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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熊先生惹人愛 第六章

作者︰香多拉

冬日的天空,因為出現了普照的陽光,讓這個周日暖了起來。

流浪動物協會選在今天舉辦愛心領養活動,地點在假日二手市集里,程知湄早早就到,第一次幫忙的她很認真的學習。

「小寶、小寶,乖唷!」程知湄對著旁邊的黑色中型犬講話,這是她負責的狗,狗兒好動,不時繞來繞去,幸好項圈的繩子被她緊緊握著,不然只怕早就不見蹤影。

旁邊,一名斯文的男子走過來,一臉溫和的笑容。

「小寶一向頑皮。」

她笑了笑,說︰「見識到了。」

男子似有心與她攀談,續道︰「沒見過你,第一次來幫忙嗎?」見她點頭,他又主動說︰「我叫莫懷磊,你呢?」

程知湄報上自己的名字,兩人逐漸聊了起來。原來莫懷磊是室內設計師,已經當義工很久了,因為愛狗的關系,自己家里也養了三只西施犬。

人潮不多,但靠近的都是有心想要領養的人士,程知湄很努力的說服著,說到激動處,還眼泛淚光,讓莫懷磊看得傻眼,感情也太豐富,他知道願意來當義工的都是對動物有愛、有熱忱的人,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在介紹時,自己講一講就要哭了。

幸虧程知湄的努力,小寶在接近活動結束時間時,被一對中年夫婦領養了。

非常感動的她,站立著看著遠方的夕陽,人潮逐漸散去,她覺得心里很舒坦,能幫小寶找到主人,她覺得在這兒耗費一個假日很值得。

但甫轉身,準備要幫忙收拾東西,結束今天的活動,就感覺下月復一陣酸軟,腰際也漫起一股疼痛。

程知湄皺起眉,臉色難看,努力忍著疼痛走過去,木然的幫忙瑣碎工作,動作上有些遲鈍,因為那股疼痛越來越強烈,額頭甚至因此而在低溫下冒出汗珠。

莫懷磊察覺她的不對勁,趨上前問她︰「你怎麼了?」

她搖搖頭,臉色雖發白,卻因為他的問題而泛上紅光。「沒什麼,有點累而已。」

「欸,你沒事吧?看起來臉色很不好。」

她再搖搖頭,卻有陣不穩,一個不小心有些踉蹌,瞬間莫懷磊出手拽住她,穩住她的腳步。

這陣小騷動,讓周圍其他義工發現了,他們催促程知湄去旁邊休息,她婉拒莫懷磊的攙扶,一個人走到旁邊公用長椅坐下,莫懷磊擔心她,還是跟了過來,拿了杯水給她。

她接過水,仰頭道謝,莫懷磊低頭看著她,眼色擔憂。

這一幕,恰巧入了紀年倉的眼里。

他趁著外出用晚餐的時間,刻意繞了過來,他沒注意自己的臉色因此沉下,並且腳步加快朝她走去。

「你……」程知湄看見他,眼色疑惑。

紀年倉這才看見她微白的臉,于是緩了臉色。「你不舒服?」

她點了點頭。

「哪邊不舒服?」

她困難的看向紀年倉,又看了看莫懷磊,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生理期來了……幸好,今天穿了黑色牛仔褲。

順著她的視線,紀年倉毫不掩飾的打量起莫懷磊,眼色有些不善,莫懷磊因此有些尷尬,因為紀年倉的眼神是那樣不悅,甚至帶著醋意……

莫懷磊以指刮刮臉,道︰「我看你先回去休息,就讓這位先生帶你回去,這樣大家也放心,我去幫你跟大家說。」

他看向紀年倉,目光有些調皮。「回去我再打電話給你,知湄。」

打電話給她?還叫她名字這麼親昵?

紀年倉很難忽視心里的不快,看著莫懷磊離去的背影,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恐伯莫懷磊的背影已經被他瞪出個洞了。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程知湄怯怯的嗓音響起,她可不想讓紀年倉送她回去啊,雖然現在感覺流量不大,等等如果瞬間流量變大,那不就糗死了!

