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婚 第九章
車門一關,他揚長而去,還得趕回公司加班。
她磨牙目送他離開,奇怪這世上怎麼會有笑起來那麼迷人又可惡的男人……
不過,他剛才叫她老婆叫得還真順口耶!
「老……咳,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她試叫看看,發現自己的適應力也不差,愈叫愈順口,而且心里還泛著甜甜的感覺,似乎莫名地享受當他另一半的感覺。
她站在路邊傻笑,想到那個男人剛剛奮勇救人的行徑,英挺的外表好像又多了一圈光環,覺得他其實也不是外表看來那麼冷漠的人,應該只是外冷內熱,不擅表達感情,內心便不自覺地多了點崇拜……
憊有還有,他特地為她千里迢迢飛回來這點,真的讓她竊喜的忘了自己說謊騙人的罪惡感,笑得更加開心燦爛——
「呵呵呵……」不過,她這麼「嘿皮」對嗎?好嗎?
唉呀呀,糟!她對這個假老公的感覺,好像演得太入戲,不小心……模糊地……放了一點點真感情?
噢,怎麼辦,這到底是她自己的錯覺還是感覺?
生平第一次,江春穗對自己的心有了疑惑,因為她的心里多了一個人……
十天後,段、江兩家的婚宴在晶雲飯店舉行。時間上算是匆促得讓人措手不及,但在準備功夫上,倒是瞧不出半點馬虎,因為段培元事先就已經重金聘請專人籌備這場小而美的婚禮,像是喜帖、喜餅、伴手禮那些來不及親自挑選的,反正皆以不考慮價格為標準,由婚顧公司挑選出最「不失禮」的樣式,以致大部分賓客雖然在喝喜酒時才拿到帖子、喜餅,個個卻都對新人的品味贊不絕口。
江家這邊作足面子,也能體諒親家母病情不宜拖延,于是就沒對這場倉促的婚宴表示什麼不滿,反而因為看到女婿對母親的孝心,以及對女兒毫不吝嗇的大手筆,更放心把女兒交給這個男人,覺得他婚後必定會對女兒疼愛有加。
這場遍禮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半數以上的賓客都在猜測新娘的肚子里九成九已經有了孩子,因此才得以閃電嫁入豪門。
「唉。」新婚之夜,江春穗站在鏡子前嘆氣,捏捏自己明明沒有很突出的月復部,心里很為「她」喊冤,又有些埋怨起那個最近幾乎天天給她「加菜」,每次都拿一些香噴噴美食來誘惑她的老媽。
本來她都吃飽了,可是東西擺著不吃又很浪費,只好勉為其難地接受它們……
天啊,好險她嫁得早,要是再晚一個月出嫁,恐怕都要胖得走不出大門了!
她模模小骯,果然少根筋地微笑著。
「少女乃女乃,我們送少爺回來了。」老管家敲門,把喝醉酒的新郎送到門口。
她放下撩高的睡衣,立刻跑去應門,讓管家指揮男佣人把路都走不穩的段培元扶到床上。
「您一個人可以嗎?」老管家看她個頭嬌小,可能照顧不來一個大男人,怕是還要找幾名佣人來幫忙。
「可以,我平常扛小阿可不是扛假的。」她笑著舉起手臂,拍拍自己根本沒什麼說服力的瘦弱手臂。
老管家雖然沒什麼信心,但看新娘子一臉自信,他也不好在這種大喜日子還賴在人家的新房不走,壞了氣氛。
「那我們先出去了。」管家很識相的領著佣人退下,之後還得到宅子的另一頭去向夫人報告這邊的消息呢。
江春穗送兩人出房門,立即進浴室擰了兩條濕毛巾,回到床頭邊擺著,準備先替他寬衣解帶,再幫他擦臉擦手。
這些工作她很有自信,因為從小就常幫母親照顧一對弟、妹,當了老師之後更是家常便飯,就算以後幫他換紙尿褲——
哎呀!想太遠了,他們根本不會走到那時候。
她拉回離題的思緒,替他月兌下西裝外套,解下領結,再松開衣扣……一顆…兩顆……三——
呃,怎麼感覺怪怪的?
