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海 第二章
「你在發什麼呆?」程克勤走到若曦面前,故意伸手張開五指在她眼前搖蔽。
「我、我有發呆嗎?」若曦回過神,拿起素描筆。
程克勤瞪著她。「沒有,」他冷哼一聲。「才怪。」
若曦看他一眼,「到底是「沒有」,還是「才怪」?」她吸口氣,決定專心畫畫。
「你覺得呢?」程克勤嗤笑一聲。
「不知道,我搞不懂你這個人。」
「什麼叫「這個人」,我是你的學長,講話客氣一點!」程克勤故意粗聲斥責她。
若曦笑嘻嘻地,簡直是嘻皮笑臉。「學長,你陪我畫人體素描,不覺得尷尬嗎?」她問他。
「你是女生,你都不尷尬,我為什麼要尷尬?」他不以為然。
「素描是我要畫,又不是你要畫,你為什麼要陪我畫?」她反駁。
「因為我愛你、我喜歡你朱若曦,所才我才陪你畫素描!」他說話時一臉無奈,好像真的,可是更像假的。
若曦笑了。「真的嗎?學長?可是你的口氣好像很無奈的樣子,根本听不出有任何一絲愛意。」她陪他演戲。
若曦很喜歡跟程克勤斗嘴,他們不像學長與學妹,更像好朋友。
程克勤對她假笑。「朱若曦,不要以為研二的學長都追你,就開始臭美了!」
「我哪有?」若曦好無辜。「是你剛才自己說愛我的!」
「你不知道我喜歡說反話嗎?」
「噢,原來你騙我!你這個人心機好深喔!可你是學長,怎麼可以欺騙小學妹的感情?」若曦故意指控他。
「哈,我欺騙你的感情?朱若曦,你醒醒吧!你的感情很容易騙,不必麻煩我「又欺又騙」。」
「你說什麼?」若曦皺眉。
「難道不是嗎?我隨便說愛你,你就相信?」
「那是因為我這個人很單純。」
「單純?我看你是幼稚吧!」
若曦瞪大眼楮。「程克勤——」
「喂,不準你連名帶姓叫我!」
「為什麼?你難道不叫程克勤嗎?」
「我是你的學長!」
「學長又怎麼樣,學長就可以罵學妹幼稚嗎?」
「你本來就幼稚,還不承認啊?」
「程克勤!」
「叫我學長!」
坐在前方的人體模特兒,沉默地看著這一幕……
模特兒從來不說話,對美術系研究生來說,他們因為已經習慣模特兒不說話,久而久之模特兒就真的成了模特兒,就像假人,好像沒有感情沒有知覺。然而事實上,他們當然是人。他們有五官、五識,能听、會說、而且當然有知覺——
「你們的感情很好?」
突然冒出的聲音,讓若曦和程克勤都愣住了。
察覺聲音來源出自哪里時,若曦臉孔都紅了。「呃,我們——」
「誰跟她感情好啊!我是可憐她幼稚,才陪她說幾句話。」程克勤開口,一副懶洋洋的模樣打斷若曦的話。
「程克勤!」若曦對他皺眉頭、咬牙。
模特兒卻笑了。「你們感情真的很好。」
程克勤淡眼看她,冷著聲說︰「模特兒不能講話!」
模特兒深深看了程克勤一會兒,然後,她說︰「好,你叫我不要講話,我就不講話。」嗓音低柔好听。
這話,她是對著程克勤說的。
程克勤眯眼回瞪她。
這片刻的沉默讓若曦有點不自在,她看了模特兒一會兒,然後又轉頭看程克勤一眼。
「看什麼?幼稚鬼!」程克勤寒聲罵若曦︰「還不快畫你的畫?」
听見他罵自己「幼稚鬼」,若曦氣得鼓起腮幫子,狠狠瞪他一眼。
可惡的程克勤,以後我再也不跟你說話了!
