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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難 第三章

作者︰董妮

第二章

越秋雨將男子帶到寒山書院的後山腰處,把他重重丟下。

男子吃痛地皺了一下眉,卻沒有憤怒,反而更加痴迷地看著她。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游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夕升斯堂,有艷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男子說的話越秋雨不是挺明白的,但這些詩詞她也听說過,都是贊美女子、求愛用的。

這家伙可真大膽,被她綁來這里還敢胡言亂語,究竟是痴了?還是傻了?不過……頭一次有人對她說這些話,雖然听起來拗口,但心里不知道為什麼,挺愉快的。

男子拍拍**站起來,又湊近了越秋雨。

「神仙姊姊,小生姓許,家住京城,今年二十三歲,尚未娶妻。」

「你娶沒娶妻與我何干?」越秋雨開始摩拳擦掌,準備揍人。

「當然有。」

許文遠哪里知道眼前的根本不是什麼「神仙姊姊」,而是武功高強、下手狠辣的玉面羅剎。

他完全被越秋雨的美色迷住了,竟道︰「所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停停停——」越秋雨雖然一直想找個有學問的相公,但真正遇到一個出口成章的,卻讓她感到頭大如斗。

那些話分開來的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合起來,就變成似曾相識的詩詞……那都是些什麼玩意啊?「好好說話,不許再滿口詩詞。」

「咦?你不喜歡。」

許文遠憾恨地從腰間取出折扇,搧了兩下。

「早知道寒山書院的女人也不喜歡滿口之乎者也,本公子何苦在來書院前,花了一個日夜苦背上百首情詩,嘖……全浪費了。」

聞言,越秋雨的秀眉挑了下。

「你的意思是說,你並非讀了很多書、月復藏經史數百篇的大儒,念那堆東西全是為了來寒山書院追女孩子?」

「要不是听說在寒山書院求學的姑娘個個貌美性慧,這麼一個破地方,用八抬大轎請本小侯爺來,爺都不屑來……不過……」唰地,他一收折扇,又蹭呀蹭地貼到越秋雨身邊。

越秋雨只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下,已經確定這家伙是個欠揍的浪蕩公子。

她此時還願意看他,不過是在觀察,這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混蛋哪個地方比較好下手?也就是揍起來比較疼的意思。

許文遠嘻笑著去牽起越秋雨的手。

「神仙姊姊,你真漂亮,做爺的侍妾怎麼樣?」越秋雨倒吸口氣。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混蛋剛才還說自己尚未娶妻,一副要娶她為正室的模樣,結果……原來想納她為妾!越秋雨先是一拳揍黑他一個眼眶,再一腳踢中他的月復部,將他踢飛到一旁的樹叢上掛著。

「啊!唔……」許文遠大聲哀號,掛在樹叢上,好半晌動彈不得。

「你你你……」他吸氣、呼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破口大罵。

「臭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爺是堂堂武威侯世子、當今的小侯爺!你居然敢打我?!」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誰?」越秋雨一邊握緊拳頭,一邊走向他。

「我父親越天豪乃當今綠林魁首,本姑女乃女乃姓越,越秋雨,黑幫少主,也是預定的綠林女霸主,你敢調戲我?還要我做你的侍妾?呵呵呵……我實在很好奇,你到底長了幾個膽子?」許文遠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不會吧!這樣一個清靈水秀、美如天仙的姑娘居然是赫赫有名的黑幫少主?!老天爺,他今天出門時冒犯了太歲星君嗎?不然怎會如此倒霉?不!冒犯太歲星君還沒有冒犯這位姑女乃女乃可怕,黑幫少主,那可是將來的綠林魁首啊!這下子死定了……

「女俠饒命——」

「錯。」

越秋雨又一拳轟到他另一只完整的眼上,讓他的眼圈成對成雙。

「我不是什麼女俠,也從不屑從那勞什子俠義之事,咱綠林中人講究的就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沒冤沒仇練拳頭!」然後又一腳踢在他**上,將他踢飛到一旁的草地上趴著去。

