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情宰相 第五章
「你……你真的很不講理耶!我都說了這幾天有重要的情報要處理,我要是沒料錯,你這次會被襲擊,應該是你之前掌握到桑國潛入我國朝廷里的內奸名單了。我猜桑國是怕你拿到名單後會開始鏟除他們培植多年的人,所以先下手為強,想殺了你。可是我調查過那份名單,只有你知道,偏偏你失憶了,根本不記得名單的事,現在好不容易又有了那份名單的線索,我想要快點弄回來給你。」
看到他現在近乎自暴自棄的樣子,她心里一直很不舒服,所以才想著能不能利用報仇來激發他的斗志,他向來是有仇必報的人,如果能把名單弄來,或許他會振作起來,又或許他能因此想起什麼也說不定。
所以這幾天她I直在處理這件事,才會耽誤了來為他按摩雙腿的例行公事。
「哼,現在弄到那份名單又如何?你以為我現在這樣還回得去朝廷?還當得了宰相嗎?你是想弄名單回來,存心氣我的吧?」他冷嘲的說。
「星武羅,你不要太過分!既然你不希罕那份名單,我也不希罕,從今天起我就不管了,這樣可以了吧!」夜羽思又氣又惱,覺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被他糟蹋了。
但是听到他說的那些回不去朝廷的話,她又覺得心痛,這麼驕傲的男人竟說出這種灰心的話語,難道他真的回不去了?
會嗎?雖然她覺得他的能力並不會因為他身上的傷勢而有所改變,但畢竟她不是皇上,況且這兩個月來皇上派來慰問的人確實越來越少了,莫非皇上真的興起了要舍棄這個宰相的念頭?
她知道官場上是最冷血無情的,可是被舍棄的人是他時,她竟覺得滿滿的不甘與憤怒,這十年來他為魁國做了多少事?皇上和那些朝官怎麼能這麼薄情寡義?他才受傷多久,怎麼就認定他不能康復了呢?
想到那些人居然這樣涼薄的對待他,好像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把他丟下不要,她就覺得不忍心,也不服氣,更沒有辦法拋下他不管了。
「總之,我以後會天天來,就算你不想見我,我還是會來,我不會半途而廢,也相信你一定會好的,就算到時朝廷里不容你,你還有武斗門、奉德行及夜家堡,當不當這個宰相又有什麼了不起?」她口氣堅定的說,大有朝廷里那些人不識貨是他們自己蠢的意思,憑他的能力,哪里不好生存?這人就算上山落草為寇,都是個當山大王的料!卻完全忘記先前自己還恨得牙癢癢,嚷嚷著要盡早月兌離他的「魔掌」。
听到她這番話,他的心猛然一動,再看到她一臉委屈又強忍著的倔強樣子,他的手竟不受控制的握住了她的手。
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雙冰涼且骨節分明的大手抓住,她嚇了一跳,急著想要抽回來。
他卻在這時用嘶啞的嗓音緩緩的說道︰「名單的事,你不要管了,既然桑國對這份名單這麼注意,現在流出的消息就不見得是真實的,說不定是誘餌,就等著你上鉤,這種事留給朝廷里那些人去煩惱,你是我的人,不用為朝廷做事。」
「你!」什麼叫我是你的人啊?听到他不要臉至極的說法,夜羽思的臉上紅紅白白,不知道是被他的話氣的,還是給他羞的。
不過他話里隱隱的維護之情卻也讓她的心湖微微蕩漾,這還是這段時日來從他的言語中首次透露出對她的關懷,她跟在他手下做事這些年,自然听得出他是在提點她這可能是個陷阱,不要她涉入,以免上當受害。「我是欠你的啊?」她說話的口氣有些埋怨。
「是我欠你的,你對我的好,我會牢牢記得,以後一定會加倍償還你。」他口氣異常認真的說。
「別……不用……不需要,我對你一點都不好,不用你惦記著,更不需要你來還!」她驚恐的反駁著,這陣子他對她說話一直很涼薄無情,現在突然說出這種彷佛意有所指、承諾一般的話語,反而讓她無比慌亂,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緊張什麼。
她死命的想要縮回自己的手,那個男人卻牢牢抓著不放,她紅著臉,有些驚慌的望著他,但他只是定定的看著她,眸里的含意無比復雜。
被他深沉的目光看到心虛,她有些無措的蹙起眉、抿著唇,感覺他與她的十指交纏,還緊緊扣著,心底泛起的莫名慌亂越來越強烈。
她突然想起他送她寶刀那日他們之間的那個吻,那是她一直極力想忘記的回憶,也一直告訴自己,那是他對她的羞辱,可是在不經意間,她還是會偶爾憶起那個讓她心慌害怕又感到迷惑的吻,尤其在知道他們原來有婚約後,她就更迷惘了。
這個男人真的讓她覺得很困惑,認識他這些年,她原以為自己算是看透他了,但是現在又覺得自己根本沒看清過他吧!
