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堡主的桃花劫 第十二章
只是平時,那些敵人是企圖傷害佐天涯的人,而今換作了他本人,看到這熟悉的眼神,熟悉的身態,佐天涯滿意的笑了。
「很好,這樣才對。」他一起黑鞭,馮平陽和馮月顏也是聯手沖上。
一直躲在一旁的顧長順看這半天還沒有分出勝負,心里著急的很。他先前多次對佐天涯不利都失敗了,如果這次死的是馮家兄妹,那麼佐天涯斷然不會放過這個向他報仇的好機會,所以他也早就決定好,既然來了這里,就一定要讓佐天涯死。
「來人,把弓架起來,對準佐天涯。」他用甩手,命令前邊的侍從,這次有馮家兄妹作為牽制,想趁亂取佐天涯的命決不是難事。
可命令下了已有一段時間,還是不見有人回應他,顧長順本就急躁,再沒耐心等下去,他一轉頭,正想喝斥那些侍從。
但他楞住了,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見。
就在那邊三人打得熱鬧時,他自己身邊的這些訓練有速的侍從已經全部倒地。沒有人是被下了藥,可他們這會全都昏倒在了地上,竟是無聲無息到他都沒有發現。
「怎麼會這樣……」顧長順望著自己身邊倒了一片的人,半天沒說出話來。
宇聞青嵐這才不知從哪冒出來,拍了拍他的肩。
「顧將軍,破壞人家的約定可是不當的行為,你我還是在一旁乖乖的作見證即可,如何?」
「你……」顧長順啞口,那看似是輕拍著他肩膀的手,卻有著驚人的壓力。「你到底是誰……」
「平楓堡中你不曉得的人太多了。」宇聞青嵐隨意的笑了兩聲,「不過無所謂了,你只要知道佐天涯是我們的主子,這就足夠了,令公子的事我也很惋惜,可誰怪他動的人是馮月顏,我看顧將軍你就節哀順便吧。」
「你這是在威脅朝廷命官。」
「而你,現在是在企圖謀害皇子。」顧長順吞了口口水,看來今天他是再不能做什麼了。
佐天涯一回身躲過馮平陽一劍,反手一鞭準確的拍在了馮平楓持劍的那只手腕上。
「哥!」怕馮平陽有事,馮月顏飛身擋在他前面,直接對上了佐天涯的鞭。
「月顏,我沒事,顧好你自己。」
馮平陽與馮月顏一個眼神的交換,兩人都是同時握劍,一齊向佐天涯攻去。
「勇氣可佳,敗在能力不濟。」佐天涯哼一聲,並不把這當回事,他看出馮平陽已經受傷,握劍的手力道少了許多,動作也沒有開始時那麼流暢。
他一個位移避開馮月顏,一直在攻馮平陽,馮平陽被他逼得步步退後,以劍接下他的每一鞭,雖未直接踫到自己,那鞭的力道卻是震得他受傷的手腕陣陣生疼。
終于在一個猛擊後,劍由手中落地,他人整個向後彈飛,佐天涯順勢揚起一鞭,就朝馮平陽毫無防備的身體而去。
「不要!」馮月顏見狀大叫一聲,什麼都顧不得,提起自己全部的內力沖去兩人之間,將所有的力氣都集中在了自己握劍的手上。
在鞭落在馮平陽身上之前,她以速度著稱的腳法已經拿住空擋來到佐天涯身前,然後一個力刺。
劍,毫無阻礙的刺進了佐天涯的胸膛。那真實的穿刺感,真實到為了讓人更深的去體會,時間都在那一刻暫停了。
佐天涯悶哼一聲,長鞭失準抽在了馮平陽身邊的土地上,血,自他嘴角流出,自他被利劍刺穿的傷口處流出,都是那樣驚心。
馮月顏楞了半晌,才發現自己握劍的手是在如何劇烈的顫抖著。
「你……你……」周圍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連自己的心跳也听不見了。
馮月顏抬起頭,一雙眼中從沒寫著這樣多的真實,真實的驚、真實的痛。
佐天涯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傷,手模上去只有一掌的血,他對那似乎並不太感興趣,反而是有些費力的抬起手,輕輕觸踫著馮月顏離自己那樣近的小臉。
他從沒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樣曖昧的踫觸她,而她還傻傻的站在那里,不躲也不推開他,這時的馮月顏,甜美的讓他心痛。
「為什麼要哭?月兒。」指間所及是她臉頰滑下的淚,那透明的淚珠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寶貝,「別哭……」
「你……你為什麼不躲,為什麼不躲……」以他的身手,她跟大哥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剛剛那一招,出手快是她在情急之下做出的反應,但他沒理由避不開的,沒理由的……
為什麼不躲開,為什麼不躲開呢?
