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嫁到 第四章
「這是怎麼回事?」
錢少倫在外頭花天酒地好幾天,才又回到錢府,一進院落,就看到一幅奇景。
霍敏兒拿著算盤,錢牧廷手上也拿著個小算盤,亦步亦趨的緊緊跟著。
在他身後的兩名奴才探頭一看,其中一人馬上回答,「從上回少女乃女乃當街教訓常大娘,護衛小小少爺後,小小少爺就常跟著她進進出出的。」
「是嗎?」
「是,而且小小少爺雖然仍不開口說話,但會主動幫忙。」
他更訝異。怎麼可能甘悶葫蘆會主動想幫忙!
奴才又說,小小少爺先是幫忙寫些帳本,幫出興趣後,又想學打算盤,少女乃女乃便教他,小小少爺非常用功,再加上個性沉穩,沒多少日子,算盤已經打得有模有樣。
「所以,府里上下就常見霍敏兒像母雞帶小雞一樣的帶著他?」
「是,而且,少女乃女乃還教小小少爺凡事都得精打細算,吃的、用的……」
奴才還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麼,但他已經沒在听了。
母雞和小雞己停下步伐的站在他對面亭台,但兩人都沒注意到他。
他看到霍敏兒從錢袋里拿出幾綻碎銀子。
「這是你的工資,你幫我很多忙,所以可以領錢去買你喜歡的東西。」
耳力極好的他將她的話一字不漏的听進耳里,他更看到小佷子一張小臉興奮得紅通通的,雖然仍沒說話,但臉上的燦爛笑容可是他在大哥嫂嫂發生意外過後,頭一次在佷子臉上看到的。
霍敏兒那雙靈慧動人的明眸同樣有著魅惑的動人笑意——
動人?她動人?真詭異,是他這幾天看了太多濃妝艷抹的女人才會覺得她純淨的臉龐特別吸引他嗎?他的心口怦怦跳又是什麼鬼意思?
他困惑的伸手撫著心跳紊亂的胸口,濃眉揪得更緊。難道是男人劣根性在作祟?要不,這幾天,為什麼只要一想到她義正詞嚴教訓他的模樣,他的嘴角就會莫名的往上勾起?
「……少女乃女乃跟小小少爺相處,都是少女乃女乃說得多,小小少爺用眼神示意,這段日子的相處下來,兩人的默契可非外人能懂,」身邊的奴才仍然滔滔不絕,「前些天,老爺、夫人看了也嘖嘖稱奇,大力贊美少女乃女乃。」
的確有好本事!他不得不佩服她,能與娃子交心,也有勇氣挑釁他,不像尋常女子的消極接受,還想以一己之力改造錢府?
若不是他有正事要辦,還真該會會她!
「我到織機房去,任何人都不得來打擾。」
「是。」奴才有些失望。少女乃女乃做的事,他還有好多沒說完呢!
不過,就在錢少倫轉身往織機房走去時,霍敏兒卻不經意的看到他挺拔的身影。
他回來了!她看著錢牧廷,「你叔叔回來了,我去找他說些事兒,你先回房去休息,或去讀些書。」
他點點頭,開心的往自己住的西院而去。
霍敏兒則在思索了一會兒後,才跟在錢少倫身後走去。
見他竟進到織機房,她不禁詫異,又見兩名奴才守在門口,她蹙眉,正要走進去——
「少女乃女乃,少爺交代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但我想應該不包括少女乃女乃吧。」
另一名奴僕跟先閉口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突然明白,點點頭,不再阻攔。
因為老爺跟夫人也有交代,只要少爺有回來,一定要讓他跟少女乃女乃說上話,夫妻倆在店鋪吵起來一事,他們也知道,但兩人總是要和好,若沒機會相處怎麼行,而且錢家的香火傳承總不能只靠牧廷一人,要多幾個才有保障!
