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騎士 第一章
「該死的你……不,別靠在我身上,也不準用那種裝可憐的眼眸看我,更不可以……」吻我。
可惜高琥珀的話還沒說完,原本緊緊抱著她的男人已經雙眼閃閃發亮的俯下臉龐,淘氣的薄唇找到她的,展開一記火辣辣的深吻。
這記深吻既綿長且纏綿,不容她拒絕,先行佔據她小巧的口腔,再迅速哺喂他男性特有的氣息。
嘴與子諤兵相接,男性的熱舌與她玩起拉鋸戰,她一想退縮,他便緊追在後,直到她終于投降為止。
等她從激情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四周有不少人紛紛駐足,欣賞這熱情洋溢的一幕。盡避人來人往的國際機場天天有新鮮事,可是這種當場熱情激吻的戲碼還是值得多看一眼。
「可惡!」連做幾個深呼吸,高琥珀總算重新恢復原先的冷靜……不對,一對上他意猶未盡的笑呵呵神情,她的冷靜又不翼而飛了。
男人蠢蠢欲動,打算二度「偷襲」。
「你給我站住!」她立刻拉高嗓門,大聲喝道。
說來也有趣,這個明明還高出她半個頭的男人居然乖乖的停下腳步,杵在原地,看她好像真的生氣了,淘氣的表情一變,薄唇一扁,發出小狽嗚咽的聲音。
「嗚嗚……琥珀姊姊,你不要生阿德的氣好不好?嗚嗚嗚……」
「我沒有生你的氣。」高琥珀頭痛的看著他。「但是你也不可以這樣吻我。」
「嗚……為什麼不可以?」男人驀地瞠大雙眼,黑黑亮亮,像極小狽,非常的無辜,讓人看了不由自主的心軟。
她硬逼著自己狠下心,「沒有為什麼,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哪有人這樣?想吻人就隨便吻人,也不先問看看人家願不願意。」
「嗚……你不願意被阿德親親嗎?琥珀姊姊。」男人放聲大哭,「琥珀姊姊不喜歡阿德了,不願意和阿德親親,嗚哇哇哇……」
他這一哭可真嚇人,高琥珀傻眼的愣在原地,隨即注意到機場的兩名巡警發現他們這里的異狀,快步走了過來。
懊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引起騷動,尤其是如此惹人注目的騷動。
情急之下,她立刻抬起雙手,撫上他俊美又充滿孩子氣的臉龐,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他。
這招果然成功的安撫了男人,同時也成功的唬過兩名巡警,認為不過是小兩口吵架,如今已經達成和解。
而且……是很激情的和解喔!
一名巡警在經過他們的身邊時,無聲的吹了記口哨。
痹乖,這個男人看起來傻乎乎的,沒想到吻功一流啊!鼻對鼻,子讜嘴,大大方方的接受女人的獻吻,英俊臉龐的肌肉因為笑意而拉得好開……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這麼熱情?
