小妮子與金宸煥的恩怨,他無法插手,只能模模鼻子,逕自走開。
以為見過羅淺秋一面,就能停止腦海里不斷翻騰的想法,于是金宸煥回到公司上班,沒想到接下來的時間才是如坐針氈,她的面容更是佔據了他的腦子。
他去見她一面,像是初嘗禁藥,暗暗告訴自己,一次就好,僅此一次。
但是見了一面之後,像是上了癮,她的影像盤踞他的腦海,盡管他想要忘記,還是會想起她。
因此他等不到下班時間,才過了短短幾個小時,又請司機送他到車廠。
來到車廠對面的車道,時間接近五點,他一臉猶豫的坐在車里,望著車廠里的情況。
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修車,車廠里的男性員工會與她交談,偶爾她的表情是認真的,偶爾還會爽朗大笑。
見到她大笑,他沒發現自己的眉頭緊攢,雙手緊握成拳的擱在大腿上。
還有陸續進來的客人,每個都與她相談甚歡,她的人緣似乎不錯,而且總是笑容滿面的應對。
為何她只要見到他,就皺起眉頭,垮下嘴角?
看見她對著那些男人微笑,他的喉頭像是被掐住,等他回過神來,已經下車,大步走進車廠。
「金先生?」李叔最先看見他,連忙笑著上前,「你來牽車的嗎?小秋正準備要把車子開回去送還……」
金宸煥繞過李叔,直接來到她的面前,雙眼射出危險的電波,一一掃視那幾名男客人,像是野獸抓狂前的警告。
雄性動物的本能讓他們倒抽一口氣,隨即低頭離開,留下他與羅淺秋互看。
她當然看見他不悅的表情,只是不明白,這名大少爺為何每次見到她,不是深鎖眉頭,就是一臉不爽?
她又沒欠他錢,也沒有欠他人情,他有必要每次見到她都這麼不爽嗎?
又不是她故意出現在他的面前,也不想想,現在可是他自己踏進她的地盤。
「車子沒問題,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送回總公司檢修。」羅淺秋搶在他開口之前說話,省得這個龜毛男人又要挑她毛病。
吃過他一次虧之後,她要挑釁他之前,一定會先掂掂自己的斤兩,如果無法與他平起平坐,那麼就別去踩他的地雷,因為沒有強大的防御力,是抵不過他核子彈爆炸般的脾氣。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還不算完全了解他,但是她深刻的體會到他確實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而是她無法招惹的男人。
「你有必要對其他男人笑得如此花枝招展嗎?」金宸煥陰郁的看著她,最讓他氣結的是,她一見到他就斂起笑顏,防備地瞪著他,有必要態度差這麼多嗎?
面對他莫名的質問,她一頭霧水,「什麼叫做笑得花枝招展?」
「就是……」他咬了咬牙,低啞的說︰「笑得讓男人很有遐想。」
唉……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遭的男性听到,尤其是男員工,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每個人都捂住口鼻,深怕逸出笑聲,就連李叔也悶哼一聲,雙手捂著嘴巴,躲到角落。
遐想羅淺秋耶!所有的人認定最沒有女人味的羅淺秋,竟然笑得讓男人很有遐想?
天啊!到底是金少爺想太多,還是在場沒有對她有遐想的男人其實都不是男人?
她心生疑惑。這個男人是生病了,還是腦子破洞,竟然對她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甚至還帶著些許曖昧?
「你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明明農歷七月都過了,他怎麼一副卡到陰的樣子?說出她听不懂的話,讓她的雙頰泛紅。
「少羅唆。」金宸煥總算回過神來,發現周圍的人都流露出好奇的目光,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說出反常的話。「你以後少跟男人說說笑笑。」
她小嘴微張,不可思議的望著他,「我要跟誰說說笑笑是我的自由,別忘了,我現在是羅淺秋,並不是……周芝瑤。」說到最後三個字,她刻意壓低聲音,以為大少爺在作白日夢。
他到底睡醒了沒有?她和周芝瑤換回身體已經一個月了,再說,他會不會管得太寬?居然連她對誰笑都要插手管。
「我……」他當然知道她是羅淺秋,但就是不知道什麼毛病,自從她換回身體後,他像是中邪,老是沒來由的想起她,甚至還有股沖動,想要時時刻刻見到她。
她真的像細菌一般無孔不入,入侵了他的眼楮、他的大腦,甚至還佔據了他的心底,讓他沒有不想她的時刻。
「淺淺。」一名五十幾歲的男人拄著拐杖走進來,手上還提著一個塑膠袋,里頭放了鐵制的便當盒。「我幫你送便當來了。」
「爸!」羅淺秋瞪了金宸煥一眼,隨即上前攙扶老爸,「你怎麼又來了?我說過我會回家吃飯。」
「你最近時常加班,回到家時,飯菜都涼了,不如我拿來給你,回到家,剛好跟你妹妹和小弟吃飯。」羅父將裝了便當的塑膠袋交到她的手上,「咦?那個不是……金先生?」
他曾經在醫院見過金宸煥幾面,也听雷力元提起過,印象還算深刻。
金宸煥來到羅父的面前,有禮貌的開口,「你好。」
「來修車啊?吃飽沒?要不要跟我回去吃飯?」羅父親切的與他閑話家常。
「爸!」羅淺秋連忙出聲阻止,「我們家那麼小,像金先生這種大人物,吃不慣我們的粗茶淡飯,我先載你回去……」
「還沒。」金宸煥上前,扶住羅父的手,眼楮卻是看著她,「就算是粗茶淡飯,也能填飽肚子,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到羅叔的家吃頓飯,希望羅叔不要怪我太厚臉皮。」
「怎麼會?」羅父呵呵笑著,「我們家好久沒有客人來了,來來來,老李,你也一起來。」
李叔接收到金宸煥警告的目光,馬上搖頭,「老羅,不用啦!我老婆有煮……小秋,我看你今天就提早下班,回家吃飯吧!」
「可是……」
「李老板,以後她都能‘準時下班’,回家吃飯吧?」金宸煥冷冷的問。
「當……當然。」李叔倒退幾步,「小秋以後不會加班……小秋,你快點帶你爸回家。」
羅淺秋覺得金宸煥今天很奇怪,但是又不好在眾人的面前發怒,只好扶著老爸,走向車子。
「坐我的車,我們一起回去。」他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直接扶著羅父,仿佛當做人質,走向車子。
她瞪著他的背影,怪他太多事,卻又不能丟下老爸,一個人回家,最後只好跟在後面,坐上他的車子,一路開往羅家。
他到底有什麼毛病?