許文遠痛得額冒冷汗,頻頻吸氣。

「你……不要欺人太甚,爺也許打不過你,但爺家里可有親兵數千,你再無禮……休怪爺立刻回京,調齊兵馬,剿滅你那黑幫……唔……」他的一番威脅又被越秋雨一頓鐵拳給打飛了。

「姑女乃女乃在這里殺了你,再毀尸滅跡,看你還怎麼對我黑幫不利?!」

聞言,許文遠心中一悚,卻仍不服輸地強辯道︰「我被你帶走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一旦爺失了蹤,你……你和黑幫全體幫眾也休想平安月兌身……」

「你真的很蠢耶,我不告訴你我是黑幫少主,你能猜出我身分嗎?外面只知現任黑幫少主是越家七少,『少』是什麼意思你知不知道?就是說,姑女乃女乃一直是以男子姿態在外人面前出現,從未有人懷疑過我,只要我殺了你,再穿回男裝,你口中的『神仙姊姊』就人間蒸發了,再也沒有人可以找到『我』和你的尸體,又如何對我黑幫造成威脅?」

許文遠呆愣片刻後,大喊︰「你們黑幫的人都是瞎子嗎?!你這副長相也能扮男子?還沒人懷疑?」

「這件事就不勞小侯爺掛心了。」

她走過去,蹲,撿起他掉落的折扇,開始悠閑地給自己搧起風來。

「現在你說吧,想怎麼死?」許文遠心一驚。

他還這麼年輕,有權有勢、有財有貌,哪里舍得死?可……他撫著臉上、身上的傷,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看著越秋雨,依然這麼漂亮,出塵月兌俗,活月兌月兌一個天仙大美女,怎麼卻是個女魔頭呢?早知她如此凶殘,他哪敢一到書院就調戲她?這時他真恨起家中的清客,要不是他們說寒山書院里人才濟濟、美女如雲,自己怎會落到這步田地?

他完全忘了,若不是他在京中橫行霸道,不小心調戲了小鮑主,怎麼會被老侯爺緊急送離京城?老侯爺可是清楚得很,當今聖上行事向來不講道理,尤其護短,誰敢欺了皇家人,不管對方是何身分,等著他的只有斷頭台。

老侯爺只有一個獨子,哪里舍得他去送死,才想辦法將他送出京城,打譜就算整個武威侯府因此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只要許文遠活下來,許家便有希望。

只是老侯爺忽略了一件事,許文遠能夠到處拈花惹草,卻一點事也沒有,全歸功于他長了一張太好看的面皮。

那日小鮑主被他一番調戲後,雖然當場撂了狠話,回宮後卻對許文遠念念不忘,正籌劃著怎麼請皇上指婚呢!老侯爺卻是白擔心了。

至于許文遠……只能說他終日打燕,終被燕啄了眼,看越秋雨外表柔柔弱弱好欺負,誰知這一踢,卻正中鐵板。

他腦子里不停地轉著,現在怎麼辦?越秋雨似乎軟硬不吃,自己若說服不了她,怕真要死在這里了……「那那那……」許文遠想了好久,一個念頭突然冒出來。

「爺娶你為妻如何?」越秋雨剛想舉起拳頭,再免費送他幾個印記,聞言,她腳一滑,差點摔個五體投地。

「你腦子有病嗎?姑女乃女乃為什麼要嫁你這種廢物?」

「喂喂喂,說清楚,爺哪里廢了?論樣貌、論權勢、論地位,爺都是一等一的,做了爺的妻子,便是未來的侯爺夫人,可比你那綠林女魁首更威風,爺肯給你這份榮耀,你該感恩戴德才對,什麼態度嘛!」

「請問你那些最讓你驕傲的東西,有哪樣是你自己拼來的?樣貌是父母天生,權勢、地位是老侯爺留給你的。

至于你自己,文不成、武不就,你好意思說娶姑女乃女乃是給我榮耀?那是恥辱才對!」許文遠被說得面紅耳赤,卻無話反駁。

要論真本事,他確實不濟,但是……「那你呢?能坐上黑幫少主的位置,還不是拜你爹所賜,你又有什麼了不起?」越秋雨不與他斗口,隨手摘了一片草葉,運勁射出。

草葉掠過許文遠臉頰,在他頰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順便削斷他幾根發絲,然後射入他旁邊的土地里。

