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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壞男人 第一章

作者︰蔡小雀

警車駛近那棟位于高級地段的維多利亞式大宅時,管娃原本笑咪咪的小臉在瞥見停在大門旁的熟悉轎車時立刻變色。

慘了!

「呃,紳士們,謝謝你們,我在這里下車就可以了。」她慌得跟作賊被當場逮到一樣,模索著要打開車門。

可是她忘了──是說她又怎麼會知道──警車後座為了防範罪犯月兌逃,車門只能從外面打開。

「女士,沒關系的,我們可以一路護送妳進屋。」

一路護送你個大頭鬼啦!

避娃強咽下申吟兼沒禮貌的粗話,嘴唇顫抖,試圖在屋里的萊斯發現前及時跳車……呃,下車。

可是來不及了!

避娃眼角余光瞥見白色大門開啟,那個永遠能令她雙膝發軟、心髒狂跳的高大性感男人走了出來。

懊死!

她腦袋迅速轉動著,試著掰出為什麼會有警車送她回的理由時,警車停了下來。

萊斯動作快得驚人地出現在警車旁,真難想象一個身高一百八十九,體重七十五公斤的彪形大漢居然可以用這麼快如電、疾如風──

「發生了什麼事?」他不怒自威,目不轉楮地盯著警車後座「一臉無辜」的管娃。

被他灼熱狂猛的眸光盯得腦袋一片空白,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呃,我可以解釋……」

因為我迷路了,所以好心的警察伯伯送我回來?

一時之間,管娃也只想得出這麼蹩腳老套的台詞。

但是那兩個顯然太好心的警察訓練有素地,一個有禮地打開後座車門請她出來,一個立正站好向他做詳實報告。

他們不可能會知道站在他們面前的高大男人是美國聯邦調查局官員,但是萊斯.赫本就是有這種本事讓人乖乖听命。

「搶劫?」管娃正在胡思亂想間,萊斯銳利棕眸又瞥了過來。

她立刻充滿防備地瞪著他,「干嘛?我只是去慢跑,又沒有一身名牌招搖地在公園里亂晃,他相中我當目標又不是我的錯。」

「不不,當然不是她的錯……」兩名警察趕緊幫她解釋打圓場。

萊斯嘴角微微抽搐了下,他看起來像是會不分青紅皂白責怪妻子的人嗎?

「謝謝兩位送我太太回家。」他保護佔有欲濃厚地將她牢牢攬在懷里,微笑地向警察致謝,伸手和他們禮貌一握。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兩名警察受寵若驚地吶吶道,隨後駕著警車離去。

「女圭女圭──」

「老公……」管娃嬌滴滴地拉長了音,偎在他懷里的柔軟身子摩蹭著他的鐵軀。「人家好害怕哦,而且又餓又渴,你都不知道我剛剛心髒跳得有多快,現在手腳都沒力氣了呢!」

萊斯又好氣又好笑,懊惱地瞥了她一眼,卻還是動作溫柔地一把將她打橫抱進屋。

猛男老公身上有種剛淋浴餅後的清新醇厚男性香氣,她忍不住把整顆腦袋埋進他懷里,大口大口深呼吸。

「你好香。」

「妳一身臭汗。」

「喂!」他成功獲得了白眼一枚。

萊斯忍住笑,輕松地抱著她走上旋轉階梯,往二樓房間方向走去。

「不是去廚房吃東西嗎?」她又餓又渴耶!

「學校沒教過妳吃東西前要先洗手嗎?」他走進寬敞潔淨的浴室,卻還是沒有半點要放下她的意思。

「我自己下來洗。」她嘀咕著掙扎要落地。「誰知道你會不會看到浴白又色心大發,硬拖著我一起洗鴛鴦浴什麼的……」

「我會。」他低下頭狂野地吻住她。

「唔,等、等一下……」管娃渾身燥熱,心髒狂跳、血脈僨張了起來,卻還是努力抗拒他火熱猛烈的進攻。「我一身臭……唔……汗啦……」

「我會負責幫妳洗干淨。」萊斯稍微離開她的唇,頓了下,又補了句︰「由里到外。」

「等等……」她虛弱地想抗議,可是哪有半點用啊?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管娃被丈夫從上到下里里外外全愛了個徹底。

媽呀,這男人究竟是鐵打的還是花崗石鑿出來的啊?