他轉頭看她,不由分說的拉起她。「我送你回去。」

他拉她的力道極輕,她有些意外的凝視他,這刻他展現出來的溫柔,讓她瞬間忘了尷尬,覺得他這樣可靠。

「我……」

「你家遠嗎?」

「不遠,走路十分鐘。」她接著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這麼近。」

他抓著她肩膀的手卻動也不動,直接問她地點,就這樣攬著她走。

他們靠得很近。

他的大手環住她肩膀,這令她大半個身體都靠向他,走路也得憑倚著他,與她相差太多的剛硬身體,彷佛透過衣服緩緩傳遞體溫過來,她覺得自己連臉蛋都開始發燙,一直悶在下月復的疼痛也因她的害羞而被轉移了些許注意力。

但她仍然沒什麼力氣說話,只淡淡指引方向,依賴著他前進。

冬風迎面撲來,紀年倉側了身替她擋住急來的風,這貼心舉動教她點點滴滴都記了下來,高大野性的紀先生在她眼中頓時變成了一堵溫柔的牆,偷偷在她心里留下記號。

紀年倉忙著辨路,只感覺身旁的她意外的嬌小且柔軟,她身上傳來的淡香圍繞在他的鼻間,真奇怪,她應該在外面待了一天,只會剩下汗臭味,怎麼就如同剛沐浴過後一樣,這麼芬芳?

他不知道,味道也是一種記憶,當他對她有了興趣,就會對她的一切分外注意,她的眉眼與神情、她的縴細與香味,都能成為一種擱在心上的記憶。

小巷子間,這對男女緩步走過,路人都以為他倆相戀正濃,連走路都勾肩搭背的,令人生羨。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兩人來到程知湄的小公寓門口,紀年倉皺著眉頭,凝望著她緊閉的嘴。

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家,他不敢輕易離開臉色發白的她,想留下來一陣子,看是不是要帶她看醫生,或者幫她找認識的人過來照顧。結果呢?程知湄說全部都不需要,而且直接就想帶上門趕他回去。」

他擋住門,臉色鐵青。「我如果回去了,你昏倒在家里怎麼辦?還有誰能救你?」

她臉色尷尬。「我沒事的。」

「那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臉色這樣難看。」他仍舊很擔心。

「就……」她欲言又止。

「就?」

「就、就、就……」她咬了咬唇,怎麼能說出口?好糗!

下月復又一陣緊,她感覺……流量變大了……

她出力想關上門,卻使不上力,他察覺她的意圖,索性大步一邁來個強闖民宅,她被門的反彈力道震到,身體一軟往旁邊倒──

紀年倉環住她的腰,臉色更加冷冽。「你到底是怎樣?都不說清楚,我這樣怎麼能放心?」

「我‘那個’來啦!」她大聲道,不知從哪來的力氣推開了他,然後跑向廁所。

看著她消失在廁所門後的縴影,紀年倉的腦中只飄著她吐出的那幾個字。

那個來?!

喔……他懂了。

下一秒,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廁所里面──

程知湄隱約听得見外面屬于男性的笑聲,她感覺更窘了,更換過衛生用品後,遲遲不敢出去。

站在廁所鏡子前,她看見自己紅似火的臉蛋,甚至連耳根子都發熱,她從沒那麼丟臉過。

紀年倉,一個充滿粗擴魅力的高大男子,她工作上必須討好的對象……為什麼偏偏是他……見到她這樣丟臉尷尬的一面?

她又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是該以初見面時公事公辦的態度?前幾天夜里聊天時如朋友般的輕松態度?還是今天——面對他關心的言語時,她別扭的態度?

她該如何定義他在心中的位置?于公,他是她想討好的合作對象,可是于私,她又被那個愛護流浪貓的柔情鐵漢撼動,被關心她時有點嗦的他感動……

她甚至想,不論公事,她覺得……他是個很吸引她的男人……

叩叩叩!

「程小姐,你還好嗎?」他的嗓音帶著濃濃笑意。

喔,老天。她看見鏡中的自己翻了個白眼,這個帶著調皮的紀先生……很煩欸!