霍敏兒推門而入,錢少倫正坐在織機前,準備上工。
看到她,他眉頭微擰。怎麼,他這少主人開始人微言輕,沒人理了嗎?還是這個有魄力的女當家硬是要進門?不管如何,他覺得自己該申明一點。
「我可不是回來拿錢的。」他挑起濃眉,看著似乎比以前更美的霍敏兒。
「我知道,爹跟娘三天前相偕到南方去參加喜宴,順道在那兒玩一個月,他們交代我,一旦你回來,一定要跟你說這件事。」
他嘲諷一笑,「交代你?這席話是說給我听的,要我多留時間在家,不過,你肯定沒跟爹娘說,我一連多日沒回來,是因為家里有了一名會訓誡我的賢妻吧!」
「我是沒有,反正,有沒有多一名訓誡你的賢妻,你的日子過得並無不同。」
他咬牙,「你!你真的很不討人喜歡!」
「那當然,因為我不是那些會送往迎來的鶯鶯燕燕。」
再跟她說下去,他會不會氣到吐血身亡?「那現在我要做事,你可以走了。」
她沒走,而是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決定問一個很白痴的問題,「你願意織仙之彩布的動機是什麼?」
「當然是贈我的紅粉知己,不成嗎?她是翠花樓里的清倌唐穎。」
果然!她心里有個主意,剛好公婆都不在府內,也許能執行。她再問︰「當然行,但我想看看,行嗎?畢竟我已插手店鋪生意,也略懂各式布匹,但對錢家最自豪的仙之彩布卻一無所知。」
「行,反正我也不擔心你學,不,應該說,你要看得懂,我就跟你姓!」他壞壞的笑,擺明瞧不起她。
但她也不以為他有跟她姓的機會,光兩台織機就幾乎佔據了房子的全部空間,而這織機是錢家祖先為了特殊織法而改制的,相當難操作,必須手腳並用,這手拉桿、那手抓線,上上下下的織線來回,腳還得踩板子,她看得眼花撩亂,都要昏頭了。
然而,平常吊兒郎當的人,坐在織機前,專注的神情還真吸引人,不過,才織沒多久,那小小一塊布料實在還看不出什麼圖樣來,他竟然就喊著要休息,還指揮起她,「幫我槌槌背。」
「你不過做了半個時辰。」但她還是認命的幫他槌。
「這玩意兒是前面慢、後面愈來愈快,你不懂的。對了,看得懂嗎?」他一挑濃眉,賊兮兮的回頭看著她。
她順勢收手,「看不懂,但是還想鑽研鑽研,所以明兒會再過來看,行嗎?」
他莞爾一笑,「當然行,雖然錢家繡法傳子不傳媳婦,但要學這玩意兒,沒一年、兩年是絕對學不來的。」
她當然听得懂他的弦外之音,意思是她最後也是看不懂,「那我出去忙了。」
他看著她離開織房,搖搖頭,繼續忙手上的事兒,只想著,唐穎收到這匹布,會不會開心到以身相許?
「呼!終于完成了。」
錢少倫一連忙了好幾天,忙到今日終于完成那幅以富貴牡丹為圖的仙之彩布,他細心的將它卷起包好,以束線系好,放到一旁的長桌上,呵欠連連後,先行回房睡。
時值中午,沒見到霍敏兒,他倒不奇怪,事實上,這幾天,他因上織機而日夜顛倒,大都睡白天,晚上則由她孤枕獨眠。
反正女人要真的想那翻雲覆雨的事,就會自己找機會,這是他多年來的經驗,而他的親親娘子都沒有在白天在床上等他,他也不會主動捐軀!
他躺上了床,呼呼大睡。
殊不知,在他夢周公之時,霍敏兒走進織機房,打開那匹布,她眼楮頓時一亮。
這塊布料富麗典雅,巧奪天工,真的美極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真的看不出錢少倫的織工如此精妙絕倫,回想他坐在織機前的神態,那雙漂亮眼眸不若平常的邪魅放肆,反而有一股說不出、難以形容的深銳精光,若不是她親眼所見,她真的不信他會有那樣的眼神,感覺上,像是另一個人!
