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小心愛上你 第十七章
「我確實不知會出什麼事。」她已把話說到這里,就只能繼續說下去,若有一絲猶豫定會被他看穿。
終于,朱隸松開她,坐在靠牆的椅子上,眼楮仍牢牢鎖著她,似是想從她的一舉一動看出破綻,「夫人好膽識,令人佩服,即使我以死威脅,你也不肯說嗎?」
「不是不肯說,而是沒什麼好說,卦象只能知其一,不可能無所不知。」她毫不回避他冷厲的目光,其實她也在賭,用她的坦然賭朱隸對她有多少信任。
朱隸看著她不語,片刻後才微笑起身,「夜深了,請夫人早點歇息,明天我們還要趕路。」
「朱隸,我無法未卜先知,你帶著我也沒用處,我能說的都說了,你何不放我回去?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不患。」
「夫人,我只相信我自己。等你幾時說實話,我幾時才會放你走。」朱隸說完帶上門離開。
她說實話就放她走?蘇穎壓根不相信他,縱使她再生氣,也不能自亂陣腳。
她相信不患必定會來救她,在那之前她得努力保住自己的命。
朱隸的人馬一路往北走。
蘇穎一路上與朱隸共乘一輛馬車,但她始終不看他,當他是空氣。
「夫人還在期待不患來救你嗎?」
蘇穎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她除了等也打算自力救濟,無時不刻都在觀察是否有逃月兌的機會,無奈朱隸將她看管得很嚴密,恐怕連一只螞蟻都爬不出去。
「你願意說實話,我馬上就放你走,這麼好的條件,你還在考慮什麼?」朱隸笑笑地問。
她信他,她就是白痴了。
「我該說的全說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如果你還惦記與不患的交情,希望你能放了我。」
「我就是惦記著與不患的交情才會留著你的命,你若想早點回到不患身邊,那麼你就早點說實話,要不等我耐性消失,你恐怕也活不了。」他的聲音異常溫柔,吐出來的每個字卻都帶有殺氣。
說出來才會活不了吧,她才不會傻傻地把最後的保命符說出來。既然兩人對話沒有交集,蘇穎也就不再答腔,靜靜望著窗外。
「夫人,前幾天我們經過一座小鎮,你也看見那里民不聊生的慘況,那麼你還是認為宴位是錯誤的嗎?」朱隸又問。
「天高皇帝遠,如果皇帝什麼都了解,什麼都做得很完美,那就不是皇帝而是神了,無論誰來當皇帝,總有力有未逮的時候,而你所謂的篡位,只是為了一己之私罷了,說穿了就是想篡位,圖謀不軌,何必將這件事美化呢?」她一針見血地說。
朱隸突然伸手扣住她縴細的頸子,沉聲道︰「我只是討回我應得的一切。」
蘇穎吃痛卻仍不肯服輸。
「你想做就去做,又何必非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為你心虛吧……」
朱隸神情一凜,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名女子看穿,不免有些動怒,隨即又想到她還沒說出為何得知北平將會發生事情便放開她。
他行事向來謹慎,用的人也全是親信,不可能會背叛他,那麼,究竟這事是如何走漏風聲,蘇穎又是從何得知,他非查清楚不可。
卦象?!哼,他根本不信這種子虛烏有的事。
蘇穎盡避有些狼狽,仍無損她那毫不馴服的氣勢,朱隸還真有些欣賞她,「蘇穎,倘若你是我妻子就好了……」他相信她必定有些異能,若能為他所用,對他必有好處。
「朱隸,你還不肯死心嗎?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如強佔了你吧,你說呢?」朱隸嘴上掛著笑容,眼底卻流露冰冷。
蘇穎不由得一顫,她清楚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身體下意識往後一退。
朱隸注意到了,淡淡一笑,「總算知道怕了,會怕就好。你不肯說實話,我也是有辦法對付你,你不是想見不患嗎?放心,你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蘇穎心下一驚,「你要對付不患?!」
「我說過了,只要敢擋在我面前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夜里,朱隸回到房間,正要寬衣時,燭光一晃動,他隨即抽出腰上的劍,轉身迎擊。
鐘鏘的兵器交擊聲立刻引來外頭的人,七、八個人同時沖進朱隸的房間,正好看見刁不患與朱隸正交鋒。
「統統出去!」朱隸一聲令下,所有人只能退出房間。
「小穎呢?」
妻子失蹤,他第一時間就布線找人,花了幾天什麼都沒查到,妻子不可能與人結怨,自然不會有人想對付她,若是要藉此要脅他也會有下文,斷不可能無聲無息,因此他判定帶走蘇穎的人,一定是她認識的人,白武與上官師父都不可能,最有可能的便是朱隸,于是他一路北上追趕,終于在半途追上,倘若朱隸回到他的領地北平,就更難救出蘇穎。
「不患,我要殺你輕而易舉,不過你是個好人才,我實在下不了手,倘若你肯隨我打江山,想要什麼女人還怕得不到嗎?」他之所以遲遲不殺蘇穎,也是因為刁不患。
「我說過我不可能與你一起,你還不死心嗎?」他的劍鋒直指朱隸。
「死心?塵埃沒有落定之前,我絕不死心。你妻子的確在我手上,不過我並非想拿她威脅你,而是她知道我的秘密,我不可能留她一命,你應該很清楚我做事的手段。」他是寧可錯般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
「小穎是局外人,根本不知道你想做什麼。」