自從嫁給他之後,她終于相信世上真的有那種精力旺盛到要人命的一夜七次郎。

「我只是回來洗澡換衣服的,得馬上趕回局里,」萊斯伏在她頸邊輕吻舌忝咬她柔女敕的肌膚,邊喃喃抱怨,「卻被妳打亂了計劃。」

「是我的問題嗎?」管娃累到渾身虛月兌,趴在枕頭上連動也不能動。「而且現在又是誰繼續持著凶器硬邦邦地頂住我?」

「妳太引人犯罪了。」他笑著輕拍她光溜溜的小,總算勉強起身。

「好吧,像這種罪名我可以接受。」她洋洋得意。

「那麼,像妳這麼性感誘人的家庭主婦,是不是應該有個保鏢隨身保護妳?」

「我就知道!」她猛地翻過身來,氣呼呼的以指戳著他的胸膛,「想都別想!」

萊斯眸底的笑意被嚴肅取代了。「女圭女圭,妳乖乖配合,就讓我放心點好嗎?」

「不好。」她這輩子最討厭被人管東管西的不自由,為了他,遠嫁到美國來過這麼循規蹈矩兼無聊的日子,已經是她所能容忍的最大讓步了。

他濃眉緊緊皺了起來。

「今天只是一個意外。」她坐了起來,床單半裹著赤果玉體,小手安撫地模了模他的臉頰,「听我說,任何人都有可能遇到這種小毛賊的,不是嗎?」

「我是個男人,理應保護我的妻子。」他是典型的大男人,最痛恨這樣無力感的時候。「這是我最重要的責任。」

「你已經把我保護得很好了,」她伸臂環住他的頸項,感覺到那結實肌肉緊繃得厲害,不禁柔聲地在他耳邊道︰「別看我平時抱怨歸抱怨,其實我很驕傲我的丈夫是打擊犯罪、保護國家人民的全民英雄哦!」

萊斯微微一震,眸光專注地凝視著她,修長大手捧起了她的小臉,低頭給了她一個火熱無比的吻。

「這幾天我沒辦法回家,有重要的事要處理。」直到長長一吻終了,他呼吸急促地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沙啞地喃喃,「答應我,乖乖在家里等我回來。」

「不用擔心我……我會把自己照顧得很好的。」管娃細碎地嬌喘著,努力平復仍熾熱狂跳的脈搏。「誰想動我一根寒毛,我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我就怕妳會這麼說。」他嘆了一口氣。

說幾天不回來,還真的連一通電話、半點音訊都沒有。

要不是她對自己的丈夫太了解、太有信心,再加上他每次回到家就是把她拖上床,或沙發、書桌、餐桌,或任何他突發奇想的縱欲地點玩滾滾樂,非抵死纏綿到把彼此最後一絲精力榨干不可,否則,她還真該懷疑他是不是搞外遇,甚至是不是在外頭金屋藏嬌?

逼昏時分,管娃打開屋子里里外外所有的燈,雖然身處蘭利市最高級的豪宅地段,可是大得冷清的房子還是令她感覺到有些害怕──這是結婚兩年來,她從來沒有讓萊斯知道的。

她並不如自己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強悍、冷靜、天王老子也不怕的樣子。

其實她怕痛,怕冷,怕鬼,怕「驚聲尖叫」里跑出來的變態殺人狂,也……怕寂寞。

寬敞舒適的大房子里,只要萊斯不在,一切就變得索然無味,冷冷的、空空洞洞的。

夜晚的大床上,若沒有他高大結實的身子摟著她,沒有那溫暖得近乎灼熱的體溫偎著她,再舒服昂貴的緞面床單也顯得粗糙僵硬。

她想念他的力量,他的味道,他的笑容;想念他每天早晨起床後,在赤果強壯身軀緩緩套上襯衫、西裝、打領帶,舉手投足間充滿的濃濃男人味;想念他帶著一杯剛煮好的咖啡到床邊吻醒睡眼惺忪的她,低沉溫柔地對她說︰「親愛的,起床了,妳不是要到門口送我上班嗎?」

