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下) 第一章
粱列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轉身探視身旁的枕邊人,至今他依然覺得自己像是在作夢。
記得昨天的這個時間,他仍為了該如何讓群美拒絕他的態度軟化而傷透腦筋,沒想到僅一天的時間,她使成了他的老婆。
進一切的轉變,快得就像只有在夢中才會發生一樣,他真的不是在作夢嗎?
帶著淺淺的笑意,他望向身旁。
突然之間,他膛大雙眼,迅速由床上翻身坐起。
人呢?
他轉頭巡視著房問四周,依然不見人彤,再不確定的君了一眼天光大自的窗外,確定自己不是在作惡夢。
那她人呢?
難道與她結婚的事真的是在作夢?一切只是一場夢?
伸手輕觸床上另一個枕頭上的睡痕,向下滑到他身邊的位置,他感受不到任何她曾經躺在他身旁的溫度,不意,他拾到一又長又細又柔軟,屬于她的頭發。
松了一口氣,他終于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談群美已是他的妻。
微笑再度躍上梁列嘴角,他起身下床,尋找那不知一大早就爬起床做什麼的老婆,難道說她在不好意思?
走出房間,越過客廳,他在廚房里找到她,卻也被跟前的景象嚇得半死。
「你在做什麼?」拚命遏止住咆哮的沖動,他以不嚇到她的音且問,雙腳則以技快的速度來到踩在椅子上的她身旁,以防真嚇到她時,能接住從椅子上掉下來的她。
聞聲轉頭,談郡美看著他。「我在找……」
她才開口要回答他的問題,怎知他卻突然伸出雙手,當她是個孩子般從椅子上抱起來,嚇得她急忙扣住他雙肩,以防失去平衡。
雙腳終于平安落地,劇烈的心跳還難以平息,她審才他,「你……」
你在搞什麼鬼?不要命了嗎?」梁列朝她吼道。
「我……」
「你怎樣?難道你忘了自己懷著身孕嗎,如果跌下來怎麼辦?」他截斷她的話,感覺自己的一顆心依然猶如要跳出胸口般,劇烈的跳動著。
他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挺了一個大肚子竟然爬到那麼高的地方,難道她沒想過一個不小心可能會造成的後果嗎?
「我很小心。」
「小心?難道你沒听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嗎?」
「對不起。」看著他怒不可遏的神情,談群美低下頭道歉。
梁列倏然一僵,有些後悔。他在不應該這麼大聲對她說話,即使是生氣也一樣。
可惡!今天可是他們婚後的第一天,瞧他把氣氛弄成什麼樣于,虧周媽還好心的堅持要放地婚假,好讓他們倆可以好好的相處,或四處玩玩,結果呢?
都怪他火山似的脾氣一旦爆發就遏止不了。
原本他還想給一個溫柔的早安吻,做為改變兩人今後關系的一個全新開始,結果……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一定得趕快打破這個僵局才行,否則他實在無法想像未來他們的夫妻生活會變得如何。
「你剛剛在這里做什麼?」他出聲問,看向廚房四周,目光不由自主的定在瓦斯爐上的鍋子,、「那是什麼?」他走上前。
「稀飯。」抬起頭,談群美回答。
「稀飯?」梁列驚喜的語氣與表情好像他看到的一桌滿漢全席,「你煮的?」
「嗯。」
「你一大早爬起來,就是為了做這個?」
她看了一眼,猶豫的點頭。
「謝謝你。」
「嘎?」沒料到他會為一鍋稀飯而向她道謝,她著實呆了一下。
「自從我爸媽出事以後,好久沒在家里吃這種中式早餐了。」他喃喃地盯著鍋里的稀飯說。
談群美一愣,她記得他父母是在他十八歲時過世的,那麼也就是說,自他十八歲以後就沒有人再為他做過早餐了?
心疼的感覺一瞬間溢滿心口,她看著他,卻被他接下來的動作給嚇一大跳,因為他競伸手進鍋內,試圖以手去目那滾燙的稀飯。
「梁列!」她驚叫出聲。
他回頭看她,一臉什麼事的表情。
「家里沒有碗筷嗎?」一頓,她不確定的問「你該不會還是用手吃飯吧?」
見她一臉擔心的表情,梁列忍不住輕笑一聲。
「我只是有種作夢的感覺,想確定那鍋稀飯是不是真的而已。還有,家里當然有碗筷,我昨天不是說過,自從決定要和你結婚後,我便陸續將這里變得像個家。而碗筷這種基本的東西當然有。」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流理台上的櫃子,想著他到底將那套餐具給塞到哪里去了,突然之間,一道閃光劃過他的思緒,他將臉轉向她,懷疑地問「你剛剛就是在找碗筷?」
「還有裝醬菜的碟子。」談群美點點頭,瞄一眼餐桌上她剛剛買回來的醬菜。
懊惱頓時襲上梁列的心,他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半晌後,只道「下回要找東西,遇到夠不著的地方就叫我,別再做這麼危險的動作,知道嗎?」
愕然的看著背對著她找東西的他,談群美終于知道他剛剛之所以對她又吼又叫,全是因為關心她,並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原來他說會照顧她是認真的。
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向兩側拉扯,她看到他終于找到餐具,拿下來放在流理台上拆解著包裝。
不一會兒,碗、筷、盤于等已出現在眼前。
他轉頭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醬菜,拿出三個盤于和兩副碗筷,接著便直接走向那鍋稀飯。
「等一下。」當他伸手拿湯匙要舀稀飯時,談群美出聲叫道。
「怎麼了?」他轉頭問。
「你就這樣拿來裝稀飯?」
「有什麼不對嗎?」
她一臉不敢相信他竟會這樣問的表情,但是話說回來,她能冀望一個前不久才住在垃圾堆中,還以髒手扒飯吃的男人,注意餐具的乾淨與否嗎?
