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有點煩 第一章
「康齡」是一間資本額高達三億多的上市公司，主要從事外銷醫療器材，如電動輪椅、醫療用的陶瓷輪椅以及復健器材這一塊。
安曉曉擔任「康齡」公司的客服人員已經快滿五年了，她個頭嬌小，長相秀氣，音質也算甜美，個性有點少根筋──或者應該說根本沒腦筋，不過還算活潑開朗，跟她相處過的同事大多夸贊她是讓人感覺不到壓力的舒服型女孩。
雖然沒有什麼過人的能力，或是讓人嘖嘖稱奇的特殊專才，不過她努力工作，認真生活，目標就是在寸土寸金的台北買下一間小套房，可以舒舒服服地養老。
與其說她是舒服型女孩，倒不如說她是想法很實際的小資女孩。
無獨有偶，安曉曉也和所有公司的女員工一樣，偷偷暗戀著總裁項青磊，不一樣的是，她很清楚像自己這樣貌不驚人，也不是什麼家財萬貫的名媛淑女，只是平凡又普通的上班女郎，根本不可能讓總裁看上眼。
所以這四年多的日子里，即使幾乎天天都會看到總裁從大門走進來，甚至有幾次跟他的目光對上，她除了在心里偷偷陶醉以外，其他的遐思是想都不敢想。
「我先下班了，掰掰！」
下班時間一到，整理完自己桌面的雜物，安曉曉跟客服部的同事互道再見，便準備上生鮮超市購買晚餐的食材。
安曉曉搭上電梯，直達公司的地下室停車場。
為了上班方便，去年她省吃儉用買了一輛二手小車，雖然油價高漲不下，養車也不便宜，不過自己開車上班還是比較節省時間，偶爾還可以載爸媽出去玩，在重重考慮之下，她才終于狠下心做決定。
來到地下室的停車場，她一邊從皮包里找出車鑰匙，一邊循著自己早上停車的方向走過去，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听見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听起來像是女人因為緊張而不停喘氣，又隱約好像發出類似「救我」的模糊字眼。
該不會是……有什麼歹徒闖進地下室，一時色心大發，抓住某個可憐又無辜的女職員大逞獸欲吧？
這個念頭一閃過腦海，安曉曉當場嚇呆了，雙手緊緊揪住皮包，掏出預藏很久、不知道有沒有過期的防狼噴霧。
她小心翼翼地移動腳步，整顆心吊得老高，呼吸急促，慢慢循著發出痛苦申吟聲的方向走過去。
再三確認過後，安曉曉發現女人的申吟聲是從一輛名貴房車里傳出來的，而且靠得越近，女人的呼救聲就越是清晰。
安曉曉咽下一口大氣，心跳聲像擂鼓一樣都快響破耳膜了，可是救人如救火，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種節骨眼上見死不救。
踮著腳尖靠近高級房車，就著地下停車場有點昏黃的燈光，她把臉貼近車窗，壯大膽量直直看進去──
一個半果的女人坐在男人身上又磨又蹭，男人則是半躺半靠著椅墊，看不清楚兩人的面孔。
不對呀！如果是這個女人被強，應該不至于這麼主動，但是轉念一想，說不定在自己看不見的暗處，男人正拿著刀或槍威脅女人演活。
安曉曉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不會出錯，于是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繞到另外一邊的車門旁。
大概是歹徒太猴急，車門居然沒上鎖，她一手模上門把，一手高舉著防狼噴霧，在心里默數到三，立刻拉開車門，然後拿出可比包青天的威武氣勢大聲喝斥。
