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你敢嫁誰 第二章
顏筱以為楚昊說的剩下的事,僅是指他與蘇離的事,直到第二天听到辦公室里的老師提起李文謙的父親李杰林,因為迷奸多名少女被捕入獄一事時,才知道這不僅限于此。
雖然楚昊沒和她提起這件事,但顏筱直覺這事少不了楚昊的功勞。
以李杰林當時嫻熟的手法與那放長線釣大魚的耐心,他迷奸女人絕不是第一次,這麼久以來沒人扳得倒他,沒道理到了自己時就這麼栽了。
現在的楚昊也算有錢有勢,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心,搜集李杰林的罪證並非難事,因而要整垮他,對楚昊而言也只是易如反掌的事。
當晚顏筱問楚昊這事時,楚昊承認得倒也干脆,「這種連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都使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法染指的人渣留著干嘛,不送他去吃幾年牢飯,還不知有多少女孩要毀在他手上。」
顏筱不置可否,李杰林落得現今的下場確實罪有應得,只是可憐了他的兒子李文謙。
顏筱不知道李文謙那晚為什麼會恰巧與楚昊一起出現在賓館,楚昊只說是賓館門口遇到他,至于他為什麼也會恰好在那時出現,他也不得而知。
而似乎是因為李杰林被捕一事,李文謙那幾天情緒特別低落,三天兩頭地缺課,看到顏筱也只是冷漠地將視線移開。
顏筱也沒心思再糾結于李文謙為何會出現一事,無論如何,對于李文謙,她還是心存感激的。
因為李文謙明顯的情緒反差,找李文謙談天開導幾乎成了顏筱每天必做的功課,而李文謙整個人在談話過後也明顯慢慢變得開朗起來,盡管面對其他人還是有些不苟言笑,但面對顏筱時卻不再像最初般擺著酷酷的神情,偶爾還是會露齒淺笑。
盡管李文謙的變化不明顯,顏筱還是看得出他的轉變,對于一個老師而言,學生的成長便是她最大的成就。
顏筱無意地與楚昊說起李文謙這種變化時,楚昊有些疑惑地皺眉,「李文謙對他父親向來沒多大的感情,沒道理會因為他父親被捕而情緒低落這麼久。」
「父子嘛,再怎麼不親,總還有血緣在,何況他還只是個孩子。」
「都十九了還孩子。」楚昊輕嗤道。
李文謙因為常打架斗毆加之時不時的逃課,留級過兩年,比同屆同學都大。
楚昊淡淡交代道︰「妳也不必和他接觸得太過頻繁,師生嘛,還是有點距離感好。」
楚昊沒忘記那天在車里擁吻時,李文謙及蘇子奇瞬間蒼白的臉色,蘇子奇神色有變還可以因為他誤以為楚昊劈腿而解釋得清,李文謙就解釋不過去了,別是存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才是。
盡管楚昊沒有明說為什麼要讓她和李文謙的接觸不要太過頻繁,但顏筱心底還是明白楚昊的擔心的。這些日子以來,她對李文謙的關心在師生間確實惹來了些流言蜚語,辦公室的老師也拐彎抹角地暗示過要將這個尺度把握好。
因為十幾歲的孩子心智尚未成熟且敏感,所以一個女老師對一個男學生,或一個男老師對一個女學生,表現出的關懷超過一定的尺度,便容易招惹是非。
女人天生有潛藏的母性,容易對弱者施以更多的同情與關懷,她對李文謙了解得越深,便越不可能任他自生自滅。