若曦氣呼呼的轉頭畫圖,氣得差點折斷手中的鉛筆。
程克勤回眸看模特兒,模特兒卻已經不再看他……
但是現在模特兒的嘴角卻噙著一抹笑。
那笑像揶揄,又像包藏著一種神秘。
有人說,漂亮女人的笑就像毒藥,男人會因此中毒。
這個模特兒很美,她是個漂亮的女人,她的笑當然迷人,十個男人有九個一定中毒。
但是程克勤並沒有中毒,因為他不喜歡被揶揄,更不喜歡搞神秘。
一個喜歡搞神秘的女人就算再漂亮,在他心目中,可能還比不過半個可憐的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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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曦把圖畫完之前,程克勤有課已經先走了。
模特兒在若曦收拾畫具時,已經換好衣服,準備離開。
「你好,我叫連恩。」模特兒連恩走到若曦面前,主動伸手。
若曦抬頭,看到對方伸手,若曦下意識地與她握手。「……你好。」
「你本人看起來就跟照片一樣漂亮。」連恩盯著若曦,突然這麼說。
若曦愣了一下。「照片?」
連恩干笑一聲。「是呀,我看過你的照片,還知道你叫做朱若曦,你爸爸是美商電子公司的執行長,對不對?」
若曦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是在雜志上看到你的照片的,照片里的你笑的很甜美,可能因為你正依偎在未婚夫身邊的關系吧!」連恩說。
「你在哪一本雜志上看到我的照片?」
「在哪本雜志上看到的,我已經忘了,不過在他的皮夾里,我也看過你的照片。」
「他的皮夾?」
連恩低笑。「就是你的未婚夫啊!」她看似若無其事地說,就像是順便提起。
「你認識人雋?」若曦喃喃問。
連恩撇撇嘴。「不僅認識,其實我們很熟。」
敗熟?若曦沉默下來。
「你覺得奇怪嗎?」連恩對她笑。「利先生的事業很大,我拍過他公司的廣告,所以認識。」
「噢,原來是這樣。」若曦笑了。
「不過我們的關系不僅如此。」連恩收起笑容。
這句話不單純。
就算若曦再無知,也明白這名叫連恩的女子言猶未盡。
她有話要說,卻在等最好的時機。
「你究竟想說什麼?」若曦問她。
若曦的表情平靜,並沒有起伏。
「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連恩笑了笑。「這種事通常女人的直覺都很準,果然沒錯。」
若曦看著她,沒有表情。
「我跟他在一起一段時間了,你不必問我們在一起是什麼意思,男人跟女人在一起,不會有其他意思。」連恩的表情很冷淡,她平靜的雙眼泛著冷光。「不過,好消息是現在我們分手了,是他要分手的。」她對若曦說。
若曦看著她,當然沒有因為這個「好消息」而露出笑容。
連恩卻笑了。「你看起來好似並不像外表那麼幼稚,我本來以為,你這個大小姐听到我跟他的事,會很生氣、很忿怒,不過現在看起來,你的反應還滿冷淡的?」她拿出淡煙,點火吸了一口。「也許,你並沒有我以為的那麼愛他,這也難怪,因為你們是相親訂婚的嘛!有沒有可能,我比你還更愛他?」話說完,她似乎覺得好笑的嗤笑了一聲。
「既然他已經跟你分手,你沒必要再跟我說這些話。」若曦終于說話。
她不是反應冷淡,而是找不到聲音說話。
「終于有反應了?」連恩低聲嗤笑。「我還以為千金小姐的教養都這麼好,對未婚夫的情人,真的完全不在乎。」
「既然他已經跟你分手,你沒必要再跟我說這些話。」若曦重復一遁,聲音已經有點僵硬。
「當然有必要!因為我要讓你明白,他是一個怎麼樣的男人!」捺熄香煙,連恩用力彈開煙頭。「除了我之外,利老板還交往過很多女人,這些,你恐怕都不知道吧?」
「他是個正常人,與女往,不足為奇。」
「對,正常男人跟女人交交朋友不奇怪,不過花錢交女朋友,那就有點奇怪了!」連恩笑得放肆。「我看,我干脆說的明白一點好了!利老板跟我們這種女人交往,是要付錢的,因為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是純交往,而是一種買賣,換句話說,他,包養我,而我,是他包養的女人。」
若曦呆住了,這一剎那間她的腦子突然嗡嗡作響……
「但是他跟你分手了,就算他花錢包女人,現在我們訂婚,他就跟你分手了!」若曦听見自己的聲音這麼說。
出乎意外的,她的聲音听起來竟然是這麼平靜。
連恩收起笑容。「分手?是啊,他確實跟我分手了。」她的臉色變得陰沉。
「既然他跟你分手,剛才你跟我說的這些話,一點意義也沒有。」若曦拿起自己的提袋,轉身準備離開。
「男人既然開始包養女人,有一就有二。」連恩站在她身後說。
若曦停下腳步。「我既然決定嫁給他,就會相信他。況且,他願意結束過去的「關系」,就代表他要跟我重新開始——」
連恩突然又大笑出聲。
她的笑聲打斷了若曦的話。
若曦忍不住轉過身,莫各地看著她。
「我看你還是太天真了,朱小姐!」連恩笑不可抑。「你們什麼時候訂婚的?今年五月訂婚的吧?」
若曦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說。
