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太大牌 第九章
第六章
花天澤半垂著眼陣,臉色鐵青地站在新房外,微微發抖的手中,死死捏著一封書信——那是裕固朵朵親手寫的和離書。
花四,對不起,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是我並不想嫁人。我答應和你成親,是因為阿爹下的日子不多了,我希望我們成親能讓他開心一點,你進谷本來就是好心幫我忙,所以今晚的婚禮,你不必放在心上……
想起方才裕固朵朵支支吾吾說出的話,花天澤恨得只想把眼前的一切都徹底破壞殆盡!
和離書?他露出一絲諷刺的冷笑,自己恐怕是天底下第一個在新婚之夜便被嬌妻要求和離的男子了!
在前一晚,他還幸福地憧憬著未來的幸福生活——他要帶著裕固朵朵去拜見父皇和三位皇姊,無論父皇如何刁難,他都不怕,他相信,只要他們真心相愛,父皇終究會成全他們的。
住進谷中一個月的光景里,他拋開太子的身分,放段,傾盡所有去討好裕固朵朵,他從未對一個女子如此這般的好過,好得讓他覺得自己都有點瞧不起自己了,可是那又算得了什麼,他最後還不是成功了?
可是,為什麼當他覺得自己最幸福的時候,他曾用心愛過、用自己的全部去呵護的女子,竟然給了他致命的一刀?
撫著胸口,花天澤冷笑了起來。痛嗎?不,已經不痛了。這顆心已經死了,在裕固朵朵要他簽下和離書的時候,就已經拿刀往他的心口刺進去,那一瞬間,他的心便跟著他的人一起死掉了。如今,站在這里的不過是一副軀殼。
「花四……」看著門外一直冷笑的花天澤,裕固朵朵有些怕了。她認識的花四一直都是溫和友善的,從來沒有這般可怕過,那神情,彷佛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一般。
「別過來。」花天澤僵硬地轉過身去,冷冷地看著裕固朵朵,臉上不再有往昔的溫柔。
「和離是嗎?好,我同意。」不知過了多久,花天澤將那封和離書狠狠地捏成一團,扔到了地上。
「花四,對不起,但是……我、我還有一個要求。」花四的樣子,讓裕固朵朵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抽疼,她知道,自己這一次是真的傷害了這個一直疼愛她的男子。
「說!」花天澤有些痛恨現在的自己,明明知道自己該去恨她、討厭她,離她遠遠的,可是為什麼看到她一臉哀愁地求他時,還會不由地心軟?
「花四,可不可以……再留下來陪我假扮一個月的夫妻,我想讓阿爹多開心幾天,也許病就好了。」裕固朵朵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自私,可是為了阿爹,她也是沒有辦法了。
如果剛剛心里還殘存著一點點希望的話,此刻花天澤那碎了一地的心已經在頃刻間被裕固朵朵碾得粉碎粉碎,灰飛煙滅了。
看著面前的裕固朵朵,花天澤先是低聲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越來越大,他踉踉蹌蹌地退了兩步,修長的手臂緩緩抬起,隨後又無力地放下。
「好,好,裕固朵朵,你好狠的心!」花天澤只覺得一股腥氣涌上,他抬手捂住嘴唇,下一刻口中便彌漫著鐵銹的味道。
月光下,紅色的血順著他的指縫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紅色的衣衫上,留下了一道暗紅的痕跡。
「玉瑯……」裕固朵朵驚慌失措地上前想要扶住他,可是卻被花天澤躲開了。
花天澤抬起手臂擦干了嘴角,可是當他看到身上的紅衫後,卻發了瘋般地月兌了下來,連綁頭的紅色綢帶也被他用力地扯了下來。
這原本是喜慶的紅色,此刻成了天大的笑話,每一絲、每一縷都是對他付出真心的嘲弄。
「十日,我最多留下十日。」花天澤低聲地笑著,「畢竟我也曾玩弄過你的身子不是嗎?雖然,這代價有點大。」
他淒慘的笑聲在寂靜的夜色中飄蕩,看著他搖搖晃晃地走出院落,朝著破舊的倉庫走去時,裕固朵朵終于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谷中很大很大,可是花天澤卻覺得沒有一絲自己的容身之地。
他該去哪里?
聖母澗嗎?不,他不想去。他忘不了那片青青的草地。
廢棄的倉庫嗎?不,他不能去。那里只會讓他想起裕固朵朵。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如果裕固朵朵不愛他,又怎麼會一而再地讓他踫觸她的身子?在倉庫的那一次,如果不是裕固強黎的到來,恐怕他已經真的要了她了。
難道,從一開始她就是在跟他演戲,在敷衍他?