原本沒發覺這樣的關心參雜什麼其他成分,但經過其他老師的明示、暗示及楚昊的交代,即使自己不在意,也不能不為李文謙著想,對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而言,流言蜚語的中傷更甚于刀槍。
因而雖然對楚昊所謂的師生應該保持適當距離的論調不敢苟同,顏筱還是不自覺地听從楚昊的話,適當地減少對李文謙的指導,既不會太過也不會讓他感覺到被冷落,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
但再如何小心翼翼,對于心思敏感的李文謙而言,還是輕而易舉地察覺出這種轉變,起初顏筱還為此有些擔心,所幸李文謙在情緒低落了兩天後,便也如沒事人般,整個人也似乎比以往開朗了些。
盡管不明顯,但明眼人還是輕易看出他的轉變,這對顏筱而言,總算可以卸下心底壓著的巨石。
因為楚昊不再擔任高二一班的英語教師,現在又是學期中,校方也不容易臨時請到代課老師,所以顏筱理所當然地承擔下整個班的英語教學工作。有了前半個實習階段的經驗,加上楚昊偶爾撥空過來听課,後半段的教學對顏筱而言,可算是得心應手。
大概因為忙碌的緣故,也或許是因為身邊有楚昊在,半個多月的時間眨眼便過。
要說這半個月的教學中,還有讓顏筱頭疼的,那便是蘇子奇,蘇離的弟弟。
自從那次熱吻事件被他撞見後,本就對顏筱有敵意的蘇子奇更加不掩飾對她的厭惡,課堂上大概是因為忌于楚昊在場,蘇子奇倒也還是收斂著那股蘇家少爺的跋扈囂張,從沒在課堂上公然與她唱反調。
但私下里,蘇子奇卻從沒給過顏筱好臉色,見著顏筱便像要保護小雞的母雞般,豎起渾身的毛,咬牙切齒地宣告蘇離不被撼動的「楚太太」地位。
對于自小便堅定不移地將楚昊視若自家姊夫的蘇子奇而言,顏筱很能理解他對自己的敵意,唯一讓她猜不透的是蘇離。
依蘇子奇這種愛憎分明的沖動個性,不可能沒將此事告訴蘇離,而且依蘇離絕佳的洞察力,也不可能察覺不出楚昊的轉變。
只是,既然蘇離已知道她和楚昊和好如初,為什麼會如此淡定而且……漠然?畢竟這次理虧的是自己,當時蘇離來找自己時,約定要離開楚昊的是自己,但現在毀約的也是自己,蘇離完全有理由來質問自己。
只是,蘇離卻選擇了漠視,這不符合她的行事作風,但顏筱卻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來解釋蘇離的反常,唯一能解釋得通的,便是楚昊已與她談過,而她也選擇放棄了這段感情。
但,這可能嗎?
即便她真能放棄,蘇浩南會讓他的寶貝女兒受委屈而一聲不吭?
對于當年投資拯救聖尹一事,楚昊僅是一語帶過,並沒有做過多的贅述,但依顏筱從外人口中了解的蘇浩南,如果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保證,就算他再疼蘇離,蘇浩南絕不可能如此大方地動用那麼一大筆資金拯救聖尹,更不會任由自己的寶貝女兒屈就于楚昊手下做事。
那次她與袁飛見面時,袁飛便毫不避諱地告訴她,他只給楚昊五年時間,如果到時他還找不著她,便放開一切,包括他們的過去,然後給蘇離幸福。
給蘇離幸福……
顏筱玩味著這幾個字,對蘇浩南而言,這五個字才是最有分量的吧?
