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別羞我 第四章
喉嚨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她想大聲斥罵,罵他的無情,罵他的冷酷,罵他的妄想……
可時下,她最想罵的人竟是自己……
為何她要讓自己陷入如此田地!
她大可拒婚,她可以不嫁,她可以讓她的妹妹去嫁,她可以以李家大小姐的高貴身分,風風光光地嫁給鄉紳名流。
她不用與他糾纏不清,不用跟別的女人,即使是自己名義上的妹妹分享一個男人……
不該這麼在意的,不該這麼難過的,不該這麼的撕心裂肺,不該站在這里讓人看盡了笑話,而身為笑話中女主角的她,卻一動不動。
眼前的一切似乎模糊了……
昨晚因為興奮,她一夜輾轉反側,興奮些什麼,她不知,她以為每一個出閣的女子亦然,于是過了黑夜,等來了白天。
丫鬟為她心細地梳洗,打扮……
身邊的人逐漸越來越少。
等到小桃欣喜地為她妝點好,蓋好紅蓋頭,她兩手垂膝,頭上的鳳冠饒是讓她脖頸酸疼,也不難讓她顧盼生輝。
她左盼右盼,心中漸漸升起一股恐懼。
一步一步地向廂房的門走去,拖著一身的鳳冠霞衣,佇立于門前,丫鬟的驚叫,也漸漸遠去。
直到門口有了動靜,她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力氣?
縴細嬌柔的她用力地推開門,不顧門外人的驚恐錯亂的臉龐。
步伐有些凌亂,頭上的鳳冠似乎掉了,驚恐、慌亂,讓她汗涔涔,濕了額際,捂住胸口,听著不遠處的吵雜聲音。
近了,近了……
「眶當」,手腕上的玉環掉了,不知道怎麼掉的。
那是媒妁之物,而它脆弱的聲音,就如她此刻的脆弱。
他說,他要娶她……
娶她的妹妹……
眼前開始泛黑,在她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幾步之遠的男人,突然出現在眼前。
她哽咽得說不出話,頭痛、眼酸,心……似乎也碎了……
「該死的,你去哪里了!」墨言無法自制地擁住她,那力道像是想將她揉進自己的懷里。
一旁的丫鬟小桃,就如驚弓之鳥,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沒頭沒尾,可墨言卻听得明白。
小桃從未見過自家優雅大方的小姐,如此地慌張失措,儼然如掉了魂的人兒,把她也嚇得一驚一乍。
「墨言!」一聲嬌斥,李碧兒看著眼前緊緊相擁的人,眼都漲紅了,「你說你要娶我,你現在是做什麼!」
蘇柳一驚,趕緊拉拉女兒的衣袖,可李碧兒畢竟是年輕好勝,哪懂得忍氣吞聲之事。
「怎麼!我說錯了,剛才明明大家都听見了。」李碧兒的眼楮被妒忌蒙上了眼。
「好,我墨某說話算話,既然我應允娶你,我便會做到。」懷中的人兒微微一顫,墨言立刻撫模著她的背,試圖讓她安心。
李倩試著掙月兌他的禁錮,可男人的力氣遠遠地比女人的要強大,幾番下來,她累得氣喘吁吁,而他紋絲不動。
看著他諱莫如深的眼眸,李倩迷糊的小腦袋逐漸變得清晰。男人十個里有九個想作怪,老狐狸若想如此,之前便可以答應爹爹的要求。
當初他毫不猶豫就拒絕了,現下又接受,老狐狸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
「你若是在扭來扭去,我可不管這麼多了!」冷冷地警告道。怒火加欲火,燒得男人連理智都快沒了。
李倩冷靜了下來,可臉蛋還是不爭氣地紅了。
李碧兒一听,心里樂了,也不再咄咄逼人,「那我……」
「小冠!」墨言喚了聲隨身侍從。
「少主!」小冠立馬應聲。
「還不將李碧兒帶回別院!」
「是!」
「等等!」蘇柳阻止道,「你,這不合規矩吧!」
竟想將她女兒帶走便是,連行禮等等規矩都不從?
