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二娶 第一章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奇怪,是誰在講話?這個聲音……好陌生……
「沒想到王妃這一回真的做絕了,差一點就把自己的命給賠上了。」
「但王妃昏睡了這麼久,也不知還會不會醒來呀……」
做絕了什麼?王妃?她們到底在說誰?
她從渾渾噩噩的沉睡中睜開眼,感到萬分疲累,眼楮好一會兒才凝聚焦距,終于瞧清楚眼前景象,卻詫異的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頭頂那華麗的床帳,與原本所使用的素雅床帳完全不同,還有屋里所彌漫的濃烈燻香,也讓她極度陌生,聞得非常不習慣。
她到底在哪里?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床邊的兩位丫鬟一听到床上有動靜,即刻轉過頭,見她張開眼,莫不驚喜的喚道︰「王妃,您可終于醒來了!」
「您這一昏,可昏睡了將近十日呀,都快嚇死咱們了!」
王妃?她們喚她王妃?可她並不是什麼王妃呀!她想開口說話,喉嚨卻干啞不已,完全發不出聲音。
「王妃,您想喝水嗎?奴婢馬上幫您倒來。」其中一名丫鬟轉身倒茶去。
「奴婢去請御醫再來幫王妃瞧瞧。」另一名丫鬟也轉身離去。
她頭昏腦脹,真的不懂到底怎麼了,她又不是什麼王妃,為什麼她們一直這麼喚她?
她明明就叫朱羽茵,只是個商賈之女,甚至根本從未下嫁于人,怎麼可能會是什麼王妃?
丫鬟倒了杯茶過來,扶起她虛弱的身子,喂她喝茶,她從茶水中見到了自己的倒影,猛然一震,不敢相信眼中所見。
「王妃,怎麼了?這茶水……有問題嗎?」
她不顧喉嚨疼痛,勉強發出一點沙啞到了極點的聲音,「鏡、鏡子……」
「啊?是。」
丫鬟只好暫時將茶杯擱著,轉身至妝台拿來一面銅鏡,她用著虛軟無力的手勉強捧住鏡子,在看到鏡面上所映出來的容顏後,再度一愣,遲遲回不了神。
鏡子里的女子是個嬌艷的美人,雖然因為昏睡多日而顯得非常憔悴,但還是看得出原本艷麗的模樣,絕對是個傾城傾國的絕色。
怎麼會這樣?朱羽茵啞然無語。這不是她的臉蛋呀!她再低頭看著自己涂上丹蔻的指尖、傲人的胸脯,與過往的縴細如柳完全不一樣,再度驚覺這個身子也不是自己的。
這是夢嗎?要不然怎麼會發生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
「王妃,御醫來了!」
朱羽茵還陷在錯愕之際,另一名丫鬟已經領著御醫進到房內了。
御醫在替她把過脈,上上下下都檢視過一遍後,微揚笑意說︰「王妃的身子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養、多多進補,很快就能恢復精神的。」
「我……不是什麼……王妃……」
「什麼?」因為她的聲音非常虛弱,御醫有些听不真切。
「我不是……你們口中的……王妃……」
御醫一愣,他後頭的兩位丫鬟也錯愕的倒抽一口氣,低聲喃道︰「王妃……失憶了!」
她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失憶,但她到底該如何向他們說明白呢?
御醫鎮定的再幫她診了一次脈,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才道︰「王妃,請別擔心,您可能是因為意外受到太大的沖擊,而暫時失去了記憶,才記不得自己的身分,不要緊,多休息個幾日,記憶應該就會慢慢恢復,要是過一段時日還沒恢復的話,咱們再來想其他的治療辦法。」
這一切都太荒謬了!或許她真的在夢里,只要從夢里醒來,一切都會恢復原樣的,她不必驚惶害怕!
所以她不再與他們爭辯她的身分問題,濃濃的疲憊感爬滿全身,她躺回床榻,閉上眼,心想這麼做或許就能離開這詭異的夢境,回到她所熟悉的真實世界。
結果她睡了醒、醒了又睡,渾渾噩噩又過了三日,卻始終都在這一間華麗的陌生房間里,陪伴在她身邊的,一直是那兩名陌生的丫鬟,直到這一刻,她才不得不接受事實,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夢。
上天再度開了她一個大玩笑,她以為自己病死了,就該去陰曹地府報到,沒想到陰曹地府沒去成,卻附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因此又活了過來!
