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古鐲 第十六章
孫碧瑤淚水落得更凶,再次投入他懷里,雙臂緊緊摟抱住他的脖頸,啞聲哽咽地低喊著︰「傻毅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傻?婉婉有什麼好,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都死了五年的人了,忘了不就好了嗎?」
「已經是深入我骨髓的你,又怎麼忘得掉?又該如何忘?更何況老天終究待本王不薄,又把你還給本王了。」為此他真心感謝老天,不再怨恨衪了。
「婉婉已不再是五年前的婉婉了,連容貌都變了,不再擁有絕美的容貌,這樣的孫碧瑤,你還要嗎?」哽咽地抬起頭,含淚的目光直視著他。
「本王說過即使換了容貌,只要你還是你,本王就要,唐婉婉也好,孫碧瑤也罷,本王都要定了。」薄唇吻上她淚流不止的靈眸,再移到她柔軟的粉唇,輾轉吸吮,直到她喘不過氣來,這才放過她。
孫碧瑤偎靠在他懷里,任由他緊緊摟抱住自己,待氣息平穩後,這才再開口。
「毅哥哥,如果我不想再當那個天真、受盡保護、不知人心險惡的唐婉婉,可以嗎?」靈眸一黯,低柔的嗓音有絲苦澀。
「都由你,只要你開心就好,還有,永遠都不準再離開本王身邊。」
失去一次的椎心之痛,已讓他活在地獄里五年,若再一次失去,這人世間他將不再留戀。
「毅哥哥,我爹娘還好嗎?」她想念爹娘,五年不見,他們可好?
「他們……在五年前,你出事不久後,就相繼過世了。」喬毅擔憂地望著懷里的人,卻仍是老實告訴她。
孫碧瑤痛苦地閉上眼,淚水再次無聲滾落,看得喬毅胸口一陣揪疼。
「婉婉,五年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喬毅見她一再避開這個話題,主動開口詢問。
「毅哥哥,聰明如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而且你不也早命雲劍哥哥去查五年前的事了嗎?」
孫碧瑤淚眸注視著他,一如他對她的了解,她也十分了解他。
雙劍一直寸步不離他身邊,但這幾天只見藍劍不見雲劍,現在她恢復記憶了,自足能輕易猜到。
「本王要你親口說出來。」
她猜得沒錯,昨日他們回到府里,他正在听雲劍的調查報告,見到黑金奔來急吠,這才跟著黑金來到書房,才會知道她昏倒在書房里。
「在說出來之前,毅哥哥,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要我放過霏霏絕不可能!」喬毅俊臉陰沉,語氣冰寒,他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唐霏霏。
「毅哥哥,她可以不認我這個姊姊,可我卻不能不當她是妹妹。」孫碧瑤眸光懇求地望著他。
「本王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有這件事做不到。」
黑眸流露出噬血的殺意,唐霏霏不念手足之情,密謀害死她,也讓兩人分離了五年,這仇恨,她可以忘,他卻不能。
孫碧瑤嘆了口氣,只好折衷要求︰「那麼至少答應我,留她一條命,她畢竟是我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了。」
喬毅黑眸狠狠地瞪著她,咬牙道︰「這種親人不要也罷,何況你還有我。」
孫碧瑤朝他揚起一抹燦笑,主動吻了他,卻在他想加深這個吻時退開。
靈眸含笑對上他灼熱的黑眸,雙臂勾住他脖頸,螓首偎靠在他頸窩,低柔的嗓音緩緩地訴說起五年前所發生的事--
房門緩緩被推開來,一抹黑影踏入,腳步無聲地移向床榻,對著正在沉睡的人兒,舉高手中長劍狠狠刺下--
電光火石問,兩柄長劍更快地由左右刺向黑衣人,而床榻上的孫碧瑤同時被摟入隱于床邊的高大身軀里。
「藍劍、雲劍,留活口!」喬毅摟抱著懷里的人坐了起來,森冷的嗓音命令著。
