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絕 上 第十五章
當夕陽落盡,為了躲避任燦玥的尋找,袁小倪已從廳外的回廊長柱一路躲到屋後的小圍內,站在竹籬前,當天際忽傳來震耳的聲響時,夜空瞬間一片繽紛璀燦,令她忘情佇足,等她驚覺身後靠近的氣息時,已來不及了!
她看得出對方眼中的亮焰和堅定神態,不但宣告他的復原,也宣告他不會再任由她對雙方之間的「關系」一再回避和視而不見,更不接受她所謂的「真相」!
要不要對此時的他真正出手,一直是袁小倪心中的猶豫,只是她怎麼都沒想到會是自己動彈不得的倒入他的臂彎內!
她竟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制住了?!
「煙火之後,是我要定你,袁小倪。」
當她像個構梅幼兒般,被他用外氅裹住,橫摟在懷時,她滿心的慌、懼,她不要為一場玩笑付出代價,煙火結束之前,她要想出辦法,否則今夜……她完了!
「小倪,今夜我要你履行為人妻者該盡的責任。」
包具殺傷力的話,終于徹底瓦解她全部的鎮定,卻在穴道被制下,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天呀!誰來讓他相信,她,袁小倪,真的不是——他,「斜陽古城」城主任燦明的妻子!
「冷嗎?」他問懷內的人。「過幾天要降雪了,這頭迎海,寒風更重。」
大宅後架高的木板平台上,任燦玥攬緊靠在肩懷內的人,寬大的厚暖裘氅裹兩人,天空綻放繽紛,炫麗的色彩在漆暗的夜空是如此鮮明奪目。
在他懷內的人,卻無心共賞這美麗的夜空煙火,只是繃緊一張小臉。
「你……太卑鄙!」竟假裝傷勢復發,引她入陷阱,借機制住她,咬著牙,袁小倪吐出不滿,她從沒敗得這麼冤。
雖能出聲,四肢也能動了,卻被他封住幾大穴道,運功不得也施力不得,形同沒武功之人。
悠賞高空煙火的任燦玥,一徑淡聲道︰「我只是看出你的掙扎,替你作了決定,如果不這麼做,你已打算出手,不是嗎?」
「我只是希望城主別輕信韓堂主的話,做出……未來大家都後悔的事!」
「後悔?!」他淺然一笑。「為何我會有種現在不對你做出什麼,未來才真是後悔!」
「你——」她掙扎著想動,臉稍微露出來些,馬上被迎面灌來的寒意給凍得縮回去。
「不是說了,這頭迎海,寒風重。」他終于低頭看她,調整圍在她周遭的暖裘。
「那還來這做、做什麼?」
暖裘內的大掌忽拉住她的手,探入他的衣襟內,直接按上他赤果的胸膛。
「溫暖嗎?」他問。「這樣你會乖一點待在我懷中嗎?」
「就為這個原因來這麼冷的高台?」有沒有搞錯?!
暖裘下,她衣物單薄只裹著他的外氅,就被他從屋內抱上來,而他一身厚衣、暖毛厚裘,擺明有備而來,在這寒意襲人的冷冬,又在迎風高處,月兌出他溫暖的懷抱無疑是自找罪受!