紀年倉看著程知湄低著頭出來。

她一言不發,頭就快要低到胸前,徑自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紀先生,今天謝謝你。」

這家伙嘴上說謝謝,眼楮瞧也不瞧他,他覺得好玩,環著胸來到她面前,嚴肅的臉上帶著笑容。

「這就是你跟人道謝的方式?我真是大開眼界了。」

她被話激到,猛地揚顏看他,他因此望見她紅似火的臉龐,以及那雙帶著惱意與懊悔的眼眸。

她覺得丟臉,所以不敢抬頭看他,卻又被他故意逼迫的話語給激惱。

見到她這表情,紀年倉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腦中飛揚過剛剛的片段,自己好像太過鬧她了,至少,他不該去敲廁所門,這讓她很尷尬吧?

他搖搖臉,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跟你開玩笑的,別生氣。」

他忽然柔軟下來的語調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但同時也教她心中的憤惱少了大半,只余下那股害羞與尷尬。

「沒有啦,是我沒有禮貌,其實我應該好好謝謝你才對。」她想,沿路他流露的關懷與溫柔,在在撼動她的芳心,好感也因此油然而生,所以自己才會特別尷尬,也才會對他玩笑的言語反應特別大。

紀年倉不語,他忽然憶起自己本不欲與她過于牽扯,可是這會兒他全忘了。

他對她有著太多情感上的例外,他看見她與陌生男子聊天,心中升起不快;發現她不舒服,他心里擔心,只想著護她。

他們之間,明明認識不到十天,私下卻有了太多巧遇,這讓他們窺見彼此許多意外的面貌,無法阻止好感升起。

他淺淺笑了。「是要怎麼好好謝我呢?」他無力約束自己與她少牽扯,而且他也決定不約束了。

他想讓一切順其自然,如果她真的能在他心里刻下痕跡,他願意張開懷抱接受。

她望著他的笑容,有瞬間失神,然後道︰「請你吃頓飯,可以嗎?」

「成交。」

紀年倉離開了,程知湄帶上門,無意識的踱至窗前,等了幾秒鐘,果然看見他高大背影出現在巷道里。

她的情緒似乎特別容易受他撩撥,她感覺自己都快要不是自己了,明明只是要說服他合作,可現在她似乎多了一些不該有的感情……

這樣,好嗎?

紀年倉走在冷風里。他的心卻炙熱著,程知湄的每個表情回蕩在他腦海里。

她害羞的模樣、她尷尬的樣子,她別扭、她惱怒、她坦率說謝謝……他不禁微笑了。

他有些暈眩,皮膚麻麻辣辣地,像在莫名期待什麼,神經興奮緊張。

好像只要想起程知湄,他就怪怪的,這像什麼?很像他曾經因為工作繁忙時,听見要開會、見客戶,就暈眩緊張,心跳好快呀!

不,這不同。想起程知湄,除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感覺外,還有一陣甜。

一如他鐘情的餅干烘焙一樣,甜膩芬芳,處在他烘烤餅干時的小天地,是這樣令他安心,程知湄帶給他的甜也是,蜜蜜的,令他安心。

真矛盾,不是嗎?

暈眩緊張,熱麻興奮,卻又甜蜜安心。

他想起今天傍晚,工作告一段落後,他如常外出覓食,腳步卻往相反方向的公園走去。

早听說她參加的流浪動物協會要在這里辦領養活動,他依稀記得時間,忍不住過去看看。

紀年倉霍地眯起眼,想起那個站在程知湄旁邊的男人。

那男生是誰?竟說要打電話給程知湄,還喊她名字?!

胸膛燃起一把火,又氣又後悔,沒當場給那男人好看,來個宣示主權……

這念頭,讓他著實愣住。

宣示主權?!他他他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不會吧……原來他是這麼性急的人啊?他定下腳步,仰首無言看著月亮,覺得今夜的弦月如同一抹笑孤,取笑著他。

他嘆息,搖頭。

再次嘆了好長一口氣。

黑夜里,只見一抹高大身影,沿路嘆息,健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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