原本自信滿滿的江春穗,忽然停下動作,發現幫小朋友和大男人月兌衣服的「臨場靶」真的大不同。
首先,小朋友沒有這種像牛女乃巧克力的黝黑膚色,在燈光下透著絲綢般的柔光。指尖不經意觸及,它們的「質感」確實讓人聯想到巧克力在舌尖慢慢融化的感覺……
再者,小朋友也沒有這種結實的大胸肌、條理分明的六塊肌,繃著充滿力量的美感,使不曾這麼仔細看過男人身體,只有看過老爸松垮肥肚和弟弟一身瘦排骨的她,臉蛋不自覺地發燙,手指頻頻打結。
尤其,小朋友不可能有他那張風標俏倬的英俊臉孔,即使閉著眼,剛毅凜傲的五官還是出色得讓人無法忽略,散發一股陽剛魅力,簡直像男版「睡美人」,令她不分心也難,雙手放在他的皮帶上,居然有種在「侵犯」他的感覺……
她看著自己的動作,忽然尷尬地收回手,望著他沉靜的面容,心跳加速……
噢!江春穗,你是色魔嗎?干麼胡思亂想!
她敲敲自己偏差的腦袋,有點想放棄這項考驗她心跳的挑戰……
但是不行!因為嚴格說起來,段培元是被女方親友灌醉的。喜宴上,男方親友不知是否因為有錢人的家庭教育比較「嚴謹」,或者忌憚于他平日的威嚴,不敢隨便對他放肆,總之敬酒的份量明顯節制很多。可是女方這邊就阿莎力了,尤其是一些輩分較高的親戚長輩,自己喝茫了,逼人喝起酒來更是豪氣干千、「盧」功一流,而且不許她勸酒,不然就多罰他一杯,幾輪下來便把他灌成這副德行。
不行,她不能把他衣服扒到一半就丟著他不管——意思是,她有義務和義氣讓他好好睡一覺。
有了!
她靈機一動,起身抽了張面紙,輕輕地蓋住他那張足以迷惑人心的俊臉……
嗯,效果很好,但感覺很詭異,好像把她的洞房花燭夜搞成頭七……
呸呸呸!她再度甩開這種不該出現的想法,迅速月兌下他的襯衫,解開他的皮帶,扯下長褲——
哇塞!這個男人穿的居然不是四角褲,而是挺性感的黑色三角……而且中間那團「激凸」是什麼?!
太刺激了……她指尖發抖,心髒狂跳,目光不自覺地盯著那團黑色凸出物,莫名其妙咽了口口水……
唰——她把拉鏈拉上,決定留著這條褲子比較不危險,不然她眼楮都不知要往哪兒擺。
她朝自個兒扇扇風,心不在焉地揭掉他臉上的面紙——
他睜著眼楮看她!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她結結巴巴,有些作賊心虛地擔心他該不會看到她剛才「情不自禁」地盯著他的……他的……
男人緩緩撐起身,看著自己半果的身體、解開的褲頭……
「我是因為要讓你好睡一點幫你擦手擦臉才月兌掉它們的。」她急急解釋,不敢停頓半口氣,就怕他誤會她對他意圖不軌。
狹長的眸子盯著她,一語不發,瞳中似乎閃過一瞬銳氣,又渙散成沙……
她發現,他好像還醉得很厲害,其實意識不太清楚。
棒——她稍稍安心,拿起一旁的濕毛巾。
「來,我先幫你擦擦臉。」她用哄小阿的語氣說道,輕輕擦拭那張像藝術品的臉孔,力道幾乎比踫觸孩子更溫柔。
他偏著頭,任她的手在他臉上來來回回,再延伸到頸部,無言的薄唇微微彎起。
「笑什麼?」她注意到他臉部肌肉的變化。
「涼涼的,很舒服。」長眸半掩半閉,黑瞳在密長的睫毛下閃閃爍爍,少了平時的冷沉,多了幾分迷濛,他的笑……宛如天使。
「舒服就好。」那張俊美的臉看得她有些失神,不過這回她沒忘記自己該做的事,笑著換了條毛巾。「來,手。」
他伸出手,配合度百分百。
噢!他喝醉酒後怎麼那麼好講話,真是乖小阿,好想給他一張「贊」貼紙,貼在他的激——是肌,也不對!她怎麼又盯著人家的胸肌看?!