老天,她甚至也開始想念起他每次遙控器在手,就愛閃電般亂轉台的可惡習慣了。

「嘖,別再哀怨了。」她端著一大盤堆滿食物的瓷盤,盤腿坐在單人沙發里,用叉子猛戳雞肉片送進嘴里,塞得腮幫子鼓鼓的。「不就是閑在家里當貴婦嗎?能有多難?管娃,妳可以的……」

下一刻,燈火通明的屋內陷入黑暗,有種詭異的死寂迅速降臨。

她背脊竄過一陣寒意,體內某種奇異的警告讓她想也不想地扔掉盤子,迅速趴下,匍匐爬向印象中的牆角處。

屋子里有別人。

她屏住棒吸,心髒狂跳,恐懼在腦中爆炸了開來。

我一定是在作惡夢……我一定是在作惡夢……

理智拚命敲打著她的腦袋奪回冷靜思考的能力,可是直覺卻不斷催促她立刻逃離現場。

避娃全身冰冷發抖,在幾乎不見五指的黑暗空間里,彷佛只听見自己卜通巨響的心跳聲……念頭甫閃過,下一秒耳邊爆開了幾聲似香檳開瓶時的聲響。

砰砰砰!

槍聲?還是裝了滅音器的槍聲?!

她心髒剎那間緊縮成一團,呼吸像是停止了。

「夫人?妳還好嗎?」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男聲響起,帶著一絲刻意安撫鎮靜的溫和。「沒事了,現在沒事了,妳放心。」

她不敢出聲,手死命捂住嘴巴,生怕這是陷阱。

直到燈光乍亮,她驚喘一聲,眼楮因禁不住直視光線而微微刺痛了起來。

「夫人,是我,史塔利。」

史塔利?最愛喝金牌台啤配花生米的史塔利?

避娃驚嚇到一片空白的腦袋終于漸漸恢復運轉,惶然地瞪著面前高壯男人的驚悸雙眼,總算稍微緩和平靜了一些。

「究、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努力擠出聲音來,在史塔利的攙扶下勉強站起身。

「別看。」史塔利好意地遮住了她的視線。「夫人,妳先上樓休息一下,待會兒有人會來清理這些的。」

「這些?」她不假思索的沖口問︰「哪些?」

史塔利沒有回答,只是有禮卻堅定地將她往樓梯方向輕推,並溫言解釋道︰「樓下一團亂,您不會想看的。」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彌漫開來,事實再清楚明白不過,管娃突然有種想嘔吐的反胃感。

她極力壓抑下胃底翻騰喉頭泛酸的惡心,迫不及待想離開客廳。

「請放心交給我們吧!」

「「你們」是什麼意思?」她樓梯走到一半,忍不住必頭,「是萊斯要你們來的?來的還不只有你一個?」

「呃……」史塔利尷尬地抓了抓光頭。

「他要你們跟監……保護我幾天了?」她微微蹙眉。

「兩天又十五個小時。」史塔利清了清喉嚨,隨即解釋,「不過夫人本來完全不會發現的,我們一直很小心隱密,沒有打擾到妳──應該沒有打擾到妳吧?」

避娃想罵人,想踢斷某個不守信用家伙的小腿骨,不過那種隱私遭到侵犯的惱怒在生死交關的一瞬間,變得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謝謝你們。」她慍怒的臉色緩和許多。「雖然一開始我很不情願,不過幸好有你們在,否則現在躺在地毯上的應該就是我了吧?」

「夫人能諒解就好。」史塔利松了一口氣。

「樓下那個人是誰?闖空門的嗎?他是不是想進來搶劫?」

說也奇怪,為什麼她這幾天老是遇到搶劫犯?

「我們會查清楚的。」史塔利語帶保留。

她眉心又皺了起來。

「夫人,我會立刻向老大報告今晚的事。」史塔利頓了頓,有些歉然地道︰「不過現在局里正忙,老大恐怕無法親自接夫人的電話,請您別介意。」

避娃只覺胃迅速往下墜,有種奇異的酸澀感突然堵在喉頭,怎麼吞咽也咽不下去。

「我明白。」她定了定神,嘴角彎彎往上揚。「得了,不用大驚小敝,我沒事。」

「請放心,我們今晚依然會守在屋外,夫人您一樣會很安全的。」史塔利想了一想,提議道︰「或者還是安排一名女探員進屋貼身保護您──」

「不,不用勞師動眾了,我真的沒事。」她再三強調。「好了,你們忙完也休息去吧,我累了,先去睡了。」

「是。」

才不相信他的回答,他們肯定還是會徹夜守著,就好像她是什麼大人物,就好像她真的……面臨重大危險。

避娃態度冷靜地關上房門,動作冷靜地上了鎖,然後小手卻緊緊牢握住銀色的喇叭鎖良久,直到指節泛白了還無法松開。

她今晚真的差一點就死了──

為什麼像這種時候,萊斯卻不能在她身旁?為什麼?