「城主,我們雖然不能到村子內,但是,看煙火還有很多更好的地方!」至少在有武護的地方,有人在,她安心點。
袁小倪綻著熱切又期盼的笑容,希望能打動他。
任燦玥只是看她一眼,沒說話的拉高暖裘圍好讓她不再受寒風吹襲,隨即又看向夜空,任袁小倪怎麼喚都不再回應。
袁小倪抽了抽唇角,以前的二少爺,打算沉默的時候,就別想從他嘴中敲出半個字出來,記得小時候看到古城內的孩童拉著他笑鬧時,吵到讓他皺眉,他也不會斥喝小阿子走開或閉嘴,更從沒見過他轉身走人,大部分就是包容小阿子們鬧到自己覺得無聊離開,因為他徹頭徹尾就是一徑沉默。
現在這個城主就是二少爺的個性,不想回應的時候,袁小倪也只能認了。
看著原本如一匹墨布的夜色,讓煙燦渲染花色,溫暖的平靜和男性氣息奧燻著她,在他懷中還聞得到裹在他身上的淡淡藥草昧,目前的他,除了記憶和內力還不穩定外,他的傷勢復原得超乎預期。
天空綺燦多彩,還有緊緊包圍的溫暖,漸漸的,連日的緊張讓她松懈下心防,思緒都在這片繽紛中沉澱。
「記得煙火之前,我說的話嗎?」
他的聲再響起時,袁小倪從思恍中回神,只見夜空已不見煙燦,傳來的是村人陣陣喧嘩的歡樂聲,煙火已結束。
「煙火之後,是我要定你,袁小倪。」
「城主——」袁小倪臉色一變,卻才出聲,他馬上俯首,啄吻般點過她的唇。
「喚我「燦玥哥哥」,這樣你想說什麼,我就听。」他在她唇上道。
「屬下不知這個稱呼從何——」話未說完,暖暖的唇息已再次吻啄,這次停留的時間多了些。
「沒听到我要的,我不會停。」沙啞的聲低語警告。
「可惡——」才吐出懊惱,他的唇已再次覆來,不容她反應與逃開,將她的唇舌與想開口的話,盡納唇中交禮!
被制住的力量,讓她只能在他唇中喘息,心中懊惱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更有想把韓水和那幫武護砍成碎片的沖動。
「還是不喚嗎?」
沉啞的聲再次問,隨即她的雙目大瞠,厚裘下,他的掌探進裹著她的外氅內,開始游撫她的身軀,隨著他一再落于她臉頰邊的親吻,大掌也越加肆無忌憚!
「住、住手!」
她奮力一揮,月兌出他的臂懷,半個身軀幾乎跌出暖裘外,隨即痛聲咬牙,因為撞到木板的痛和寒意,當下凍得她僵住!
「不是告訴你,這頭迎海,寒風重嗎?」對她此刻的行為,他嘆息,伸手要抱起她。
「城主……」袁小倪猛地回首,同時續勁于長指,帶有銳氣的一指指向他的眉心。「小倪……雖是屬下,也請……請城主自重……」
愛意讓她作出這個行動就夠吃力,還要不打顫的把話講完就更困難了!
任燦玥只是看著她,道︰「你的能力果然比我預期的還要深藏不露。」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凝氣運指,沒有一定根底是辦不到的。
「你……你到底恢復了多少?」
「記憶,沒有;武學上,功力漸復,本能就會慢慢清楚。」無視眉心威脅,他以看待胡鬧的神態,包容一嘆。「小倪,你會凍壞的。」
大掌撫上她明顯凍僵的臉頰,她的長指卻已警告的按上他的眉心,要他別妄動。
「你可以出手,但是強硬提氣,會更耗你的力量,此處寒意重,你真要與我這麼對峙?」
「我……」月兌出厚裘,單薄凌亂的衣物讓她冷得直發抖,穴道被封下,連威脅的一指都快撐不住。
「夠了!」任燦玥嚴聲低喝,袁小倪一怔,厚裘再次裹上她。「你可以繼續與我僵持,我卻看不得你受凍。」
她再次回到他懷中,這次她的臉頰被直接按上他衣下赤果的胸懷,結實的溫暖讓凍到全身略蝶的她汲取暖意的窩著。
片刻後,他抱著她起身。
「你、你要去哪?」
「接下來要做的事,不適合在這里繼續。」
「接下來的事……」
「……今夜我要你履行為人妻者該盡的責任。」
「不要——放開我——放手——」
「你想再被凍一次嗎?」
冷淡的一句話,再加上倏然收緊的雙臂,讓被厚裘包得扎實的袁小倪難以動彈,只能努力的把臉從他胸口上鑽出。
「城主,我、我沒事了,請你放手……」
「你既是我的妻子,就是我的人,我有什麼好放手。」
「我不是你的妻子、更不是你的人——你——唔唔——」
任燦玥忽調整抱人的臂膀,她整張臉被迫埋進他頸窩內,他隨即低首,以面額壓緊那顆嗚嗚叫叫的螓首,悶得她聲音全喊不出來!
