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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為帝妻(上)︰離情正苦 第十五章

作者︰余宛宛

第八章

赫連檀心記得她當年入宮時,娘及女官早將男女之事盡數都告訴了她,她明白夫妻間會有哪些親密之舉。

但是,她不知道這晚是因為「合歡散」藥效,還是因為宇文泰,與他共度的這一夜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她以為她只要躺在那里,什麼也不需做,誰知道宇文泰要的卻是她的回應。

她以為合歡散最難受的是藥效發作時,那種不由自主的索求,可在他雙唇雙手的折騰下,她才知道另一種讓她欲仙欲死的難受……

「不要了……」她趴在絲緞軟被間,低低喘息著。

「你的身子不是這麼說的。」他沙啞聲音附在她耳邊,引來她一陣輕顫。

他陽剛身軀伏在她柔弱身子之後,大掌滑過她一身凝脂,輕易地便再度撩撥得她屈服在另一波情動之下。

于是,她又在一陣翻雲覆雨之後,倦極地睡去。

折騰了這一夜,她甚至不知合歡散的效力是否已退,只知道自己完全沒法子抗拒他的踫觸,一回又一回地淪陷。

夜里,赫連檀心因為口干醒來,迷迷糊糊地喚了聲︰「水。」

她的身子被擁起,一杯水遞到她的唇邊,她喝得急了,竟灑了一些在唇角、頸間。

她睜開眼,正欲伸手拭去唇邊水珠時,他的唇已經代為吻去那顆水珠,並隨之滑過她的唇、她的頸子,將她又抵纏回榻間。

「不要了……」她捶著他肩膀,卻連這一捶都顯得無力。「我沒力氣了……」

宇文泰見她可憐兮兮地瞅著人,盡管身體仍對她火熱,對她亦還有眷戀,卻只是套上單衣,起身走開。

他這一走開,她的身子少了他的熱度,輕顫了一下,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未著寸縷,連忙抓過被子將自己團團裹住,難堪地看著她被扯碎一地的衣服。

她很快地別開眼,揪著被子的指尖不住顫抖著,又是心冷又是害怕。

稍早在「沉香樓」時,她喝了一盞酒之後,便听到高歡對她說宇文泰如今正在此處,而她喝下的酒里摻了「合歡散」,會需要與男子交歡。

高歡命令她到宇文泰身邊,還替她編了一番說詞。

赫連檀心記得自己當時轉身便想逃跑,只是「合歡散」的效力已開始,她每走一步,身子都像在飄,便連雙腿與絲裙的相互磨擦都讓她差點申吟出聲。

最後,高歡領著她到廂房,命她等待他安排好的刺客替她招來宇文泰。

當時,她一人留在廂房里,還來不及逃走,宇文泰便來了……

赫連檀心雙臂緊緊拄住自己,還是趕不走心寒。

她拉起棉被覆住自己,不知道該用何種面目對待宇文泰,若她坦言以對,自己是高歡派來的人,他會怎麼看她?

而高歡若知道她對宇文泰吐實了,他當真會殺了那一屋的奴僕嗎?