綁來史塔利說來人的確是闖空門的強盜,當場被擊斃,而他們是職責在身,更屬于正當防衛,尤其他們是FBI,有權逮捕或狙殺身為現行犯的武裝歹徒。

「我知道了,謝謝。」看得出忙了一整夜的他們很需要食物和咖啡因,管娃一早就端給了他們一籃香噴噴的松餅和一壺新鮮熱咖啡。

「謝謝夫人。」史塔利和另一名探員萊德幾乎是感激涕零地接下。

她點點頭,一夜無眠的眼圈也黑得很明顯。

必到屋里,歹徒中槍倒地的地方已經被清理干淨了,但空氣中還是隱約有股血腥味。

一種死亡的氣息。

她又開始反胃了,吞了好幾口口水才抑制下來。

家里電話沒響過,手機也沒有未接來電,甚至連通簡訊也沒有。

他究竟在忙什麼國家大事,連打一通給遇襲妻子的關心電話也沒時間嗎?

避娃捧著咖啡杯蜷縮在起居室的長沙發里,對著正在播放清晨新聞的CNN視而不見,思緒渾沌茫然。

經過昨夜的重大沖擊後,她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在美國除了萊斯外,竟然沒有半個親人,幾乎是孑然一身。

雖然他的家人對她很好,但是他們遠在其它州,要踫面只有一年兩、三次的機會,還得協調在誰家聚會,其它人再搭乘飛機或開車跨州前去相見。

敖近鄰居都是白人居多,又自恃是上流社會人士,族譜大概可以上推到當年搭五月花號到美國展開新人生的某某英國貴族,所以對她這個東方人自然而然有著掩不住的輕蔑和歧視。

尤其在知道她竟然高攀了他們心目中英俊挺拔出色的萊斯.赫本之後,她就受到了鄰居太太小姐們的聯合抵制,連萬聖節獲準到他們家來要糖果的小朋友都少得可憐。

去他的擔擔面!美國有什麼了不起?

要不是她深愛的男人在這里,她才不想住在這個一切都大到令人心慌、大到令她時時感覺到寂寞無比的土地上!

可是,她能分到他的時間就那麼一點點,而且現在好像還越來越少。

她真不知道像這樣的漫長日子,只靠著他的愛支撐下去的她,到底還能撐多久?

「早知道在台灣隨便找個公務員嫁就算了。」她賭氣地大聲咒道。

「不準!」

一個低沉有力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她竟然完全沒有發覺他是什麼時候接近身邊的。

「萊斯?」管娃屏住棒吸,不敢置信地緩緩回頭。

佇立在面前的果然是她高大結實,渾身上下散發著雄性費洛蒙的猛男丈夫──混蛋萊斯.赫本!

他看起來一臉疲憊,好像三天三夜沒睡覺了,卻還是性感得讓她的心輕易為之融化。

「哈!」她忍不住賞了他一記結結實實的粉拳!

萊斯完全沒有躲開的意思,乖乖承受妻子那著實有點威力的拳頭,不忘佯裝痛楚地揉了揉小骯,「噢。」

「噢你個大頭鬼!」她斥道,下一瞬再也按捺不住地撲進他懷里,將他抱得好緊好緊。

「老天,我真想念妳的味道。」他緊緊擁著她,沙啞地嘆息。

她把臉埋在他胸前,沉浸在那揉合著汗味、咖啡和煙草味的男人氣息里,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萊斯輕柔地撫模著她的發,半晌後才緩緩開口︰「我聯絡了喬,妳會搭晚上的班機到亞特蘭大,在他們家住一陣子。喬和莎賓娜很期待妳的到訪,他們已經安排好了帶妳四處逛逛──」