她抱起那匹布,走出織房,老帳房跟兩名伙計已在外頭等著,但每個人臉上都見忐忑,老帳房上前直言,「少女乃女乃,你真的不擔心少爺他——」
「我一肩擔起,你去送吧。」
「是。」
老帳房跟一名伙計接過那匹布,即先行離開。
她轉往書房,不意外的看到錢牧廷仍在,再看到他為她抄寫的欠債名單。
「我跟帳房要到外面去收款,這幾日都會很忙,你在家三餐可得正常吃,有時候,也可以主動的去陪爺爺、女乃女乃——」
瞧他眼眸一黯,她明白的改口,「沒關系,現在做不到,我們就慢慢來,我有空一定陪你,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有時候,不能什麼都不做,只等著別人來愛自己,你也要學會付出,明白嗎?」
他點點頭,但心里嘀咕,爺爺、女乃女乃出游一個月回來,也只是找他說說話、模模他的頭,再也沒理過他,他為什麼要對他們付出?
「少女乃女乃,少爺醒了,還往織機房去了。」丫鬟被交代要注意到寢室小睡的錢少倫,這會兒她奔來口氣急促的在門外報告,可見多緊張!
「我知道了。」她拍拍他的手,立即轉身出去。
她快步走到織機房前,就看到兩名奴僕臉色緊張,她朝他們搖搖頭,「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不會有事的——」
話都還沒說完,就听到房內傳來暴怒吼聲,「來人!來人!」
她深吸口氣,硬著頭皮,擠出笑臉走進去。
「我的布為何不翼而飛?來人!來——」
他怒氣沖沖的話還沒吼完,就見霍敏兒淺笑著推門而入,欠身一福,「相公。」
看她那張俏臉笑得像狐狸,還破天荒的喊他「相公」,他頓時有不好的預感,「我的布呢?」
她臉上的笑更燦爛了,「我從曾經買過仙之彩布的客人名單中,主動聯系一名買主,他極樂意再購入,還出了個好價錢,此刻老帳房應該已經銀貨兩訖,快回來了。」
「你、你是說,我辛辛苦苦做了一個月的布,被你轉手賣了?!」他簡直難以置信,差點氣到口吃。
「嗯。」她點點頭,要不然她天天關注他的進度做什麼?
在得知一匹仙之彩布就能賣十萬兩,如今錢府又是在重要時刻,她自然要快狠準的交貨收款!
他怔怔瞪著她那雙坦然的清澈眸子,她竟然一點愧疚都沒有?該死的!「你賣了,卻連問都不問我一聲?」
「現實考慮!錢家的情況仍然不好,你要在外做什麼我管不著,但偶爾為這個家貢獻一下,應該也不為過。」她試著跟他解釋。
他咬咬牙,「你明知道那是我花好多天才完成的!」
「那就再花多少天去做,我保證這一次絕不再下手。」暫時。她在心里補上這兩個字,真不成時,拿條鞭子鞭策他坐在織機前干活兒,她也做得出來!
他狠狠的瞪著她,明白她是不會將那匹布還給他了!那還唆什麼?
「好!你夠狠!你敢再拿走,我就把你的頭摘下來當球踢!」他也火了,撂下狠話,賭氣的又坐回織機前。
看著他冒火又手腳忙碌的背影,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風流種難過美人關,再累也要織一匹布出來,是嗎?她搖搖頭,轉身走出去。
老帳房跟兩名奴僕見到她全身而退,真的為她松了口氣,他們就怕少爺怒氣攻心,送一張休書給她!
「備馬車,我們一起去收帳,還有一些新舊貨色都備一些上車,看看能不能順便做點生意。」
老帳房老眼一瞪,「今天?」
「就今天開始。」
她先行往前走,老帳房急急跟上去。
「少女乃女乃的腳步都不停歇的嗎?」兩名奴僕真的太佩服她了。
的確停不得啊!