如果失憶前的他對她的態度是不正經的調戲糾纏與各種戲弄和指使,那現在的他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寡情,她不知道這是他受傷之後才改變的,還是在他性情中原本就有這麼陰戾、讓人無法親近的一面?
可是被他冷漠對待了這些日子,突然感受到他的親近,她竟有點恍惚,有些不想掙開他的手了。
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被他這樣緊緊扣著手,還十指交纏著,彷佛他還是很在乎她,那種感覺讓她的心底泛起微微的酸澀,並有種莫名的委屈。
到現在她才知道,從前他對她真是非常好,雖然很不正經,但是至少從沒給她冷臉看過,也不曾大聲對她凶過,比起近來他對她的態度,差別可大了。
望著低頭不語的夜羽思,星武羅的雙眼閃過一絲異色,然後口氣幽沉的說︰「我現在是個廢人了,你不用把自己大好的青春年華耗在我身上,管家和我說過了,你其實不喜歡留在京里,而且我猜你也不喜歡我,我不會再拘著你,也不會再糾纏你,你也不用感到良心不安,強迫自己留下來照顧我,就如同你所說的,你沒欠我,而我欠你的,我遲早會還你,所以你想走就走吧!」他的話說得清冷又無情,讓她感覺房里的溫度突然下降了許多,她不知道自己此時心頭那種尖銳又隱隱作痛的感覺是什麼,但是知道她覺得很不甘心,也很憤怒。
這些時日以來,她想方設法的希望他能康復,他倒是輕松的一句,他會還她的情,就要把她撇到一旁去了嗎?
她希罕他還她什麼情?是,她是有些良心不安,覺得要不是為了追她,他也不會遭受到襲擊而受重傷,可是要說她留下來照顧他只是為了良心不安,又未免太過分,她知道不僅是這樣。
但是只要想到這個人竟是這樣想她的,她突然覺得心底一片冰寒,眼眶熱辣難當。
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抬起她的頭-見到她一臉的慍怒與受傷。
「星武羅,你夠了喔!我真是犯賤,才會留在這里給你糟蹋!」她哽咽的說,然後就要甩手離去。
他從背後猛抱住她的腰身,口氣急切卻難掩沉痛的說︰「對不起,羽兒,是我說的太過分了。」
羽兒……這睽違已久的兩個字讓夜羽思再也忍不住,滾燙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到她的衣襟,一滴一滴的滾落在他抱著她的手臂上。
他牢牢的抱著她,臉緩緩的埋在她的肩膀上,幽幽的嘆口氣,「你這麼好,我真的希望我能給你最好的一切,而不是負累你,讓你煩憂辛勞。」
他的頭發弄得她的耳朵微微發癢,被他這麼猛然急切的緊緊抱住,再听到他的這番話,她的心竟卜通狂跳,口氣有些黯然的應道︰「你不需要擔心負累我,你應該知道,見到你這樣,我很難受,星武羅,你不適合當個受害者,苦情這種戲碼也不適合你演,我認識的星武羅在此時此刻想的應該是怎麼讓那些偷襲的鼠輩付出後悔莫及的代價,而不是像這樣糟蹋自己,你別讓我看不起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雖然很討厭他的不正經,但是比起他現在的消沉自傷,她更希望看到他從前那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樣子,他不該被這次的意外絆住,她認識的妖孽男人不應該這樣就被打敗了。
盡管她之前總是很氣他,厭惡他的戲弄,說他是禍害,不過不可否認的,他也是她心中最厲害的禍害了,沒有人能比他還強大。
此時,房里陷入一片靜謐。
他緩緩的轉動她的身體,讓她面對他。
半張臉還包在白布後的他,用僅存的那只眼眸無比認真的盯視著她,之前的狂暴與消沉似乎都退去了。
她只是迎著他的目光,晶眸里一片坦然澄澈,彷佛在對他訴說,對她而言,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還是他,在她的眼里,他沒有什麼不同,所以受傷不受傷一點也不重要。
