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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再愛 第四章

作者︰朱輕

全台灣的人都知道,對于婚禮,在南部是最為重視規矩儀式,也是最復雜、最繁瑣的,所以他們的婚禮,也不例外。

沈家對于禮儀非常重視,而程家,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但歷代生活在民風淳樸的南部,對于結婚,也認為是人生最重大的事情,不能馬虎。

于是,程奕陽跟沈喬的婚禮,可想而知會有多累、多辛苦、多麼正式。

整整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所有的親朋好友全部到場,兩家都是傳統的人家,不論沈喬本身多麼開放多麼洋派,但這是在南部,她的婚禮,當然是中式的。

這輩子第一次穿著傳統的紅色旗袍,一流的裁剪,漂亮的絲綢,一大朵一大朵的描金牡丹花細細地繡在布料上,成就一襲出色的禮服,貼身的設計,突出了她身材的優勢,飽滿的胸部,撐起了整件旗袍,不盈一握的縴腰,細得如同柳條一般,筆直的大腿,穿著細跟的高跟鞋,古典中帶著狂野奔放的意味,美麗得讓人睜不開眼楮。

以前人家說,只有穿旗袍,對身材的要求,是最高的,這話,真是相當有道理。

她長長的卷發被盤成一個漂亮的發髻,在她的強烈反對下,沒有戴上那可怕的爬滿整個頭的花,只是用圓潤的珍珠繞了幾圈,可是,沈喬的風采,怎麼都遮不住的。她一站出來,就引來所有人的注目。

等大家回過神來,男人們就大聲地虧著程奕陽,說他娶到一個水當當的老婆,真是有福了,而女人們,眼神復雜,該說是羨慕還是嫉妒就分不清楚了。

而程奕陽,則一直是帶著淡淡的笑意,與眾人寒暄著,有禮而且有分寸。

被再多的人盯著看,沈喬都可以鎮定自若,畢竟,從小到大,因為自己的容貌,她受到的矚目都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可是到今天,她發現自己有點承受不住程奕陽的眼神。

他的眼楮,本來就是那種特別的純黑,今天,竟然深邃地發亮,他望著她的神情,認真而且熱烈,目光灼灼,她甚至夸張到感覺他眼神是帶著熱度的,那種熱度,會炙傷她一般,讓她低著頭,不敢迎視。

敬酒,微笑,一整天下來,她的臉部都快要僵掉,再好的酒量,摻再多的水,她也有點吃不消了,換了三套禮服,站得腳都快要麻了,當初,真是應該選擇偷偷注冊就好,現在搞這些,真是累死人不償命。

十幾個小時下來,饒是穿慣高跟鞋的沈喬,都覺得小腿酸痛抽筋,後腰也一陣陣地發麻,站在程奕陽的身旁,端著酒杯。這滿滿一桌子的男人,听說都是他的同事,一個個都是身強體壯,高大威猛的樣子,現在是怎樣,當檢察官還要選身材嗎?

「阿陽,還是你小子能干,不聲不響,就娶到這麼漂亮的老婆。」一名長著桃花眼的男子笑著,拍了拍程奕陽的肩膀,語氣中調笑的意味很濃,「難怪當初那麼多人說要給你介紹,你都拒絕,連司徒……」

「方爾正,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天好像是你當值。」程奕陽淡淡地打斷他的話。

「安啦、安啦,全鎮誰不知道今天是我們程大檢察官的新婚之喜,有事沒事的都會跑來喝酒沾沾喜氣,連鎮上的混混都說好了,這幾天一定要給程檢察官面子不鬧事,所以我來這里,完全沒有影響。」方爾正笑著。

沈喬發現方爾正笑起來眼角有幾道淺淺的笑紋,為他的俊臉帶來幾分孩子般的稚氣。這個男人,一定非常愛笑。

「沈喬,這位是我們鎮警局的小隊長方爾正。」程奕陽微微攬過她的肩,為她介紹道。

手掌順著她的背往下滑,有力的手臂撐著她的腰,減輕了她腿部的壓力,讓她偷偷地舒了口氣,然後,嬌柔一笑,「方隊長,感謝你能來。」

頓時艷驚四座,大家都望著她明媚的笑顏,感嘆不已,這個程奕陽,真是惦惦吃三碗公,竟然娶到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做妻子。