「為什麼打發我走?」她猛然抬頭,一雙烏黑滾圓大眼銳利的盯著他。

「不是打發。」他皺起濃眉,「親愛的,看在老天的份上,我怎麼會想打發妳走?」

「不要口口聲聲親愛的,你們美國人見了誰都說親愛的,一點也不希罕啦!」管娃火大了,開始看什麼都不爽。「你明明就是蓄意安排我離開這里,為什麼?跟這幾天我連續遇到的意外有關嗎?你到底在隱瞞我什麼事?」

他早知道看似慵懶漫不經心的小妻子,其實腦袋精明得厲害,但是此刻他多麼希望她能更像她所表現出來的嬌滴滴的小女人姿態那樣,可以乖乖地任由他安排保護。

萊斯略感傷腦筋地揉了揉鼻梁,棕眸透著一絲謹慎,像是在審慎考慮著該對她透露多少。

「听我說,最近有個棘手的案子,雖然目前初步解決了危機,但是後頭牽扯的層面越來越廣,我怕妳留在家里會受到波及。」他深沉嚴肅的眸光阻止了她欲開口的抗議。「就當讓我可以心無旁騖地處理這些事,別再教我分神為妳擔心了,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憂心之色,而且這樣的憂慮還是為了她,向來穩如泰山,做什麼都勝券在握的萊斯真的害怕她遭受到什麼危險。

究竟是什麼事情嚴重到這種地步?

「你怕敵人拿我的安危威脅你?」管娃吞了吞口水,有種作惡夢般的不真實感。

這種事情應該是出現在好萊塢電影里的情節,怎麼可能會發生在真實的日常生活里?

「任何人試圖傷害妳,」萊斯的語氣冷靜鎮定,卻透著一股令她胸腔發涼的殺氣。「就必死無疑。」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把我送到你大哥那里?而且如果連我都有危險,代表你會比我更加危險──我不管,我要留在你身邊,誰都不能把我拖離開這里!」她執拗地道。

「我不會讓妳冒險。」他的神情比她更堅決。

「萊斯──」

「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他斷然道,「我幫妳收拾行李,史塔利和萊德會護送妳到機場。」

「萊斯.赫本──」她咬牙,雙眸冒火。

「女圭女圭,我寧願讓妳氣我一輩子,也絕不允許妳有一絲一毫的危險。」他嚴肅地盯著她,一個字一個字道。

可惡透頂的家伙,一句話就讓她無話可說!

眼眶驀地涌上淚霧,貝齒緊咬著下唇,無邊無際的驚慌和恐懼緊緊咬著她的心髒往下沉去。

她不要失去他!她不能失去他!

「萊斯.赫本,你給我听好!」管娃仰頭望著他,「我要你發誓會好好照顧你自己,連一根頭發都不許掉,要平安回到我身邊,不然上帝為證,我一定會親手拆掉你每一根骨頭!听見沒有?」

萊斯眸光里浮起了笑意和愛意,雙手捧起她的小臉,低下頭狂野猛烈地吻住她。

「我發誓。」

避娃終究沒有搭上晚間那一班飛往亞特蘭大的班機,因為史塔利和萊德死了。

他們在護送她進入機場的那一剎那,中彈倒地身亡!

那一瞬間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前一秒史塔利還笑著跟她說話,下一秒他和萊德就軟軟地倒了下來。

四周眾人尖叫著,管娃先是呆愣住了,隨即急急扔下手提袋,顫抖著跪在地上試圖扶起他們。

「史塔利,萊德,醒醒!」她死命抑住驚慌的淚意,大聲的向周遭叫喊︰「叫救護車!快!」

可是他們胸口不斷流出濃稠腥紅的鮮血,他們倆一動也不動,凝滯的眼珠呈現死亡獨有的僵冷空白。

史塔利有一個女兒,萊德甚至還沒來得及結婚生子……不可以,他們不可以死……

在這一瞬間,管娃突然發覺殘酷無情的死亡,原來可以如此輕易就降臨在她身邊!

生命竟然這麼脆弱得不堪一擊。

「不,不要!」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緊緊攬著他們兩個。「不可以……」

一切都發生得異常緩慢又快速,像是電影里刻意放慢了動作的鏡頭,短短幾秒間,她眼角余光瞥見了一個有些眼熟的高瘦身影,正緩緩擠進人群,金發,左手怪異地插在口袋里……

左撇子!