赫連檀心想著高歡扶著她走進廂房時,那對毫無溫情的眼眸,身子又是一顫。

高歡甚至還能笑著說道,等她經過宇文泰的教,日後回到他身邊時,定能更加懂得男女之歡,更知道如何伺候他。

「不許睡。」

宇文泰霸氣的聲音才在她頭頂響起,她便連人帶被地被摟到他身前。

她蒙在臉上的被子被扯下,宇文泰坐在榻邊,手里拿著一盅粥,一口一口地喂食著她。

赫連檀心想哭,卻乖乖咽下每一口。

只是,每吃一口,她的心就淌血一次。往日只見識過宇文泰鐵漢錚錚的一面,誰知道他竟也有柔情似水的這一面。

「我飽了。」她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

「才吃了小半碗,一會兒後再全吃掉。」宇文泰把碗往旁邊一擱,抬起她的下顎。

她看著他黝黑眼眸里的沉思,輕咬了唇。「你……想問什麼便問吧。」

「你的本名就叫赫連檀辛?」他皺眉問道。

「最後一字是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心字。『檀心』,是梅花的意思。」

「檀心。」他低語出聲,指尖畫過她額間梅印似的胎記,剛唇閃過一抹笑卻又很快地緊抿,怒視著她。「你當初女扮男裝到軍營,是何企圖?」

「若我有企圖,當初何必離開?」她嘆了口氣,垂眸說道︰「不過是造化弄人,我女扮男裝外出,被賊人強擄為奴,所有人當我是男兒身,正好保了我平安。」

「為何不告訴我真相?」他雙手抵住她身後牆壁,將她臉龐困在他雙臂之間,方便他逼問。

「不告訴你真相,是因為——」她的話梗在喉嚨里,因為想到高歡為她編出的那一串謊言而內疚了。「你待我不同一般,若說了,我還能保得住清白嗎?」

他墨眸一冷,聲音一沉。

「若你不願,我豈會強求?我若是想使強,當時早就不分你是男是女,強納了你……」

微冷柔荑覆住他的唇,她眼眸低垂,掩進心頭一閃而過的不安——

她不能慌。

女乃娘等二十多條人命,都握在她手中。

「我怕的不是你,是我自己。」她揚眸凝望著他,眸里水氣氤氳。「我……已許人。」

「不要跟我說你已為人婦,你的身子分明只有我踫過!」宇文泰大掌緊握住她的肩膀,失控地低吼出聲。「你也只能是我的人!」

「我已經是你的人了。」赫連檀心握住他的手掌,輕輕地將臉頰埋入其間,因為唯有如此她才可以不用與他對上眼,才能說得出高歡編派給她的說詞。

宇文泰見她小鳥般依偎著,什麼怒火也被澆熄,摟著她的後背,撫著她細滑長發問道︰「你今夜為何在『沉香樓』里?又為何被人下了合歡散?」

「因為曾經被人強擄為奴,原本該是我夫婿之人認為我不再是清白之身。因此打算把我贈與高歡,怕我不從,因此下了合歡散……」

「可惡!」宇文泰驀然一聲大吼,重拳捶向一旁的帷帳帳桿,帳桿上的帷幔經此一震,竟掉落了半幅。

赫連檀心一驚,整個瑟縮成一團。

他識破她的謊言了嗎?知道就連剛才那刺客也是高歡刻意安排,意在將他逼進廂房,好讓他們兩人相見嗎?

「我要去宰了那個家伙。」宇文泰飛快下榻,轉身便往外走。

「不要!」赫連檀心從身後抱住他,臉頰埋在他的後背,听見自己顫抖的聲音說道︰「我父母雙亡後,便是他在照顧我,他對我有恩……」

宇文泰回過身,雙掌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拎到他身前。

「你就不會與我聯絡嗎?你明知道我人在哪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一想到她可能遭到別人的蹂躪,他就只想殺人見血。

「我回到洛陽後,再沒出過門,直到今晚。」她高跪在他的身前,一手撫在他狂跳的胸口,只想安撫他的怒氣。

「誰知道一出門,就又遇著我。」宇文泰撫過她的頸子,只覺得她肌膚細柔得像是要融化在他掌下一般。「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她紅著臉別開頭,仍是不習慣這樣的親密,于是故作輕快地說道︰「表示我一遇你就有劫難。每回與你遇見,不是我自馬上摔下,就是我被人拿刀押著脖子。」

「你!」宇文泰濃眉一擰,正要發火之際,卻見到她唇角嫣然一笑。「看我怎麼治你這張刁嘴。」

宇文泰低頭欲覆住她的唇,她卻用手蒙住臉,整個人翻滾入榻邊。

他一時興起,伸手呵了她癢。

她笑得整個人蜷到他懷里,長發披散他滿肩滿身,笑得眼眸都噙了淚,臉頰飛紅若霞才止笑。

「以後都給我這麼笑。」他攬起她的腰,困她在臂彎里,細細望著她的眉眼。

「這種法子笑個三天,連氣都沒了。」她喘著氣瞅他一眼,明眸又媚又水。

他一時情動,大掌扣住她的後頸,額頭抵住她的。

「我們明日就回關中。」他說。

赫連檀心怕了他火炬般的眼,只好投入他的懷里,把臉埋入他的頸間。

上回離開時,她因為太愛而不願只為他的妻妾之一。如今返回他身邊,卻又不得不為他的妻妾之一。無奈是高歡雖只說了要她待在宇文泰身邊,其余之事並未多交代,然其背後涵義,讓她甚至不敢多想。

不能向宇文泰提起這事,因為知道她若有風吹草動,高歡也許就會派人殺了府里二十多名無辜之人。況且,她總不能讓宇文泰領軍向高歡要人啊!這里畢竟是洛陽,是宰相高歡呼風喚雨的地盤。

「為何不說話?難道還想離開?」宇文泰扳起她的臉,濃眉微怒地擰起。

他眼光如電,她怕他看出她的怕,于是軟軟地偎回他的胸前,不痛不癢地捶了下他的胸膛。

「佔了便宜,還這麼嚷嚷,擺明了欺負人到底。」她小聲嘀咕著。

「跟了我,你便不吃虧。」見她嬌柔中帶著羞怯,他忍不住低頭去吮那兩片粉唇。

「要我和你一同回去也行,但我要你允我一件事。」他重信諾,而她需要這樣一個保證。

「都是我的人了,月復中可能有我的孩子了,還要這樣與我計較。」宇文泰低笑出聲,大掌輕揉著她的發心。

孩子!她怎麼忘了這件事呢?

赫連檀心身子輕顫著,知道自己必須私下喝下避子藥汁了。她自身都難保了,哪來的余力去顧全孩子呢?

「不管,就是要你允我一件事。」她耍賴似地挨著他,心里卻淌著淚。

他撫著她的發,唇角噙笑地看著她小女兒般嬌態,指尖卻已貪戀地撫向她露出的細白縴肩。

見他眼里濃情乍現,她心狂跳了下,忙又把臉埋入他頸窩里。

「你究竟允是不允?」她低喃地說道。

「要我允你何事?」

「日後再告訴你。」等到他發現她的背叛之際,他就會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了。

「當真不說?」

「嚴刑逼供也不說。」她昂起下巴,一臉驕傲地看著他。

宇文泰一挑眉,黑眸睨著她,眼里有著她已然熟悉的曖曖。

她驚呼一聲,正要轉身,卻被他攬住腰,吻住了唇。

芙蓉帳里,又是一夜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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