「你先到餐桌上去坐著等,我來弄。」輕嘆一口氣,她走上前接過他手中的碗。
梁列聳聳肩,只要確定有得吃,他不介意稀飯由誰來盛。
走到餐桌旁坐下,他等著她將熱騰騰的稀飯端上桌,沒料到見她拿了一個大鍋子放在瓦斯爐上,並將全部的碗筷、盤子放進鍋子,加水下去……煮?!
「你在干什麼?」他瞠目結舌的瞪著她問。
「消毒。」
「消毒?」
「沒使用過或太久未使用的餐具,必須放進水里煮開才能徹底殺菌。」談群美像在背書般的說。
「誰說的?」
「周媽。」
「周……」梁列有些呆滯,「周媽怎會莫名其妙的教你這個?」
「其實這是我在面店工作學來的,並不是周媽特別教我。」她微微一笑,雖然在面店工作這些日于是她這一生感覺最疲累的生活,但是不能否認自己的確在那里學會了許多生活上的小技巧、小常識。這是過去是千金小姐的她所不懂的,以前在家她從來沒做過家事。
而現在的她即使一個人過生活,也不會手忙腳亂了。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他瞪著鍋里的碗盤。
「嗯,比較乾淨,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但要等它們冷卻可就有得等了。」他皺起眉。
「放迸冷水里沖一下就行了。」
「嘿,我怎麼沒想到一點。」梁列一呆,伸手搔了搔頭,有些不好意思的。
談群美但笑不語。
「好吧,趁這時間我去刷牙洗臉。」
她難以置信的轉頭看他。「你還沒刷牙洗臉?」
「看到稀飯就忘了。」梁列朝她咧嘴一笑,感覺就像一個調皮的大孩子般。
看著他,談群美再也忍不住噗哧笑出聲,她沒想過二十九歲的大男人,竟然也會有這種像是小阿子般的表情,而且還那麼可愛。
「笑什麼?」她的笑容亮麗得讓他舍不得眨眼。
她搖頭。
「告訴我。」他上前一步,堅持的想知道。
談群美依然搖頭,她總不能告訴他,她覺得他好可愛吧?
「不說?」他又逼近一步。
她用力的搖頭,料準了他絕對不敢拿她怎樣,因為她正懷著身孕。
但她得意的時間也不過只有一秒而已,因為梁列竟毫無預警的突然傾身,在她帶笑的唇上印下一吻,成功的奪走了他們成為夫妻後的初吻。
她完全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呆若木雞的看著他。
「好吧,看在這個吻上讓你保有這個秘密。我回房去刷牙洗臉了。」說著,他輕彈了她鼻頭一下,轉身離開廚房。
伸手輕觸自己的唇瓣與鼻頭,談群美像尊化石般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罷剛是怎麼上回事?
他……他真的吻了她嗎?但是……為什麼?他為什麼會突然吻她,還有,他最後那一個動作又是代表什麼意思……
******對于像他們這樣一對特殊的新婚夫妻,七天的婚假到底該怎麼過?
自氣氛不錯的早餐結束後,梁列與談群關便大眼瞪小眼的思索這個問題。
他想,或許來個真正的蜜月旅行也不錯,他們可以到南部墾丁彬東部一帶去度個小假,但他才剛提議就被她一口給否決了,因為他們沒有多余的錢。
梁列無言的閉上嘴巴,沒有反駁。
但他沒有反駁並不代表她說得對,相反的,他多得是錢,只是過去的教訓使他故意讓她以為他們一貧如洗。∣賺錢對他而言向來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他肯動腦筋、花心思,財富根本如同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也之所以如此他才會稱之為商界傳奇。
其實自從幾個月前開始找她,也決定要想辦法開始賺錢之後,他便將她放在他這里的三百多萬全部投人股票市場中,從每天幾千塊、幾萬塊到現在的幾十萬驚人倍數在賺錢。
也就是說,之前的他或許窮得一貧如洗,但現在的他已有千萬的身價,如果他估算得沒錯,月底他的財產即將突破五千萬關卡。
沒有多余的錢嗎?