他好奇了,想悄悄的稍微停一下腳步,悄悄的稍微瞄一下女人的容顏。
原本傻笑的男人迅速轉動深邃的眼眸,凌厲的眼神筆直的砍向巡警。
「啊!」巡警心里一突,忍不住低沉的叫了一聲。
另一名巡警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干嘛突然停下來?走了啦!小張。」
「啊?喔……喔……」巡警小張冒出滿頭大汗,脖子一縮,跟著同伴離去。
在這段短短的時間里,高琥珀徹底的沉醉在親吻的美妙滋味中,久久回不了神,即使是她自行松開雙唇,結束這個吻,意識仍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這樣的她,向來清瘦的秀容充滿女性特有的、被愛戀情感滋潤過後的光澤,淡淡的紅霞迅速布滿整張臉龐,貓兒般的雙眼微微濕潤,唇瓣更像是上了妝一般紅艷動人。
男人黝黑的眼眸變得更加深幽,動容忘我得想說些什麼,卻在注意到高琥珀身後不遠處的動靜時,瞬間轉變成原先傻乎乎的笑臉。
「嘻嘻嘻……萬歲!琥珀姊姊自己親阿德,萬歲!」他大聲喊著,高舉手臂,用力揮舞,在原地又叫又跳。
「什麼萬歲?你閉嘴!」高琥珀怒氣沖天,跟著又叫又跳。
「琥……琥珀?」一道有點顫抖、顯得難以置信的呼喚自她的身後響起,「是你嗎?」
秀容刷白,高琥珀必須先做個深呼吸,然後才有勇氣回頭,面對那群兒時便認識的好友。
「瑪瑙、珊瑚、碧玉……你們都來了。」她們全都到齊了。
她們都曾經是恩典育幼院收容的院童,情同姊妹,盡避長大後人生際遇大不同,不過仍保持聯絡,也維持著姊妹一般的情誼。
也正因為如此,這次一有需要幫助的難題,高琥珀立刻想到這幾個好姊妹的存在,進而聯絡她們,請求她們的協助。
傲不意外又令人感動的是,她們馬上回應她的求助,表示不管她有什麼樣的困難,一定會盡全力幫忙。
斑琥珀這才敢松一口氣,也才敢帶著她的「困難」,千里迢迢的從英國倫敦回到國內。
團結力量大,她當然相信這幾個好姊妹幫得上自己的忙,更不用說她們的老公都是有權有勢的角色,幫不上忙才奇怪。
只是……
「對不起,如果不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我是絕對不會連累你們的。」高琥珀深深一鞠躬,向其他人低下她向來驕傲的腦袋。
「嘖,是不是好姊妹?是的話,就別說這種廢話。」甩動波浪鬈發,高瑪瑙賞了她一記白眼。「上車吧!有什麼話,在路上說好了。」
她猶如女王一般意氣風發,引領眾人走向機場的臨時停車場,接近一輛樸實無奇的家庭式休旅車。
「等等,讓我先檢查看看。」高琥珀拉住斑瑪瑙,反客為主,先行靠近車子,快速檢查過車子的外部和底部,然後向高瑪瑙要來車鑰匙,打開車門,一邊迅速掃視車子內部,一邊動手撫模踫觸。
半晌,高琥珀總算放心了,轉過身子,便瞧見高瑪瑙一行人目瞪口呆,像是瞧見怪物。
「哇……」有著一張可愛圓臉的高碧玉訥訥的開口,「琥珀,你好有保鏢的架式喔!」
「琥珀本來就是一個專職的貼身安全人員啊!」高珊瑚說話的聲音溫柔如水,整個人更像個千金大小姐。「我們現在可以上車了嗎?琥珀。」
「可以了。」高琥珀頷首,將車鑰匙遞給高瑪瑙,然後調頭去找那個跟隨在她們這幾個女人旁邊、孩童似的笑嘻嘻的男人。「阿德,走了。」
「去哪里?」
「去安全的地方。」
「我才不要去什麼安全的地方,我要去好玩的地方。」他嘴巴一抿。
斑琥珀靈機一動,「我先帶阿德去安全的地方,等阿德的媽媽過來找阿德玩。」
「真的嗎?那我去。」他一邊歡呼,一邊主動坐進車里。
在場的眾人登時無語,除了高琥珀以外。
不一會兒,所有的人都上了車,高瑪瑙擔任駕駛,發動引擎,開車上路。
「琥珀,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讓你突然從國外與我們聯絡,要我們準備車子?」高珊瑚不解的問。