「你知道他什麼時候跟我分手的?今年十一月分手。」連恩盯著若曦,嘲弄地看著她的表情。「對,就是上個月,為了慶祝你們訂婚滿半年,所以他上個月才跟我分手!」
連恩的話充滿諷刺,字字句句刺進若曦心頭。
「你以為他真的想跟你「重新開始」?你實在太可愛了,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我願意再告訴你,他跟我分手的理由是什麼!」
若曦怔怔地瞪著她,她說不出話,也沒辦法轉身離開,什麼都不听……
「他的理由是,他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絕對不超過一年。不是怕他離不開這個女人,而是怕女人愛上他、纏上他,這就是他的理由!」話說完,連恩卻像瘋了一樣大笑。「你說這個理由荒不荒謬?好不好笑?」
若曦當然笑不出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無情的男人!他既然會說這種話,就表示我不過是一個「過去」,當然還有另一個女人是他的「未來」,但是你不要以為這個女人是你,只要陪睡一年對象當然不會是你,他對你另有打算,像利人雋那樣的男人做任何事都有打算,就算娶一個女人也不例外!」連恩瘋狂的笑,邊笑邊喊︰「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他既然這麼無情,為什麼又要結婚?!這是什麼世界?我陪他睡了一年,我竟然還是不明白那個男人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真的好可笑!真的是可笑透頂了!」
看到她瘋狂大笑的模樣,若曦杵在原地,無法動彈。
若曦的胸口忽然傳來一陣痛楚,就像被人緊緊捏住心髒,心跳突然停止的痛苦……
就在若曦暈倒之前,她眼中看見的不是連恩的瘋狂,而是從連恩那雙痛苦的眼楮里……
慢慢流下的兩道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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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愛他的。
她一定是很愛、很愛他的。
睜開眼之前,若曦的腦海里,一直反覆吟誦著這兩句話。
「你覺得還好嗎?」
堡士隨侍在床邊看顧,若曦睜開眼後,護士立即按鈴請醫生到病房,為若曦做詳細的檢查。
若曦可以轉頭的時候,除了醫生和護士外,她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她的未婚夫,利人雋。
他站在窗前盯著她,像平常一樣冷靜,直到醫生做完所有檢查後準備離開,他才上前。
「她的身體怎麼樣?」
「朱小姐太縴瘦了,她營養不良,心髒一時供氧量不足,所以才會休克。」
醫生說得輕描淡寫,但若曦暈倒當時情況卻很危急。
她是被美術系學生送進醫院的,有人走進畫室,看到若曦倒在地上便將她緊急送醫。
「朱小姐要注意營養,最好吃胖一點,身體才會健康。」護士說。
醫生與護士走後,利人雋走到她床邊,握住她的手。「你听見了?你實在太瘦了,應該吃胖一點。」他低沉的聲調依然平靜。
若曦听不出來,那粗嗄的語調是否就是關心?
她抽回手,假裝要從床上坐起來。「我的身體一向很好,可能最近熬夜畫畫交作業,太累的緣故才會暈倒。」她笑著說,隱瞞事實。
「躺著,好好休息。學校我已經幫你請假,你就在醫院靜養,一個禮拜後出院再回學校上課。」
「一個禮拜?」她笑了笑。「我沒有那麼虛弱。」低聲抗議。
「听話。」他沒多安慰她,他說了算。
若曦忽然想起,他們之間相處好像時常如此,總是他說、她听,他安排、她照做。
若曦還是坐起來。「你在醫院多久了?」
「接到通知後就一直待在這里。」
「你的工作很忙,不必一直待在醫院照顧我。」
「你在台灣沒有家人,我應該照顧你。」
她凝望他。「我不是溫室的花朵,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你不必擔心我。」
他看了她片刻。「我知道你很獨立,跟你的外表給人的感覺,有一點差距。」他的眼神變深變沉。「但是這次你突然暈倒,情況不一樣。」
若曦想喝水,他伸手幫她倒了一杯水。
「謝謝。」接過水杯,她慢慢啜著涼水。
醫院里的水,也有一種消毒藥水的氣味。「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她忽然對他說,蒼白的臉龐含著笑,語調淡淡的。
利人雋沒說話,他听她說。
「爸媽都在美國,以前我自己照顧自己,覺得沒什麼不好,後來我才感覺到自己真的很獨立。」她繼續往下說︰「但是跟你訂婚以後,雖然我們見面的時間不多,我心里卻開始慢慢感覺到有了依靠,高興或不高興的時候都會想到你,偶爾吃到好吃的東西也會想到你,我心里會想著,下次一定要跟你一起,再來吃一遍。」
他很沉默,沉默地听著。
