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蠶淚 第八章
「好吧,這我承認是對不住你的,你難產時,正是我的成婚之日,發生這樣的事,我對你心中愧疚,送你去鬼婆婆那醫治,你醒過來後,已忘了過去的事,我想這也好,那痛苦的回憶不必再想起,才會只告訴你是大病一場,沒再提那驚險的狀況了。」他輕描淡寫的說。
他說謊的理由她能理解,不過提起他撇下正在痛苦生產的她,歡喜去成婚的這件事,就令她火冒三丈,恨不得將他的肝肺挖出來曬干,這狼心狗肺的家伙!
「姓秦的,你等著瞧,等我能自立自強時,我馬上帶著歡兒走,你這秦府我不希罕待!」她拿出志氣來的撂下狠話。
他幽幽地望著她,眼神帶著淡淡的哀愁。「那可不行,我不會讓你和歡兒離開我的。」
「不讓我走,難道讓我藏一輩子,還是你真打算讓我做側室?你听好,我絕不會再重蹈覆轍的做出壞人姻緣的事……」天啊,這家伙在做什麼?就這樣毫無預警的堵住了她的嘴、吻了上來,她楞了半晌才想到應該推開他的,要不然也當掙扎一下,可她什麼都沒做,就只是睜大眼楮瞧他吻住自己。
他興許是看不下去她的傻態,一只手勾她的腰貼緊他,另一只手的掌心覆在她睜大的眼眸上。「我的姻緣老早就因你而破壞了,現在撇清實在遲了還有,你這個被吻時喜歡睜大眼楮看的習慣怎麼都不改,情調很重要的,難怪你寫的小說總是平淡而無味。」他能感覺懷里的女人听見這話後身子明顯一繃。
「你敢批評我的創作!」
秦藏竹低笑。「阿菱啊,嫌貨才是買貨人不是嗎?」
他又吻上來了,而且這次的吻可沒那麼平靜,吻得不只她被掌心覆蓋住的楮瞳放大,連身子都輕顫起來。天啊,這正常嗎?一個吻有那麼強大嗎?
她不得不想,會生出歡兒來,她大概……大概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嗯嗯……嗯嗯嗯……這吻連她也不想停了……
貝欄院前有座小園子,種了幾株綠竹,蘇菱在園子里摘竹葉,打算折只蚱蠐諍逗兒子。
才剛踏進園子,遠遠的某個人也正往這兒走來,瞧見那人,她的嘴馬上不高興的噘高。「這色胚又來做什麼?!」
秦在松老欺負秋兒,她見了就有氣,這會他還敢來?!忙撿起地上一根細竹子,
她躲在一旁打算借機賞他一頓,而且打算打了就跑,讓他連事主也找不到。
在她抱著竹子正等著他過來時,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形瘦削的青年攔住了秦在松的去路。
「大哥,你又想做什麼?二哥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許你動秋兒。」青年說。
听這對話與稱謂,這青年應該就是秦家老三秦有菊,只是長年臥病在床的他,怎麼會下床了?這情景教躲在一旁的蘇菱都感訝異。
「我帶走秋兒是為二弟好,瞧為了那丫頭,郡主都氣成什麼樣了,我這是為二弟的家庭和諧著想啊!」秦在松說得冠冕堂皇。
「那也是二哥的事,用不著大哥插手,再說你去找她根本與這無關,你圖的是自個兒的私欲!」
他听著惱羞成怒。「別光說我,你不也對那丫頭有意思,可你這破身子要得起她嗎?若真為她好就別攔著我的路,我身強力壯,照顧她剛剛好!」