為什麼?她真的不懂,上天如此的安排到底有什麼目的?
她從剛開始的錯愕震驚,終于慢慢冷靜下來,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她不知道這種狀況會維持多久,或許再過個幾日,鬼差就會發現這個錯誤來將她帶走,那麼在這個錯誤結束之前,她又該如何自處?
想來想去,也只能先暫時頂替這個身子原本的主人過日子,沒有其他方法了。
希望鬼差來帶走她的日子不會太久,因為她不想佔著其他人的身子太久,畢竟頂替著別人的身分過著本不該屬于自己的日子,心里總覺得不舒坦。
等到第四日,朱羽茵暫時對現狀認命、精神也好上不少時,一個男人不期然的闖入房里,不但嚇了她一跳,還帶給了她極大的震撼—
「妳可終于醒了,這一回沒死成,真不知是妳的遺憾,還是我的遺憾。」
她坐在床上,傻愣愣的瞧著眼前男子,他非常年輕,約莫二十五上下,長得非常俊秀,全身散發出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但那冷傲的表情,再加上不帶情感的譏諷口氣,卻有種強大的疏離感,難以親近。
「你是誰?講話為何如此不客氣?」她忍不住月兌口而出,只因他那冷淡無情的話語實在是太過刺耳,讓她很不舒服。
「尋短不成,現在開始裝失憶,想博取我的同情或愧疚?」男子冷哼一聲,明顯的不屑。「不管妳的失憶到底是真是假,都別以為我會因此改變對妳的看法,所以妳還是省省吧。」
尋短?這個身子原本的主子是自殺而亡的?為什麼?她錯愕的呆愣住,久久沒有接話。
一旁的丫鬟見她呆愣又蒼白的表情,以為她被男子所說的話大大打擊到,只好硬著頭皮出聲緩頰,「王爺,王妃才剛蘇醒沒幾日,身子還虛得很,請王爺……憐憫一下王妃吧。」
王爺?所以這個冷漠無情的男人,就是她現在所依附的身子主人的丈夫?看來這一對夫妻的感情……很不好。
朱羽茵此刻真有一種想笑的沖動,笑此情此景的荒謬,她居然得啞巴吃黃連的承受根本就不屬于她的譏諷,她何其無辜?
男子冷瞪了出聲的丫鬟一眼,丫鬟畏懼的瑟縮一下,之後才轉身拂袖離去,臨走前道︰「希望妳好自為之,別以為妳每一回都能那麼好運的逃過一劫。」
直到那男子離去,兩個丫鬟才松下一口氣,不過瞧著她的眼神都有一些尷尬,似乎怕她會承受不了剛才那些無情的話語。
朱羽茵只是淡淡笑了笑,根本就不介意,因為她又不是他所厭惡的正主兒。但她想,她有必要弄清楚這對夫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不會像剛剛一樣,沒頭沒腦的被罵了一頓。
瞧見主子不怒反笑,兩個丫鬟錯愕的對望一眼,如果是從前,她們倆可能就要開始收拾滿屋子被摔碎的花瓶殘片了。
「妳們倆……一個叫春花、一個叫秋月是吧?」
「是。」兩人同聲應答。
「我什麼都記不得了,妳們可以告訴我,我所該知道的一切嗎?」
「呃……這個……」她們有所顧忌的猶豫著。
「不要緊,好的壞的全都告訴我,我不想听好听話,我要听的是實話,就算是難听的實話,我也不會怪罪妳們,放心吧。」
秋月又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開口,「是這樣的,王妃……」
經由兩個丫鬟的述說,朱羽茵才明白,這個身子的主人名叫「姚孟箏」,是當朝戶部尚書的獨生愛女,雖然是個絕色美人,卻被家人寵得任性驕縱,脾性是出了名的潑辣。
而剛才那名男子,正是當今皇上的三皇子聞人玄緒,受封禮王,為周貴妃所出。
姚孟箏之所以會嫁給聞人玄緒,全是她主動向爹提起的,因為她偶然間見過聞人玄緒一回,就被他那不容人隨意靠近的矜貴之態所吸引,打定主意非他不嫁。
戶部尚書愛女心切,只好硬著頭皮向皇上提了這門親事,而因為戶部掌握國家的財政,皇帝多有倚重,便允了,于是姚孟箏順順利利成為禮王妃。
但這卻是一切錯誤的開始。她的任性驕縱在嫁人後一點都沒有改變,讓聞人玄緒非常厭惡,所以夫妻關系沒幾個月就鬧僵了,聞人玄緒甚至直接與她分房居住,在王府內能不見她就不見她,直接無視她的存在。