若曦再往下說︰「真的很奇怪,其實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我們是相親才認識的,又不是談戀愛,但是我卻常常想到你,想到你的時候都覺得很甜蜜,心情突然變得很好,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自然就變成這樣了,所以有的時候我會問我自己,這就是戀愛了嗎?」她抬頭看他。
利人雋一直注視她。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問他,聲音有些虛弱。
這樣的剖白是第一次,話說完後,勇氣也用完了。
「我在听你說。」他低嗄地回答。
「我的話說完了。」她吶吶地說。
「說完了?」他撇嘴,突然對她笑。「那該輪到我說話了?」
瞪著他上揚的嘴角,她不知為什麼有點心痛。
「你有心事?」他一開口就問她。
若曦愣住。
「今天的你跟平常不一樣,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病房的氣氛影響你的心情?我要知道原因。」他問。
「你覺得我說那些話很奇怪嗎?你不喜歡听?覺得那是病態的?」不知不覺,她的詞鋒尖銳起來。
她開始保護自己。
利人雋微微眯起眼。「你是女人,會開始說感性的話,一定是心情受到影響。
版訴我,什麼事影響你的心情?」
他看起來很冷靜,比平常還要冷靜。
「我不能因為心情平靜,所以說一些感性的話?」她別開眼,瞪著醫院的白色被單。
「心情平靜的女人只會微笑,不會說話。」他淡淡地說。
「你這麼肯定,好像你很了解「女人」?」她有點激動。
她知道她的口氣有點激動了。
他瞪著她,平靜地對她說︰「若曦,我是男人,男人也可以感性,但是往往比較冷靜。原諒我理性的判斷,但是男人跟女人之間的確有盲點,生活就是現實,我們要過一輩子,不會永遠風花雪月,有時我可以給你浪漫,但是你太感性的時候我必須理性,因為我的事業很忙,不能時常留在你身邊陪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憂郁。」
他的話听起來有理。若曦知道他說的話有道理,他一向很有道理。
「我沒有憂郁,只是突然跟你說一些感性的話而已。」她瞪著被單說。
他在床沿坐下,嗄聲問她︰「你怪我?」
等了一會兒她才回答︰「沒有。」
他撇起嘴低笑。「你看起來就是怪我的樣子。」
她沒說話。
「你對我不放心?」
「我沒有這麼說。」
「女人沒有安全感,就是不放心。」
「我沒有說過,沒有安全感這樣的話。」
「你不必說,我知道女人習慣拐彎抹角。」
「你知道的是什麼樣的女人?我在你心中又是什麼樣的女人?」他的話並沒有安慰她,反而讓她沖動。「每個人都不喜歡被歸類,相信你也一樣!所以請不要隨便把我歸類,跟那些你認識的其他女人歸在同一類!因為我就不會對你這麼做!」
他看著激動的她,神色卻比剛才還沉著。
懊像她越激動,他就越冷靜。
若曦不喜歡這樣的他,更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我不是一個會輕易給承諾的男人,」他終于開口,緩緩地對她說︰「如果我告訴你,婚約就是我對一個女人最大的承諾,到目前為止,我只對你一個女人許下這個承諾。這樣,你還會認為,我把你跟其他女人歸在同一類?」
她咬著唇,瞪著他,眉心深鎖。
他俯身凝視她,深深看她,柔嗄地問︰「你到底怎麼了?」
「你會對我說謊嗎?」她忽然問。
「什麼?」他淡下眼。
「你會對我說謊嗎?我們認識以後,你曾經對我說謊嗎?」她追問,臉色蒼白。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慢慢直起腰桿,徐聲說︰「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如果過去沒有說謊,那麼以後你會說謊嗎?」她不答,只是執意的問。
他看著她,過了很久。
若曦一直等不到他的答案。
「你會對我說謊,對不對?」她的心涼了,她沒想到他會坦誠。
「也許我會說一百個謊,但是這個問題我不會說謊,」他看著她,低柔地說︰「我不能保證現實沒有謊言。」
「什麼樣的情況下,你會騙我?」她平聲問他,胸口又痛起來。
「該騙你的時候,我就會騙你。」
她臉色發白。「什麼時候是「該騙我的時候」?」她再問,不死心地問。
他看她的眼神變得冷淡起來。「你不應該追問,這樣只是自尋煩惱。」
「我一定要問,因為我想問,如果想問卻不問出口我一定會不快樂,而且會心痛、會難過。」她認真地說。
利人雋淡下眼,她越認真,他的態度好像就變得越疏離。
病房中的空氣凝結,若曦突然地感覺到,今年冬天好像真的來了。
「若曦,我們真的適合彼此嗎?」寂靜中,他忽然這麼問她。
若曦的胸口一陣絞痛。
她無言地望著他,睜大眼楮,鼻頭發酸,沒有說話。
「你累了,好好休息,有話等你出院再說。」
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紊亂間,她只听見他對自己這麼說。
而他平靜的語調,卻掀起她心口更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