盡管與蘇離本就不對盤,相見不如不見,但潛意識里,顏筱還是希望能有機會與蘇離好好談一次,畢竟是自己理虧在先。
但蘇離既然不主動聯系她,必然是不願見她,如果她主動去找,無論是有心或無心,她的行為都帶了點作為勝利方的炫耀姿態,蘇離不樂見,她也不屑。
蘇離沒來,她也沒去,和楚昊也一如既往地出雙入對,時間就這麼在忙碌與甜蜜中流逝。
可是,許多看似已然沉澱下來的東西,卻突然開始變得不尋常起來。
比如,李文謙……
◎◎◎
已經臨近第二次月考,大家都在努力地復習與學習中時,李文謙卻突然無故曠課,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理由。
起初顏筱還以為他已向班導師高老師請過假,也沒太在意,但一整天沒見著他的身影,還是忍不住問了高老師。
高老師反而是一臉疑惑地告訴她,他以為李文謙已向顏筱請假。
顏筱的心底隱隱有股不安彌漫開來,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只是李文謙曠課曠得太突然,突然得讓人沒辦法視若無睹。
顏筱當下便打電話給李文謙,但手機已關機,而下一節是顏筱的課,所以只能等下課之後再親自去他家看看。
只是,計劃果然永遠趕不上變化……
顏筱剛上完英語課,正打算走出教室,可剛走到教室門口,一個化著精致濃妝,打扮入時,年約四十的女人,突然在門口堵住了她,這女人氣息平穩,似是已經等候多時。
顏筱疑惑地望向眼前的陌生女人,正要開口,女人已先她一步,語氣不善地開口︰「妳就是顏筱?」邊說著,邊以爬滿細紋的細長雙眸上下打量著顏筱,眼底不屑的意味很濃。
她語氣中毫不掩飾的不屑,讓顏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但很快便掩飾過去,笑著應道︰「妳好,我就是顏筱,請問妳是?」
女人被口紅勾勒得鮮紅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伴著幾乎從牙縫中擠出的兩個字︰「很好。」
女人陡然冷不防地抬起右手,在顏筱還沒從她所謂的「很好」兩個字意會過來時,伴著清脆響亮的「啪」一聲脆響,女人的手便狠狠地甩在了顏筱的左臉上。
顏筱因這突如其來的力道,被搧得踉蹌了兩步,手中的課本也因此而抓握不穩地落地。
這一切發生只不過在短短幾秒鐘里,整個教室也被這突發的狀況嚇懵了。
在瞬間的沉寂後,突然像炸開了鍋般,學生紛紛涌向門口,有怯怯地在一邊觀戰的,有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課本交給顏筱的,有想要上前將顏筱與女人隔開的,有馬上推開人群去辦公室找老師的,也有大膽地大聲斥責眼前的女人的……
一瞬間,整個教室沸沸揚揚。
而因為是下課時間,教室門口的騷動很快便引起整棟教學大樓的學生的注意,這個年紀的學生向來對熱鬧來者不拒,沒一會,整個高二一班教室外,便被擠得水泄不通。
女人的那一巴掌大概是用盡了全力,加之顏筱又沒有任何防備,那一巴掌下來時,她眼前如有金星飛過,頭暈得厲害,被甩的左半臉也火辣辣地疼開。
顏筱花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以手捂著被打腫的左臉,抬起頭望向眼前臉色不善的女人,臉沉了下來,「請問妳是誰?」
莫名其妙地被一個陌生人當著全班學生的面,甩了個大巴掌,饒是再沒有脾性也不會如沒事人般笑臉相迎,更何況她顏筱本就不屬懦弱沒有脾氣的小綿羊。
女人冷笑,「我是誰?妳管我是誰,我今天來,就是要教訓妳這不要臉的狐狸精的!」
說著,女人的手再次揚起,正要落下時,顏筱眼捷手快地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甩開,自己的手也跟著揚起,不輕不重地將女人落在自己臉上的那巴掌還了回去。
「抱歉,雖然我不認識妳,但我顏筱從不會平白無故地任人欺到頭上卻不懂得還擊。」
冷冷留下這句話,顏筱撥開人群便往辦公室走去。
女人大概也沒料到顏筱會反手將她甩出去的那巴掌還回來,在瞬間的怔愣後回過神來,朝已撥開圍觀的學生要走了的顏筱怒罵道︰「顏筱,有種妳別走!妳這不要臉的狐狸精,就仗著有兩分姿色,勾引我老公就算了,又來勾引我兒子,妳安的是什麼心?」
女人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讓本就喧鬧的人群更如炸開了鍋般,嘰嘰喳喳地討論開來。
身為關心八卦的群眾,要的不僅僅是真相,而是噱頭,比如……年輕貌美的女老師利用美色勾引學生及學生父親,被學生母親撞破後上門怒斥!