「王八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良家婦女──」
當男人把臉轉過來的那一刻，安曉曉徹底石化。
那張足以媲美任何當紅俊美小生的臉龐，那雙會勾魂的上彎鳳眼，那張多少女員工渴望一親芳澤的薄唇，還會有誰？
不正是「康齡」公司的大總裁──項青磊？
安曉曉的眼前突然出現一種奇怪幻覺，自己被王朝馬漢拖到狗頭鍘前面，坐在公堂上的黑臉包公大喊︰「開鍘！」
項青磊一眼就認出安曉曉身上的員工制服以及客服部門才會打上的粉色領結，又看見她臉上一陣青白交加，當下頗是玩味。
盡管他剛剛還在興頭上──一個死纏爛打不肯分手的交際花買通他的司機，躲在他車子後座誘惑他，藉以證明她的魅力依然不減。
既然對方都這麼花費心機，不怕走光丟臉，大膽在他車子後座上演秀，那他也無可厚非地陪著來上一段，想不到會讓這個突然殺出來的小職員打斷。
「那個……呵呵，我認錯人了，請別理會……」安曉曉干笑幾聲，迅速將防狼噴霧藏在身後。
要死了要死了！雖然知道自家大總裁就是羅曼史中的浪蕩花心渣男，但是怎樣也想不到她居然有幸親眼目睹，還差點毀了大總裁的好事。
啊啊啊啊！世界上還有人比她更「衰小」的嗎？
安曉曉開始慢動作往後撤退，不敢看項青磊玩味的眼神，更不敢看跨坐在他身上的豐滿果女。
不過剛才臨危一刻，她也有偷偷瞄上一眼，哇塞，那個身材完全是寫真女優的等級，辣得很有料。
總裁的也不差，襯衫都被饑渴的果女月兌到腰間，露出整片結實硬挺的胸肌，月復部的肌肉線條也若隱若現，真的好誘人，就不知道再往下一點會是什麼讓人大噴鼻血的美麗風景……
安曉曉！妳發花痴也不挑個好時機，現在是讓妳意婬暗戀對象的時候嗎？蠢豬啊妳！
「慢著！」項青磊眉毛一揚，懶懶叫住剛回過神正妄想開溜的安曉曉。
安曉曉好剉，整個人抖瑟瑟的，像一根搖曳在風中的小蘆葦，縴細的腰身都快垂到地面。
「總裁有什麼吩咐？」奴婢會立刻去辦！
「去幫我買東西。」
「總裁想買什麼？」皇帝爺說的是！
安曉曉一問完，隨即看見項青磊露出一種她真不上道的責難眼神，她繼續抖呀抖的，臉上笑容都快僵了。
「。」都被挑逗得快擦槍走火，偏偏身上沒帶安全措施，少了那層小雨衣，他做不下去。
「啊？」她剛才听見什麼套？
「妳听到我說的。」項青磊冷哼，性感的鳳眼橫她一目。「還不快點去買！」
「是、是。」
領完總裁親口頒布的聖旨，安曉曉忙不迭地點頭應是。
天哪！她跟暗戀多年的對象第一次近身接觸，竟然是這種尷尬場面，暗戀對象拜托她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幫我買」！
Oh！MyGod！這已經不是窘可以形容，而是大大的囧啊！
安曉曉既難過又絕望，她居然要幫暗戀對象買，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
先不說這種慘事，暗戀對象還是她的頂頭大Boss，不小心伺候怎麼行？萬一弄不好，說不定她連小資女孩都當不成，只能當失業宅女。
不管這麼多了，還是快點去把買回來再說！
決定化悲憤為力量的安曉曉，搭上電梯到了一樓，走出公司大門，準備到對街轉角的便利商店完成任務。
就在準備過馬路的時候，她那比電線桿還粗的神經突然抽動了幾下，踩著平底女圭女圭包鞋的雙腳也停下。
