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愛 上 第二章
尸體、瞳孔、握槍的手。
嘴中的彈孔、牆上的彈孔、沾血的地毯、血液噴濺的方向與範圍。
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在計算機上出現,巨細靡遺的展示著犯罪現場。
那女人沒有遺漏任何可能,她注意所有該注意的地方,甚至現場進出的警員,還有之後到達的法醫。
每個人的臉孔都十分清晰,她連警員采集指紋都拍了照,那些指紋照片清楚得嚇人,他不在乎那些警方已經采集的指紋,比對指紋是耗時費力的事,讓警方去做比他自己浪費時間要省事,他有自己的管道可以在事後拿到結果。
他在乎的是這個女人注意的事。
根據她的說法,她是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的人,回來的路上,他打听了一下這間公司,紅眼在業界小有一點名氣,老板姓韓,是華人,CIA出身的探員,卑鄙、狡詐、小氣、凶狠,簡而言之,很不好惹。
他的消息來源告訴他,紅眼專門調查意外,但顯然不少人都認為意外和謀殺是同一件事,很不幸的,這兩件事確實常被故意混淆,許多凶手總是想把謀殺假裝成意外來逃避追緝。
所以,紅眼調查意外,而且也接受客戶委托緝凶,這說明了為什麼這個女人對這具尸首這麼有興趣,且能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布萊克是死于謀殺而不是自殺。
喬依絲是混血兒,有個中文名字,叫屠歡,是亞洲小有名氣的模特兒。她上星期來到法國巴黎參加走秀,但顯然當模特兒並不是她唯一的職業。
她拍的照片顯示了她的視角,以及她所做的事,她在現場時除了提醒警方遺漏的證據,顯然自己也在自行采集證據,血液、衣服上的線頭。
除了犯罪現場,她還拍了布萊克借宿的房間,浴室、衣櫃、書桌、床。
這女人專業得很,比一般調查員還清楚知道該注意什麼樣的東西。
從那張整齊干淨,丁點皺紋也沒有的床罩,可以清楚得知那張床沒有被人睡過,顯然布萊克昨天晚上沒有使用過那張床。
他隨意快速的點擊著照片,查看那些現場,一開始他沒注意到那張照片的問題,但他很快警覺到,迅速的往回點去,直到那張陰暗的照片再次出現,那影像讓他愣了一下,起初他沒認出來那陰暗的地方是哪里,然後才發現那是床底,床底下有個東西在暗影中微微凸起,因為太暗了,影像不清楚,只看得到隱約的黑影。
驀地,黑影閃動了一下,不,是屏幕上的光影閃動,他一怔,領悟到身後有人,可當他想回身時已經來不及了,冰冷的槍口抵住了他的背心。
「別動,我一緊張,手就會抖。」甜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我們都不想看見意外發生的,是吧?親愛的杰克?」
「當然。」
「我發現你已經在欣賞我的攝影集了,怎麼樣,我拍照技術還不錯吧?」
「還可以。」
「嘖嘖,杰克,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中規中矩的紳士呢,沒想到竟然會干這種偷雞模狗的事。」
這說法,讓他聳了下肩。
「你知道,我和你一樣,都是調查員。」
「所以?」
「我們專干偷雞模狗的事。」
這句評論讓她笑了起來。
「說得好。」她笑著將那冰冷的金屬從他背心移了開。
他回首,看見女人臉上那層如瓷器般的吊詭白色妝容已經全部卸去,身上也不再穿著夸張的衣裳,只套著一件T恤和牛仔褲。
