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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肆情郎 第六章

作者︰鄭媛

棒天小清醒來已近正午,言進早已吩咐在"擷景樓"伺候的婢女們,別進來吵醒她。

言進當然知道定雋昨晚留在小房間里象征的涵義!

他伺侯定雋多年,自然了解定雋對正得寵的女人雖多情、溫存,厭膩後卻是絕對的無心、冷清。

厭倦,是每個被定雋看上的女人必然的結局,他不認為小倩會是個例外,心下倒有些同情起小倩。

打從那日悅寧到"擷景樓"來大吵大鬧後,言進就不再那麼排斥小倩,反倒有些喜歡起這個鄉下來的傻姑娘了!

"老伯,你拿這個給我做什麼?"小倩盯著言進手中的珠寶盆,油油地問。

"這是貝勒爺賞給您的。"

言進掀開盒蓋,里面有一支玉簪、一只玉手環、一對玉墜子,即使不識貨的人瞧見,也明白金里面這三樣東西價值不菲。

言進看小倩愣愣地瞪著珠寶盒發呆,疑惑地問︰"您不喜歡嗎,小姐?"

小倩搖搖頭。"定雋為什麼要給我這麼貴重的東西?"全是她連踫也不敢踫的寶貝。

"因為貝勒爺喜歡您啊!"雖然不覺這有什麼好問的,言進仍然回答。

"我也喜歡定雋啊!可我只能送他不值錢的木女圭女圭……"小倩盯著流轉著輝光的玉飾,喃喃地道。

言進這才听明白小倩的意思。"小姐,這是貝勒爺賞給您的東西,您不需要再給貝勒爺什麼!"

他沒說出口的是——小倩已給了定雋最珍貴的"自己"!

"可是這些東西這麼貴重,我不能收下的!"

小倩連忙搖手,踫也不敢去踫盒里貴重的玉飾,就怕自個兒粗手粗腳的,一不小心給踫壞了。

"這些東西是貝勒爺賞給您的,您只管收下。您若不收下奴才可不好交差。"

"可是——"

"您別顧慮那麼多了,若要貝勒爺高興,您就收下這些東西。"

這幾件玉飾在平常人眼底自然貴重無比,可對貝勒爺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他壓根兒不放在眼里!

言進當然清楚,貝勒爺送小倩這些玉飾不過是他向來寵女人的方式,並不特別,也無特殊涵義。

小倩沉默了半晌,言進只得把企蓋蓋上,自作主張替她把寶盒收進衣箱里。

"小姐——"老伯,您干脆叫我小倩,別再叫我小姐了,我听了怪別扭的!"

"呢——小倩小姐,這會兒我得找貝勒爺去,回頭有什麼事,您再讓房里伺候的丫頭們喚我。"

對言進而言,規矩便是規矩,他肯改口直喚主子的名諱已是破例,縱然小倩只是王府里的閑客,算不得什麼主子。

"您盡避去忙您的吧!別管我了!"

言過堅持喊她小姐,小倩也沒法子。

房里又剩下小倩一人時,她取出藏在懷里的布袋,拿出放在里頭的紅線看了又看,愣了半晌後才仔細收起來,仍舊放進布袋里,揣入懷中。

在房里待了一陣子,小倩覺得無聊,便又一個人走出"攝景樓"逛到前苑的花園去。

她在花園里找了一塊空地,正想坐下來刻木女圭女圭,便听到一叢薔薇樹後傳來一陣細微的噪泣聲。

小倩好奇地搜尋著聲音繞到花叢里,發現一個蹲踞在花樹間、編成一團的瘦小背影。

"你是誰,為何一個人偷偷躲在這兒哭?"小倩走到小人兒身邊好奇地問。

那小人兒回過頭來,竟然是悅寧!

悅寧一見是小倩就呆住了,她哭得紅咚咚的小臉上掛著兩道明顯的淚痕,一雙被淚水洗過的大眼水霧迷蒙,直愣愣地瞪住小倩。

"是你!你怎麼啦,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小倩看到悅寧哭得這麼淒慘,便不由自主地蹲在悅寧面前,掏出自個兒的手帕幫她擦淚。

悅寧只是呆呆地盯著小倩看,淚水依然不斷地涌出來……"你別哭、別哭了啊!心底有什麼委屈便說出來,別盡悶在心里,傷心死了自己,這樣可沒人心疼的——"

小倩的話無意間勾動了悅寧的心事,她呆呆地瞪著小倩兩眼眨也不眨,眼淚卻愈流愈多!

小倩見她一說悅寧卻哭得愈傷心,小倩一急便一把抱住悅寧猛拍她的背——"好啦、好啦!有些話只要一說出來,心口便不疼了,你試試,挺有效的,你心底有什麼委屈只管同我說好了!"從前她被人欺負、心底難過時,蘭欣都是這麼安慰她的!