「不準再說這種話,只會惹怒我!」
對拚命想轉動的螓首,卻只能發出磨蹭似的力量,他微微淺笑,相當享受那掛在臉頰邊廝磨的發絲。
「你真像隱藏野性,還沒探爪的小野貓。」
來到他的寢室,一被放上床楞,袁小倪馬上從厚裘的裹纏中月兌身,戒備的靠到牆邊迎視他!
「我、我今夜是絕不會履行什麼……為人妻者該盡的責任。」看著四周層層放下的紗帳,她緊張的潤著唇。
「未失憶前,我是什麼樣的人?」任燦玥坐到床畔邊,看著她忽問。
「惡人!」哼,袁小倪負氣回道。
「失憶後呢?」
「壞人!」她更沒好氣咬牙。「很可惡的壞人!」
「既然是壞人,那麼我想做這件事,也很符合身分了。」
「除非你打昏我,否則我定會抵抗到底,你心中很清楚韓水根本在胡說八道,我才不是你的人——」
卑還沒喊完,他忽伸手,握住她的下顎,力道雖輕,卻充滿警告。
「再說一句你不是我的人,我馬上改變這個情況。」他一凜的眼神,睨鎖著她。「讓你的身軀徹底認知,你是屬于誰的,我很樂意。」
「呃……屬下只是想說要面對失憶的城主,屬下還、還無法在這種時候準備好為人妻者該盡的責任!」她努力的,以不刺激他的態度,表達自己的立場,畢竟此時被制住穴道,力難施展是真。
「我不知道失憶前的我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但有一點我很確定,你,袁小倪是我的人,誰,都不可能改變這件事!」
袁小倪愕住,他的語調和神色就如當年誓得蘭姊姊一樣,斷然、強硬,甚至充滿更強烈的絕決,因為他認定她就是他的妻子。
一股申吟的顫抖,和一份揪扯的悸動,同時在心中交織,她害怕他的感情,卻又有一種不知如何形容的復雜在心頭翻涌。
兩年前的「斜陽西峰」已讓他生情,此刻,她不想再累積太多兩人之間的一切,加重了這份感情牽絆,否則在他解毒後,縱然不復這段記憶,已生成的情感,下意識也將驅使他繼續與她糾纏。
「小倪,」握在她下額的掌改為撫著她的臉頰,聲音也多了幾分柔意。「妳此刻的眼總算少了幾分掩藏,為什麼就是不願對我展露真實的自己?」
「真實、真相,屬下什麼都說過,是城王……不願相信。」他撫來的掌讓她心開始慌亂。
「我是中毒記憶有失,而不是無知,所以我很清楚知道,我們之間,絕不是你刻意輕描淡寫的主從關系,你的眼藏著很多的事情,也藏著很多的答案。」
在他的鎖眸中,袁小倪的鎮定快撐不住,因為現在的他比失憶前還危險,此刻的他,沒有任何過往的負擔,什麼都不須顧忌!
「我會找到藏在你心中那份屬于我的答案,今夜我不勉強你履行夫妻義務。」
他吻了吻她的額後,退開了身軀。
听到這,袁小倪不禁大松一口氣,看來今夜沒事了,不是要她履行什麼夫妻義務就好,嚇死她了。
「但是,有一事,不容你拒絕。」
「不知城主有什麼需要屬下效勞的地方,屬下定當盡力。」這個時候適時陪笑賣乖,不會有錯。
「解開你身上的衣物,我想看你!」
呃。「城主是說我身上的厚裘嗎?這毛裘上等名貴,果然夠暖和,難怪城主這麼中意。」馬上拉上的厚毛裘交差。
「我動手也行,但我想,你不會喜歡。」
「哈——其實這件毛裘是韓水托行家買來的,一個高官要送給皇親籠絡關系,上等貂皮,民間不容易見到。」她模模毛裘,真是暖滑得非一般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