「錯了,不患,你可真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她完全清楚我想做什麼,而且也聰明的知道不能說出口,因為一旦她說了,我便絕不會留她活口。」
「你敢動她,我不會饒過你。」刁不患的劍鋒微微一動。
「不患,我們是幾年的交情,為了一名女子,值得嗎?」
「朱隸,你要做什麼我絕不攔你,也願意暗中助你,但若你得寸進尺,你將想象不出我會做出什麼事來。」這不是恐嚇威脅,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相信我,你不會想與我為敵。」
朱隸清楚刁不患的個性,知道威脅無效,只是淡淡一笑,「好,我信你這回,不過有件事得請你幫我,朝廷派人跟蹤我,必須有個替身替我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相信這件事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只要你能把他們引向東方,讓他們以為我會留在那里,我便將你妻子還你。」
「她若有任何差錯,朱隸,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要見她。」
「沒問題。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服毒。」
刁不患一愣。
「只要你們不將這事說出去,事成之後,我自會將解藥奉上。」
「好。」
闊別十多天,刁不患總算見到蘇穎。
兩人靜靜相擁,誰也不想說話來破壞此刻的寧靜。
良久,刁不患才開口問︰「他可有為難你?」
蘇穎不想讓他擔心,搖頭說沒有。「不患,我們能回家了嗎?」她不知能保住自己到幾時,最好是能走就盡快走。
「暫時還不行,我得去幫他做件事,放心,我一定會來接你回家,相信我。」
「不患,不要再和他扯上關系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蘇穎低下頭,不知該不該說實話。
刁不患瞧見她的表情便說︰「不能說就別勉強,只是你要記著,無論你知道什麼都不可告訴任何人,這是你的保命符,懂嗎?」
她點點頭,「其實你知道朱隸是誰,對嗎?」
「嗯,但無論他是誰,都是我朋友,他有事,我會幫,但不會介入。」
「那就好,我希望我們的日子能夠安穩一點,不要有起伏。」
「放心,很快就沒事了,相信我。」
「娘沒事吧?」
「我已經安排人帶我娘去找柳二了。你在這等,我會來接你。」
蘇穎忽然拉下他的脖子,靠在他耳邊輕聲道:「燕王七月將在北平舉兵靖難。」
刁不患神色凜然,再次叮嚀︰「這件事萬萬不可說出去,知道嗎?」
「我不會說,我等你來接我,一定要小心。」
兩人分別後,朱隸帶著蘇穎朝著北平而去,在七月初一抵達。
日期愈來愈接近了,蘇穎只希望丈夫能快點來接她,戰事一旦掀起,想走就不容易了,雖然靖難之役會成功,可她壓根不想介入歷史里。
「夫人,沒想到你到現在還是不肯說。」
每到用飯時間,朱隸便會親自送飯菜過來,順便陪她一起吃飯,說難听些就是監視了。
「我說過了,根本沒什麼好說的,你再問下去答案還是一樣。」蘇穎說完把剩下的半碗湯全喝光。
朱隸挑眉,顯然不信。
蘇穎也不管他到底信不信,她只希望丈夫快點回來。
今天是七月初二,眼看初五戰事將起,她不由得緊張起來。穿越就穿越,她已經夠無奈,實在不想再被卷入戰爭之中,雖然沒經歷過戰爭的恐怖,但光是以前听歷史老師說三國時代死傷的人數,她就夠心驚膽跳,人命一條啊,說死就死實在是太淒慘了。
「你真覺得我無法逼你說實話嗎?」
「我沒這麼想,只是無論你怎麼逼我,我根本無話可說。」
「主子,刁不患回來了。」一名僕人進來稟報。
蘇穎欣喜地立刻站起來。
「帶他過來。」
僕人領命,隨即把刁不患帶進來。
「不患。」蘇穎歡喜地走向他,「你沒事吧?」
「沒事。朱隸,你要我做的事我已辦妥,現在我能帶走我妻子了吧?」
朱隸站起身,笑了笑,「當然可以。不過我有些話要對你夫人說夫人,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究竟知道什麼,若你不說,恐怕就保不住你丈夫了。」
「你說什麼?!」
「朱隸!」刁不患知道朱隸是想以他體內的毒來逼迫蘇穎,「小穎,我們走。」他拉著妻子欲走,她卻不肯走。
「我對不患下毒,那毒只有我能解,若你不說,不患就得等死了。」
蘇穎看了丈夫一眼,「我說出來你就會把解藥給他嗎?.」
「當然,我向來言而有信。」
「小穎,別」
蘇穎握緊刁不患的手,開口道︰「燕王七月將于北平舉兵靖難。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實。」
朱隸臉上沒有任何驚說,好似早就知道她會說出這件事。「靖難……真是深得我心的兩個字,想必你應該知道確切日期吧?」
蘇穎咬咬唇,又說︰「……七月五日。」
七月五日?朱隸眉頭一皺,這日期與他的計畫有出入,他原定七月六日舉兵清君側,但蘇穎怎會說是七月五日?
莫非消息走漏了?!
「你確定是七月五日?」
「信不信,由你。解藥呢?」
「等這件事成了,我會奉上解藥。」
「朱隸,你想出爾反爾們已蘇穎氣憤難平。
朱隸含笑道︰「這件事只許成功,若我失敗,就得勞煩二位陪我一塊上路。」
「你——」
刁不患阻止她說下去,將她攬進懷里,「朱隸,我相信你不會失信于我,從今以後我們各走各的路,就此別過。」語畢,他帶著蘇穎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