她就是這樣直接又純粹,所以他才會這麼喜歡她吧?星武羅心里漫起強烈的悸動,想好好憐惜她,深深的吻著她,完全的佔有她。
他低下頭,略微干裂的雙唇貼上她的臉頰,舌尖極其溫柔的舌忝去她臉上的淚痕。
她的身軀猛然一顫,卻被他緊緊的攬著,感覺到他身上傳來顫抖,她的心底某處不禁軟化下來,那微微的濡濕在她的臉頰上游移著,帶著憐惜與不舍,她竟無法抵抗,只能閉上眼,長長的睫羽微微顫抖著。
他像是對待最嬌柔的花朵,溫柔的攫住她嬌女敕的唇瓣,輕輕的啄吻著她,柔柔的吸吮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那微微的搔癢帶著濕潤的火熱,讓她逸出勾人的嘆息。
「羽兒。」他彷佛壓抑著什麼,深沉的出聲。
他的吻越來越重,火燙的舌頭探入她芬芳的檀口中,撩撥、糾纏著她,讓她的丁香小舌隨著他起舞,又細細的舌忝過她口里的每一處,然後勾住她軟滑的小舌,深深的吸啜著,貪婪的汲取她甘美的津液。
「嗯……」她覺得自己就要不能呼吸了,發出像是求饒又像是嘆息的輕吟聲,感覺他的大掌正揉握著她胸前的柔軟,他們的上身緊緊貼合著,那種臉紅心跳的刺激感受是她從來沒有嘗試過的。
等他終于松開她的唇時,她別開頭,重重的喘息著,全身一點氣力也沒有,軟綿綿的。
她緋紅嬌艷的臉蛋隱隱透出一抹動人的嫵媚,讓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獸性的男人又蠢蠢欲動。
「羽兒,你怎麼能這麼美?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了。」他啞聲贊嘆著她,手指將她垂落臉前的發綹輕輕的塞回她白皙的耳後,還流連的揉了下她發燙柔軟的耳垂。
夜羽思嬌羞的垂下頭,晶陣眨呀眨的,顯得無助又帶著一絲脆弱,一點都沒有平時那嬌悍潑辣的模樣。
她的心里亂成一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不是討厭他嗎?不是因為心軟不忍,所以才放不下他嗎?
可是剛剛被他吻著的時候,她竟然無法抵抗,甚至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被他這麼溫柔的對待,還用那種教人心驚的聲音叫喚著,竟讓她渾身發軟、發熱,一點火氣都提不起來,簡直就要被他的聲音溺死了。
她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生病了?為什麼她的心會跳著這麼急、這麼快?他們靜靜相依著,又不知過了多久,她瘋狂跳動的心髒終于慢慢的恢復正常頻率。
「我現在這樣很難看吧?」彷佛感覺到她恢復平靜,他口氣有些苦澀的問。
啊?她在心里輕喊一聲,十分驚訝,然後出乎他意料之外,伸出縴細的小手,緩緩的撫上他沒受傷的半張臉,口氣輕柔卻無比認真的說︰「你又不是女人,在乎什麼難看不難看?」
「哈哈哈哈……」他突然笑了起來,又咳了幾聲。
她連忙推了推他,堅持要起身,從桌上取來一杯水,又慢慢的喂他喝了兩口,直到他不再咳嗽。
「我這只眼楮可能沒救了。」他倚著床頭,冷靜的說,彷佛說的不是他的眼楮。
「只是可能而已,我們可以再請更多的名醫來為你診療,如果真的都不行,最不濟一只眼楮就一只眼楮吧!難道你的殺傷力會因為少了一只眼楮就減退?」她語帶質疑的問。
「羽兒啊羽兒,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到底有多惡劣?」他嘆息一聲,伸長手臂,攪上她的細腰。
她也由著他,並沒有閃躲,同時很坦白的回答,「至少目前在我的心中,還沒有其他人比你更惡劣了。」
「真狠!你就不怕我被你刺激到,傷勢越來越嚴重嗎?」他微微勾起毫無血色的嘴角,似笑非笑的問。