她頸後寒毛豎起了起來,動物求生的本能如失火警鈴般瘋狂敲打著全身神經,管娃二話不說放下史塔利和萊德,倉皇抓起手提袋,顧不得其它行李和眾人驚異的目光,拔腿就跑!

她必須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逃不可,可是腦中不斷叫囂的聲音警告著她︰就算在眾目睽睽之下,有心要她小命的人,也一定能找出趁亂解決她的辦法!

他們不就輕易殺掉了史塔利和萊德了嗎?

避娃不知道她該逃到哪里去,恐懼張大利牙狠狠咬住她,她不假思索的躲進女廁里,管他安不安全。

「對不起!」她和從某間廁間出來的婦人撞成了一團,驚慌地急急道歉。

「沒關系。妳還好嗎?」一身出差打扮的中年婦人關懷地問,並幫她收拾落了一地的東西。

「謝謝,我、我沒事……」她強忍牙齒打顫的沖動,突然慶幸今天自己穿的是黑色套裝,血沾在身上並不明顯。

老天!史塔利和萊德因她而死,她竟然瘋狂得腦中只閃過這個念頭?

她一定是瘋了……被嚇瘋了。

避娃迫不及待躲進其中一間廁間,立刻把門上鎖,跌坐在蓋子放下的馬桶上,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渾身抖得像急速失溫的瀕死之人。

萊斯!

「對,打給萊斯,我得警告他有危險……」她喉頭哽住了,「還有史塔利和萊德……死掉的事……天哪!為什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伸手在手提袋里一陣翻找,指尖觸及到冰冷的鑰匙圈、零錢包、某個沉重的東西──管他是什麼──然後終于找出了她的手機。

顫抖的手指幾乎按不準熟悉的號碼,她撥錯了好幾次,才在回放鍵里找到了丈夫的手機號碼。

「快接電話,拜托,快啊!」等待接通的幾秒鐘漫長得彷佛永恆之久,她的心髒猛烈敲擊著胸口,腦中陣陣暈眩。

「女圭女圭?」終于,萊斯低沉有力的嗓音響起。

一听到他沉穩可靠如盤石的聲音後,管娃緊繃的神經霎時松弛了下來,灼熱的淚水也滾了出來。

「萊斯……史塔利和萊德死了……有、有人殺了他們,怎麼辦?怎麼辦……」她嗚咽著斷斷續續道。

「妳現在在哪里?」他的聲音也充滿了緊繃,還有一絲她猜不出的異樣感覺。

「我在機場的女廁里。」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堅強全消失了,顫抖的嗓音里只有著深深的依賴和求助。「你可以來救我嗎?快點來,我、我……」

「我馬上到。」那頭已斷線了。

我好害怕……萊斯,我需要你!

她甚至還來不及說出這句話。

「沒關系,萊斯就快到了,他會保護我的,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管娃蜷縮著身體蹲在廁間的角落,就跟顆球一樣,神經質地不斷重復喃喃,「他會救我的,他會救我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恐懼感重重擠壓著她肺葉間的空氣,像要將她壓迫到窒息為止。

每一個進入女廁的人都令她心驚膽戰,每一個敲她門的聲嫌詡令她幾乎嚇得魂飛魄散。

終于,萊斯低沉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

「管娃,妳在嗎?」

萊斯來了!她心愛的丈夫來了,她安全了!

「萊斯……」她立刻開門出來,又酸又麻的雙腳幾乎撐不住虛軟的身子。

他卻沒有上前攙扶她,連他身後兩名身穿黑色西裝的探員也沒有。

在這一刻,管娃混亂的腦袋完全沒有思考的能力,她滿心滿腦只知道萊斯來了,她可以不用再逃再躲,也什麼都不必害怕了。

她想奔進他懷里尋求慰藉和保護,卻在抬頭接觸到他眸光的那一剎那,他眸底有種異樣阻止了她飛奔過去的沖動。

「萊斯?」她不解的喚道。

站在她面前的高大剽悍男人,突然陌生得不像是她兩年來深愛熟悉的丈夫,卻是個嚴厲鐵血無情的執法人員。

「請把妳的手提袋扔過來。」萊斯冷冷地開口。

「什麼?」她一臉茫然。

「女士,請把妳的手提袋扔過來,並舉起雙手。」他身後的一名探員重復他的指令。

也許是她終于嚇瘋了,所以一切都變得超乎現實的虛假可笑……出自于某種痛苦到麻痹的機械化動作,管娃慢慢地把手提袋拋過去,黑眸緊緊盯著他毫無表情的棕眸,卻看不出他的企圖,以及一向熟悉的溫柔。