姚孟箏怎麼能夠容許自己被冷落,因此開始在府內拚命惹事,就是要逼他出現面對她,這任性的舉動導致兩人的關系越來越糟,如果不是礙于是皇上指婚,再加上她有戶部尚書撐腰,他早就將她休離,哪還容得下她在禮王府作威作福。
兩人最激烈的一次爭吵,就在十多日前。
姚孟箏在後花園內拉住看到她就要離開的聞人玄緒,兩人停在大池邊大吵一架,接著他憤而甩袖離去,不打算再與她說任何一句話—
「聞人玄緒,你給我站住!」姚孟箏拔高嗓音尖叫,「你再不站住,我就跳池尋短,讓你後悔莫及!」
他根本甩都不甩她,繼續往前邁步,她總愛拿自己的性命威脅他,他早就沒感覺了,況且他很清楚她只敢嘴上逞能,才沒那個勇氣真的尋短。
然而這一回她是真的被氣到失去理智,也像是突然著了魔,居然不顧一切地轉頭一跳,栽入又深又冷的池子里。
「啊—王妃跳池了!」
「快來人救命哪—」
在場的春花及秋月尖叫求救,聞人玄緒才驚覺她真的跳池了,他即刻跑回來,跳入池里救人,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才將不斷往下沉的她撈起。
姚孟箏先被趕到池邊的僕人們拉上去,緊接著聞人玄緒才被拉上來。
他一身濕淋淋的焦急詢問︰「王妃狀況如何?」
其中一名僕人顫抖的探了探躺在地上的王妃的鼻息,才小聲回答,「王妃……沒氣了。」
「你說什麼」聞人玄緒訝異的來到姚孟箏身旁,伸手一探,真的沒氣了,再模她頸間脈搏,也感受不到跳動。
她就這麼死了?簡直太可笑、太荒謬了!
「快、快去請御醫!」聞人玄緒回頭命令僕人,就算這麼做根本于事無補。
此刻的他心緒很混亂,不知自己到底該懊惱剛才的不理不睬,還是慶幸自己終于解月兌了,不必再面對這麼一個驕縱、不可理喻的女人?
他雖然厭惡她,但也沒想要逼她死,她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當賭注,甚至真的將命給賠了去?
正當他緊皺雙眉、內心糾結不已時,原本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姚孟箏突然眉一皺,噗的一聲吐了好大一口水,嚇了在場所有人一跳。
「王妃?」他訝異的再度探她鼻息,發現她又開始呼吸了,雖然氣息非常微弱,但肯定是有的。
真沒想到她在斷氣沒多久之後又活過來了,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听完兩個丫鬟講完十多天前那讓人驚愕連連的一日,朱羽茵的心里終于有個底了。看來姚孟箏那賭氣的一跳,真的將自己的命給跳沒了,她才會陰錯陽差的取代她繼續活著。
難怪剛才聞人玄緒對她的態度會如此糟糕,原本的姚孟箏得負極大責任,怨不得別人。
丫鬟們小心翼翼的瞧著王妃的表情,就怕她有什麼不悅,卻見她一臉的心平氣和,和之前的性子天差地遠,說真的,她們實在非常的不習慣。
難道人一失憶,不但過往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連性子也會跟著改變?如果真是如此,那王妃應該更早一點失憶才是!
朱羽茵瞧著她們那有些不解的表情,淡淡一笑,「沒事的,妳們就當過往那個驕縱跋扈的姚孟箏已死,現在這個姚孟箏已經重生,不會再像從前一樣了。」
她因為殘疾,再加上小病不斷,長年待在房里,看透人世無常,所以性子也偏淡然了些,真的假裝不出姚孟箏那驕縱的性子,干脆就不裝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反正說不定再過不久她就會離開這個身子,重新投胎去,所以她也懶得費神裝模作樣,走一步算一步就是。
「是。」兩個丫鬟同聲應答,內心還是有許多想不通的困惑。
只因王妃自昏迷蘇醒之後,整個人氣質都變了,雖然還是那一張嬌艷的臉蛋,但整個人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溫柔嫻雅,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如果失去記憶真能讓一個人徹頭徹尾的改變,那她們希望王妃干脆就不要恢復記憶好了!