不,他的錢根本多得是,只是不想讓她知道而已。
所以度蜜月的想法只好作罷,他得往窮人過生活的方向去想,換句話也就是說要往愈不用花錢的方向去想。
七天的婚假,沒有錢的窮人們究竟是怎麼過的?
坐在他對面的談群美也正跟他想著同樣一個問題,總不能一直坐在客廳里,跟他大眼瞪小眼吧?光想就讓人渾身不自在。
她微微蹙起眉頭,用力的想著各種耗時間的方法,以前的她到底是如何度過無聊的時間呢?
仔細去想,她才猛然發現,除了回房睡覺的時間是真正屬于她的之外,其余的時間她都照著爸媽所交代的方式度過。
學生時代努力讀書,趕赴各式各樣的才藝班,好讓父母可以炫耀。畢業之後,她便被安排進人莪工隊,不是鎮日為幫助他人而奔走不停,就是為了讓父母可以炫耀而去參加各式各樣的宴會。
老天,這就是她過去二十幾年來的人生嗎?
真懷疑她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有著那樣過去的她,應該會很容易想到自己想要什麼呀,例如……看電影?她一直想知道到電影院看電影的感覺……
但,這個不行,因為要花錢,再想想別的。
那……去咖啡廳坐著閑聊?她一向羨慕那些可以坐在溢滿咖啡香小屋內的人們,但……
行不通的,因為這還是得花錢,而且如果真和他到咖啡廳去,她能和他聊什麼?況且真要聊,在家里就可以,還不必花半毛錢。
嗯,再想想。
那麼……逛街呢?只要不買東西就不用花錢了。
百,這個點于倒是不錯。
同理,逛書局好像也不錯,有各類不用錢的書可以看,而她從以前就一直很好奇令許多女同學著迷不已的小說,究竟都在寫些什麼,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愛看,相信這類書書局里也有吧?
終于想到這七天她要如何度過了,但是他呢,能接受嗎?逛街、逛書局對一個大男人來說,似乎不太適合吧?
談群美偷偷地瞄了梁列一眼,沒料到他也正看著她,所以偷瞄的動作自然被他這個正著。
「你剛剛在想什麼,想得眉開眼笑的?」他看著她問。
眉開眼笑?不會吧。「我真的一個人在這邊傻笑嗎?」她認真的問。
她緊張的樣子讓他輕笑出聲。
「嗯,只差沒笑出聲來。你剛剛到底在想什麼?也說出來讓我听听怎樣?」
她猶豫的看著他,考慮著該不該將她剛剛所想的事說出來。
也許他們倆可以分開行動,她去逛她的街和書店,而他則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誰說這七天他們一定得貓在一起呢?
「我在想待會兒要去逛街,你……」
「好呀,反正我也很久沒到街上逛逛了。」
他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讓談群美一時之間傻了眼,張口結舌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梁列不解的看著她,她好像嚇到一樣。
「你……真要跟我去逛街嗎?」她先是搖頭,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試探。
「你不希望我跟你一塊去?」他挑起一道眉。
「不,只是……我以為男人都不喜歡逛街。」
「我的確不怎麼喜歡逛街。」
「啊!」她表情一呆,「那……」
「但是我想陪你。」
「嘎?!」談群美又是一呆,想陪她?這話代表什麼意思?
「你不想讓我陪?」
「不,我沒這麼說,只是我怕你會覺得無聊。」一頓,她猶豫的看著他,「其實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不必管我沒關系。」
「我沒辦法不管你。」梁列說得極為認真,他擔心她這個孕婦出了門後,沒注意自己的舉動或者身陷擁擠的人潮、車潮中不小心動了胎氣,所以最好還是寸步不離的跟著她比較放心。
談郡美博然的君若他,總覺得她今天好像一直處在被他嚇呆的竹緒中。
想陪她、沒辦法不管她?難道他不覺得這類說詞一點也不適合不愛她的他說出口嗎?他不擔心她會因此而誤以為他愛她?
不,他當然不必擔心,因為他早就已經跟她說清楚了。至于這些容易引人誤會的話,或許單純的只是一種身為丈夫與人父的責任吧,她必須早些習慣才行,否則遲早有一天會為此而搞得自己精神分裂。
「好吧。」輕點了下頭,她決定道,「我們一起去逛街,但是如果中途你突然覺得無聊,或有什麼事想去做的話,隨時都可以改變主意,不必不好意思說,知道嗎?」
梁列著了她一眼,點了點頭,但他知道自己是絕對不會丟她一個人在街上的。
十分鐘後,夫妻倆第一次約會逛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