那女人把拎在手中的金屬旋轉開來,對著自己紅女敕的唇涂了兩下,然後朝他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我們確實專干偷雞模狗的事。」她眨著無辜的大眼說。
那是支口紅,根本不是什麼小型的手槍。
他看薯她那雙帶笑的靈動黑眸,不自禁的跟著揚起了嘴角。
她見了,臉上的笑容擴大,將口紅丟回自己的小包包,擱到了桌上,回過身來雙手交抱在胸前,斜靠在桌邊,俯視著他道。
「很好,你有幽默感,我喜歡有幽默感的人。」
男人一臉疲倦,看似放松的往後靠坐在椅背上,他已月兌上那件沾到咖啡的灰色風衣,襯衫的袖子卷到了手肘處。
屠歡瞅著眼前這其貌不揚的家伙,打量審視著。
他有一頭微卷的黑發,黝黑的皮膚,還有一個又大又高挺的鼻子,他兩手粗大的指節和撐起襯衫的結實肌肉,顯示他練過武,但他腰上沒有帶槍,走路的姿勢也顯示他腳踝上沒有藏武器。
根據阿磊傳來的資料,這家伙的國籍登記在法國,但他的膚色和臉上一些特征,讓他比較像黃種人,她猜他是混血兒。
保險公司里的資料說他三十歲,在當地出生成長,在美國留學,當教授的父母在他學生時期時就因病過世,畢業後沒多久就轉入了保險業當調查員。
這男人的背景看起來很普通,和他本人的外表一樣,沒什麼特別的,除了他確實有練武之外,但當調查員習武保身很正常,她並不曾真的認為他會是一個威脅。
她一開始就低估了他,若不是他偷了她的項鏈,她搞不好在看到他的資料時,還會繼續低估他,現在她當然已經修正了這點。
他偷了她的項鏈,顯然還破解了阿震哥裝在相機里的防護程序,所以才能看到這些相片。
話說回來,這男人乍一著就像個正派的老學究,當然是在她還沒看見他風衣底下的肌肉之前,現在她知道她錯了。
無論如何,他先前給人的感覺安靜又沉穩,她沒想到他說起謊來完全不打草稿,他讓她以為他認為她是用宴會包拍照,而沒有注意到她的項鏈,她也沒想到他竟然會用偷的。
「你怎麼知道鏡頭是在項鏈上?」她好奇的盯著他問。
「和包包一樣,你太常模它,我本來以為你只是緊張,但你走秀時,還把它取下來了,那表示它不是你當時那套服裝的配備。」他看著她,一扯嘴角,說︰「而且它太重了,不是紅寶石該有的重量。你怎麼曉得我在哪里?」
她唇一揚,朝他插在筆電上的紅寶項鏈一點頭,解釋︰「項鏈里有GPS。」
那是全球衛星定位系統,難怪她能在那麼快的時間找上門來。
「我猜你想把項鏈拿回去。」他說。
「當然。」她笑著答。
他伸手握住那紅寶項鏈,但沒有將它從筆電上拔下來,只停下來,再次抬眼看她,指著螢慕上,那在床底下的東西問︰「可以告訴我這東西是什麼嗎?」
她美麗的大眼一閃,嘟著紅唇回問︰「告訴你,我有什麼好處?」
「我可以幫你拿到它。」他說。
「你怎確定它不在我手上?說不定我已經拿了呢。」她微笑。
「你的攝彩集里沒有其它關于它的照片,下一張照片你已經在走廊上被請出房間了,照片的時間顯示你沒有機會拿到那東西,我看過警方的證物報告了,它也不在警方的證物中,那表示它還在那里。」他直視著她,扯著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所以,你可以告訴去它是什麼,或者我也能自己去把它弄出來,但到時我不保證我還會想繼續合作。」
噢,這個聰明的家伙。
說真的,她也可以自己去把它弄出來,可很不幸的,公司里最近人手有點緊,沒人能抽空來幫她,而過去的經驗讓她非常清楚,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她可不想替自己制造競爭對手。況且,她真的需要回到那個已經被警方封鎖的房間,她的直覺告訴她事情不對,沒有那麼簡單。
如果只是強盜殺人,為什麼需要在音樂廳動手?為什麼不趁布萊克還在房間里時就干掉他?