堂堂金氏財團的總裁,跑到她這鳥窩一般的家里,還與她的家人同桌吃飯,甚至很賞臉的添了第二碗飯,大口大口的將白飯往嘴里扒。
她爸爸笑得開懷,好客的不斷端出自家腌制的小菜,要他多吃幾碗飯。
飯後,她沒讓他留下來吃水果,趁著家人不注意時,硬是將他推出家門。
「你到底想要干嘛?」她與他並肩走在巷子里,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
金宸煥借著月光,看著她生氣的小臉,紅通通的,像一顆隻果。「你這麼小氣?吃一頓飯就這麼生氣……」
「是你不請自來。」她咬著唇,瞪著他,發現他今天的行為真的是很異常,先是把沒壞的車子送到車廠,過幾個小時又到她的面前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最後不未經她的許可,逕自進入她家。
「我想多了解你,不行嗎?」他皺起眉頭,直截了當的說。
她的表情像是被鬼咬到,驚恐萬分。
在她面前的男人仿佛不是金宸煥,而是外星人偽裝的突變男人,竟然會說出這種讓她全身起雞皮疙瘩的話。
了解她?了解她做什麼?她有什麼地方好需要讓他了解的?
夜晚的寒風像是降到零下,讓她連打幾個冷顫。
而金宸煥到她家里走過一趟,才知道她肩上負擔的責任有多重,父親輕微中風,弟妹兩人還是高中生,家里的經濟就靠她獨撐,難怪她拼命的想要保住工作,就是因為她這根支柱不能倒下,這也是造成她如此堅強,甚至倔強得毫不退讓的原因。
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麼她老是一頭短發,老是只穿車廠的制服?那是因為她把最好的都留給弟妹,不在乎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只在乎家人有沒有吃飽。
與她的家人吃過一頓飯之後,他發現自己和她最大的差別,不是來自于財富,而是他們渴望的是彼此最富有的那部分。
「你……你……」羅淺秋被他搞得有些昏頭轉向,「你了解我要做什麼?」當她問出口時,小臉也布滿了紅潮。「我不是基金,也不是股票了,了解有錢可以賺嗎?」
「也許……可以投資。」面對她激動的反應,他覺得她還滿可愛的。「投資?」她的嘴解微微抽搐,他今天十分異常,讓她丈二金剛模底不著頭緒。
重點是,她有什麼值得他投資的?
她語塞、疑惑之際,他們來到巷口,發現前方的路燈下,有一對男女緊緊的相擁,這畫面看起來十分激情。
她尷尬的與他互看一眼,兩人心照不宣,正想繞道而行,前方那名男子突然抬起臉,路燈加上月光,熟悉的面容映入他們的眼底。
呃……是力哥!羅淺秋有些吃驚,同時目光在空中和雷力元交會。雷力元懷中的女子也抬起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這下,兩對男女的表情都僵凝,然後像是被石化一般定在原地。和力哥接吻的女人竟然是周芝瑤……羅淺秋驚詫的瞪大雙眼,還望了金宸煥一眼。
以他這麼高傲的自尊而言,看見準未婚妻與其他男人在夜晚接吻,如何能接受?
現場寂靜無聲,她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盯著前方的男女。
時間慢慢的流逝,周芝瑤終于甩開雷力元的鉗制,走到金宸煥的面前,公主似的大聲的說︰「送我回家。」然後甩著包包離開。
金宸煥看了雷力元一眼,攢起眉頭,再看羅淺秋一眼,輕輕的說︰「我會再和你聯絡。」
聯絡?和她?不會吧?她和他之間沒什麼好聯絡的。
但是她來不及發出聲音,只見金宸煥跟上周芝瑤的腳步,一起離開現場,留下她與雷力元兩人。
「你什麼都別問。」她看見雷力元眼中的好奇,先開口制止他發問,「我也不想知道你和周小姐之間發生什麼事情,我要回家了,晚安。」她腳底抹油,迅速閃人。
開玩笑!她可不想掃到台風尾,而且她對別人的三角戀情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所以她要模模鼻子,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想要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