朱羽茵繼續待在房里養身子,腦子里所想的卻是爹和哥哥,她的死肯定讓他們非常傷心,但她除了跟著難過之外,也無法做任何事。
她現在在帝都明曜城,與她的故鄉長樂縣相隔千里之遙,她根本無從知道家人目前的狀況,也不敢知道。
因為她怕在得知家人的消息後,她會舍不得死,會想回去看他們,但她現在是姚孟箏,且隨時都有可能回歸九泉之下,所以她寧願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將來再度離開時,牽掛也會少一些,也免得家人再受一次生離死別的痛苦折磨。
聞人玄緒疏離她、冷落她,對她來說是好事,因為她可以靜靜的等死,不必應付他,樂得輕松,只不過姚孟箏的家人,卻是個棘手的麻煩呀—
「嗚……箏兒,妳可終于醒來了,娘都快被妳給嚇死了……」
朱羽茵本坐在床上發愣,卻被突然闖入房內的中年婦人緊抱在懷里,勒得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中年婦人一直在她耳邊哭哭啼啼,很是激動,她都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干脆就讓她抱個夠、哭個夠,自己還是少說話的好。
這位有些福態的夫人就是姚孟箏的母親?真好,她真正的母親很早就死了,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親人間的擁抱,就趁這個機會回味一下好了,反正她也掙不開。
姚夫人哭哭啼啼了好一會兒才止歇,松開環抱住女兒的手,瞧著女兒依舊有些憔悴的臉蛋,「听說妳什麼都不記得了,是嗎?」
「是呀,娘,對不起,女兒連您都不認得了。」朱羽茵有些無奈的苦笑。
「我苦命的女兒呀……」
姚夫人又抱著她的頭開始大哭特哭,讓朱羽茵很是頭痛。
「早知如此,當初娘拚死也要阻止妳嫁他,也不會落得現在這番境地了。」
一旁的春花及秋月對望了一眼,內心一陣默然,這段婚姻到底是誰苦命,還真有得說呢。
朱羽茵剛才只是假裝有些無奈,現在倒是真的無奈了,她似乎該說些什麼話以示安慰,但就怕安慰不成,反倒讓姚夫人哭得更是淒厲,害得自己耳朵疼。
就在姚夫人還抱著女兒不斷地哭哭啼啼時,聞人玄緒進到房里,畢竟是岳母到訪,他就算再如何厭惡來到這里,還是得露一下面,盡一下最基本的禮數。
「岳母,近來可好?」
「你—」姚夫人一听到女婿的聲音,立刻放開女兒,站起身來氣呼呼的指著他罵道︰「要不是你,咱們箏兒怎會落到這種地步?你還有沒有良心,居然對箏兒不聞不問,一點情義都沒有!」
照理說聞人玄緒是王爺,姚夫人根本沒有資格指責他,但身為母親,護女心切,使得她已經完全忘了禮數。
他臉色瞬間一沉,沒反問她過去這些年到底是如何教養女兒,可以將女兒養得如此驕縱跋扈,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她還有什麼好不滿的?