她清楚這個案子還有問題,她需要找出真相,也需要找到那把小提琴。
「手帕。」屠歡瞅著眼前這個看起來眼皮沉到好似有八兩重的男人,說︰「我猜那是條蕾絲手帕,我還來不及拿出來。」
「為什麼你不告訴警方?」
「光線太暗,我不能確定,況且那可能沒什麼,我不想替雇主制造不必要的麻煩。」
他把紅寶項鏈從筆電上退出,將那人工寶石項鏈交回給她。屠歡伸出手,感覺那微微發熱的寶石落入手中,當他松開項鏈時,她听見他說。
「或者你受托幫忙湮滅證據。」
一瞬間,火氣上涌。
她眼一眯,強行將那壞脾氣壓下,這家伙又不認識她,他會這麼想很理所當然,她不該惱他這麼想。她握住了自己的項鏈,露出微笑︰「我們紅眼不接受這種委托。」
「我以為你的老板很愛錢。」他勾著嘴角說。
「那是真的。」她將項鏈掛回脖子上,道︰「但那錢鬼其實更相信另一件退流行的蠢事。」
「什麼事?」
「正義。」
她看見他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說出這個單字。
然後他凝視著她,開口問。
「你也相信嗎?」
「相信什麼?」她挑眉。
「正義。」
「是的。」她嫣然一笑,直視著他的眼,道︰「我相信。」
這女人是認真的,她完全不曾閃避他的視線,不曾猶豫遲疑,沒有多余的動作和做作的表情,她若不是很善于說謊,就是真的相信這件事。
「所以,要合作嗎?」她朝他伸出右手。
他仰頭看著她,握住了她已不再戴著手套的手。
「很好。」屠歡揚起嘴角,輕笑著收回了手,抓起桌上的包包,轉身掉頭走了出去,邊道︰「我們得動作快,我不希望等到天黑才回到犯罪現場。」
雖然睡意濃重,但再一次的,他像個傻小子般,跟在那渾圓挺翹的小後頭,只是這一回被牛仔褲緊緊包裹住的臀部,可比之前那被層層蕾絲裝飾的誘人多了。
即便已經換掉了三吋高的長靴,穿上了隨意的T恤牛仔褲,她依然像個閃閃發亮的發光體,吸引著周圍人們的注意。
她只比他矮上一點點,幾乎和他一樣高,穿上了鞋子甚至比他還高上一些。
她有一雙誘人的長腿。
真的很長。
他抹掉疲憊腦海中浮現的一個念頭,替她打開車門,然後坐上了駕駛座。
一路上,她姿態輕松的坐著,即便這輛破車一度差點在十字路口熄火,她也沒露出驚慌的表情,只笑著說。
「它很有個性。」
「是有點脾氣。」他在紅燈轉綠前,及時再次發動了引擎。
「這車跟你很久了?」
他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我對車沒有執著,能用就好。」
她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只用雪白的手臂倚在車窗邊,支著她卸去濃妝的臉,貓一般的大眼微眯,迎著窗外的熱風,欣賞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塞納-馬恩省河。
他拉回注意她的視線,把車子開上了橋。
令他訝異的是,身旁這個女人握手的勁道簡單利落,一點也不軟弱無力,她的手也不像想象中那樣嬌柔無瑕。
那不是模特兒的手,她沒有留指甲,沒有擦指甲油,她每一根手指前端的指甲都修得整整齊齊。
她的手很干爽,雖然沒有想象中軟,可也沒硬得像鋼鐵或枯骨一般。
事實上,她的手握起來感覺很舒服、很實在,一點也不冰冷。
他很少看見有人在命案現場還笑得出來,但她確實笑了,很多次,那表示她若不是看得太多、太過習以為常,要不然就是個冷血的女人。
所以,確實,他本來真的有種錯覺,以為她血管里流動的是藍色的冰水。
但她的手不冷,他的掌心里,依然能感覺她溫暖的手殘留的暖意。
通常他很快就能把人分類,可這女人讓他困惑,他不知道該如何將她分類。
一個走伸展台的模特兒為什麼會跑來兼差當調查員?這可不是什麼好玩又有趣的職業。
「告訴我,你真的認為這是件強盜殺人案嗎?」