悅寧咕咕兩聲。

"你說大聲些,我沒听清楚——"

"我說作拍得我背好疼吶!"悅寧被淚水浸花的小臉上,眼楮、鼻子全皺成了一團。

"嗅!"小倩趕緊住手。"對不住,我一急就多用了點力!"

"你不是乘機報復我吧?"悅寧狐疑地歪著臉斜觀小清,其實是她自個兒拉不下臉。

"呻,你瞧我小倩是那麼沒肚量的人嗎?"

悅寧低頭瞧了瞧小倩的肚皮。"是瞧不出有什麼肚量。"她呆呆地道。

小倩愣了一下——沒想到遇到個比她更沒學問的人!

原來悅寧出身雖好,卻被敬謹王爺寵得一肚子草包,前幾回的橫行惡霸也只是虛張聲勢,實則她不過任性些,完全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好啦,不提那回事啦!咱們就算不打不相識,從現在起誰也不許記恨誰,往後咱們就是朋友啦!"

悅寧愣愣地點頭,兩片粉腮上還掛著濕濕的淚痕。

"對啦,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一個人偷偷躲在這兒哭?"小倩問。

悅寧癟著嘴,眼看又要哭出來——"別又哭啦!"小倩趕緊哄她。"方才找不是告訴過你,把話說出來心口

就不疼了!你別淨哭,把話說出來就成啦!"

悅寧吸吸鼻子,抽抽嘻嘻地道︰"佑棠不喜歡小兔兒,他要我把小兔兒送走……"

"小兔兒?哪來的小兔兒?"

"我養的小白兔兒。"

"小白兔?"小倩笑瞇眼,她也喜歡小白兔兒。

"嗯。"悅寧點點頭,想起她可愛的小兔兒,心底又一陣難過。

"這麼可愛的小東西佑棠為什麼不喜歡?他讓你送走小兔兒你便得送走嗎?"

悅寧又點頭,神情十分落寞。

"可這兒不是你家嗎?佑棠不過是個客人,為什麼你要听他的?"

"現下我住在自個兒家里,可一旦我出閣了.嫁入多羅睿王府中,那兒是佑棠的家,他說了不能把小白兔兒一起帶過去……"

"你要嫁給佑棠?"難怪悅寧這麼在乎佑棠會不會討厭她!"你很喜歡他,是吧?"小倩問悅寧。

悅寧粉臉倏地脹紅,好一會兒才不自在地點了下頭。

"那他呢?你這麼漂亮,他肯定也喜歡你吧?"小倩興致勃勃地問。

悅寧卻低下頭,好半天不語。

"怎麼啦?"見悅寧不說話,小倩只好問。

"我不知道佑棠喜不喜歡我,可我真的很喜歡他……"悅寧道,盾尖擰起。

"你別難過了,佑棠肯定是喜歡你的!"

"你怎麼知道?"悅寧急著問,當真以為小倩知道佑棠的心意。

"你是他未過門的老婆,他不喜歡你能喜歡誰?你說是罷!"小倩理所當然地道。

悅寧眨眨眼,被動地點頭同意,可總覺得哪里不對……"所以說罷,只要你裝成小可憐的模樣去求他,他肯定就心軟了!"

小倩自小在市井里討生活,裝小可憐才討得到飯吃,可是她混了多年才領悟出來的絕招!

悅寧眨已著大眼,呆了好一會兒,然後低下頭"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裝小可憐?"

"啥?你連裝個小可憐也不會?這可傷腦筋了!"小倩抓抓頭,干脆一坐在草地上。"這小可憐嘛,就是……總之你就一臉委屈的模樣兒,凡是他說了什麼你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管拿你那雙大眼可憐巴巴地瞧著他,他要有點良心,肯定就賞你一口飯吃——不是,肯定就讓你養小兔兒!"

悅寧听得一愣一愣,小嘴張得大大的!

"我說的這麼清楚,這會兒你總明白了吧?"小倩問。

悅寧似懂非懂地點頭。

"格格!原來你在這兒,可教我給找著了!"一名伺候悅寧的婢女找到花苑來,一見著悅寧,就差沒歡天喜地的放鞭炮!

"找我做什麼!搬豎我人在府里跑也跑不掉,還能往哪兒去!"悅寧向來好強又愛面子,在下人跟前又開始擺起格格的架子,方才那個手足無措、只會掉淚的小女孩又不見了!

"格格,福晉找您呢!這會兒在-華清樓-等了一上午了!"婢女馬上好言好語地道。

"額娘找我?找一上午了?"

"是啊!"

"那咱們還不快些回去!"

悅寧說著便要走,小倩忙喚住她——"喂——結果怎麼樣記得告訴我啊!"

"嗯!"悅寧匆匆點了個頭,然後跟婢女兩人走遠了。

小倩在原地坐著,取出收在衣襟里的木女圭女圭和小劍,專注地刻起自個的木像。

這日小倩終于刻好了木像,晚上定雋卻沒到"撒景樓"來。

"你知道貝勒爺今晚上哪兒去嗎?"小倩問在"擷景樓"伺候的丫頭。

"大阿哥?"丫頭春雪歪頭想了一會兒。"大概是上-沐春園-去了!"-

沐春園-?往哪兒走?"小倩問。

春雪神色詭異地瞧了小清一眼。"小姐要上-沐春園-去嗎?"

