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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來也∼福如東海 終章

作者︰寄秋

「什麼,是大嫂?!」須盡歡十分訝異。

原來白玉師以為的夢不是夢,是確有其事,她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等著不知名的男人到來,而椰子精會依她的想象變成她心目中的那個人,對她百般溫柔。

她被慫恿著弒親,老夫人的死就是她下的手,她在老夫人的茶水中下了一種無色無味的毒,人一喝下便像在睡夢中死去,完全看不出是有人毒害。

因為殺人的罪惡感,所以她日夜拜佛念經想洗去一身罪孽。

可是她仍惶惶不安,擔心老夫人會來索命,因此心魔漸生,這才任椰子精為所欲為,有了難以啟齒的苟且行為。

而她戒不掉上的歡愉感,那是長年在外的丈夫所不能給她的滿足,也因此讓椰子精得以控制她元神,使她丈夫在經商時中了苗女蠱毒。

須盡歡第四次大喜之日,她失控以銀簪刺向自己並非瘋了,而是她終于認清夢不是夢,只因她月復中胎兒已有三個月大。

寡婦懷孕,她還能活嗎?唯有一死才能保全名節。

「要不是我附身的這具軀體不時的反抗,讓我好幾次控制不住他,否則除了白玉師,就連國色天香、艷冠群芳的君憐心早在我身下嬌吟低喘了。」真可惜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看得著吃不著。

埃氣忍無可忍的怒喝,「你是畜生呀!軀殼的主人和君家小姐是親兄妹,你要真有下流舉動,教他們怎麼活下去?!」這棵椰子壞到沒藥救了,真該來道天雷劈死他!

君懷逸面容的椰子精呵呵婬笑,「不然你以為她為何急著嫁人?即使被人說不祥也要一嫁再嫁,因為她很清楚對她心懷不軌的男人是她親兄長,她只想在真正失身前趕緊把自己嫁掉。」

無謂的抵抗呀!不論她嫁到哪戶人家他都找得到她,若非君懷逸本人的意志頑抗,他早就得到她了。

「什麼?!難道她尋死覓活的原因也是你?!」須盡歡大驚,整起事件的緣由竟如此可怕。

「嘿嘿,我要她成為我狎玩的禁,怎能任她輕易出閣?她越想逃開我,我就越要讓她清楚我的力量有多大,最後她只能選擇屈從我!」看她悲憤的神色,他就感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神。

「椰子,你的本身不會在君府吧?」福氣磨著牙,突地冒出一句。

椰子精臉色大變,為之一驚,「你、你胡亂猜測什麼!我怎會把原身栽在凡人園子里,深山野嶺才是靈氣充沛的所在。」

「福氣,你為什麼認為在君府?」人來人往的宅邸難道不會被人發覺?畢竟椰子是罕見之物。

福氣圓滾滾的眼眨了眨,透出靈慧光彩。

「依他說法,他似乎只往返君、須兩家呀!而我從未在須府感應到他,那他必定是長居君府,這樣他才能附在君少爺身上,利用他的肉身走動。」

上一回在月老廟見到君家少爺,她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不對,想來是椰子精不敢入廟,所以她才沒發現他。

「如果把他的原身挖出,以火摧之,那他還能附于人身嗎?」須盡歡眯視他,嘴角勾勒出一絲冷酷。

「咦,對喔!我怎麼沒想到,把他燒了就沒事。」火燒成灰,元神滅,就不能作怪了。

「你的腦子裝稻草,哪想得通花木怕火,福氣娘子,你沒我在身邊,怎能好好過日子?你呀!真少不了我。」他半是感慨,半是說服,有意無意讓她惦記著他的好,沒法離去。

畢竟有仙凡之遙,她要找他很簡單,須家百年基業扎根洛陽城,而他若要覓她卻是無處可去,天上人間路迢迢。

「對呀!我也覺得你比我精明一百倍,我常常被你騙。」她一拂袖,又回復人間女子的裝扮。

听到她似嗔似惱的抱怨,須盡歡忍俊不住地輕咳兩聲。

「我是商人,難免精打細算,你吃點虧,我卻是整個人賠給你,說到底,你才是佔盡好處。」

「咦?是這樣嗎?」福氣听得很含糊,似懂非懂地傻笑,覺得自己好似佔了好多便宜。忽地,她瞥見一旁的椰子精正想悄然逃走,「等一下,椰子,你想到哪里去?」

想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開溜,他想都別想!