「怎麼不合理了?」墨言溫聲問道。
「你起碼也要八抬大轎,抬我回去!」李碧兒氣焰高漲。
「你不過是妾,我何須用如此大禮迎接!」墨言不慍不火,可口氣里的鄙夷是怎麼也掩飾不去的。
「你!」李碧兒因被人羞辱,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
「就算是妾,也是李家二小姐!」蘇柳力爭到底,而且現在是妾,以後可說不定,陰狠的雙眼飄過李倩。
「妻作是妾,自有她的歸處!」墨言兩眼冷酷非常。
蓉了他的弦外之意,李碧兒沉不住氣地問道︰「你是什麼意思?」
「剛剛在場的人都听見了,你誓死也要嫁給我,我也允了。」
沉默的眼楮一一掃過在場的人,見人人都點頭道是,他才滿意地接著說道,「你,還有什麼不滿?」
「我,我是李家小姐,你要娶我,怎麼能這樣!」
「李家小姐就在我懷中,我如你所願,娶你,你又有什麼怨言了?」墨言有些不耐煩了。
換言之,他只承認李倩才是李家小姐,而李碧兒不過也只是狐假虎威。
「我……」
「岳父!」
「嗯,賢婿,怎麼說?」李家老爺不敢造次,以後李家的生意還得靠墨家的幫助。
「你的女兒現下又有所不甘,你說,該如何是好?」墨言將問題丟給他,省得自己煩心。
「爹爹!」
「住嘴!」李家老爺面有難色,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也只能狠下心了,「賢婿,是我家的女兒太胡鬧了!」
看了看墨言懷中的大女兒,他心中一酸,她是自己與結發之妻的愛情結晶,可他耐不住寂寞,在愛妻死後,又重新娶了一房。
對不起死去的妻子,也對不起自己的女兒。
「你就權當是玩笑,開開心心地迎娶小倩吧!」他終究是老了,小輩的事情,他不應插手過多呀。
「老爺!」蘇柳不敢置信地大呼小叫,「這樣碧兒的聲譽該怎麼辦呀?」
「爹爹……」李碧兒也沒想到自己的親爹竟會這麼的狠心。
「既然李老爺子這麼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切就如初時一樣,結束時也是荒誕可笑。
暫時罷工的婚禮,又重新開始。
新娘子重新一番梳洗打扮後,新郎尾隨其後,一步之距,不多不少。
靜下心來,李倩也想通了墨言的舉動,果然是老狐狸,做法竟是如此的不留余地。他若真的娶了李碧兒,怕李碧兒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而他口中別院,她是有所耳聞的。
那是一座久未人居的處所,每月定時有人上門打理,至于別院的用處,傳書更多是傾向,那是墨家處罰得罪他們的人所處地方。
簡而言之,便是類似于刑房的地方。
李碧兒嬌生慣養,到了那里,下場不容樂觀。
反之,李碧兒不嫁,可她如此叛逆之舉早已傳遍這個地方了,哪戶好人家會願意下聘迎娶呢?
唉!這個男人,真的是把李碧兒的路,前前後後都斷得一干二淨。
穿過轎子的窗,透過薄薄的紗,她看見他耀武揚威地騎在馬上,一臉的淡定溫和,和剛才老猾巨奸判若兩人。
難怪他年紀輕輕,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便將墨家的生意推上了巔峰。
傻傻地呆望著他,突地感覺有人在注視,順著一望,便對上了一雙揶揄的雙眸,臉一紅,她趕緊放下紗。
模了模自己發紅的臉,她其實一直不想去面對。
她以為他真的要娶了她妹妹,坐享齊人之她三從四德,什麼聖賢之書,看得不少,但真的要她有容乃大,她,做不到呀!