她那帶著腔調的輕柔法語忽然又從旁飄來,他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她依然看著車窗外,不知為了什麼,她臉上的神情顯得莫名柔軟。
他不自覺老實回答︰「我不認為。」
她一扯嘴角,嘆了口氣,苦笑道。
「我也不認為。」
如她所料,寇爾比保險公司頗有些門道。
屠歡很快就發現找這家伙合作是正確的選擇,他輕易就說服了警方讓兩人進了門,再次查看現場。
她對音樂廳沒有多大的興趣,她早上已經看夠了,她想去的是布萊克借宿的臥房,他也是。
警察陪同他倆一起上樓進房,「鑒識專員已經把所有該采集的證據與指紋都采集了,也都搜過了一遍,沒有人看見那把小提琴。」
「當然。」杰克踩著腳下的樓梯,道︰「我相信警方的人員一定不會錯過,但不知是否有人看見琴盒?」
「琴盒?」警察一愣。
「布萊克大師去了音樂廳,也許他想去拉琴,所以把琴盒留在房間里了。」杰克慢條斯理的說。
「我不記得有看見。」警察搖搖頭,打開了緊閉的房門。
「沒關系,我們只需要確認一下。」屠歡微微一笑,硬是搶在兩個男人之前,走進了房間。
她注意到那男人不贊同的挑起了右眉看著她,然後跟在警察之後進了門。
他沒再開口說話,顯然等著她吸引那警察的注意力,她應該要這麼做的,但話說回來,如果她真讓他去拿那手帕,她才真的是個笨蛋,會偷她項鏈的家伙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她不相信他拿到手帕之後,真的還會和她分享訊息。
所以她張著無辜的大眼,假裝沒看見他的暗示,只是四處看看,然後早一步來到了床邊。
幸好那家伙還算聰明,沒和她爭執,只開口繼續和那警察攀談,吸引對方的注意。
「我發現羅維先生的客人都已經離開了,你們已經詢問完所有的相關人士了嗎?」他邊說邊帶著人往櫃子那邊走。
「沒有,警探把其它人請到警局里去做筆錄了。」警察說。
「可以請你把衣櫃打開來嗎?我不想破壞警方的現場。」他指著那實木做的古董衣櫃說。
「當然。」那警察聞言,上前把衣櫃打開。
她趁那警察轉身時,迅速的戴上手套,趴到地上,伸手把那掉到床底下的手帕撿了出來,當她看清那手帕時,不禁愣了一下,但仍半點也不遲疑的把它塞到包包里的塑料袋中,再把手套月兌掉。
她動作很快,當那警察轉過身來時,她已經恢復原來的姿勢。
「看,沒有吧,我說過,如果有,我們早就看見了。」警察說。
「噢,顯然是這樣的。」她環顧四周,嘆了口氣,道︰「琴盒確實不在這里,顯然那把琴和琴盒一起被偷走了。」
「顯然是這樣的。」警察不疑有他的點點頭。
「杰克,我想你只能這樣和公司報告了。」她擺出同情的表情,和那男人說。
「確實如此。」杰克盯著她,微一頷首。
但那女人不再理會他,只看著那警察,道︰「對了,請問一下,瑪麗夫人也到局里去了嗎?」
「她半小時前已經先回來了。」
「那管家呢?」
「在樓下。」
「謝謝。」
她笑了笑,再次帶頭走了出去。
杰克看著她的背影,不禁再挑起了眉,這女人真的十分強勢,無論是路上的行人,或屋里的警察,都會習慣讓路給她,而她顯然也覺得這很自然。
她就像個女王。
他跟在她身後,觀察著她走出房間下了樓,找到了總管和管家,簡單的問了幾個問題。
她在問問題時,他四處晃蕩著。
屠歡用眼角瞄他,注意到他進了廚房,也問了幾位僕人問題,然後他從後門走了出去。
她問完了問題,好奇的跟著走出後門,發現他負手站在花園中,若有所思的看著二樓的窗戶。
這家伙不是簡單角色,她等著他問她床底下的東西,但他沒急著追問,只在她靠近時,開口道。
「你問完了?」
「嗯。」
「發現什麼了嗎?」
她差點真的把她的發現月兌口說了出來,但她及時清醒過來,只以問題回問︰「告訴我,你對你的雇主有多少了解?」
他瞧著她,只道︰「羅維先生不是我的雇主,寇爾比保險公司才是。」