江春穗,你真的不能再用眼楮「染指」他了,這樣根本是趁人之「醉」,佔他便宜,雖然他真的非常賞心悅目……
她甩甩頭,拋開那種不道德又不純潔的思想,快速幫他擦淨雙手,回頭找了一件衣服想套住他那身養眼的肌肉——
「不要……走開……」他突然「變壞」地反抗,無論她如何見縫插針,他都能見招拆招,擋掉她手上的衣服。
這還不打緊,她才停下來喘口氣,他順手把自己的褲子也扒掉,一腳踹下床,倒頭就睡。
耙情他大少爺有果睡的習慣?!
江春穗瞪著眼,進退兩難地思考要不要把他叫起來,堅持讓他穿上衣服……
她可不習慣跟一個露點的人——尤其是男人,同睡一張床。可是硬去拉他,萬一他把最後一件小褲褲也扒掉怎麼辦?
不行不行,不想不想……
啪——
她索性關掉大燈,只留一盞小夜燈,爬上床。
反正他蓋著被子她也看不到,就當作他有穿好了。
「你要睡這里?」他又突然睜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是啊。」說真的,這男人喝醉酒後的行為真是難以捉模耶。
「為什麼?」他皺起濃眉,似乎不認得她。
「因為……我們結婚了,這里只有一張床。」她干笑,覺得這種問題好尷尬,但她實在不想睡地板,可房里除了這張精挑細選餅的大床,就只擺了兩張單人椅和一張小圓桌,實在別無「容身之處」呀。
「我們結婚了?」他又問。
「嗯,上個星期三登記完,剛剛也宴客了。」她照實回答,開始在心里偷罵那些敬他酒的人,干麼把他灌醉……雖然他醉了,有種Q版的感覺!
「喔,對……」他閉上眼,狀似了解,馬上又張眼。「所以,你要睡這里?」
「對,因為我們結婚了。」她有點傻眼,怎麼一直在重復相同的對話?他喝醉酒就會鬼打牆是不是?
他枕著手臂,看著她,微斂的黑眸仿佛打量著,思索著,眼神專注得像要重新認清她一遍。
「你是我老婆。」唇薄再次以「天使」的角度揚起,他提出這個結論。
「對,我是。」難以置信,她此刻心口猛烈撞擊的原因,竟只因為他笑得一臉好像很滿意她的表情。
她為何需要他滿意?為何喜歡他滿意?為何因他的滿意而怦然心動……
「為什麼睡那麼遠?」
怦怦!她的心跳得更使勁,不自覺揪緊身上的被子。
「呃,因為……」她縮在大床的最邊邊,不曉得該怎麼向一個酒醉的男人解釋自己的害羞。
她不曾跟男人同床共枕過,而且他又穿那麼少,她怎麼敢靠過去,萬一踫到不該踫的,或者被踫到不該踫的……哎呦呦,那有多害羞呀!
「過來。」偏偏他就這麼命令她。但迷人的神情卻似誘惑,喉嚨間吐出清冽低柔的嗓音,在她心房引起一陣漣漪。
她望著男人天使般的笑容,魔鬼般的誘惑,心像觸電,身體卻呈現麻痹狀態,動也不敢動。
仿佛一過去,就會跨越某條無形的、超過她能控制的界線,她不能——
「過來。」他朝她伸出手,俊雅笑容多了絲「妖氣」,魅力磁場包大範圍地影響她的理智,勾引著她……
要跨?不跨?要跨?不——
她還沒想出答案,人就已經落入他懷里,用一種「你很慢」的眼神睨著她。
他的不滿,居然令她想笑,而非動怒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