許文遠看看她、又看看那片草葉,終于忍不住好奇,伸手模向草葉。

結果他手指堪堪踫到草葉,那露在地面上的葉片已在她強大的內力摧發下,化成飛灰,隨風而散。

倒是插入地里的草葉……許文遠挖了半天,飛現小小一片草葉,竟入地三寸,這要射中人體……他打了個寒顫。

原來傳聞中,真正的武林高手飛花摘葉皆可殺人是真的,不是流言。

這越秋雨才多大年紀,竟有如此好本事,她坐那黑幫少主的位置倒是名副其實。

反觀自己……許文遠有點慚愧,卻又拉不下臉道歉,遂強辯道︰「爺只是不想學,否則早就文武雙全、學富五車了。」

「你就吹吧,學富五車?是啊!你上書院帶來的行李何止五車,整整八車呢!再加上挑夫數十,真不知你是來讀書,還是來游玩的?」

「爺……你少看不起爺,爺能夠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否則怎能一日夜背上百來首情詩……呃……」不小心把自己老底泄了,許文遠再度臉紅。

說實話,他的長相確實非常好看,劍眉濃黑,配上一雙清澈中隱含薄霧的桃花眼,鼻若懸膽,唇似涂朱,不只俊美,更有一股英氣外露,讓人一眼瞧著便不自覺地受到吸引,難怪他能在京城里招蜂引蝶卻一點事也沒有。

地位不如他的,受到他的注意,難免覺得光榮,甚至芳心暗許;地位高如小鮑主,即便口中不饒人,心里也是小鹿亂撞,直恨不能與這小冤家長相聚守。

越秋雨也承認,他真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子,可惜他沒本事啊!綠林中人最講究真材實學,就一張臉好看,是無法真正吸引她的。

「就算你聰明絕頂,但活到二十三歲,你讀過幾本書?作過幾篇文章?或者有什麼才藝?琴棋書畫,你懂幾樣?兵書、武藝可曾涉獵?」她每問一句,許文遠的臉色就更紅一分,最後直接轉青了。

他是真的聰明,但從小受盡寵愛、錦衣玉食長大,每天走馬章台的時間都不夠了,又哪里肯下功夫去學東西?因此越秋雨說的每一樣本事他都听過,但全都不會。

但他還是不願服輸。

「爺是何等人物,干麼去學那些下賤本事?爺只要能識人、懂得用人就好,其他的自有門客為爺料理周全。」

「你說的識人、用人的本事,那是皇上學的,你不過一個小小侯爺,尚是皇家的奴才,就妄想那至尊之位嗎?」

「胡說!」許文遠大驚失色。

當今聖上是個多麼善疑、寡恩的人,他可是清楚得緊,越秋雨這番話若被有心人听去,傳入皇上耳中,武威侯一家都別想活了。

「爺對皇上一向忠心耿耿,絕無不軌之圖。」

「你現在知道害怕啦?」越秋雨輕蔑地瞥他一眼。

「剛才是誰得意洋洋,自以為天上地下、唯你獨尊的?」他胸口堵著一口氣,卻不敢再言語,怕被她捉到語病,真落個滿門抄斬的地步,也太不劃算了。

「怎麼?現在連說都不敢說了?」越秋雨搖頭,越發看不上他了。

「沒本事、沒膽量、更沒擔當……我說你簡直一無是處,與你計較,卻是弱了姑女乃女乃的威風。」

話落,她幾個飛掠,人已消失無蹤,只有幾句話語,遠遠地隨風飄來。

「你盡可去告訴所有人,姑女乃女乃揍了你一頓,看整座書院有幾個人相信你?」關于這一點,越秋雨可是極有自信,進寒山書院三年余,她別的沒學會,倒是這「神仙姊姊」的角色是扮演得爐火純青。