黑衣人雖然武功不弱,但在藍劍和雲劍的包圍下根本連逃月兌的機會都沒有,很快地就被制伏,被押跪在床前。
「春姨,你害了我一次不夠,還想殺我第二次,當真為了霏霏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孫碧瑤被身後男人摟抱住,目光冰冷,直視跪在面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露在面巾外的一雙眼驚愕得大睜,瞪著坐在床榻上的孫碧瑤,一旁的藍劍扯下她臉上面巾,果然是隨侍在唐霏霏身邊的春姨。
「把她押到大廳去,叫王妃馬上到大廳來一趟,本王倒要看看她如何對本王解釋五年前的事。」喬毅黑眸凌厲地射向跪在地上的婦人,語氣冷酷地下令。
「是。」藍劍拉起跪在地上的春姨往外走去,離去時她目光激動地瞥了床榻上的孫碧瑤一眼。
雲劍則是快步趕往紫雲院,兩人分頭行事。
「婉婉,你還好吧?」喬毅望向懷里垂眸不語的人兒,大掌輕撫她清麗的容顏,關心地問。
「毅哥哥,為什麼我身上會發生這些事?霏霏為什麼會那麼恨我?我是她唯一的親姊姊啊!」
孫碧瑤靈眸含淚,泣訴的嗓音里含有著太多心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更何況兩人還是孿生,不是更該心意相通嗎?
靶情應該比一般的手足要來得更好才對呀,為什麼她的親妹妹卻一再地要置她于死地?
她那個外表美麗溫柔體貼的妹妹,為何會有這樣狠毒的心機呢?
「別再哭了,你的每滴眼淚都令本王心痛,這件事處理完後,本王要你像五年前那樣,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陪在本王身邊。」
自重逢後,她的眼淚就沒有斷過;讓她流下淚的人,他絕不放過。
「小姐……」敞開的房門外,傳來澄花怯怯的聲音,在看到小姐哭成淚人兒、被王爺抱在懷里,讓她更加不敢上前。
「澄花,進來服侍你家小姐梳妝打扮。」
喬毅抬頭,目光冷厲地望著門口的人,黑眸在移向懷里的人後,又轉為溫柔,看傻了仍呆立在門外的澄花。
最後還是沈青羽推了她一把,才令她回過神來,趕忙走進房,攙住被王爺扶下床的小姐,看著雙眼紅腫的小姐,她一句話也不敢問。
而在服侍小姐穿衣時,瞥了眼坐在床榻上的王爺,不敢開口要他離開,就連小姐也沒說什麼,心下暗忖兩人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加快手上的動作。
沈青羽雙臂環胸斜倚在門邊,望著房內詭異的氛圍,猜測著表哥昨夜該不會趁著好友昏迷而欺負她吧。
待澄花替孫碧瑤打扮好,喬毅重新將人摟入懷中,大步踏出房門,離去時對著兩人吩咐︰「你們兩個也到大廳來一趟。」
沈青羽和澄花互視一眼,臉上滿是疑惑,一前一後跟在兩人身後,往大廳方向而去。
大廳里,坐在黑檀木椅上的喬毅,身旁坐著臉色略顯蒼白的孫碧瑤,跪在兩人面前的春姨,一雙眼驚疑不定地瞧著孫碧瑤。
站在一旁的沈青羽和澄花對此時大廳里的沉重氛圍莫名地感到不安,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多久,唐霏霏隨著雲劍踏人大廳,一眼瞧見跪在地上的春姨時,絕美的小臉微變,抬眸看到坐在喬毅身旁的孫碧瑤,唇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在喬毅面前欠身行禮。
「妾身參見王爺。」
「霏霏,本王想先听听你如何解釋,為何春姨會到本王的房里刺殺碧瑤呢?」
喬毅渾厚的嗓音含怒,黑眸冰冷地望著她。
唐霏霏目光望向孫碧瑤,對上她含怨復雜的眼神,正欲開口--
「王爺,您誤會王妃了,這全是我一人所為,就連那四名黑衣人也是我買通的殺手,與王妃無關。」春姨忙不迭地急聲解釋。
「是嗎?那你倒是說說看,為何要殺碧瑤?」喬毅黑眸凌厲地射向跪在地上的人。
春姨自知絕無活路,抱著必死的決心,只想在臨死前為自己苦命的主子出一口怨氣。