相比他們,她更羨慕上官大哥和花兮兮,起碼他們恩恩愛愛,沒有人可以介入得了,羨慕呀。
思緒百轉千回,等她回過神,一堆丫鬟、婆子們在一旁,一個接一個的,吉祥如意,早生等他溫馴地遺散了那一堆人貴子,白頭偕老……
她的腦袋還是熱烘烘的。
一根金色的細棒,穿過她的紅蓋頭,緩緩地向上拉,等到完全地掉落時,他的臉在燭光中也清晰可見。
「娘子……」他輕輕地喚。
她聞言一抬頭,便望進一灘柔情中,耳際都開始泛紅了,這樣的墨言不是她所熟悉的。
「該喝合巹酒了。」
眼睫下垂,微微起身,等來到圓桌前,伸手拿起酒杯,與他交叉而喝。待飲盡杯中的酒水,男人卻突然俯身。
炙熱的男性氣息拂過她的鼻梁,男人死死地用他的嘴堵住她的嘴,兩人之間相濡以沫,酒水在兩人之間交換。
一一品嘗完畢,李倩才有了喘息的空間。
「你!」嘴里滿滿是合巹酒苦苦的味道。
「這合巹酒不就是象征著同甘共苦嗎?」心喜地看著她因他而染上了紅暈,指月復模去殘留在她嘴邊的液體,然後放入自己的嘴里。
津津有味地品著,還不想放過她,「娘子,為夫有說錯嗎?」
這個該死的男人!
他怎麼不去給她死!
「好好,是我的錯,我忽視了新婚之夜,不可多說話!」曖昧地眨眨眼,「應該多做事。」
她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姑娘,里里外外都叫這個男人給佔去了,可被他這麼一調侃,她還是會羞呀。
輕易地拿下她頭上的鳳冠,擺放在桌上,一頭黑如墨的頭發垂瀉而下,男人修長好看的手掌,愛不釋手地用白玉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著,意猶未盡。
坐在那里乖乖不動的她少了一股靈氣,多了一份恬靜。柔情地如一名乖巧的新婚妻子,不過……利眸看到她裙側的皺痕,小貓的爪子還是有點尖呢。
銅鏡內,一名如玉般的男子輕輕地梳著女子柔黑的烏發,眼神溫柔。如此美麗的儷人圖,讓人賞心悅目。
不過,女子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以為,以他的性格,他必定是性急地吃遍她,卻沒料到他是這般柳下惠地為她梳頭。
遠處的吵鬧聲似乎靜下來了,「你不去招待賓客嗎?」她淡淡地開口。
她以為他會先招待賓客,再帶著一身酒氣回房,倒頭就睡。
「新婚之夜,為夫怎麼能被人灌醉酒呢!到時不就不能跟娘子紅羅帳內春曉暖了!」
她無語了,這個男人現在動作如此的惜香憐玉,連說話也是斯文非常,只可惜說出的話讓人……不知如何回應。
男人將梳子放在了梳妝台上,改用手指輕輕地抓過,然後還在她的頭部溫柔地按穴,讓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來。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子漸漸軟下來,整個人不知不覺地靠在男人的身上。男人彎下腰來,下巴抵在女人的肩膀處,呼出的熱氣撩人地噴散在女人敏感的脖頸處。
他沒想到今天會這樣一波三折,雖然如願娶得了她,心情卻極壞,但看她一臉的泫然欲泣,滿腔的煩躁神奇地消失了。
掌下僵硬的肩膀,顯示當事人之一的她也沒有多好過,心中怒火隨風而逝,可是另一種火卻在蔓延。
當他發現新娘子不是她時,他憤怒,李家那一對母女,他從心里鄙那時他心中只有折磨她們的念頭,敢讓他不爽的人,他絕不會放過,他本打算娶了那個令人厭惡的女人。
然後用盡手段好好折磨她,緊要關頭,她施施然出現,眼眸充滿了慌張和無助,發絲亂了,精心化好的妝容也褪去了。
他不否認,他開始以為她要逃婚,畢竟她是這麼討厭他,想盡辦法逃離他。可她任性刁蠻,卻不會這麼恣意妄為。
她的狼狽,丫鬟的哭訴,說明了一切,他反而心寬了,她不會不嫁,她願意下嫁,不論原因是是什麼,他滿意了,知足了……
欺負他的寶貝,他是不會放過的,李家那對母女,他會好好招呼的,至于懷中的女人,他淺淺一笑。
修剪整齊的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緩緩而下,的呼吸聲。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很難看。
一頓,停住了,懷中的女子傳來了均勻新婚之夜,他的新婚妻子,費盡心思娶的娘子,竟然在他的按摩下,睡著了……
手掌稍稍用力,女子不舒服地哽咽一聲,兀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滿意地一笑,繼續昏頭大睡。
洞房花燭,他倒是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渡過……
可以狠心地將她吵醒,她的倦容卻讓他不忍心,「呵呵」一笑,也只有她敢這麼對他。
小狐狸,你是不是故意裝睡呀?