椰子精訕訕道︰「福仙,你不為難我,我也不找你麻煩,反正你也不想回去,又找到心愛的男人,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各過各的日子?」

他們在天上吵得夠久了,來到人間就暫時休兵吧。

「不行,要我眼睜睜放任你害人我做不到,你跟我回仙居認錯,再罰當五百年不能動的椰子。」她是福仙,是好仙,好仙不能看眾生受苦受難,也要幫助眾生不落魔道。

「不能動……」一想到又要直挺挺地站著,受風吹日曬,椰子精面色難看,咬牙切齒的開口,「福仙,你不想要拂福塵了嗎?」

那是她的罩門。

福氣卻沒如他所想的驚慌,反而笑咪咪的搖手。

「我知道在哪里,你把它藏在遙日少爺的體內。」

遙日他……須盡歡內心一震。

「可你取不出吧!它的仙氣不見了,連靈氣也幾乎消失。」他有把握她找不出原因。

「這……」她不禁皺眉。

「它的仙氣被我取走了,好掩蓋我身上的精怪氣息,我不給你,拂福塵便喚不出來。」椰子精陰陰低笑。

「福仙,你也奈何不了我,我們勢均力敵,你若硬要向我出手,死的會是兩個凡人。」

「你……」他太可惡了,用凡人的性命威脅她!

「是嗎?孽障,你害人在先,又要誑騙我徒兒,真當我治不了你——」

半空中傳來中氣十足的清亮嗓音,如小鐘輕敲,宏亮而不震耳。

「師父……」福氣一愕囁嚅著,垂下首。

「福神?!」椰子精震驚不已,立刻轉身想跑。

一道圓胖身影忽地現身,矮矮的身形不及五尺,臉上表情和福氣如出一轍的笑呵呵。

「還是學不乖呀!孽障,本神來了還想逃。」福神輕捏指訣,一指,定住了椰子精。

「師……師父,福氣好想你喔!你也來玩呀?」她趕緊上前撒嬌,用「也」表示他們是同一掛的,不必受罰。

福神笑呵呵地捏她圓臉。

「養野了,待不住仙居,師父前腳一走,你後腳就給我惹是生非,還沾上凡人情愛。」他看了一眼神色凜冽上前拉住埃氣的須盡歡,嘴邊笑意不減。

「哎呀!疼,師父你捏痛福氣了……」可惡的師父,欺負小徒弟。她扁扁嘴,「明明是臭椰子的錯,我不過是追下來捉他而已。」

「喲!說的還挺有道理,那捉到了,咱們回去吧!」他伸手往空中一捉,一棵丈長的椰子原身浮在掌心。

椰子精的原身的確栽在君府後院,不過與草木雜處,不仔細瞧還真看不出有異狀。

「師父∼∼」她一跺腳,瞪眼又嘟嘴。

一旁的須盡歡神色冷厲,始終寸步不離地緊握著她的瑩素小手。

「呵呵,早看出你這丫頭心里在想什麼了,找了個情郎就不要師父,師父真是傷心吶!」有女初長成的心酸呀!