「這不是很好嗎?」佐天涯此時的話語倒是出奇的溫柔,和剛剛冷漠無視她的男子仿佛兩個人,「這不是很好嗎,月兒,你不是早就想殺了我?這樣很好……」
「不好,不好,一點也不好!」馮月顏發狂的大叫起來,而佐天涯噴出一口血後,整個人無力的向後倒去。
「天涯!天涯!」她抱著他的頭,哽咽的喉嚨撕心裂肺的狂叫著,可再也喚不醒懷抱中的男人,他竟然就這樣停止了呼吸,在說完她殺了他很好之後,就這樣停止了呼吸。
「不……不……這不是真的……這怎麼可能是真的呢。」那樣的佐天涯,平楓堡不可一世的主人,怎麼可能這樣輕易的死在她的劍下,怎麼可以死的這樣不值得。
怎麼可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留下她一個人……
馮平陽與宇聞青嵐也趕了過來,宇聞青嵐把了把佐天涯的脈,探了探鼻息。
他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月顏……沒用的……」
「為什麼?你們不是侍衛嗎?為什麼不在身旁保護著他?」馮月顏突的抓起宇聞青嵐的衣領,兩眼泛紅的讓人害怕,「平楓堡的暗侍不就是為了保護主人的嗎?你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真的看著他被刺!」宇聞青嵐由著她發狂的抓著自己,肩膀被她抓青了也無所謂。
「月顏,你還不明白嗎?」他有些憂傷的嘆了口氣︰「佐天涯承認的貼身侍衛就只有你一個,沒有了你,他不要其他任何人的保護。」
馮平陽安慰般的拍著她的肩頭,了解她心中正在經歷著什麼,他不忍看,只能是和宇聞青嵐一樣的無奈。
這世間除了恨外,唯有情是最折磨人的了,偏偏……唉,又能如何。
墳石崗一戰後,宇聞青嵐將佐天涯的尸體帶了回去,埋在平楓堡內的墓園內,平楓堡的人也如佐天涯交待的那樣,事後並沒有針對馮平陽的人展開報復。
目睹這一切的顧長順,之後就把此事傳得沸沸揚揚,平楓堡堡主去世的消息一時間傳遍了全武林。
一時間,對于平楓堡的下任堡主的人選,大家全都是議論紛紛。
馮月顏沒有理由再回到平楓堡,她多想去佐天涯的墓前看一眼,多想對著他的墓說出自己隱藏在心底很多年的話,但是她不能。
雖然堡中其他四侍,以及蕭溯師傅都很體諒她,也沒有一個人去怪她,但他們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沒有顏面回去那里。
平楓堡是她曾經最憎恨的地方,可那里是她的家,是她長大的地方,留有著她生命中絕大部分的回憶,從進去那里的第一天起,她視那里為牢籠。
可就是那個牢籠之中,有著她的朋友、知己及她的愛情和她的仇恨,那樣一個愛恨交織的地方,她再也回不去了。
留在大哥身邊嗎?亦無可能,他是她在這世上的唯一親人,如果他出事她一定會盡自己的力,可大哥的身邊沒有她的位置,那里也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已經沒有了,「月顏,你真的要離開這里,再不考慮一下?」
這一日馮平陽來為她送行,眼中有著萬分的不舍。
「不了,這里大家都對我很好,可我想一個人靜靜。」她淡淡的笑了下。
「靜到什麼時候?」馮平陽問。
這些天馮月顏的憔悴他看在眼里,可也知道光勸是什麼用也沒有人,所以他才沒有拒絕馮月顏離開這里的要求,可一旦她遠離了自己身邊,又怎麼能讓他放心的下。