無論這則八卦結局如何,都足以成為與他人聊天的聳動話題,足夠喂飽他們的好奇心,所以眾人眼底由好奇到困惑再緩緩轉為了然。
女人明顯佔了輿論優勢,望著顏筱的眼神也帶了一股得意。
強壓下心底陡然竄起的怒火,深吸一口氣,顏筱緩緩轉過身,望向女人,冰冷的眼神讓女人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而後又狠狠地瞪回去。
顏筱定定地望了她一會,而後慢慢扯出一抹微笑,似是帶著淡淡的諷意,「我自認以我的這點姿色,還真辱沒了『狐狸精』三個字,雖然我不懂妳為什麼要說這番讓人模不著頭緒的話,但我很確定,我並不認識妳,妳要尋仇、妳要泄憤都可以,但請別找錯人。」說完馬上收起唇角的笑意,毫不猶豫地轉身。
今天出門是沒看黃歷還是怎麼了,莫名奇妙被一個瘋子當著學生的面甩了一巴掌,還被扣上狐狸精的帽子,她顏筱自認她想做狐狸精還不夠格。
「妳不認識我沒關系,李杰林妳總認識吧?李文謙妳總認識吧?別以為妳做的那些丑陋勾當沒人知道,我告訴妳,人在做,天在看!」
伴著女人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啪」的一聲脆響,一塊光盤被甩在了顏筱身後的地板上。
扔在地上的光盤,如落入湖面的一粒石子,頓時掀起千層浪,本就熙攘嘈雜的圍觀人群,開始小聲地揣摩光盤里面的內容。
各種的猜測開始小聲流竄,因為忌于顏筱是教師的身分及心中對老師的尊重,除了高年級一些好惹事的學生在人群邊趁亂起哄,說要將光盤拿到教室內的計算機上播放一探究竟外,站在人群內的人,僅是任由眼神在女人和顏筱及地上的光盤間流轉,小聲嘀咕議論。
顏筱掃了眼地上的光盤,抬頭望向眼前的女人,「妳是李文謙的母親?」
女人極為不屑地「哼」了聲,算是承認。
顏筱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視線再次不自覺地移往扔在地上的光盤,既然眼前的女人是李文謙的母親,那為什麼會對從未謀面的自己有如此深的恨意?
會是因為李杰林嗎?但據她所知,兩人幾年前便已協議離婚,難道兩人已暗中復合?但即便如此,在與李杰林的糾纏中,她是受害的一方,任何一個有理智的女人都不會將仇恨加諸到受害者的身上才是,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李母對曾經救過她兒子的她恨之入骨?
答案似乎就在那片光盤里!
◎◎◎
猶豫了下,顏筱緩緩彎下腰,正要撿起光盤,已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拿起,顏筱抬頭望向手的主人,眼不自覺地一瞇,「蘇子奇?」而後向他伸出手,「把它給我!」
她自認沒與任何人做過任何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李母既然如此高調地拿一張光盤當著所有學生的面斥責她,甚至藉此扔出這張光盤,說不定光盤里就多了些人為的見不得人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一旦傳開,不管真相如何,什麼罵名她必坐實無疑了,所以無論如何這張光盤此刻不能播放,但依蘇子奇對她的敵意,現在光盤在他手中,就等于有了個打擊她的籌碼,他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將光盤交回她手中。
果然,蘇子奇只是漫不經心地望了眼顏筱伸出去的手,而後將手中的光盤一揚,笑嘻嘻地道︰「老師,您這麼急著拿回去,難道這里面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哎呀,真不好意思,您看我亂說話的,顏老師當然不可能做什麼有悖師德的事嘛!但是老師您就這麼任人指著鼻子罵,做學生的看了真不爽!這樣吧,我們就當眾將這光盤放出來看,還老師一個清白。」