他就是佇立在那兒,高大偉岸的身軀強悍如鋼鐵,向來令她感覺到安全與幸福的強壯力量,在這一刻卻成了讓她膽戰心寒的危險源頭。

「長官,」一名探員自她的手提袋里翻出了一把黑色手.槍,略略檢查了下,難掩一絲遺憾地報告道︰「是貝瑞塔,和史塔利與萊德中彈的槍型一樣,彈匣里少了兩顆子彈,並有火藥擊發的氣味。」

什、什麼?!

避娃震驚得張口結舌。

「束手就擒吧。」萊斯還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僅有嘴角微微抽動泄漏了一絲情緒的痕跡。「和我回去面對司法。」

「我……為什麼要殺他們?我有什麼理由殺他們?」她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個瘋狂的世界。「難道你真的相信是我殺了他們?」

她心愛的丈夫懷疑她是殺死他屬下的凶手……他眼底不帶一絲愛意地注視著她,不,他的眼神甚至帶著戒慎、敵視與憎恨。

避娃大受打擊地踉蹌後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嘴唇顫抖著,想說點什麼,腦中卻一片空白,什麼話也擠不出來。

「我都知道了。」他的語氣冰冷得令她幾乎心碎而死。

「知道什麼?」她該死的想哭,更想尖叫,或是狠狠搥他一頓。

「妳是被恐怖分子吸收的女間諜。」

「我是……什麼?!」她生平頭一次目瞪口呆了。

「我全都知道了。」他灼熱危險的目光幾乎在她身上盯出個大洞。「妳在這兩年內收集的情報和建立的人脈足以讓妳找到管道,讓鈾彈順利進入美國。不過妳還是失敗了,鈾彈被攔截,危機已經解除了。」

他是在講什麼二流電影的台詞?他真是美國聯邦調查局的精英嗎?怎麼感覺上就是個腦袋灌了水泥奇蠢無比的大笨蛋?!

「有人陷害我!你這個大白痴!」她吼了出來。

「妳找人在公園里假裝攻擊妳,昨天晚上入侵家里的人也是妳安排的。」他冷冷地道,「我早該知道以家里嚴密的保全系統,在不知道密碼的情況下,任何人絕不可能進得了大門,是妳給了他密碼,制造妳身陷危險的假象,也成功地讓我安排妳離開蘭利市,但是妳為什麼要殺掉史塔利和萊德?就因為怕他們拆穿妳要逃離美國的計劃?」

避娃氣得渾身顫抖,恐懼、絕望和遭受背叛、傷害的痛楚啃噬著她的五髒六腑。

「妳的身分曝光了。」他眸光灼灼地盯視著她,「我方證據齊全,妳已沒有任何辯白的借口。」

這一刻,管娃的心痛得就像要爆開了。

他真的相信這些鬼話?真的相信這兩年來的相處只是一場虛假的間諜戰?她究竟給了他什麼足夠的理由去相信,她就是他指控的那個人?

「萊斯.赫本……」盡避在痛苦得彷佛淪落至烈火焚燒的地獄深處,管娃直視著他深邃的眸子,卻還是說不出充滿絕望與恨意的那三個字,所以她只能一個字一個字地自齒間迸出︰「你是個天殺的大豬頭!」

萊斯眸光掠過一絲異光,在她身形微動的瞬間,持槍的手揚起,並扣下了扳機!

砰的一聲,一陣灼熱劇痛感在她胸口爆炸了開來,她不敢相信地死死瞪著他,一手捂上活似心髒碎裂成千千萬萬片的胸口,慢慢跪倒了下來……

萊斯.赫本,你居然真的對我開槍?

剎那間,她覺得好冷、好冷,血液隨著劇烈的痛楚流出體外,仁慈的黑暗當頭籠罩了下來……

我恨你……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死前咒罵了出來,但是當最後一絲光線消失的剎那間,管娃確信自己的心已先一步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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