「也許就這樣一輩子吧。」馮月顏不想騙他,可也不想讓他擔心,「哥,我沒事的,給我時間,我只是有點累了。」
「那你準備去哪里?如果有時間我也能去看看你。」
「我打算去洛城外的郊地找一處房子,那里很清淨,離城鎮也不遠,所以真的不用擔心,如果有時間,我也會回來看你的。」
洛城是她遇見馮平陽的地方,那里有著她與佐天涯最美好的回憶,是啊,只是那樣而己,已經是他們最美好的回憶了。
馮月顏苦笑,就此拜別了馮平陽。
半年後,洛城外一處獨立的木屋外。
倩麗的身影自屋中走出,外面陽光明媚,女子用手遮住手頂的陽光,自指縫間眯起眼看那空中的烈日。
樸素的淡藍布衫,臉上有著淡淡的胭脂,她和普通的女子沒什麼區別,要說怪,只是一個女人家獨自定居在這很少有人來往的地方,有那麼一點點奇怪。
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女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暗淡.但也只有一瞬而己,下一刻她就又勾起了嘴角,那笑容足已迷倒這世間任何一個男子,光彩絕不會因那身打扮而有所減弱。
只是如今,能有幸見到她這傾城一笑的,也只有房屋四周的絲草蔭蔭,和天空中流逝的幾朵白雲。
馮月顏拍打著前些日子晾在外面的衣服,今天天氣好,衣服上滿是花草的香氣,聞一下就讓人的心情莫名好轉。
正專心的收著衣服,連貫的動作頓了下,她知道身後有什麼人在接近。
她繼續著收衣服的動作,故意讓自己敏銳的直覺變頓,收起從前的那種生活,做一個平凡的人,什麼也沒發現,什麼也不在意,她放松著自己身上每一個備戰的細胞,靜等那個人的接近。
「月顏,你這是不歡迎為兄嗎?」馮平陽帶笑的聲音自她身後響起。
馮月顏笑開了,「哥,你怎麼……」
她一轉頭,笑容凝固在了臉上,心髒處似曾相識的緊縮,似普相識的心痛。
「看我帶了誰來看你。」她當然知道,他指的是此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那個在她午夜夢回中出現了無數次的男人,令她在數不盡的惡夢中哭醒的男人。
那個男人此時就站在那里,臉上印著淡淡的笑。是她記憶中不曾有過的笑,那樣的人不會是他的,不會是他的。
一時間,馮月顏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之中,但這不該是夢,夢里的他不會對自己笑得這樣溫柔。用那樣珍視著她的眼光,無比溫柔的笑著。
早已干澀的淚,順著臉頰落下,她毫無察覺,只把視線定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為什麼又哭了,月兒,見到我不高興嗎?」佐天涯走近她,將手掌撫在她的臉頰上,讓她感受著自己的真實,也讓自己觸模到了真實的她。
這一天,他已等了太久太久。
「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馮月顏顫動著聲音,緩緩開口。
「為什麼要說這不是真的?」佐天涯問她。
「因為我不能承受從夢中醒來時,再一次的失去你……所以如果這是夢,拜托你,告訴我……」馮月顏同樣撫上他的臉頰,那是他熟悉的男人的體溫。
「月兒,我發誓,再不會從你的身邊離開,從今以後,一刻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