"是呀!不然我問你做啥?"小清笑瞇瞇的,沒留意到春雪奇怪的臉色。

"喚!"春雪眼珠轉了一圈,才抬起手指著右前方的小徑。"往這兒直走,約莫走半里路可以看到一片茶樹林,再拐往左,經過一個蓮花衣塘就到了。"

"我知道啦!謝謝你!"問明走法,小情倩依著春雪指的路往"沐春園"

去。

"沐春園"四面環繞花海,樓宇外觀雕琢得精美細致,是座小巧、漂亮極的樓宇。

小倩在園子入口的花叢外徘徊了好一會兒,卻不敢走進園子去。

這座園子太美了!

小倩只敢在外圍觀看,不敢走進去。

"定雋住在這兒嗎?"小倩目不轉楮地盯著里頭美得不真實的屋子瞧,嘴里喃喃地道。

"喂,你是誰啊?在這兒探頭探腦地想打什麼鬼主意?"

"這位大姊,這兒是-沐春園-嗎?"小倩好聲好氣地問。

那名出聲斥喝的紅皮丫頭,輕蔑地瞥小倩一眼,從鼻孔里哼出一聲︰"你是哪房不懂事的丫頭!不知這兒是敏兒姑娘住的地方嗎?"

"敏兒姑娘?"

這是小倩第三次听到這名字了!

原來這是敏兒姑娘住的地方!

"是呀!敏兒姑娘是大阿哥最寵愛的女人,可不能出一丁點兒差錯!你在這兒探頭探腦的,想使什麼壞心眼?當心我揪你到貴嬤嬤跟前去,要她老人家打你幾十個板子,順道打掉你一肚子的壞心眼!"丫頭恐嚇她道。

斌嬤嬤是敏兒的女乃娘,負責管教這園子里一干奴僕,向來有嚴厲刻薄的惡名。

"我才不是想使什麼壞心眼,我是要找定雋!"

"放肆!你竟敢直呼大阿哥的名諱!"

"怎麼這宅邸里的人都愛放三、放四的!我找定雋有什麼錯?你做什麼淨朝我大聲吼?"小倩再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必嘴。

"你是哪兒來的野丫頭!竟敢跟我回嘴!"

"沐春園"的丫頭仗著主子受定雋的寵愛,向來橫行跋扈,甚至不把別房正福晉的丫頭們放在眼底,這會兒竟然被個外來的小丫頭頂嘴,教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呢!

"回嘴又怎麼樣?嘴巴長在我臉上,難道我說不得活嗎?"小倩不甘示弱地頂回去。

"你,賤丫頭——"

"做什麼!在這兒大呼小叫的!驚動了大阿哥和敏兒姑娘,小心貴嬤嬤賞你兩人幾十板子!"一名老嬤嬤在園子里頭听到爭吵聲,走出來一瞧,發現是兩個沒規矩的丫頭在大聲吵鬧!

"福嬤嬤,還不是這個不知打哪兒來的野丫頭,開口閉口地直呼大阿哥的名諱,我勸她不听,這才同她吵起來——"那丫頭爭辯。

"誰問你原因來著!"福嬤嬤喝道。"下回再這麼沒規矩,當心你的皮!"

辦衣丫頭立刻感了口,大氣不敢喘一聲。

"至于你,你叫什麼名字?在哪一房伺候的?"福嬤嬤回過頭來問小情。

"我叫小倩,在-撒景樓-——"

"原來是在-擷景樓-當差的!是言總管差你來找大阿哥的嗎?"

小倩愣了一會兒,福嬤嬤便以為是了。

"你跟我進來吧!"

她轉身走進"沐春園"的花門,小倩趕緊跟在她後頭進去。

"暗,你在這兒等著,我替你到敏兒姑娘房里通報去——"福嬤嬤回頭吩咐。

"咦……"小倩順從地點點頭。

可福嬤嬤前腳才走,小倩後腳便跟在福嬤嬤身後走進內房——到內房一路已無下人,十分地幽靜,穿過一道薔薇花門後,福嬤嬤拐進一條白卵石子路,在一間精致的花房外停下。

埃嬤嬤沒敢往里頭張望,只站在門外跟守花房大門的丫頭前南咕咕,一會兒後便也留在花房門口候著。

小倩躲在花門邊等了一會兒,見福嬤嬤和那守白生存的艱苦——尊嚴是比不上一塊能填飽肚子的髒饅頭!

沒有了饅頭,她連活下去都成問題,哪里還有尊嚴可顧!

可現下她就像那塊髒饅頭,她自個兒珍愛若寶,可在人們眼中,只是一塊可以扔了不要的多余吃食……定雋又是怎麼瞧她的?

她弄不明白……只覺得自個兒像塊髒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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