福氣扯著福神的手,眼兒睜得圓亮。

「師父,你一定會幫我想辦法對不對?下一回我幫你偷仙翁釀的酒!」

「南極仙翁的酒呀!」他撫撫光滑的下巴,一逕地笑。

「再加上太白金星的渾元金丹如何?」

「好,成交。」福氣眨眨眼,一口答應,心里卻不由得嘀咕。師父是土匪,居然叫徒兒去做賊,一顆渾元金丹可增加五百年修行,煉制不易,太白金星給都不肯給了呀!包遑論偷了。

埃神眯笑道︰「不要在心里偷罵為師,師父听得見!還有呀,為師這一趟是要告訴你,拂福塵一旦取出,那名孩子也就魂歸西天,為了不造殺孽,為師命你留在凡間看管它,直到他壽終正寢。」

「他能活多久?」不會三年就早夭了吧?那她就要跟著離開了。

「喔!待為師曲指一算……嗯,不長……」他曲起指,假意一數。

「不長?」她心口跳了一下。

「頂多七十八年陽壽。」

七十八年、七十八年、七十八……福氣怔愕了許久,然後喜形于色地大叫,「師父,你根本早就想把我留在凡間!」

她看起來很傻嗎?為何誰都想騙她。

「對了,忘了一提,拂福塵上曾留有你一根頭發,而這孽障硬將拂福塵放入孩子體內時,它反抗地掃了一下,才把這家的福氣掃掉,同時你的仙發飄呀飄,就飄到這男子的小指,把月老系的紅線給絞斷了……」

月老試著接回去,但試了幾回不成,他一火大,便把人間男子的姻緣線與那根細發綁在一起。

「你的意思是說,我和福氣姻緣已定,不用擔心會被拆散?」聞言,須盡歡冷凝的墨瞳閃過劍般利芒。

「呵……她嫁給你了不是嗎?」福神意味深長地勾起唇。

心領神會的須盡歡一頷首,但面上神情並未松懈,「多謝師父成全。」

「哎喲!會叫師父了,你比我們福氣機靈,不錯、不錯,交給你教,想必日後不會太差才是,她這胡涂的毛病呀,真教我頭痛。」他言下之意還真教人啼笑皆非。自個兒的徒弟管不好,還請人代管了。

「盡力而為。」他不置可否,模稜兩可。

老婆是他的,他想管就管,不想管就放任其為所欲為,反正他有能力承擔得起她闖下的大小禍事。

「福氣,為師走了,在凡間要少闖點禍,別再迷糊了,師父七十八年後再來看你。」呵……終于擺月兌這個燙手山芋,能清閑些日子了。

福神笑眯著眼,左手一擺,把被定住身子的椰子精收回袖口,君懷逸肉身一軟倒地,眨眼間,福神那圓滾的身子已遠去,爽朗的笑聲漸漸隱沒天際。

「你有話要說嗎?」看福氣欲言又止,須盡歡冷沉著臉,揚眉道。

氣很虛的她勾著他的手,垂眸偷覷著他的表情。

「我會叫阿壽幫你延壽,讓你活到一百零二歲。」

「然後呢?」他仍無表情。

「我們一起飛到天上當神仙,我教你呼息吐納的修煉之道。」近八十年的歲月應該、可以、肯定成的……唉,人的壽命真的太短了。

「還有要說的嗎?」他的眼神變得陰沈,浮動著幽闇冷光。

「還有……還有……」他不是想听這個?她抓了抓頭,快把頭皮抓破了,才諂笑地說了一個最不可能的答案,「我要當你一輩子的福氣,一直和你在一起,永生永世不分離。」

一听她說完,冷到令人畏怯的俊顏突地一松,二話不說地抱緊她,俯身便是一記狂肆長吻,「福氣,我的福氣……」

福氣還想說什麼,但眼眶涌上一陣熱流,那顫抖的雙臂讓她發現不只她害怕無法和他長相廝守,他的恐懼也不下于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原來這就是凡間生死與共的情愛,她終于體會到了,深刻而雋永,讓人願用生命相守、相護。

她用力地回抱他,將頭埋在他胸口,聆听著他有力的心跳,那彷佛在訴說著︰愛你無悔,天長地久。

她的夫婿,她的歡……

「哈哈哈∼∼我終于把那災禍嫁出去了,快恭賀我吧!我們家的禍害有人接手,我可以睡幾天好覺,多喝幾口好酒,不用再奔波勞碌地四處賠罪……」

仰天長嘯三聲,福神笑得豪氣干雲,笑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三百年來,福神就數今天笑得最開心,圓呼呼的肚皮因笑得太用力而上下抖動。