「還有可以立即入住的隱密住處?」高碧玉也問。
盡避無法透視前方駕駛座上的高瑪瑙究竟是什麼樣的神情,高琥珀心知肚明,她肯定也是滿月復疑雲。
「還有,這位先生又是誰?」高珊瑚又問。
「我是阿德。」發現有人注意到自己,他馬上開開心心,大聲的報出名字。
「對,他叫阿德……我是說,這段日子他就叫這個名字。」高琥珀想了想,決定從這里開頭,說明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是從母方華人家族姓葉,全名是葉耐德,而他的父方英國家族姓氏是戈爾登……」
「等一下。」幾個女人忽然異口同聲,「這個姓氏我听我老公提過。」
丈夫身為新加坡最有權勢,可謂該國地下總理家族領袖的高瑪瑙想起來了,「戈爾登!就是那個拿捏全歐洲經濟近半條命脈的……」
「全球各地都擁有豐饒貴金屬資源礦場的……」嫁給全球知名珠寶集團總裁的高珊瑚也喃喃。
「長年來還跨行成功投資的戈爾登全球天然礦產開發集團……的家族?他是那個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葉耐德?!」連身為出色投資顧問的伴侶,也耳濡目染,知道不少商業八卦和人物側寫小筆事的高碧玉,也想起這個姓氏,以及明白眼前男人是何許人物了。
「對,就是他。」高琥珀沉沉的嘆了口氣。
一上車便緊緊偎在她身邊的男人馬上用臉頰磨蹭她的手臂,「琥珀姊姊乖,不要嘆氣,阿德安慰你。」說到最後,還不忘朝無奈的低下頭的她拋媚眼。
斑琥珀無言以對,其他人也是。
懊半晌,高碧玉才又訥訥的開口,「他……真的是那個葉耐德嗎?可是為什麼看起來反而像一只愛撒嬌的大狗狗?」
「碧玉!」高珊瑚低聲斥喝,「別這樣說人家……」
「汪汪。」好死不死,阿德興匆匆的「吠」了兩聲,像是要落實高碧玉的感想。
這回換高珊瑚無語了。
「喂,後面的,怎麼都不說話了?」坐在前面駕駛座上的高瑪瑙發話了,「琥珀,別的先不說,這位阿德先生就是你這次保護的人,對吧?」
「對。」高琥珀回應,並下意識的繃緊全身神經。
阿德又很起勁的用臉頰磨蹭她的手臂。
「而你千里迢迢的把他從英國帶回國內,也是因為他的人身安全考量。」高珊瑚若有所思。
「對。」高琥珀不得不伸出手,撫揉男人的頭頂,好像真的在安撫大狗狗。
阿德這才平靜下來,不再躁動。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都听不懂啦!」高碧玉抗議了。
「沒錯,我是應該好好的解釋一下。」高琥珀秀容一整,「這件事,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三個月前英國倫敦
襖華的戈爾登飯店宴會大廳里,穿著華麗考究的紅男綠女齊聚一堂,邊享受著現場樂團演奏和自助餐台供應的美酒佳肴,邊笑聲不斷的聊天。
「訂婚儀式應該快開始了吧?」
「是啊!準新人們應該也快出場了。話說回來,今天的訂婚宴排場可真大。」
「我倒覺得這種排場憊算小的,畢竟這可是曼尼?戈爾登的終身大事,場面理應媲美英國皇室才夠氣派。」
「你這樣說也對,這畢竟是戈爾登家族的大事……」
瓣爾登,這支家族其實並非正統的英國皇室血統,第一代祖先是個曾經拯救過國王的騎士,因而受封爵位,但當時也僅此而已,在英國各代王朝中沒沒無聞。
直到兩個世紀前,全球淘金熱潮狂熱的掀起序幕,戈爾登的祖先時來運轉,在美洲、澳洲等地挖掘到金礦,一夕暴富,正式將戈爾登之名鍍上一層貴氣的黃金色彩。
尤其是這數十年來,連續數代的戈爾登家主為名下的黃金礦場體制做出重大良好的改革,並建立起戈爾登全球天然礦產開發集團,將業務範圍從單一的黃金礦產開發,延伸到各式各樣有價貴重金屬上,鑽石白銀、銅鐵錫鎳,甚至是時下需求最為迫切的希土,都在戈爾登集團開發範圍里,且大有斬獲。