「岳母,我對她已經仁至義盡了,要不然這座禮王府早就沒有她容身之處,她尋短來威脅我,導致現在傷身又失憶,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你說什麼—」
「娘,別再說了。」朱羽茵趕緊拉住姚夫人的衣袖,她大概已經知道,姚孟箏的性子是怎麼來的,就是被毫無條件寵壞的。「這事我的確有不對之處,您就別再和王爺爭執了,好嗎?」
姚夫人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氣,回過頭來瞧她。自己女兒的性子她當然清楚,從來只有別人認錯的分,哪可能她認錯。
聞人玄緒也訝異的瞧了她一眼,真不敢相信她也有自我反省的一日,老天這時恐怕要下起紅雨來了。
春花及秋月再度對望了一眼,很能理解他們此刻錯愕的反應,不感到錯愕那才奇怪。
「哎喲,我可憐的女兒呀……」姚夫人又坐回床上抱住女兒,聲音哽咽,「妳肯定被他的無情傷得不輕,才會如此絕望,娘明白、娘全都明白……」
朱羽茵哭笑不得。這到底是哪一種的明白?分明就是不願意接受自己女兒性格大變。
「別擔心,娘馬上帶妳回家休養,別留在這里讓人糟蹋了,好嗎?」
「娘,女兒既然已經嫁人,就不該因為一點小問題就避回娘家去,這會給人說笑的。」她雖然還沒真的嫁人,但這點道理她還懂得。
「呃?」姚夫人再度不敢置信的一愣。
朱羽茵不知道的是,之前姚孟箏可是三天兩頭就回娘家哭訴聞人玄緒是如何的冷淡,兩、三天不回禮王府是常有的事,才不管別人笑話不笑話。
聞人玄緒神色復雜的瞧著她。怎麼她死里逃生後,不但失憶,連性子都變了,從任性驕蠻的大小姐變成了一個識大體的小女人?
「箏兒,別擔心,娘明白妳的不正常只是一時的,等身子逐漸恢復後,腦袋也會跟著回復正常的。」
姚夫人還是不願意面對現實,讓朱羽茵有些頭痛。
不管女兒怎麼勸,姚夫人都打定主意要帶女兒回娘家,憤怒的對聞人玄緒說︰「王爺,我要將箏兒帶走,親自幫她調養身子,請您別阻攔!」
「岳母請放心,我完全不打算阻攔,妳想帶她回去調養多久就調養多久。」他非常爽快的大手一揮,「需不需要我多派幾個人來幫忙整理行囊,好讓妳們能夠更快回去?」
沒想到女婿這麼不留情面,絲毫不加以挽留,甚至像是恨不得她們馬上離開一樣,姚夫人更是怒不可遏,「你—」
「娘,別這樣。」朱羽茵再度拉住她的手,「我不會回去,我要留在這兒繼續休養。」
「箏兒,妳瘋了不成?」姚夫人拔高嗓音,瞧著女兒的眼神活像是見鬼了。
「我沒瘋,我是真的不想走。」
她在這里,雖然會被冷落、無人聞問,但這正是她想要的處境,反倒回到姚孟箏的娘家,一天到晚被娘家的人關心、包圍,那對她來說才是真正的麻煩呀。
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姚孟箏,她只想默默的過完這一段荒謬日子,不想再引起更多沒有必要的注意。
「不行,娘不放心讓妳繼續待在這兒了,妳必須跟娘一起回去!」
「娘—」
姚夫人反抓住她的手,使力拉她下床,沒想到這一拉,居然拉出意外來,她冷不防從床榻上摔了下來,痛呼出聲,「啊!」
「箏兒?」姚夫人擔心的蹲,懊悔不已,「妳還好嗎?哪里摔疼了?」
「王妃!」春花及秋月也趕緊來到主子身邊關心。
只有聞人玄緒還是站在原地,沒有靠近的打算。他微蹙眉心,不懂她又在打什麼主意?
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摔下床,好示柔弱?難道她現在知道耍驕縱得不到他一絲一毫的關懷,所以改用哀兵政策了?
「我沒事……我沒事……」她強忍著痛意,勉強漾起一笑,「只不過在床上躺久了,身子虛,就連腳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氣,才會不小心跌下來。」
她的腳……居然有痛覺了!這個認知讓她大受震撼,也猛然驚覺,姚孟箏是個正常人,雙腳是好的,可以自由自在的到處行走,不受拘束。
她在死前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知道靠自己的雙腳走路到底是什麼感覺,沒想到這陰錯陽差的附身,居然讓她有機會實現死前心願,該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
原本了無生趣、只想默默等待鬼差來討命的她,此刻終于瞧見了一絲希望光芒。或許她能趁著再度離去之前,靠著這個身子一圓夢想,不再有任何遺憾。
聞人玄緒繼續瞧著她,感到非常的不對勁。一個人不可能因為失去記憶就連性子也跟著改變,她如果不是在作戲,肯定是有什麼隱情!
他暗暗冷哼,他就等著看她還有什麼把戲可耍,相信以她那驕縱的性子,想偽裝也撐不了多久,一定很快就會原形畢露,變回從前那個讓他厭惡的姚孟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