無奈之余,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起身,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床楊上,蹲下,為她月兌去鞋襪,紅色的外紗輕聲落地,然後是外衣、長裙、中衣、里衣……
唉,空氣中傳來似有似無的哀嘆聲,發狠地對著昏睡的女人道︰「看你明天怎麼還我!」
月兌了個精光,爬上床,拉著女人入懷,女子全身只剩下一件繡著鴛鴦戲水圖的精致紅色肚兜,一條同色的褻褲。
他希望她和他一樣,光溜溜的,可惜,他沒有任何把握,可以把持自己不受束縛,趁人之危。
矛盾至極!想月兌光她,卻怕控制不了自己,留著衣服吧︰心里又別扭,想吵醒她,奈何自己心疼她,不吵她吧,自己硬憋著……
誰說春宵一刻值千金?若是這樣的新婚之夜,寧可不要呀!
男人是經不起挑撥的,更不能讓他餓太久,實際上,其實也只餓了他一個晚上而已,不過還有機會,她是不會再犯了。
「該死!你不要再咬我了!」
「嗯……」
一夜好眠,睜開眼,便看見了墨言禽獸般的眼神,她心里一個慘叫,嘴上來不及說什麼,便叫他給狠狠堵住了。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被他給扒了精光,男人甚至沒了耐性,便在她耳邊低語道︰「為夫受不住了,娘子。」
生澀褪去後,她漸漸享受到了魚水之歡,微眯的眼角瞄到紗帳外,窗戶上那一抹紅色喜字,心里有些微妙的感覺。
昨日,她與他成親了,他是她的夫君,而她是他的發妻。
真的是世事難料,本是平行線的他們還會有相交的時候,抑或是他們本來就該是相纏連綿。
她自認為他們沒有關系,可無形中,一切早就注定了。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一切成定局,她又何必心心念念呢?期待著他的解釋……
雞鳴之時,他將她弄醒,便不懷好意地欺負她,徹底地滿足了幾次,偷了歡,他才閑情逸致地停下來好生享受著。
現都將近午時,而他還興致高昂。
他的父母不在府中,或者說是甚少回來,而他是由外公養大,隨了母姓,外公也在他能掌事之時安心地離世了。
所以她沒有要起床給長輩請安的必要,可新婚燕爾這樣在床笫之間廝磨著,傳出去委實不好听啊!
「你!嗯……都快午時了……啊!」她說的斷斷續續。
「那又何妨!」
「不成規矩……」她輕聲說道。
停下了動作,看著床上喘息如牛的女人,他笑了,自負道︰「為夫便是你的規矩!」
她一臉的驚異,她知道上官大哥是那種豪邁不管規矩的,倒是沒想到墨言竟也是這般。
「不行!」他不要形象,她才進府,就搞得如妲己一樣,紅顏禍水,那不是被人臭罵嘛!
何況她也是名門之秀,豈能這樣胡來!
「嗯,不行!」墨言詭異地一笑,眼里摻雜了不懷好意的意圖。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來不及了,男人從一旁拿了一本書來,一看到那眼熟的本子,她的耳朵都紅了起來,那是……
閨女出閣,娘親會塞一本書給女兒,俗稱避火圖!
「嗯,你倒是貼心,替為夫準備了這樣的東西!」他雖不是什麼童子,但也不是什麼浪蕩之人,只是必要的時候錢貨兩清。
但說到技術,花招的話,他可沒有這麼精力花在這上面,他本不是縱欲之人,可身下的女子,總是勾引出他熊熊欲火。
既然是她起的火,那便由她滅吧!
李倩不安地看著他一臉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