「哈哈,以後就要叫你嫂子了,嫂子,你記得要多多照顧我們程檢察官呀。」方爾正曖昧地挑了挑眉,引來同桌的其他人起哄聲。

「還是不要給他太照顧比較好,怕是阿陽吃不消。」

「阿陽,你以後捉賊恐怕沒有那麼輕松了,因為會腳軟跑不動。」

滿桌的男人都大笑起來,笑得那個意味深長。

場面有點失控,一桌子的男人,要嘛是軍中好友、要嘛是警隊英杰,全都是不拘小節的人,又喝了點酒,很容易就開起了黃腔。

沈喬依然笑著,自信又燦爛,彷佛對于他們的取笑完全不放在心上。她是有听媽媽提過,程奕陽雖然是檢察官,不過經常受好友所托,跨界為警隊辦事。

程奕陽皺了皺眉,迅速地為她介紹桌上的其他人,敬完酒,在男人們的嫂子再見聲中離開了那桌。

就這樣,一整個晚上,喝進肚子里的酒比吃下去的東西多好幾倍,如果不是有程奕陽摟住她的腰,她懷疑自己會就這樣一路癱到地面上去。

終于,喜宴結束,送走那些嚷著要鬧洞房的人之後,程奕陽開著車,將她載回了他們未來的家。

這里她只來過一次,程家不是什麼有錢人家,而程奕陽也只是一個領薪水的檢察官,收入雖然不算低,但絕不是可以大肆揮霍。這幢三層樓的透天厝是小鎮非常典型的住樓,大約兩米高的灰色牆圍住院子,進去之後是一大片濕潤的草地,一株高大的香樟樹在夜色中徐徐輕搖,院落中間是用小巧的鵝卵石鋪成的道路,一直通到住樓。

厚實的大門一打開,整幢充滿著濃濃和式風格的房屋就呈現在他們面前。

這幢房子,是程奕陽半年前從好友那里買來的,因為好友要移民,所以房子是以非常優惠的價格轉讓,連院里的香樟樹都是直接送給他。

程奕陽對于房間的設計,並沒有什麼特殊的要求,基本上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從玄關處開始,就鋪著光滑柚木地板,房間沒有刻意做區隔,打通開來,房與房之間是半滑的推門,一樓是客廳廚房,二樓是住房,三樓目前沒有在用,擺放了一些雜物。總體來說,房間設計非常簡單,沒有多余的家俱。

「以後,你想要怎麼弄都隨便。」他松了松領帶,倚在牆面上,望著她。

在晚宴中途,她換了一襲粉色的洋裝,即使濃妝艷抹,卻依然漂亮得不可思議。

「唔。」沈喬低著頭,不太敢看他,現在只有兩個人獨處,她覺得不自在起來,原因,只是因為,她忽然發現,程奕陽其實長得還真是不賴。

劍眉朗目,鼻梁又挺又高,嘴唇線條分明,今天,他穿著正式的禮服,即使胸口別著有幾分可笑的新郎花朵,可是那種全身上下自然散發的男子漢氣息,強烈得讓人怎麼都忽視不了,南部熱情的陽光,將他的皮膚曬成古銅色,更添魅力。

相識這麼多年,她首次發現,程奕陽,還真的挺有吸引力的。

「你先上去洗澡吧,今天一整天,也累了。」他揉了揉鼻間,眉頭微皺,幾輪喝下來,他其實也有些薄醺。

「好。」正好說中她最需要的,她忙不迭地點頭,舉步往樓上走去。

從熱氣渺渺的浴室中出來,沈喬穿著淡藍色的絲質睡裙,細細的肩帶,涼爽的布料,已經卸了妝,讓自己的皮膚透氣。

她走到窗邊,打開那扇大大的窗戶,夜晚的涼風吹來,讓浴後的身子感到尤為清爽。用毛巾輕輕地吸著濕發上的水,閉著眼,享受著微風拂面的愜意。

晚上十點,在美國,夜晚還只是剛剛開始。可是在這里,這座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小鎮,鎮上的居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星星點點的燈火在遠處閃耀著,蟲鳴聲、風動聲、樹葉沙沙聲,大自然的旋律有著它自己的迷人之處。

沈喬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般靜謐地享受這種寧馨的氛圍了,每年回台灣,都是到處走,回到家累得倒頭就睡,從來沒有細細地品味小鎮的獨特韻味。

她轉身走到梳妝台前,自己那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已經隨她帶了過來。她頗為輕松地進行著睡前的保養工作,爽膚水、乳液,一層一層,將自己本就完美的皮膚護養得更為水女敕。誰說,天生麗質就不需要後天保養?她沈喬向來都是非常懂得疼愛自己,不論如何,自己的身體.一定要照顧得妥妥當當。

等她將繁瑣的保養程序全部弄完之後,一轉身,看到鋪著艷紅床罩的喜氣大床時,她才突然想到,她的老公,程奕陽,一直都沒有回房。

奇怪咧,他去了哪里?

正想著,臥房的門輕輕地敲了兩下,然後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是一個穿著黑色浴袍的惡魔。

他的頭發修剪得非常短,帶著微微的潮流感,黝黑陽剛的臉龐上,神情平靜,不算太長的浴袍稍稍敞開,露出他結實的胸膛,帶著一種男子漢的強烈氣息,而她,甚至從那微敞的浴袍間看到那壘壘的肌肉。

他洗過澡了,一股淡淡的香皂味道從他身上傳來,清爽好聞,如同戶外的原野一般,他的身材非常好,肩膀又寬又厚。手臂強壯有力,腰部結實小月復平坦,大腿上全部都是硬硬的肌肉。