接著,戈爾登家主再適時將集團賺取的利益進行跨行投資,奉行「別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原則,舉凡銀行業、汽車業、電子業、飯店觀光業等等,均挹注相當的財力與人力……長年累月的默默運作,等某一天其他人愕然察覺時,戈爾登已經成為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儼然是全英國,甚至是全歐洲商界的代名詞。
今天,戈爾登家主曼尼?戈爾登終于要舉行訂婚宴了,女方則是擁有歐洲某皇室血統的名媛,這兩方的結合可謂是門當戶對的一樁美事。
當然,曼尼?戈爾登的婚事可是一件震動商業圈、社交圈,甚至政治圈的大事,無數的致賀及祝福很早就如雪片一般紛紛送達,一樁樁的恐嚇、威脅、勒索的警告也幾乎是同時抵達。
扁是訂婚宴將舉行的這個禮拜,曼尼?戈爾登便不知接獲多少「最後通牒」的恐嚇黑函,內容大同小異,都是在命令曼尼?戈爾登放棄這樁婚事,否則不惜采取對他更為不利的行動。
「大哥,你打算怎麼辦?」書房里,看完最新收到的恐嚇黑函,葉耐德看向坐在桃花心木大書桌後方的兄長。「一切都按照原來的計畫進行?」
「當然。」曼尼?戈爾登毫不猶豫的回答,「一切都按照原來的計畫進行。」
于是葉耐德不再多說些什麼,很清楚年長自己十歲的兄長往往在作下決定之前是考慮再三,一旦下定決心後便不再更改,訂婚宴是勢在必行了。
「那好,我會多安排幾名保鏢……新來的人手沒關系吧?」他打開個人的電子筆記本。
「沒關系。」
斑琥珀便是這場訂婚宴上的新增保鏢成員之一。
臨危受命的她被安排跟隨在曼尼?戈爾登的身後,與其他的保鏢采取人海戰術,準備護送曼尼?戈爾登步入訂婚宴會場。
她在接下這次任務之前,已經先快速對戈爾登兄弟做過一番大致上的了解。
這對相差十歲的兄弟是同父異母的手足,血統來源的相異點很明顯的表現在各自的外表上,曼尼?戈爾登金發碧眼,身材高大魁梧得像是古代的戰士;而葉耐德的生母是個華人,黑發黑眼的他俊美修長,表情嚴肅得像是古代的苦行僧。
不過血統遺傳上有其趣味性,甚至是有點惡搞意味,這對兄弟雖然發色不同,但五官長相簡直是如出一轍,彷佛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只是色澤大不同,因此予人的印象也稍微不太一樣。
就高琥珀看來,曼尼?戈爾登猶如百獸之王的獅子,本身的氣勢相當懾人,識趣者絕不會想和他挑釁為敵,而葉耐德便像是一頭神秘黑豹,修長又優雅,也是不好相處的角色。
訂婚宴即將開始,再過幾個小時後便會結束……一想到這里,高琥珀忍不住稍稍松了口氣。
「各人員注意,我們將于三分鐘內抵達目的地。」突然,她所戴的無線耳機傳來清晰的提示。
丙然,護送戈爾登兄弟的車隊于兩分三十九秒後抵達飯店的大門口,車子外面聚集大批湊熱鬧的人潮,以及持有各式各樣攝影器材的媒體記者。
斑琥珀駕輕就熟,在車輛完全靜止的同一秒,打開車門。
她的現身,確實吸引了一些人的注目。身材修長的她,剪了一頭薄削短發,兩邊的耳鬢處卻留有銀雪般的發絲,一雙單眼皮的貓眼波光內斂,卻已在不動聲色的剎那間完成三百六十度的掃視,確認車外狀況均在控制之下,便頭也不回的輕輕舉起手,其他保鏢會意,也回她相同手勢,表示為安全狀況,這才敢請戈爾登兄弟下車。
首先走出車外的,當然就是曼尼?戈爾登,一襲深色西裝與不苟言笑的表情讓他更具威嚴感,踏著從容穩重的步伐走向飯店門口,馬上引起一陣騷動。
「戈爾登先生,恭喜您今日要訂婚了,請問這是否代表戈爾登集團的勢力將步上新的高峰?」
「戈爾登先生,您婚後是否會與您妻子的國家政府進行合作,開發該國境內的黃金礦產?」
「戈爾登先生……」
記者們搶著提出的問題很尖銳,且正中紅心。
是的,這就是即使曼尼?戈爾登飽受不知名人士的黑函威脅,卻仍執意要如期舉行訂婚儀式的關系,所以就算日後又有人恐嚇要放火扔炸彈,接下來的婚禮也會如期舉行吧?