這些日子霍敏兒即便坐在馬事內,還得看帳本,一路上偕同老帳房拜訪仍欠債的老客人,向他們福身致意,說明來意後,能要回一筆就是一筆。
人雖要為五斗米折腰,但人的天性也好面子,所謂豹死留皮、人死留名,真要陪笑請人掏錢,談何容易?
所以,對她肯為錢家對人如此低聲下氣,錢家二老既心疼也愧疚,遂吩咐下去,給了她更大的權限,凡事少女乃女乃說了算。
但在家得到二老支持,在外可沒那麼順利,是踫了不少壁。
水靈素雅的清秀美人上門討錢,她雖臉皮夠厚、態度夠誠懇,近半個月來,收回不少陳年舊債,但若是要再談一點生意,大多面露為難。
「實在是沒欠,錢少女乃女乃,真沒欠。」杜老爺搖頭。
「但這時間已可以為秋季裁制些新衣,我們錢家的布匹好、價格也好。」
「錢少女乃女乃,我真的沒欠、沒欠!」
霍敏兒再三拜托,還是吃了閉門羹,她只能低頭掩飾眸中的沮喪。轉身出了杜家大門,卻見門口停了兩輛馬車,幾名伙計一連扛下三大箱布料,還捧著幾匹上好的布。
「快快快!杜老爺等著選布制衣,這是好幾萬兩的生意,別搞砸了。」
開口催促的是另一家織坊的劉掌櫃,霍敏兒與他曾有一面之緣。
劉掌櫃也看到她及她身後的錢家老帳房,他尷尬錯身,快步走進杜家大門。
見狀,老帳房可火了,「這劉掌櫃真差勁!當年錢家織坊最風光的時候,老爺看他沒客人,還介紹了不少客人給他,他的生意才能愈做愈大,如今卻如此勢利!」
「人情與銀兩一稱重,便知孰輕孰重?不必生氣。」
霍敏兒搖頭,看來,她還是得先站站自己的能耐,也別高估人性。
在回錢府的路上,她也想到一個可行的法子,或許直接找來裁縫師傅,做些春秋新裝穿在身上,靠自己來推銷錢家的布料。
至于錢少倫那個冤家……
她苦笑,他真的很愛美人,為了討美人歡心,竟然織了整整七天七夜,吃睡都在里面,就怕又被她半路攔劫!真是幼稚又可笑!然而,他這份愛美人的心思若是能移個幾分在家里,多好?唉,這目前還只是奢望吧!
不過,見他對男一個女人如此用心,她心里雖有些異樣卻也說不上嫉妒。
畢竟兩人並非有深厚的感情基礎而成親的,他在外的豐功偉業,她也清楚,要求他對她忠誠,不朝外發展,下輩子再看有沒有可能。
馬車轆轆的奔回錢府後,見老帳房已忍不住呵欠連連,她要他先去休息,她則轉至書房,將收到的款項填進帳冊內,卻見到另一總管交上來的本子上,又出現錢少倫領了一萬兩的紀錄!
簡直是狗改不了吃屎!天生風流種。花了七天七夜又織了仙之彩布送給紅粉知己後就不見人影了,家里啥事都不幫也就算了,拿錢倒是很快!
霍敏兒一整天對人哈腰請求下來,累積的疲累在看到這筆帳後,壓抑的種種情緒整個爆發了,她立即差人去喚來該名總管詢問。
「呃——少爺說少女乃女乃拿走的仙之彩布少說也賣了好幾萬兩銀,他拿走一萬兩還算客氣,我只是下人,雖然說少女乃女乃有交代,可也無法拒絕少爺。」老總管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
她輕嘆一聲。也是,能對他恩威並施的只有公婆,但這一對很懂得過日子的公婆常常是一整天都見不到人,能怎麼管呢?