披頭散發的花天澤,此刻就像是一只飄蕩的孤魂野鬼。
濃重的夜色中,他無聲地笑著。花天澤,你這個傻瓜!從一開始,她不就是要讓你來跟她演戲嗎?只是你太傻,當了真。這種蠻夷女子,哪里像漢人女子那般守舊,身體對她們而言,恐怕只是一種迷惑男人的手段罷了。
破舊的倉庫里,花天澤瘋狂地砸著所有能踫到的東西,原本就破落的倉庫,此刻一片狼籍。
一直到渾身沒有了一絲力氣,花天澤才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圓睜著雙眼,黑色的眸子里一片猩紅,一顆晶瑩滾燙的淚順著他的眼角緩緩落了下來,無聲地滴在冰冷的地上,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裕固強黎住得離裕固朵朵的新房比較遠,所以昨晚的動靜他沒有听到,但是離得最近的裕固蔓諾和烏爾凱夫婦,卻隱約听到了一些。
一早,兩對新人便一前一後地到了裕固強黎的院子里,陪裕固強黎吃飯。
席間,花天澤一直淡淡地笑著,除了臉色稍微蒼白、帶著一絲倦意外,並沒有其他特別。
看著郎才女貌、和和氣氣的兩對璧人,裕固強黎開心得一直合不攏嘴,用過飯,裕固強黎便攆著四個人出去約會了。
剛出了院子,花天澤的臉色便沉了下來,一聲不響地加快腳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裕固朵朵咬著唇瓣,眼圈微紅地盯著他急速離去的背影。她知道,以後他恐怕再也不會理自己了。
怎麼辦?這一次她真的將花四傷得很深很深。
裕固蔓諾看見妹妹委委屈屈的樣子,急忙拉著她走到了一旁。
「朵朵,昨晚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怎麼听到你們好像在吵架呢?」若不是烏爾凱攔著,裕固蔓諾恐怕昨晚早就過去看看了。
「姊姊,我……我跟花四和離了。」
「什麼?!」裕固蔓諾和烏爾凱不約而同地驚呼出口。
「朵朵,是不是那個混蛋故意耍你?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佔了你的便宜之後,又騙了首領,如今剛成親就想甩了你,他簡直就是個混蛋!朵朵,你別難過,我這就找他,給你報仇。」烏爾凱憤憤地說著,轉身就要回去拿自己的刀。
「不是的。」裕固朵朵一把拉住烏爾凱,「是我提出來的。」
這一次裕固蔓諾和烏爾凱徹底胡涂了。
「我、我跟花四成親,是為了阿爹,我、我其實不想嫁給花四……」
「可是,在倉庫里,你和花四明明已經……」裕固蔓諾更加胡涂了。難道朵朵不愛花四?可是如果他們不相愛,又怎麼會做出只有夫妻之間才會做的親密事情呢?
「朵朵,在倉庫你不是心甘情願的?是不是花四那個混蛋強迫了你?」烏爾凱怒瞪著雙眼,彷佛自己已經找到了答案。
「不,我……他……」裕固朵朵想說自己不愛花四,可是不知道為何卻始終說不出口。她猶猶豫豫,又紅著眼圈,一副委屈的樣子。
烏爾凱和裕固蔓諾對視了一眼,心中已有了答案。
烏爾凱本就對花四一肚子怒氣,如今又知道他強要了朵朵,自然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他朝裕固蔓諾使了一個眼神,便朝著自己的屋子奔去。
裕固蔓諾雖然不喜自己的夫君打架,可是一想到花四竟然是一個衣冠禽獸,心中也徒生恨意,想著讓烏爾凱去教訓教訓花四也未嘗不可,于是便拉著裕固朵朵坐在大樹下聊起天來。
烏爾凱拎著自己的三尺長刀,在谷中幾番周折,終于在靠近谷口的一片空地旁找到了花天澤。
「花四,你這個混蛋!」烏爾凱大吼一聲,拎著長刀二話不說,便朝著花天澤招呼了過去。
花天澤一扭身子,靈巧地避開,手背輕掃,擋住了烏爾凱的大刀,「烏爾凱,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他知道烏爾凱對他一向不滿,可是它于裕固強黎,卻一直沒有過激的動作,如今竟然刀斧相向,定有原因。
「你竟敢戲耍朵朵,欺負她,看我今天不宰了你替朵朵出氣!」烏爾凱不願與他多言,揮舞著大刀又撲了過來。
烏爾凱的刀又狠又快,花天澤不敢硬打,只能連連躲避。此刻听到動靜的族人已經趕了過來,一見是兩位駙馬打了起來,便紛紛勸起架來。
烏爾凱哪里肯听,一把長刀舞得更加疾風陣陣。
人群里,兩個有武功的人,壯著膽子,幾番努力,終于將烏爾凱一左一右地架住了。
「你們兩個混蛋,居然幫這個禽獸,你們知不知道,這個衣冠禽獸,昨日剛剛才娶了朵朵,今天就休了她。」
烏爾凱話音剛落,人群里就發出一片嘩然之聲。花天澤畢竟是外來之客,就算他為自己辯解,可是也沒有人相信他。原本看向他的同情眼神,此刻都帶著恨意,尤其是當烏爾凱繼續說出裕固朵朵那日在倉庫是被花天澤強迫的時候,有好幾個人都沖了上來想要打花天澤。
「你們都閃開,今天讓我來收拾他。」烏爾凱手中的長刀在空中畫了一個圓,發出了忽忽的風聲。
花天澤看著一眼四周對他充滿恨意的人們,冷冷地笑著。原來,這個谷中全是一群沒有心肝、顛倒黑白的野蠻人。
他環顧四周,撿起了一根手指粗的樹枝,緩緩指向了烏爾凱。
既然要真的打,那麼他也不會再顧念著手下留情,他要讓這幫冷血冷心的人好好看看,他花天澤不會是任由他們欺負的無名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