不行！那間小七的工讀生跟她熟到快爛了，如果她跑到那里去買，明天她還要不要做人啊？
打死都不能去公司對街的小七買！安曉曉用著壯士斷腕的氣魄，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朝著公司附近的商店街走去。
她想起有一回和客服部的常樂到這附近吃午餐，好像曾經瞄過有一間情趣用品店……循著之前的模糊印象，安曉曉順利來到一間燈光昏暗的情趣用品店。
看著店門口大大的「情趣」兩個字，又看看從身邊走過的路人飄來古怪眼神，安曉曉低下頭，雙手捂住臉，飛沖進去。
幸好情趣用品店的老板是女人，但她還是捂著臉，像是做賊似的，只敢透過指縫窺看店里的擺設。
大概也是見怪不怪，老板娘的態度頗為冷淡，掃了一眼遮遮掩掩的安曉曉。「需要什麼？」
「保、。」她嘰哩咕嚕，聲音小如螞蟻。
「要哪一種？」老板娘大方地問。
「我不知道。」
「轉過去，就在妳後面第二排的位置。」
安曉曉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捂著臉轉過身，走向擺滿琳瑯滿目、各形各色的展示櫃，流露在指縫外的目光充滿驚奇色彩。
OMG！不過就是個，怎麼會有這麼多花樣？剛才總裁也沒指明要哪個牌子，就連尺寸也沒透漏，現在教她怎麼選？
熒光的、螺旋的、顆粒狀的、果味系列、超薄系列……她都沒用過，怎麼會知道哪一種效果較佳？
要隨便挑一種交差了事嗎？可是萬一買到總裁不愛用的牌子或是款式，惹得總裁不高興，她一個小小客服人員不就沒戲唱了？
啊啊啊……真的好煩吶！干脆各個尺寸和款式都各買一盒好了！
改以一手遮臉，安曉曉像是饑渴很久的「餓女」，將櫃上一整排不同品牌樣式的都掃進懷里，估計大約有十多盒，數量驚人。
老板娘一臉了然。「小姐，我們店里有提供量販訂購，不用自己上門掃貨，還有點對點的寄送服務，很方便喲！」
老板娘這些話害安曉曉露出一臉好囧的表情，只想快點結賬走人。「老板娘，這些就好，麻煩結賬。」
老板娘壓壓計算器，說︰「總共一千八百三十二元。」
害怕臉部曝光，安曉曉一邊掏錢包，一邊拉起外套遮臉，聲音模糊地問︰「多少？」
「打完九折，一共是一千八百三十二元。」
「老板娘妳確定沒算錯錢？」安曉曉差點就拍桌。
「妳拿的那些都是特殊造型的，價格本來就比較貴一點。」老板娘指了指塑料袋里的某幾盒，又說︰「已經給妳會員價再打九折了，很劃算。」
安曉曉作夢也想不到她精打細算的小資女孩形象，竟然毀在一袋上面，真是欲哭無淚啊！
訕訕地付清帳款，提起滿袋就往公司方向飛奔而去，一回到「案發現場」，擔心總裁等太久不耐煩，安曉曉人未到、聲先到。
「來了來了，您要的來了！」
旁邊一個下來領車的主管正好在喝飲料，當場噴出一道水箭。
安曉曉沒搭理，一副狗腿樣地沖向大Boss的寶馬轎車，這次可不敢魯莽，禮貌性地敲敲車窗，等著總裁下車取貨。
不一會兒，車門開了，但是火辣辣的果女已經不見，只剩衣衫不整的項青磊只手撐額坐在里邊。
啊？難道就在她領旨辦事的時候，他們已經「大戰結束」了？那她手中的這袋小雨衣怎麼辦？
「妳買個買到外層空間去了？」項青磊鳳眼一掃，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笑弧。
「沒有沒有，我買好馬上就趕回來，誰知道總裁原來是快槍俠……」
「安曉曉。」項青磊表情冷了下來。
「有！呃……總裁怎麼會知道我名字？」安曉曉受寵若驚地拍拍胸口。