盡避搶著發問的聲音熱烈響亮,但記者們要失望了,因為曼尼?戈爾登始終置若罔聞,只是保持平靜的表情繼續往前走,身前有保鏢,身後也有保鏢護駕,再後頭便是受到另一群保鏢保護的葉耐德。
斑琥珀是跟在曼尼?戈爾登身後的保鏢中一員,同時也是落在兄長後方數步的葉耐德身前的保鏢中一員。
葉耐德的氣勢或許不若兄長懾人,包圍在他前後左右的保鏢卻是人人神經緊繃,不知道為什麼,他那深邃雙眼微微眯起的模樣教人半點都不敢大意,尤其是當他轉動視線,好巧不巧的盯著高琥珀的背後時,她只覺得自己的背部差點要起火燃燒。
突然,另一道戰栗感讓她腳步一頓,眼角余光同時驚詫的瞥到一抹不明反射的微光,當下大喊,「倒!」
這是身為貼身保鏢的基本訓練,在生死交關的毫秒間,本能的以自己的身體,用最快的速度,為雇主擋下任何可能的攻擊。
她這聲呼喊立刻產生共鳴效應,一半的保鏢以自己的肉身緊緊的護住曼尼?戈爾登,由于他只差幾步便要進入飯店,保鏢們索性包圍著他直接沖入飯店,至少有鋼筋水泥的建築物可以做為堅固的屏障。
由另一半保鏢護住的葉耐德卻沒有這麼幸運,高琥珀的那聲「倒」喊出口的數秒內,第一記槍聲響起,原本爭先恐後的想擠上前采訪的記者群,以及圍觀人潮,發出此起彼落的驚懼尖叫,個個又轉身,搶著奔離這場死亡威脅,而不能逃開也逃不開的就是這些人肉盾牌保鏢了。
斑琥珀毫不遲疑的轉身,拉著葉耐德趴倒地上,身子苗條的她手腳並用,竭盡所能的覆蓋住他的頭部、手腳,以及大半的身軀。
「我的天啊!」
驚悸交加的驚呼聲在休旅車里爆開,駕駛座上的高瑪瑙甚至轉動方向盤,用力踩下煞車,車輪發出刺耳的聲響,車子搖蔽了好大一下。
「痛痛痛痛……」阿德很無辜的被沖擊力道一甩一彈,整個人七葷八素。
斑瑪瑙才不管那麼多,倏地轉身,朝後座的死黨嚷嚷,「用身體去擋子彈?!你不要命了嗎?高琥珀,你這家伙,玩命之前有沒有想過我們啊?」
斑珊瑚與高碧玉也是余悸猶存,拚命的點頭。
「別擔心,我還活著。」高琥珀心中泛起濃濃的感動,輕聲回應。
「對對對,你還活著,還活著……」光是聆听這段事後陳述就被嚇掉半條命,高珊瑚與高碧玉驚魂未定的點著頭,並不約而同的想要偎近高琥珀。
這是從她們很小的時候,在育幼院里就養成的肢體習慣,只要覺得緊張害怕不安,就這樣緊緊的相互依偎,汲取對方的體溫,便可藉此得到安慰與勇氣。
而高琥珀身為她們這個小小團體中的老大姊,她們也都很習慣這樣依偎著她。
「走開!」阿德突兀且生氣的擠了過來,硬是趕走了高珊瑚與高碧玉。「不準抱我的琥珀姊姊。」
他孩子氣的舉動無形中緩和原先的緊張感,並再度招來其他人驚詫莫名的注目禮。
「那麼……現在又是怎麼回事?」高瑪瑙極度不善的眯起眼眸,狠狠的瞪著居然開始向她們大扮鬼臉的男人。
「葉耐德……也就是阿德,他在我們保鏢保護不力的情況下,被流彈射擦過太陽穴,送醫搶救,因為傷勢和急遽失血缺氧影響腦部的關系,行為思考及心智能力嚴重倒退到……」高琥珀無奈的看了巴著自己不放的男人一眼,「大約十歲左右。」