「我知道。」她不耐的揮了揮手,看著他問︰「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告訴她︰「布魯斯-羅維,五十八歲,法國人,是個白手起家的億萬富翁。三十八歲時娶了現在的妻子瑪麗-羅維,兩人育有一女,埃米莉-羅維。羅維小姐還在劍橋念書。」
她說︰「埃米莉放假,昨天晚上他們一家三口都在。」
「還有其它客人和僕人,總共六十五位。」他指出重點。
她一扯嘴角,苦笑︰」看來我們的嫌犯很多。」
「嗯。」
她抬頭看向他所看的方向,發現那里是音樂廳。
「你知道,有件事很奇怪,那麼多人,卻沒有人听見槍聲。」
「那把槍裝了滅音器。」他說。
屠歡愣了一下,轉頭看他︰「我沒看到槍口有裝設滅音器,我拍的照片里,那把槍前頭也沒有螺紋。」
他低下頭,瞧著她道︰「不是標準的滅音器,凶手們用的是這個。」
他邊說邊將負在身後的手伸到前面來,那只手上,拎著一個透明的東西。
屠歡看著那東西,杏眼圓睜,那是一只底部破掉,瓶口有著殘余膠帶痕跡的保特瓶。
「只要把它放在槍口前面,它就是個臨時的滅音器。」他淡淡的說。
她佩服的看著他,她是知道可以這樣做,但在這之前,卻沒想到這個可能。
「你在哪找到的?」她好奇的問。
「垃圾桶。」他伸手指指後面遠處擺放在角落的黑色大箱子。
「你怎知道要去哪里找?」
「它破了。」他垂下眼,看著手中的保持瓶說︰「垃圾就要丟在垃圾桶里,我只是踫踫運氣。」
她不認為他是踫運氣,這家伙知道凶手會把保特瓶丟在垃圾桶中,等著僕人們把垃圾收集起來,拿去垃圾車丟掉。
她猜他已經對凶手是誰,及其犯案過程有一定的了解了。
「你有答案了。」她說。
「差不多。」他看著她,挑眉問︰「你呢?」
「一部分。」她知道凶手是屋子里的人,不是外來者,她也找出了動機,只是她不清楚過程。「命案現場不在音樂廳。」
「是的,它不是現場。」他知道她在測試他,所以開口說︰「臥室才是。」
這男人真的很厲害。
她感興趣的看著身旁這個男人,歪著頭道︰「我也認為是臥室,你知道布萊克的死因嗎?」
「大概。」他說。
「等等,先別說。」當他試圖再開口補充時,屠歡舉起手阻止他再發言,提議︰「我們各自把答案寫在手機上,然後再一起秀出來,我想知道我們的推理有哪里不同,OK?」
他黑眸中閃現有趣的亮光,輕扯了下嘴角,開口同意。
「OK。」
于是,兩人各自拿出手機,寫下答案。
「好了嗎?」她難掩急切的問。
「好了。」他微笑。
兩人同時將手機在手掌上攤平,秀出屏幕上的答案。
當他與她看見對方手機上的答案時,都揚起了嘴角。
屠歡贊嘆的看著他的手機,這男人的答案和她幾乎一模一樣,只除了一點,他寫到凶手時,用的是復數;他第一次說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听錯,沒想到他真的認為凶手不是單獨作案。
她忍不住追問︰「你認為凶手不只一個人嗎?」
「凶手有兩個人,至少兩個,這樣才能在大半夜中移動尸體而不被人發現,然後再偽裝成自殺案。」
所以他真的知道。
顯而易見,這男人得到的結果,遠遠的超過了她的。
她想,他確實知道犯案的過程,她想不通他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出了答案,但那個「差不多」和「大概」顯然只是客氣話。
「你有沒想通的地方嗎?」她問。
「有。」
這回答又叫她一愣,不禁問︰「是什麼?」
「動機。」他眼半眯,擰著眉道︰「我不知道凶手們為什麼要殺布萊克。所以,你發現了什麼?」
她看著眼前這家伙,半晌,方把包包遞給他。
「動機。」她嘆了口氣,道︰「我發現了殺人的動機。」
他打開來看,里面有個塑料袋,袋子里有個瓖著蕾絲的白色布料,但那不是手帕,他沒有試圖將它拿出來抖開它,雖然他是男人,就因為他是男人,他輕易就辨認出那白色布料是什麼。
那是一條蕾絲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