項青磊的眉角在發顫，青筋隱約可見。「妳制服上的名牌還沒拿下來。」這就是客服部的水平？看來應該找時間整頓一下。
「哦，我都忘了，謝謝總裁提醒。」名牌拆到一半，安曉曉想起剛才自己竟然別著名牌走進情趣用品店，當下覺得好郁悶。
手忙腳亂拿掉名牌，想起還沒將貨交出去，安曉曉趕緊將手中的一袋遞過去。「這個是總裁交代我買的。」
項青磊沒接過，只是低下眉眼往袋中一看，雙眉立皺。「這是什麼？」
「啊！」總裁真愛說笑，難不成會是保鮮膜？
「妳買這些是要給誰用？」
「當然是你啊！」
「跟誰用？」
「當然是……」安曉曉左右張望，心虛地低下頭。「不過那位小姐好像已經離開了。」
「拿走！我已經不需要了。」剛才被撩撥到沸點的沒有發泄，項青磊渾身緊繃，脾氣也跟著暴躁易怒。
「可是、可是這些……」這麼多她要跟誰用？
「我叫妳拿走。」項青磊鳳眼一睨，懶得多看她一眼。辦事效率這麼差，當初公司怎麼會錄取這種天兵職員？
「那的……」錢呢？她的一千八百三十二元！
安曉曉惡人無膽，在被項青磊又一記冷眼砍過來之後，她抖瑟瑟地提著整袋退出寶馬。
哭哭……還以為可以報公帳的，所以才會很阿莎力地買了好幾盒，結果現在都要自己買單，真是得不償失！
安曉曉只好認栽，像個幽怨的女鬼慢慢飄走，迎面擦身而過的司機還被她一臉青慘慘的臉色嚇得大喊︰「我的媽呀！」
其實她才是最想大叫「我的媽呀！」那個人啊！
幫暗戀對象買了一整袋的，而且要用的對象還不是她，結果雙手奉上了，人家又翻臉要她滾……
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
※※※
為了哀悼那砸在整袋上的一千八百三十二元，一向保持乖寶寶紀錄的安曉曉破天荒遲到了。
打完卡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十二分，她掛著兩顆黑眼圈，走進客服部辦公室自己的位置上，把背包跟便當扔進大抽屜，趴在桌上默哀。
「曉曉，妳遲到了。」常樂是客服部中跟安曉曉最要好的同事，八百度的大近視眼，標準的腐女一個，成天菊花長、菊花短，什麼攻、什麼受的，害安曉曉老是吃飯吃到差點噎死。
「我的一千八百三十二元……」安曉曉兩眼往上吊，一副「我死得很慘」的女鬼樣。「常樂，妳猜我昨天下班遇到誰？」
「誰？」
「大Boss！」安曉曉拍桌坐起，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畢竟項青磊可是公司所有女職員的暗戀對象。
常樂推推臉上的厚重粗框大眼鏡，雙眼一亮。「然後呢？」
「你不知道場面有多尷尬！我居然撞見他在……」
「先別說，我來猜。」常樂又開始發揮她的腐功。「妳撞見他跟一個男人接吻？還是妳撞見他的菊……」
「呸呸呸，拜托妳不要再把總裁代入妳寫的男男小說中，這樣會害我幻想破滅，美感都被破壞了。」
「不然妳到底撞見總裁什麼？」常樂一臉沒勁。
「我撞見他跟一個女人在車上……」
「安曉曉！」兩人聊得正起勁，背後冷不防地竄出一道肥厚的女聲。
是客服部主任，綽號沈大娘，四十多歲生過兩個孩子的中年婦女，嚴厲得像高中時候的女教官，興趣是捉客服部職員小辮子，光明正大地狂扣考績。
听到主任點名，安曉曉立時彈起。對了，今天輪到她值班，都怪那該死的一千八百三十二元，心疼死她了！
客服部的編制總共有五人，負責過濾或轉接國內撥進來的電話，因為公司業務主要是外銷歐美，國內業務相對較少，所以客服部算是一大涼缺。