「十歲?那只是個孩子!」高珊瑚失聲低呼。若是如此,倒是能解釋眼前理應有著成熟風範的大男人為什麼表現得像是幼稚的小阿。
「對。」對方是個小阿。高琥珀也是這樣不斷的提醒自己,否則很可能早就忍不住對他開扁。「而且是個只肯黏著我不放的孩子。」
「怎麼說?」這回換高碧玉發問了,「他為什麼要黏著你?」
「我也不知道。」高琥珀輕吁一口氣。
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只知道在這場槍擊過後,戈爾登家全面進入最高警戒狀態,以準備迎接從醫院返家休養的葉耐德,而她就像其他保鏢一樣站在一旁戒備著,看著載著戈爾登兄弟的轎車停下來,車門被打開。
一道活蹦亂跳的身影像是炮彈一樣彈出來,以往成熟干練的男人居然嘻嘻哈哈,手舞足蹈的出現在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前,看見高琥珀時,驀地歡呼一聲,張開雙臂,用力抱住她。
「醫生說,這是變相的雛鳥效應,或許他掌管記憶的神經中樞仍殘留著最後我以身體覆蓋、保護他的剎那印象,所以他還記我,也只肯找上我,巴在我身邊,尋求安全感。」高琥珀解釋,「所以之後都是由我擔任他的貼身保鏢。」
「那你為什麼要把他帶過來?」高瑪瑙再問,「按照常理判斷,這是很不明智的做法。最好的做法是將他安置在自己的家中,在周圍設下銅牆鐵壁。」
「對,理論上而言,這是最好的做法。」高琥珀承認,「但是事情有了變數。戈爾登家族里出了內賊,接應外邊的人馬,竟然已經進行過三次的暗殺……」
所以,當第三次的暗殺者被逮到後,曼尼?戈爾登作出一個決定,央請高琥珀將自己的弟弟帶離顯然已經不安全的倫敦老家,真正確保葉耐德的人身安全。
「原來如此……那你要保護他多久?」高珊瑚發現高琥珀接下了一個很不得了,而且很漫長的工作。
「需要保護多久就多久。瑪瑙,對不起,我和阿德要下車了。」高琥珀語出驚人。
「你要下車?但是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你們安排的隱密住處在哪里,你要怎麼去?」高瑪瑙不解的問。
「真的很抱歉,瑪瑙,那是做給外人看的幌子,我根本不會前往你安排的地點。」高琥珀略帶歉意的解釋,「誰都不能知道我們落腳的地方。」
幾分鐘後,高琥珀表情平靜嚴肅的目送休旅車再度發動引擎,飛快的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直到再也看不見車子,她才收回視線,轉而看向身旁的男人。
「來吧!阿德。」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還是要說,「從現在開始,就是我們兩人獨處的日子了。不管什麼事,你都必須乖乖的听我……琥珀姊姊的話,懂了沒?」
「懂。」阿德乖巧的回應,綻放燦爛無比的笑容。「不管什麼事,阿德都會乖乖的听琥珀姊姊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