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妍格格 第五章
他究竟在謝夕妍什麼？謝她為保護自己而受傷嗎？還是謝她對他執著不悔的愛？這他自己也不知道。
總之他就是想對她說聲謝謝，這就是他目前的心情。
目前是如此，那以後呢？
沒有人會知道自己將來的事，這就要看老天爺的安排了……
「姐姐，到底是什麼事啊？」用過晚膳，朝妍拉著夕妍的手來到她的房間，看朝妍神秘的樣子，夕妍覺得很奇怪。
朝妍把門關上，然後拉著妹妹的手在桌邊坐下。
姐姐真奇怪！朝妍神秘兮兮的模樣，夕妍還是頭一回看到。
拉著妹妹的小手，朝妍輕輕撫上夕妍左手腕上的傷痕。「還痛嗎？」
「一點點。」幸好這個傷疤顏色不深，不仔細看的話還看不出來呢！
朝妍心疼的看著妹妹，「皓昀看過你這個傷痕嗎？」
「沒有。」夕妍一點也不以為意的笑道。「他不看也好，我才不要他對我感到愧疚呢！」
「夕妍，你告訴姐姐，你到底有多愛他？」這個傷痕其實就是答案了，可是朝妍還是想听夕妍親口說。
「姐姐！」夕妍的小臉紅了，朝妍這個問題讓她措手不及。「你知道的嘛，我一直喜歡皓昀哥哥……」
「喜歡他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嗎？」
「嗯。」夕妍靦腆的點頭。「我真的好喜歡他啊！我想就算以後我嫁給別人，我也一定不會忘了他吧！」
「嫁給別人？」朝妍急切的問︰「為什麼要這麼說？你不是一直想嫁給皓昀嗎？」
「我是想呀，可是……」夕妍目露憂傷的看著朝妍。「姐姐，我已經不是小阿子了，我當然知道皓昀哥哥喜歡的人是誰。他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呀！你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皓昀哥哥的，我知道他是你的……」
「等等！」朝妍連忙打斷她的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皓昀是我的？我可從來不這麼認為。」
夕妍瞪大了眼，朝妍這番話實在太教她吃驚了。「可是皓昀哥哥他喜歡你呀！」
「他喜歡我是他的事，我可從來沒說過我喜歡他！」
什麼？！夕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沒有听錯吧？
朝妍握緊她的手，微笑道︰「夕妍，姐姐沒騙你，從以前到現在，我一直當皓昀是好朋友，是個可靠的大哥哥，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他長相廝守。」
夕妍曣了口口水後疑惑地問︰「你不喜歡皓昀哥哥嗎？」
「這要怎麼說呢？」朝妍沉吟一會兒後道︰「我喜歡皓昀，可是不是像你喜歡說的那種喜歡，我喜歡他是很單純的喜歡，沒有參雜男女情愛的，不知道我這樣說你明不明白？」
事實上朝妍說的這番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如果沒有夕妍，她想自己應該會接受皓昀才對。
她是真的喜歡皓昀，從她十二歲那年第一眼見到他就開始了。
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收起對皓昀的思慕之情，現在回想起來，也許當她知道夕妍也喜歡皓昀時就開始了吧！
她不認為是自己爭不過夕妍，她也沒有理由要退讓，因為大家都知道皓昀喜歡的人是她，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和皓昀在一起，絕不會遭人所議。
她之所以選擇退出，是她發現自己對皓昀的愛遠遠不及夕妍。
每個人最愛的人通常都是自己，這是人之常情，她當然也不例外。
可偏偏就有人不同，這個人就是夕妍。
自從認識皓昀之後，夕妍的眼中只有他，只看得到他，皓昀是她最重要的人，比她自己還重要。
朝妍知道自己無法像夕妍這樣，比起夕妍，她對皓昀的感情可以說渺小得微不足道。
她不夠愛皓昀，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她選擇退出，真正把皓昀當朋友看待。隨著歲月的流逝，她更加確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把皓昀讓給夕妍是對的，因為她永遠不可能像夕妍這樣愛他。
這次夕妍受傷的事就說明了一切，不是嗎？
朝妍的話听得夕妍又想哭又想笑，她從不知道朝妍根本不把皓昀當情人。她心虛了起來，覺得自己真壞，因為此時的她好高興朝妍是這樣看待皓昀的。
「姐姐，你……」難道朝妍是可憐她，才想把皓昀讓給她的嗎？
「你別胡思亂想！」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她這點心思她還是懂的，朝妍知道夕妍在想什麼。
朝妍模模夕妍困惑的小臉，溫柔的笑道︰「他該是你的，不是嗎？因為你是用你的生命來愛著他啊！」
「姐姐……」夕妍眨著濕潤的眼楮說︰「你真的願意把他讓給我？」
朝妍笑道︰「這不是讓，是命運的安排，懂嗎？」
「可是……」夕妍的眼底眉稍淨是輕愁。「就算你不愛皓昀哥哥，皓昀哥哥他愛的人還是你呀！他不可能因為你不愛他就放棄你的，我們都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不是嗎？」
「你這麼肯定一定不可能？」朝妍搖搖頭。「你怎麼對自己一點信心都沒有？
既然你把他看成比自己的生命重要，為什麼不給自己機會去試試呢？」
夕妍看向朝妍，清澈的明眸里全是淚水。「我……我給過自己很多機會的！」
她難過的說︰「姐姐你也很清楚的，不是嗎？皓昀哥哥明知道我喜歡他，非常非常喜歡他，可是他從來不肯多看我一眼，他的目光總是追逐著你，在他的心目中，我可能還比不過一個路人……」
「不要說了！」朝妍一把摟住夕妍，她心疼死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這麼的痛苦。」
是她這個做姐姐的疏忽了。因為夕妍總是用她可愛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真正的心情，她讓大家都以為她不在乎，以為她不會受到傷害。可憐的夕妍，她一定很痛苦巴！