如今寒山書院方圓數十里內,誰不知道書院里有位超凡月兌俗、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天仙,不知多少青年才俊為她傾心,苦苦追求,可惜她從不假以辭色,更襯月兌出她的清貴高傲。

她這份出塵的氣質不僅吸引男人目光,連女子都為之折服不已。

所以說起「越秋雨」這個人,那是不論男女都是交口稱贊。

許文遠若敢說她壞話,姑且不論有沒有人相信,第一時間就被愛慕她的人拖進暗巷,先扁一頓再說。

因此許文遠這頓揍算是白挨了。

越秋雨走後,許文遠一個人躺在地上,一邊揉著身上的傷口,頻吸涼氣。

那女人外表天仙也似的,下手卻比惡鬼還狠,揍得他全身都疼。

該死!偏偏他不只打不過她,連向來伶俐的口舌都敗在她之下。

他越想越嘔,自己怎麼就瞎了眼,錯把老虎當病貓呢?

「就知道最近犯桃花劫,先是在京城不小心招惹了小鮑主,避到寒山書院,又惹上黑幫少主……爺這走的是什麼霉運啊?」他一邊抱怨,但其實心里也有數,再給他一次機會,看見那糖人兒也似的小鮑主,他還是會出言調戲。

至于那位「神仙姊姊」……就算被她揍得很痛,他至今想起那美絕塵寰的嬌顏,依舊心如擂鼓。

越秋雨不是他見過最好看的女子,從小走馬章台,他見多了人間尤物,或嬌艷、或美麗、或清純,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像越秋雨這樣,讓他一見,心便漏跳了一拍。

那般清貴高雅,說她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他也不會懷疑。

所以,後悔歸後悔,只怕再見到她,他還是會控制不了自己去招惹她,然後……

他打了個寒顫,難道自己只能一直在被她迷惑、接著被揍得鼻青臉腫之間無限輪回嗎?這也太悶了吧?但要他放手……

唉,已印入心坎的身影,又豈是如此容易抹消?越秋雨,莫非他這回是踫到了命中注定的克星?可她這麼悍,他委實無從下手啊!就像她說的,他文不成、武不就,胸無點墨,憑什麼追求她?

「但爺如此聰明,從小到大,只要是爺肯用心學的東西,有哪樣是能難倒爺超過半年的?」不過他以前學的都是怎麼吃喝嫖賭罷了。

只是一般人吃喝嫖賭都不講檔次,未免淪為下流,他呢,即便逛青樓,也是挑最頂級的,而且不花半分銀子,只與那些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花魁斗智斗力,贏得她們的芳心後,他就不玩了。

他一直以為這種「嫖法」才是真正的高端,那種花錢買人的嫖……他不屑。

賭嘛!現在全京城的賭坊都給他抽紅,每個月他光賺這方面的錢,就賺得盆滿缽滿了,靠的是什麼?無非是高明絕頂的賭技。

既然那些東西他都能玩得這麼溜,難道幾本破書、幾招武學還能難得倒他?他想象自己真學得經天緯地之才、練出一身好武功,迷得越秋雨團團轉,然後再狠狠拋棄她,那滋味一定很痛快……

「這個……她這麼漂亮,真追上了又不要,是不是太浪費了?不如讓她做爺的侍妾,一輩子服侍爺。」

沒錯,壓服像越秋雨那種清貴高傲的女子,就是要打擊她的自尊心,讓她伏低做小,這樣才能彌補他今天所受的傷害。

「嗯,爺要奮發向上了。」

他非要得到越秋雨——他越模身上的傷痕,對她的渴望便越激烈了。

不管她的拳頭再痛,只要不打死他,他便一定要追到她。

越秋雨,為什麼會有外表跟性子相差這麼遠的女子呢?讓他一見,便像中了毒,不由自主地上癮,直至無法自拔。

頭一次,他嘗到這種刻骨銘心的滋味,也是頭一次,他決定為一個女人開始改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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