「他拿了錢去哪里?」
「這——」
「說!」霍敏兒自嫁進錢家後,雖然大力整頓,但對下人們一向慈善,不過此刻面色一繃,還是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老總管也只能乖乖稟報,「所有來往的青樓女子,少爺是最疼翠花樓的清倌唐穎,每天總得去听她彈曲兒唱歌,少爺這次閉關織的那塊布就是送給她的,還傳言少爺要為她贖身,娶回來當小妾。」
「還有呢?」
「少爺這段日子不是在花樓就是在裴德大人的家,他雖然年近五十,但與少爺是忘年之交——」
「我知道。」她曾花了不少時間了解錢少倫的交友狀況,裴德便是其中之一,他雖為朝廷的三品官員,但風評不佳,「這個時間,他還在裴大人那里?」
「呃——應該是,不過,再過一個時辰後,應該會往翠花樓去吧。」
是啊,一個時辰後,華燈初上,正是縱情享樂之時。
「去幫我準備一套衣服。」
她對他娶小妾沒意見,但不能再讓他予取予求、隨意揮霍!
夜幕低垂,星月交輝。
霍敏兒一身男裝的出現在京城花樓最密集的街道巷弄內,這里處處可見富麗堂皇的樓閣,一家家紅燈籠高高掛。
夜如白晝,整條街上門庭若市,好不熱鬧,有歌聲、嬉笑聲,然而,她才剛瞧見了翠花樓的牌區,就有人嗲聲靠過來,帶著脂粉昧的繡帕就往她臉上調情的一拂,「喲~好俊的客官哪,快進來,春花、秋月,快過來啊,客人上門啦!」
她微皺鼻頭,這看來是老鴇的中年女子,臉上的妝可真濃啊。
她隨即被拉進翠花樓大門,里面更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空氣中粉味、酒味、菜香交雜,男人們左擁右抱,鶯鷥燕燕們依偎勸酒。
女扮男裝的霍敏兒身形雖然縴細點,但俊秀非凡的臉孔可是很迷人的,兩個姑娘眼楮一亮,一左一右的立即貼上前來,長長的喚一聲,「客官~」
「我、我是錢大少邀來的客人。」霍敏兒差點被那聲拉長的嗲聲給嚇到,但眼看她要被拉進另一間廂房內,她急急回神,刻意啞著聲道。
「喲,原來是錢大少的客人,往這里來。」
老鴇笑得眼兒眯眯,一張血盆大口也開開闔闔的,親切的勾著她的手臂就往二樓後方的上等廂房走去。
霍敏兒只得拾級而上,二樓一樣是笑鬧聲不斷,不同的是,多了一些嗯嗯啊啊的放浪聲響,太羞人了,她的粉臉不由得漲紅。
「我的好公子,到了!」
老鴇笑著將這間大廂房的門打開,一入內,就見紅紗垂簾,大廳左右兩旁有半開的門,往里望去,就可見到床鋪,顯然是讓有需求的人閉門尋樂,而大廳里,一大桌近十多人,桌上滿滿的美酒佳肴,每個男人左右各有一美人相伴,她的丈夫也是左擁右抱,好不快活。
但比較引起霍敏兒注意的是一名撫琴吟唱的美人,霧鬢風鬟的她看來氣質出眾,與那些陪酒的姑娘們截然不同,一雙明眸滿是愛意的凝睇著錢少倫,光這痴然眼光,就足以讓男人銷魂,但顯然此刻他無暇注意她!
霍敏兒直勾勾的看著錢少倫,他察覺她的視線,但一時之間,並未認出她來。
他先是以困惑的眼神盯著這張俊俏非凡又似曾相識的容顏,隨即驚愕的瞪大眼,陡地起身,快步的朝她走去。
同一時間,在座的裴德與撫琴的唐穎迅速的交換一下目光。
老鴇笑咪咪的道︰「錢大少,這是您邀來的客人——」
「對,『貴客』,我先私下接待一下!」他咬牙笑道。
他回頭朝那幾名酒肉朋友笑了笑,拉著她手臂,就往一旁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