「我只是替王妃感到不值,她嫁給王爺五年,得不到王爺一句關愛的話,猶如被打入冷宮,關在王府里過著只有王妃虛名的日子,表面風光,暗地里連一些下人都同情王妃的遭遇。可那孫碧瑤才進王府沒多久,就得到王爺的重視,王爺甚至親自接她回來,因此我才想替王妃出口怨氣,只要孫碧瑤一死,就沒人能和王妃搶王爺了。」
「霏霏,你敢說這件事與你無關?」喬毅厲聲質問站在面前的唐霏霏。
「霏霏的確是不知道。」唐霏霏目光坦然地回視她深愛的男人,只可惜這男人永遠也不會知道。
「就算這件事你確實不知情,那麼五年前,你與何春聯手謀害你姊姊婉婉和秀枝的事情,這事你總月兌不了關系吧?」冰冷的嗓音如利刀股狠狠地刺向她,黑眸毫不掩飾欲置她于死地的狠厲目光。
此話一出,一旁的沈青羽和澄花皆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瞪著唐霏霏。
唐霏霏嬌軀一震,絕美的小臉瞬間刷白,身子無法抑制地顫抖,過了一會,強壓下心頭的驚慌,力持鎮定地回視那雙無情的黑眸。
「王爺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謀害自己的親姊姊,姊姊的死完全是一場意外。」
「一場苦心安排、掩入耳目的意外。」一直靜默坐在喬毅身旁的孫碧瑤冷冷地啟齒。
「孫姑娘,你畢竟是個外人,這里似乎沒有你說話的余地。」唐霏霏口氣不悅地警告她。
「是嗎?我是外人?我以為在場的眾人,沒有人比我更有資格說這句話。」
孫碧瑤怨懟地直視著她,扯唇冷笑。
「孫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唐霏霏不明白,為何才隔一夜,眼前女子對她說話的態度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就連看她的眼神也是充滿怨恨。
「五年前,唐婉婉大婚前五天,也就是她出事的前一晚,你曾到她房里,要求試戴血玉古鐲,請她拔下來,並且懇求她讓你與她共侍一夫,唐婉婉大驚之下,雖然明白你對王爺的心意,仍是拒絕,只因她明白在王爺心里只有她一人,絕容不下其他女子,因此你拿走血玉古鐲含恨離去。」說到這里,語氣一頓,目光看向驚駭瞠目的唐霏霏。
「翌日,在她和丫鬟秀枝坐上馬車欲前往圓通寺替王爺祈福時,你事先換了車夫,命車夫駕著馬車往狼嚎谷方向而去,在深入谷中後,車夫即棄馬車倉皇離去,而被留下來的唐婉婉和秀枝在察覺不對勁時,為時已晚,兩人在狼嚎谷被群狼攻擊,全身被嘶咬得血肉模糊。秀枝為了救唐婉婉,將她推下山崖,一人獨自承受群狼的攻擊。
之後你再率人前來搭救,在發覺只有秀枝一人的尸首後,便將她當成唐婉婉帶回去,告知眾人唐婉婉誤闖狼嚎谷,被群狼撕咬得奄奄一息,臨死前要你代替她下嫁,我說的可對?」話說到這里,冰冷的目光直視著神情大駭的唐霏霏。
唐霏霏駭然失色,嬌軀一晃,跌坐于地,美眸震驚地直視著面前的孫碧瑤。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知道這些?這些不該有人知道的事,為什麼這個孫碧瑤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孫碧瑤緩緩起身,走到唐霏霏面前俯視著她,清麗容顏上有著深沉的哀痛。
「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害死你的親姊姊?霏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如此恨我,恨到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害死我?」說到最後,質問的聲音變成痛徹心肺的低吼。
「你……你說什麼?你是誰?」
唐霏霏驚恐地仰望站在面前的人。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姊姊早已死在狼嚎谷里了,怎麼可能活生生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