他肯定是個熱愛運動的人,不然不會擁有如此驚人的好身材。

沈喬輕輕地拉了拉裙擺,忽然覺得涼爽的室內變得熱起來。她一直到現在,才意識到,這,是他們兩人的新婚之夜,而他,從一開始就已經表明,他要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婚姻,也就是說,他們要上床。

上床!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告訴自己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對于這些事情,了解得非常清楚,不應該感到害怕。婚姻所帶來的親密關系,是必然也是必需的,不要緊張。

可是,她還是緊張,緊張得要命。

這個男人.是程奕陽,她從十八歲那年認識他,整整七年,她從來都是將他當成一個兄長看待,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跟他上床,老天爺!她在心里再次吸了口氣,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她的心髒,不要跳動得那麼快,她應該就可以做到了。

他站在那里,看著她的水頰,變得越來越紅、越來越艷,他懷疑,再紅下去,她的血管就要爆開來。他伸出手,手掌結實有力,「來。」

她傻傻地望著他的手,「做、做什麼?」

「把手給我。」

他的語氣非常溫柔,奇異地緩和了她緊繃的神經。她柔白的小手慢慢地往前遞,一直到放入他的掌心,他的黝黑、她的潔白,他的寬大、她的荏弱,可是,卻要命地契合,仿佛,他們天生就應該這樣握著手。

他拉著她,往房外走去。

「我們去哪里?」被他的舉動搞迷糊了,不過還是乖乖的讓他牽著走。

他沒有回答她,只是帶她走出房里,繞過轉角,往三樓爬去。

咦,他不是說三樓什麼都沒有,只是放著一些雜物嗎?這會怎麼到這里來了?

他牽著她一直走到盡頭,又上了三個台階,推開最里面的那扇門。

「這里……」她訝然地望著房里一切,真是讓人驚嘆不已。

房間並不寬敞,其實應該算做是一個小小的閣樓。不過,特別的地方就是頂上不是沉沉的屋頂,而是用玻璃做成的頂,沒有開燈,淡淡的月光成了屋里的唯一照明。

房間的正中央,席地鋪了一張大床,柔軟而潔白的床單,在月色里泛起朦朧的光芒。

沒有多余的裝飾,屋里也僅僅只有這麼一張床,可是,卻讓她覺得好美,好迷人。

他拉著她,直直往那張床走去,放開她的手,率先躺到床上,輕拍松軟的床褥,「上來。」

她沒有耍無謂的矜持,也跟著躺了上去,他伸手摟她入懷,她的身子反射性地僵住,半晌,他都沒有動作,只是摟著她。慢慢地,她放松下來,躺在他的胸前,臉蛋貼在他的心口,听著他強壯而有規律的心跳聲。

「你看。」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

她抬起頭,順著他的示意往上望去,然後,屏住了呼吸。頭頂上,是一整片燦爛的星空,一顆一顆,晶瑩而又漂亮的星子掛在沉沉的夜幕上,異常清晰,浩瀚的銀河系,就這樣灑落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看過如此漂亮的星空,現在大都市光害非常厲害,想要看到星星,簡直不可能。就算偶爾看到,也只是一、兩顆黯淡無光,哪像這里,晶燦燦、明晃晃。美麗到讓人直想伸手采一顆下來把玩。

難怪唐朝的李白就想上天宮摘星,真是如此美景,讓人心生貪婪,恨不能抱入懷里獨佔了去。

他望著她著迷的神情,思緒起伏,看來,今晚的安排還是正確的。本來,他以為她對于新婚之夜不會過份緊張,可是今晚酒宴時,當她听到自己好友的調侃時,那種不自然的神情,讓他知道,其實她還是會緊張。

于是,剛剛洗完澡後,他來這里布置一番。

這一舉動,果然有效,看她現在全身放松下來,看著星空,他就覺得很滿足。

「真漂亮。」她轉頭望向他,臉上帶著明媚的笑顏,然後,被他深邃的眼眸攫住,再也移不開。

他望著她,認真而且專注,漸漸的,他純黑的眼眸里燃起了兩簇火焰,他的臉龐,朝她俯了過來。

她知道他要做什麼,可是,她卻像入魔般定住不動,只是回望著他。

他的嘴唇踫觸到她的,最開始,只是緩緩地輕觸,如同蝶翼輕拍一般.吻得她嘴唇癢癢的,麻麻的,然後,他的力道加強,分開了她的唇,一探而入。

吸吮、攪弄,他的手掌撫著她柔女敕的臉頰,她開始暈眩起來,身子發軟,好像軟成了一潭春水,任他恣意掬弄。

……

閉上眼楮,重重地喘著,原來,這就是夫妻間的親密,真的好可怕、好可怕。他壓在她的身上,身子好重,讓她透不過氣來。承受著這樣超負荷的重量,明明應該覺得不舒服的,可是,一種淡淡的奇怪的滿足感覺,充盈心間。

身子好累、好軟。

感覺到他翻了下去,身上的重量消失,接著他將她抱入懷里,她的臉蛋在他光滑的胸肌上輕揉,逐漸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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