扣掉主任不必輪值，剩下的四個人必須輪流到公司大廳的進門處充當接待，也算是重要的公司門面。
于是安曉曉趕緊抱頭鼠竄，飛也似地沖到一樓大廳的接待處，椅子都還沒坐熱，明亮如鏡的自動門開了，項青磊和幾個執行董事走進來。
相較于昨日停留在腦海中的衣衫不整記憶，此時跨步行進中的項青磊真是俊美出眾，一身成套的鐵灰西裝內搭幾何圖紋領帶，氣質高雅又不呆板，豐厚的濃密黑發自然披散，撩人的鳳眼沉靜似水，不愛笑的薄唇輕輕勾起，站在一眾頭禿矮肥的執行董事之中，真是宇宙無敵霹靂帥啊！
且不說自家大總裁是羅曼史中傳唱的花心浪蕩渣男，他一記微笑可以秒殺萬千怨女，一眼凝眸便能穿透萬尺冰牆，管妳什麼冰山美人，管她什麼火爆辣妞，誰不拜倒在他西裝褲下，巴不得能當上一晚暖床的棉被？
安曉曉隱忍不住露出饑渴狀，打從進公司到現在，每回輪她當接待的時間，有大半都是興奮期待著這一幕到來，看上暗戀對象一眼，便足以撫慰無數的寂寞夜晚，也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慶幸自己是這間公司中位階最低等的客服部人員。
按照平日的項青磊習慣來看，是絕不可能注意到那道饑渴若狂的熱烈眼神，今天卻失常地往接待處小格子掃過一眼。
鳳眼打住，自然定格在安曉曉毫不掩飾滿心迷戀的臉上，忽然一愣。
那張白淨臉蛋沒什麼稀奇之處，五官還算順眼，瞧上去倒也舒心，一雙眼楮挺大挺靈活，眨巴眨巴地望他，臉上是傻兮兮的痴笑。
項青磊笑了。
好蠢的表情，但是看上去卻挺有意思的，具體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挺眼熟的……
思緒轉了轉，終于想起昨天在地下停車場的那場烏龍，項青磊皺起原先平整的眉頭，下月復憶起腫脹卻始終得不到滿足的悶痛。
他享受，但是絕對不會真槍實彈上陣，一定會戴上小雨衣才沖刺，不讓病菌染身，更不會讓女人拿懷孕來要挾。
昨天怎麼樣就是不肯離開車的交際花，確實成功挑起他的欲火，原本想成全交際花的渴望，因為安曉曉遲遲不回，興頭全被打壞，無論交際花怎麼高聲申吟，他就是不肯繼續。
最後交際花氣壞地離去，他的男性腫脹疼痛，只能滿腔郁結地在車內枯坐半個鐘頭，等著下月復高高搭起的小帳篷消退。
還真是多虧她的慢吞吞，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念頭一起，項青磊長腿已經走過去，立定在石化的安曉曉前面，指頭挑起她別在胸前的名牌，清楚不誤地唱名。
「安曉曉。」對了，就是這個名字。
「有。」安曉曉從位置上蹦起來，小心髒像條活魚，撲通撲通亂跳一通。
「挺有精神的。」看她那副傻樣，項青磊悶笑。
「報告總裁，自信、活潑、朝氣就是客服部的工作精神。」自家老板在前，理所當然要狗腿一下。
「我看應該改成速度、效率、專注。」項青磊冷哼。
安曉曉神經特粗，自然沒發現他的挖苦，只是拚命點頭答是。「總裁說得是。」
「進公司幾年？」項青磊來了興致，撇後一眾大人物，跟她閑話家常。
「再兩個月就滿五年了。」唔，執行董事們的下巴好像全掉地了，干什麼那種表情，大總裁慰勞員工有什麼不對？呿！
不過項青磊會這樣停在大門口跟接待處的小職員說話，這畫面怎麼看就像是古代皇帝看上某個小宮女，準備好好臨幸！
「畢業後就進了公司？」鳳眼估量著她的年紀，他看人一向很準，她歲數頂多二十六上下，客服部的應征標準不算高，專科以上的學歷即可。