蘇子奇說完,不給顏筱絲毫響應的機會,便已迅速撥開人群竄到教室內的多媒體設備前,將光盤放入計算機內。
跟著圍攏過去且嘈雜鼎沸的學生們堵住了道路,讓顏筱想要阻止已來不及。
熙攘的人群中,隱約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吼︰「蘇子奇你給我住手!」這是不知何時已擠到人群外的學年主任方群的聲音,他知道無論光盤里面有什麼內容,當眾播放必然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影響。
但因為擁擠的人群,身材有些肥碩的方群根本擠不到講台那邊,只能藉由怒吼試圖阻止蘇子奇。
蘇子奇不知是真沒听到還是假裝沒听到,眼楮抬都沒抬,右手已經利落地點擊鼠標,準備播放光盤。
光盤內容剛開啟,緩緩播放開來的畫面頓時讓擠滿人,本就喧鬧不堪的教室,更加沸騰混亂,人群中不時爆出輕佻的口哨聲與訕笑聲,讓顏筱不自覺地將視線由李母噙著冷笑的嘴臉,移往教室的大屏幕。
只是淡淡地一瞥,顏筱全身的血液彷佛逆流倒行般,由頭至腳瞬間僵冷,腦海中也瞬間空白,只有視線像是被膠著般凝聚在那寬大的屏幕上,動也不動。
寬大的高解晰度屏幕上,畫面是裝潢奢華的浴室,李杰林正從背後輕擁著顏筱站在洗手台前,手掌包覆著她的手放到水龍頭下沖洗,不知是因為取景的角度還是被人加工過,畫面很巧妙地將她手中滲出的血遮掩過去。
鏡頭是從側面取景的,鏡頭前的她柔若無骨地倚靠在李杰林懷中,微側著頭望著他,低垂著眼瞼,看不清她眸中的神色,臉色雖然有些微冷,卻平白添了股欲拒還迎的意味,李杰林的唇輕印在她左側的臉頰上,在鏡頭前營造出旖旎的曖昧……
這段畫面正是顏筱被李杰林下藥那晚,在浴室里的情形。
顏筱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一段影片,或許是李杰林自己拍的也說不定,但剪輯這段影片的人顯然花費了不少心思,獨獨剪取這段她與他虛以委蛇卻又曖昧至極的畫面,一分多鐘而已,剛好恰到好處地將其結束在李杰林溫情款款地牽起她的手輕吻了下,然後輕擁著她走向床前的那段。
受傷的手被刻意地模糊處理過,在鏡頭前一晃而過,他擁著她走向大床的背影卻被刻意放大,給人留下無盡的遐想。
畫面一轉,大屏幕上出現消失一日多的李文謙及剛剛的中年女人,女人妝容精致的臉上怒氣難掩,保養得宜的白皙手指,直直指向計算機上的網頁畫面,神態有些扭曲。
「你爸才被那個狐狸精整得身敗名裂,現在連你也被那狐狸精勾住了魂,是不是?你才多大,不學人家好好念書,反倒學起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整天只想風花雪月了?」
緊接著整個計算機屏幕被鏡頭拉近,網頁上名為「文隨筱心」的部落格畫面,清晰可見。
畫面被放大定格在了幾篇文章上,幾段被刻意放大的文字,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中。
我想我還是遲了,看到虛弱地躺在床上的妳,望著眼前我該稱為「父親」的男人,我滿心憤怒,卻無能為力……
我以為經過昨晚那樣難堪的事,妳今天不會來了,沒想到晚自習時卻意外地看到了妳,一如既往地淺笑著,只是那笑容像是藏滿了心事,我想無論基于什麼立場,我都應該向妳道歉,可是,我卻不敢再提起那件事……
看著妳嬌羞地倚在他的懷中,我的腦子剎那空白……原來,這世上真有那麼一種感情,來得這麼悄無聲息……
畫面里每換過一段文字,人群便一陣嘩然和訕笑,時不時有人回頭朝顏筱投以好奇的眼神。
不用照鏡子,顏筱也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蒼白得嚇人,不是因為心虛,是難以置信。
不用多做解釋,那個「文隨筱心」的部落格是李文謙的無疑,那些文章上顯示的日期,如果她沒記錯,前面三篇文章,剛好是從她被李杰林下藥,到與楚昊在車里擁吻被學生撞見的那三天里寫下的,一天一篇。