「福神,我看到你的白牙了,小心樂極生悲,太過歡喜而招來不幸。」生性嚴謹的壽神潑他一桶冷水,看不慣道友如此得意忘形。

埃神邊笑邊抹淚,搖頭反駭,「你不曉得我這幾百年來為她收拾多少爛攤子,她闖下的禍事罄竹難書,要是她有壽丫頭的文靜就好了。」

別人家的都比較好,神仙也難知足呀。

「不好,她像我,一板一眼的。」他希望有個活潑點的徒兒,兩個人都太沈悶了,常常相對無語。

「呿!你還挑,徒兒像師父有什麼不好,我家福氣雖然調皮了點,不過人見人愛得人緣,誰見了她都歡喜。」怪了,怎麼有點想念她甜軟的撒嬌。

「所以我才會同意延壽下凡去歷練,看她性子能不能放開些,不要太拘謹,有點笑容。」像福氣多好,整天笑個不停,瞧著就舒服。

「喂!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別自己說得高興,我家祿至可好得很,謙遜博學,風度翩翩,他已經夠完美了,是仙界楷模,為什麼還得陪你們那群笨徒弟一起下凡歷劫?」祿神十分不滿,少了個有力的徒弟幫忙,他做什麼都不順,還得事事親力親為。

埃神干笑著清清喉嚨,「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咱們四神要團結,四個小徒弟多長點見識也好,你看喜神他是第一個舉手贊成的。」

「啊?啊?什麼,誰叫我……」喜神揉揉眼皮,打了個酒嗝,他剛從人間喝完喜酒上來,抱著酒驛昏昏欲睡,根本沒听清他們再說什麼。

「看吧!就你一神不滿意,埋怨東、埋怨西,一點也不合群……」福神收聲。

哇!他踢什麼東西過來,他閃……

看到一個掃地的背影很刺目,祿神伸腳一踹。

「這棵椰子怎麼還在這里?沒一把火燒了嗎?」

化做人形的椰子精抖了一下,不敢抬頭,繼續掃地。

「哎呀!燒了他誰來做這些瑣事啊,反正放著不用也是浪費,他愛動就讓他勞動吧!」物盡其用,總不能叫他這福神丟臉地拿著掃帚灑掃庭院吧。

「那他惹出的那些事要如何處理,不了了之嗎?」犯錯不處罰只會助長氣焰。

「那些凡人呀!」他撫著下巴,呵呵直笑。

有孕在身的白玉師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改嫁月復中胎兒的爹,也就是被椰子精附身的君懷逸。

君懷逸一開始很排斥,不能接受,但須盡歡軟硬兼施、動之以情,又以四娶四嫁的人情逼他,總算讓他同意。

不過君懷逸已有與嶺南蔣家小姐的婚約在身,因此白玉師只能為妾,由偏門抬入。

須遙日是須府子孫,雖然無奈也只能留在須府,不能陪同娘親一起過去。

而一度尋死的君憐心仰藥自盡,企圖用同一種方式迫使須盡歡休妻娶她,君府二老痛心她的不自愛,心一狠,將她遠嫁幽川,嫁給一個喪妻又帶了三個孩子的老縣官,他的歲數剛好是她的年紀的兩倍加二,四十而不惑。

「來來來……喝酒喝酒,別管凡塵俗事,這是我家福氣從文曲星那『拿』來的狀元酒,今兒個喝個盡興,不醉不歸……」

黃澄澄的酒液倒入了白玉夜光杯里,酒香四溢,祿神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氣哪還升得上來,把酒話閑情。

福仙等眾小仙哪想得到他們私下凡間一事全在師父們的掌控之下,神指一掐,算出有姻緣,便順勢放行,了卻塵緣。

而不知情的小仙們不曉得遭到算計,還惶惶不安的想著觸犯天條該當何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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