「你——你——咳咳咳——」秦有菊是抱病下床的,听到這話被刺激得咳個不停。
秦在松見了不屑。「我勸你還是回床上躺著養病,若在這里昏倒了,我還得扛你回去。」
「你!二哥已警告過你,再去找秋兒的麻煩就斷你的財源,讓你沒銀子去花天酒地,這你還敢再犯?!」秦有菊怒說。
這話可終于讓秦在松的臉上一陣青黃。「我說過這不是純粹為我的私欲,過幾天就是中秋了,皇上下旨讓二弟陪郡主進宮去參加賞月宴,在這之前咱們若不能趕緊處理秋兒的事,郡主不能息怒,進宮後豈不順道告狀,連皇上都驚動了。」
秦有菊听了之後,本就沒啥血色的臉龐,更是白得見青了。
「老三,咱們都知曉郡主嫁過來四個多月,二弟卻連一步也不曾踏進朝陽樓,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晾著,這是多麼過分且不人道的事,更何況對方還是身分不凡的郡主,向來趾高氣揚的她會有多傷心是可以想見的,而皇上又一向愛護她這個姪女,才會特地讓他們夫婦倆在中秋夜進宮賞月同樂。
「可若皇上得知郡主在咱們這兒受的委屈,準會牽怒整個秦家,二弟糊涂,但咱們不能跟著糊涂,那秋兒是再不能在勾欄院里待著了。」秦在松難得正經的說。
蘇菱听到這些了不由得沉思下來。成親後秦藏竹一次都沒有去找過李霏,這是過分了點,她要是李霏,何只傷心,該會憤怒到將整座朝陽樓給拆了吧,她不禁對李霏感到同情。
「糊涂的人是你,二哥向來知曉自己在做什麼,他的事才用不著咱們操心,且若真得罪皇上那又怎麼樣,大不了全家都給郡主陪葬!」秦有菊身子弱,可這氣度不弱。
「你!你這是病太久,病鋇腦袋了,我與你說不通,你讓開,別妨礙我!」秦在松不想理他,徑自要進勾欄院找人,只是他才這麼說著,他後頭突然冒出一群衣著華麗的女人,女人們由遠而近,對著他叫嚷疾呼,他回頭一見,便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快跑,徹底忘了要去勾欄院的事。
「那傻子就知道呆呆的跑來阻攔,也不知動腦子找人幫忙。」不知何時秋兒悄悄來到主子躲著的地方,掩著嘴笑說,一雙眼直盯著前方的秦有菊瞧。
蘇菱訝異的望著她。「那群女人是秦在松的大小老婆吧?是你將人找來的?」
「可不是。」秋兒得意的笑著。
「你可真機伶啊,不過,瞧你看秦家老三的目光,嘖嘖嘖!」所有的曖昧懷疑全在她的嘖嘖聲中表現無遺了。
秋兒的臉兒倏地紅了,而她這模樣讓人連懷疑也不用,可以肯定她是喜歡秦有菊的。
見狀,蘇菱笑了。這秋兒與秦家老三之間……果真,嘖嘖,嘖嘖嘖……
「二爺,上回是我疏忽了,忘記書庫里的東西沒收好,就讓小姐過去解悶,幸虧您趕去了,否則……對不起,以後秋兒會小心的,不會再出錯。」秋兒愧疚的低下頭說話。
「罷了,你只是沒想到,下次留心點就好。」秦藏竹沒有責怪,喝完一碗她帶來的藥汁。
「知道了。對了,月圓之夜您得進宮,可那天您怎能不在小姐身旁……」秋兒的表情變得有些焦急。
「我會稱病不進宮。」這事他也有了應對之策。
「可是郡主不會讓您這麼做的,況且您若真的拒絕,萬一惹怒皇上,這……」他面容沉下。「不管如何,那夜我是不會離開阿菱身邊的。」任何事都比不上那女人重要,任何事!