「是的。」想起昨天見過他衣衫凌亂的美人臥榻美景，現在又近距離與暗戀對象交談，安曉曉不爭氣地紅了臉。
不過一千八百三十二元還是令她很痛心，痛到連早餐都沒心情吃，只能瞪著那袋「爭奇斗艷」的欲哭無淚。
「考試進來還是托人關說？」
「當然是考試。」安曉曉驕傲地抬頭挺胸。
可以考進這間令人稱羨的大公司，謀得一份涼缺，還能偶爾意婬自家大Boss，不知有多少人說她是上輩子燒了一把好香才換來這份好運。
項青磊的表情明顯不信，眼神撩得老高，不過還是俊得亂沒天理，根本是禍水妖孽一只，就不知誰收得了他？
「總裁如果不相信，可以調閱員工基本數據，我可是清清白白的。」
別傻了，沈大娘精得跟鬼沒兩樣，沒有什麼逃得過她的火眼金楮，托人關說這種事絕不可能發生在客服部！
「姑且信妳一次。」項青磊哼道，看見她亟欲爭取自己清白的樣子，內心竟然覺得很有趣。
一眾董事總算回過神，上前倚在項青磊耳邊說話，項青磊鳳眼一橫，腳步斜轉就要走向一樓電梯。
「總裁請留步。」安曉曉搶聲叫道。
前方一票大人物全停下腳步轉頭看她，睥睨有之，輕蔑有之，不過她已經帶著視死如歸的打算，所以完全不影響。
項青磊眉一揚，眼神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我、我這里有一筆款項想跟總裁請款。」把暗戀放一邊，因為顧肚子也很重要，她決定把臉皮當作水泥牆。
趁著項青磊眉頭皺起之前，安曉曉小跑步走到他面前，將緊握在手中的一張發票必恭必敬地呈上。
項青磊接過，低下眉眼看了兩眼，饒富興味地瞥著她忐忑不安的面色，突然能夠體會貓咪捉弄老鼠的那種滋味，盡管現在距離真正談得上捉弄的階段還有一大段。
「這什麼？」他故意冷冷質問。
「總裁昨天吩咐我買的……呃，就是那個。」
「我不記得我有讓妳幫我買東西。」
「呃……就是那個那個，總裁可能太忙所以忘了……」額頭已經飆滿綠豆大的冷汗，安曉曉笑得臉都僵了。
項青磊鳳眼微彎，眼角含笑，安曉曉可以對天發誓，他一定是故意在她面前裝傻！
為什麼啊為什麼？身家百億的瓖金大總裁為什麼要賴區區一千八百三十二元的小賬？就不能老實把錢付給她嗎？
就算是暗戀對象也不能這麼超過！她可是把作夢和現實分得清清楚楚的小資女孩，暗戀他只是枯燥上班生活的精神調劑，終究不能填飽現實中的肚皮啊！
沒錯沒錯，暗戀擱一邊，款項非請不可！
看她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一股歹意從項青磊的心中鑽出來。
「我真的忘了是什麼，不如妳說出來提示我，說不定我會想起來。」
「可是……」飛快瞥了一眼他身後的董事群，安曉曉好窘。
「妳不說我怎麼會知道妳到底買了什麼？我可不是憑空冒出來的提款機，不記得買過的東西，我是不會付賬的。」
「總裁怎麼可以這樣！你昨天明明就要我幫你買……」
驚覺自己失控大喊，安曉曉的表情瞬間換成一大囧字，雙手捂住著火般紅艷的臉，抽起項青磊手中的發票，躲回接待處的小格子，頭狠狠敲在桌面上，真想就這麼暈死過去。
項青磊哧笑一聲，撇下一眾全傻了眼的執行董事，走進電梯。
安曉曉淚眼瞪著他離去的帥氣背影，心里悔恨交加。不要緊的，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失敗一次又算什麼？終究會讓她逮到機會討回這筆帳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