但顯然不用顏筱去費心回憶,整件事的策劃者已刻意在她與李杰林的那段畫面里,給了牆上掛著的時鐘一個很大的特寫,電子時鐘上顯示的日期,與那第一篇文章的日期一模一樣。
整段影片已被人很好地處理剪輯過,她與李杰林在賓館房間中被柔光營造的旖旎畫面,配上極易引人遐想的部落格名字及那些曖昧的文字,這張光盤沒有一處不意圖向眾人透露著一個訊息,她顏筱就是一個披著教師的名號,暗中勾引學生繼而勾搭學生家長,敗壞師德,活該遭萬人唾棄的狐狸精。
顏筱的掌心已經被慢慢沁出的冷汗濕透,指甲不知何時刺破掌心細女敕的肌膚,掐入肉中,她不知道計算機何時被奮力掰開人群闖入的方群強行關掉,更不用看眾人此刻落在自己身上或而不屑、或而受傷、或而難以置信的各種眼神,也不用听此刻周圍交頭接耳的議論及時不時輕佻的口哨和訕笑,她已能料到這張光盤帶來的巨大殺傷力,足以讓她萬劫不復。
可偏偏,此刻的顏筱無法為自己做任何辯駁,「受害者」李母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光盤上清晰的曖昧畫面,讓受了十幾年「眼見為憑」的教育的學生,每一個人都能輕易在心底對她下注解。
盡管在顏筱與李杰林的那段曖昧影片中,她只是一個受害者,但在被刻意截取的畫面里,除非當事人,否則即便是成年人也未必能看出那時的她處于弱勢,更遑論是一群十六、七歲判斷力,有待加強的孩子。
這張光盤怎麼來的?李文謙那段文字是否有歧義?李母與李文謙一起出現的那段畫面,應該只是昨天才發生的事而已,誰會這麼刻意地將他們母子的爭吵錄制下來刻錄成光盤?李母這麼做是真的只是因為恨她,還是受了什麼人唆使?如果是受人唆使,那會是誰?蘇離嗎?
每一個問題都讓本就混亂的腦子更加混沌不堪,顏筱唯一能抓住的重點,便是策劃者要毀了她,或者,只是想如此刻般,將她的人格踐踏在這群不明真相的十六、七歲的孩子眼前。
眼下的情況由不得顏筱去深思,因為方群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她眼前,手中拿著那片光盤,面容肅冷,「顏老師,請隨我去校長室一趟。」
「李太太,麻煩您也來校長室一趟。」後面一句是對李母說的,方群說完便轉身朝行政大樓走去。
顏筱不自覺地抬頭望了眼李母,在看到她嘴角掛著的傲慢與冷笑後,顏筱的眼神冷了下來。
「李太太,妳身為一個母親,妳這是在毀了妳的兒子。」冷冷拋下這句話,顏筱轉身朝行政大樓走去。
剛走沒兩步,顏筱便被不知何時趕到的衛琪及黎韻拉住,「筱筱,妳沒事吧?」
拉著顏筱,衛琪神色為難地望著她,剛剛發生這件事時她還沒在場,但現在從周圍學生的議論聲中,她隱約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上次顏筱被下藥的事,楚昊為了怕影響到顏筱,他便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所以衛琪和黎韻雖然不是很清楚其中發生過什麼,但都直覺顏筱是被誣陷的。
勉強扯出一抹笑,顏筱無謂地聳聳肩,「我沒事,別擔心,我先去趟校長室,回頭再說。」
「我們陪妳去。」黎韻說著,便拉起顏筱往校長室走去。
或許是不想張揚這件事,衛琪和黎韻被阻擋在校長室外,只有當事人顏筱、李母及校方的重要干部得以進入。
會議過程中,李母不時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顏筱嚴加指責,並揚言如果不從嚴處理這件事,她會把這件事告訴媒體。
盡管校方給了顏筱解釋的機會,但就算她解釋得再多,因為李母手上握有光盤,所以顏筱明顯處于弱勢,任何的解釋都只會被曲解成掩飾。
因為李母咄咄逼人的威脅,校方為了聖尹的名譽,在查明真相前,只能先安撫李母的情緒,便秉承著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原則處理這件事,先取消了顏筱的實習教師資格,送她回K師大,並向全校昭示以示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