「明白了!」秋兒用力的點頭。果然,那麼凶險的日子,二爺是說什麼都不會冒這險的。
「你們在聊什麼?」蘇菱進來後,瞧見兩人表情凝重,疑惑的問。
「……。沒什麼,沒什麼。」秋兒忙搖首說。
她狐疑的瞪起眼來。「真沒什麼?」
「真沒有,我只是端補品來給二爺進補而已!」秋兒立刻將秦藏竹喝過的空碗拿給她瞧。
她瞧那碗里還殘留一點黑色的藥汁,其實之前她就看過幾次秋兒專程熬藥給他進補,沒什麼奇怪。「他那張臉經常沒什麼血色,是該補一補,可我又沒問什麼,你干麼那麼緊張?再說,我知道你是……」她忽而笑說。知道秋兒有心上人後,這飛醋她不會再亂吃。
秋兒瞧那笑容瞧得發毛。據她對小姐的了解,小姐這下不會是想拿她與三爺的事做文章吧?「小姐,秋兒求您別吧。」
「別什麼?專情文弱的公子配上知心俏麗的丫頭,自古就是小說最好的題材,我幫你們寫部故事,那有什麼關系?連書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庭院深深之三爺病榻前的一滴淚!」」自從得知秋兒與秦家老三看對眼後,她就積極的編排起故事來,樂此不疲。
「這什麼跟什麼?」秋兒直想哭出來。真是太丟臉了,不該讓小姐發覺她與三爺的那一點點情愫的,這下自個兒與三爺真可能成為小姐筆下的人物。
「不喜歡嗎?還是「勇闖情關之病鮑子與俏丫頭」,這也不好嗎?那換成「愛情無階級之丫頭變鳳凰」如何?」
「小姐!」秋兒簡直想撞牆了。
就連秦藏竹都听不下去的將蘇菱抓到跟前,敲著她的腦袋道︰「听好了,你若有閑工夫管別人的事,何不多留意我交代你的話,我讓你這幾日留在屋里少出去曬日,可你偏要在園子待到太陽下山才進屋。」他有些不滿的數落她。
「這……屋里悶嘛,人家待不住,況且干麼非要我關在屋子里別出去,難道去圈子走走也不行?我見人會躲的,又不會自個兒跑出去承認我是秦二爺的情婦——欸,秋兒,你別急著走,我還有話問你呢!」話說到一半,瞥見秋兒已溜到門邊,她趕忙將人叫住。
秋兒無奈只得踅回來。「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她苦著臉,就怕小姐還不放過她。
「不是什麼大事,就想問問讓你買的鏡子買回來了嗎?」她沒要繼續消遣人,要問的是這個。
「鏡子是嗎?這個……」秋兒不由得往秦藏竹望去,那神色隱隱有些異樣。
他則笑了笑,對蘇菱說︰「秋兒告訴我你想要面鏡子,我已托人訂制一面讓黃石的寶鏡,這黃石易碎不好鐘,得多費些工夫制作,你再等幾天吧。」
她吃驚道︰「我不過要面簡單的鏡子,你何必去訂什麼黃石寶鏡,這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他笑容更深了。「女為悅己者容,你是想為我裝扮才需要鏡子的,難道我不該花些心思買面好的鏡子回來嗎?」
「這听起來挺合理的,我為你打扮,你幫我挑好鏡——不,等等,誰說我是想裝扮給你瞧了,我有這樣說嗎不對,誰?是誰告訴你的?是誰?」她故意回頭朝秋兒橫眼瞪去,咄咄逼問。
秋兒心虛的忙躲開她的怒目。「這我像是听見小主子的哭聲了,我我去瞧瞧再回來伺候小姐。」她腳步不敢停的急溜出去。
「死秋兒,還敢跑,你給我站住!」
「瞧你什麼樣,這樣大呼小叫的,有做人主子的樣子嗎?」秦藏竹搖頭道。
「哼,隨便將主子的事說出去,那她有做人家丫頭的道德嗎?」她反嗆回去。
「我也是她的主子,她對我說有什麼不對?」
「我曉得了,付她薪俸的人是你,你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她當然听你的,這現實的丫頭!」她咬牙切齒起來。
「秋兒對你可是忠心不貳的,你這樣說她,她可要傷心了。」他走過來輕輕撫著她的發絲。
這動作讓他袖子下滑、露出了纏在手腕上的白布,令她忍不住多瞧了兩眼。他這手腕隨時都纏著布,原以為是傷,但也太久沒好了……白布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鏡子,我就是你的鏡子,我有多喜愛你,由我眼中妳瞧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