他的眼眸閃著笑意,沒受傷的半張臉也燦亮了許多,她不禁多看一眼。這個男人就算毀了一半的容顏,依然不減強大的魅力,比起以前絕美瑰麗的模樣,他現在反倒增添了幾分邪氣與魔性,顯得更危險,也更加吸引人。
發現自己看他看到出神,她連忙別開頭,因為心里慌亂,所以口氣有些嚴厲的回應,「你錯了,我就愛刺激傷患,若是不想被我刺激到更嚴重,你就快點康復,別再當什麼傷患了。」
他以單眼盯著她,好半晌才開口,「你這個嘴硬的女人,連讓你說句希望我快點好都這麼不老實?」
「哪有?我當然希望你快點好,你一日不好,我就無法回夜家堡,這對我來說是很困擾的。」她紅著臉說,絲毫沒發現自己剛剛說出了什麼話。
可是她沒發現,不代表有人沒听懂,听到自己的地位竟凌駕于她最重視的夜家堡之上,星武羅再度綻放笑容,猛然收緊手臂,將她緊緊的攪入懷里。「羽兒,你怎麼能這麼誘人?」他的唇貼近她的耳朵,輕聲的說。
他那種貪婪而饑渴的危險問話讓夜羽思打了個顫,連忙轉頭,瞪著他,頗有警告他不得妄動的意思。
「嘖嘖嘖,我的羽兒好凶殘啊!」他有點輕佻又有些得意的說。
見他又恢復從前那種不正經的態度,她也感到有點鼻酸,寧願他用這樣的態度對她說話,也不要他再用之前那種狂暴而灰心的態度對應她。
「我這次的傷確實嚴重,羽兒,我以後若真的不良于行,你還會陪在我身邊嗎?」他非常冷靜的問。
她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悶難受,有一瞬間竟說不出話,不禁對那些襲擊他的鼠輩升起強大的怒意,微蹙眉頭,心想,她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
「怕什麼?真的不能走,也不影響你的腦袋,不良于行的宰相就不是玄衣宰相嗎?何況你以前還不是懶得走路?」
她言下之意是,就算可以走時,懶怠的他也常常懶得走路,對他而言,能不能走其實差別不大。
沒想到她會這麼回應他,星武羅一時竟回不了話,然後大笑起來。
雖然他現在嘶啞的笑聲並不好听,但是听到他的笑聲,她也揚起溫柔的笑容。
「你對我真是一點都不留情耶!」他感喟的說。
夜羽思揚起眉頭,露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的神情。
「你這樣教我怎麼放得開你?」他的嗓音輕柔,然後熾熱的唇再次猛烈的覆上她的櫻唇。
他這次吻得很用力,在四片唇瓣交疊後,就像失去了控制,環著她腰身的鐵臂緊緊的攬著她,狂暴的吸吮著她嬌女敕的唇瓣,急切而充滿渴望,彷佛想把她吞吃入月復。
盡管感到驚慌,她還是陷入他的激情漩渦里。
不知過了多久,他依依不舍的松開她被吻到紅腫不堪的雙唇,雙手依然緊緊的攬著她,一口又一口啄吻著她的唇,就像品嘗著珍饈,怎麼都舍不得放手。
她只感覺耳鳴,一顆心幾乎從喉嚨跳出來,剛剛他的吻霸道又充滿佔有欲,讓她的腦袋到現在都還有些暈暈然。
發現他還直盯著自己,她不禁別開眼,不敢對上他雖然只剩一只,卻絲毫不減火熱專注的眼眸,那種燃燒著的獸性眼眸讓她有些心驚,卻也有些莫名的期待。
「羽兒、羽兒……」他一聲又一聲的輕輕呼喚著她,苦苦忍著瘋狂暴脹的,不敢越雷池一步,深怕會嚇到她。
過了好一會兒,感覺心情平定了,她皺起眉頭嬌嗔,「叫什麼叫啊?」
「我當然要叫啊!我好想把羽兒的人,連同你的心及魂魄,統統留在我的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他擁著她,喃喃細語。
「星武羅,你真是我見過說話最惡心的男人了。」夜羽思的雙頰火熱,索性將臉埋在他的懷里,不肯抬起來,隱藏此時的羞窘。
「哈哈哈哈……」
他嘶啞的笑聲回蕩在她的耳邊,胸口傳來低低的震鳴感,讓她也不禁揚起一抹笑,然後輕輕的收攏雙手,回抱著他。
這個男人,她到底該拿他怎麼辦呢?她再度感到迷惘與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