「姐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呢？」夕妍幽幽的道︰「我是這麼的愛他，而他卻連一眼都不肯施舍給我，難道我就這麼討人厭嗎？」
「千萬別這麼想，你是可愛的、美麗的，你不能對自己沒有信心啊！」
夕妍抬起頭來，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姐姐，你知道嗎？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是你就好了，這樣皓昀哥哥就會喜歡我，我就不用這麼痛苦了。」
「夕妍，你先別說這些喪氣話。」朝妍拭去夕妍臉上的淚。「你听我說。你一定要試試才行。找一天跟皓昀把話說明白，告訴他你有多愛他，你不能失去他，說不定他會因此對你改觀，重新評估。」
「可是姐姐，皓昀他早就知道我是喜歡他的，不是嗎？」
「這個我知道，可是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皓昀他是知道你喜歡他，可是你親口對他說過愛他沒有？」
「這個……」夕妍無助的扯著衣角。「我怎麼可能當面跟他說這些，哪有女孩子主動跟男孩子這麼說的。」
「這就是了。」朝妍肯定的說。「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也許皓昀就是這麼想，因為他常听你說喜歡他，他以為你是在說笑，不是認真的，換言之就是他沒有把你的話當真。」
「是這樣嗎？」夕妍沒有理由不相信朝妍的話，不過她還是半信半疑。
「皓昀哥哥會以為我不是認真的？六年了，難不成這六年來他都這麼認為？」
朝妍提醒她︰「你別忘了當你開始告訴他你喜歡他時，你在他眼中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啊！雖然這是我單方面的猜測，不過我想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夕妍點點頭，她愈听朝妍的話愈覺得朝妍說得很對。如果朝妍的分析是對的，那是不是表示她還有希望？
「姐姐！」她抓住朝妍的手，急切的開口︰「那我到底該怎麼做呢？你教教我吧！」
朝妍的表情好嚴肅。「去吧，夕妍，去跟他表白，告訴他你愛他，你不能沒有他。」
「我……我真的可以這麼做嗎？」
「傻瓜，你當然可以。」朝妍鼓勵不安的她。「現在先不管皓昀會有什麼反應，你一定要讓他明白你愛他的心，如果你連這一步都跨不出去的話，他永遠不會把你說的話當真的，我們試試看可不可以，嗯？」
「嗯。」夕妍點點頭。
朝妍說得對，事到如今她是非這麼做不可了。
她可不想再等另一個六年。
翌日，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緊張又興奮的心，夕妍一個人獨自來到榮親王府。
「夕妍，有事嗎？」見到夕妍，皓昀一貫的冷淡表情下有點驚訝，因為今天的夕妍看起來特別不同。
她的臉色異常紅潤，又黑又圓的眼楮顯得格外的明亮，紅紅的小嘴不時的蠕動、顫抖，好像有什麼話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皓昀哥哥……」夕妍屏息的看著他。明明在家里練習了好多遍，可一旦來真的，她竟緊張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皓昀難得沒有露出不耐煩的樣子，可能是他覺得拼命喘氣的夕妍看起來太可愛了吧！
夕妍再一次深呼吸，再一次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要怕，看著皓昀，她鼓足勇氣開口︰「皓昀哥哥，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我愛你……」
「這個我知道。」
啊？夕妍愣住了。皓昀回答得這麼干脆、這麼冷淡，完全不是她和朝妍所猜想的任何一種情況。
「你……你知道？」不知所措的她不禁結巴了起來。
皓昀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教夕妍看了好不心慌。
他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沒有反應，那她怎麼知道他是怎樣看自己的呢？
「我當然知道。」皓昀如往常一樣用沒什麼感情的眼神看著她。「不過，你應該也知道我喜歡的人是朝妍吧？」
「我知道。」夕妍忍住心痛回道。「可是，姐姐她……她……」
她說不出口，她不忍心傷害他，她沒有辦法像他傷害自己那樣去傷害他。
夕妍吞吞吐吐的樣子讓皓昀冷酷的眉宇變得更陰冷。「是朝妍要你來的對吧？」
夕妍整個人震了一下，她搖著手慌亂的否認，「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皓昀突然一把攫住夕妍的手腕，緊握的手指恰懊掐在夕妍的傷口上，讓她痛得咬緊牙關。
但是她並沒有將痛苦表現出來，只是用悲傷的眼神看著生氣的皓昀。
沒錯，皓昀是在生氣，他生朝妍的氣，也生夕妍的氣。
朝妍到底對夕妍說了什麼？這對姐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姐姐不要的東西就讓妹妹接收嗎？她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她們眼中還有他的存在嗎？
「你回去告訴朝妍，就說我不會放過她的，你要她做好心理準備，知道嗎？」
皓昀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夕妍身上，他氣沖沖的說完話，便用力地甩掉夕妍的手。
皓昀這無情的一甩，不但把夕妍的手給甩痛了，也把她的心給甩碎了。
「還有你！」皓昀用不曾有過的冷冽眼神瞪著她。「是你逼我把話說絕的。我愛的人是朝妍，不是你夕妍。不管我和朝妍會不會有結果，這都跟你沒有關系。我話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