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 第十二章
伴隨著固定肋骨的繃帶一圈一圈地散開,整片赤果的胸膛呈現在了關瑾顏的面前。
她還記得當年身為賽車手的宋頤霆有多麼精壯,而這些年來的辦公室生活看來並沒有讓他身材走樣,臂膀、胸月復間線條依然清晰,只是不似以前那般賁張。
盡管在他的身上已經聞不到煙草和皮革味,但是那撲面而來的陽剛氣息,還是立刻就觸動了她心中的某個開關,熟悉的熱流瞬間奔騰過她全身的血管,以至于關瑾顏只得低下頭將視線聚集在他皮膚的毛孔之上。
「如果哪里疼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
溫度適中的熱毛巾緩緩沿著他的脖頸、肩膀擦拭過胸膛,然後一路下滑以更加輕柔的力道拂過他的月復部,她是這般小心翼翼,就好似是在保養一件最為珍貴稀有的瓷器。
他怎麼可能會願意讓她幫自己插導尿管呢,只是這樣的距離,只是聞到她身上毫無性感可言的消毒水味,他的下半身居然都有抬頭復蘇的跡象,他實在無法想象,要是讓她將這個不听話的小家伙一手掌握,自己又會出丑到什麼地步。
這是他們共同生活過兩年的地方。
就是在這里,在他身下的這張床上,嗅著同樣的氣息,他無數次用自己的唇、用自己的手,在她的脖頸、在她的綿乳、在她的大腿之上,留下自己專屬的痕跡,讓那溫熱的甬道泌出足以滋潤他咽喉的甜美汁液,誘導她將自己疼痛的包裹得緊一些,再緊一些。
她高潮時毫無保留的媚態,是他百看不厭的美景,他有生之年以來,第一次體會到,性並非僅僅是一種生理的發泄,也是兩個人可以到達的最親密的狀態,原來,和自己心愛的女人是會令人上癮的。
「唔……」
「你還好嗎?」他的低吟讓關瑾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你快點擦完,我會更好。」宋頤霆粗聲粗氣地答道。
該感到慶幸嗎?看來這場車禍並沒有傷及他的男性功能,居然還能像個青春期的毛頭小子般,僅憑腦海中的零星畫面就能這般亢奮,幸好他此刻的坐姿讓被子都堆積在腰下,遮住了那令人尷尬的隆起,也幸好那濕熱的觸感,終于從他敏感的腰際移到了背後。
當年在案子開庭前夕,瞿哥在香港落網,他供認出一切實情,得以讓檢方撤銷了對宋頤霆的所有指控。
然而宋頤霆從看守所出來的時候,關瑾顏已經離開了,那個時候,他也想過要從這里搬走換個住處,但當房東真的帶著別人上門看房子時,他卻立刻改變了主意。
他無法想象其他人要住進他們的家里,重新粉刷牆壁的顏色,變更家俱的位置,換掉窗簾、寢具和所有的裝飾……
他寧願每天被潛藏在某個角落里的回憶蟄傷一次,也不能允許別人的氣息淹沒他們曾經存在過的痕跡,一點一點地淹沒了,就會好像從來也不曾真正存在過一般。
這也是為什麼若干年後,當他已經有能力住豪華的頂級別墅,卻還是買了這間公寓,堅持自己定期過來打掃。
「這里……」濕熱的觸感在他的肩頸處停了下來,那指甲刮擦過肌膚的觸感,讓宋頤霆宛如觸電般渾身一顫.也將他暫時從回憶拉回現實之中。
「別踫!」
他超乎尋常的火爆反應讓關瑾顏下意識地縮回了手,但是片刻也沒有移開視線。
「這是槍傷嗎?」昨晚在幫他換下濕透的上衣時,關瑾顏就注意到了這處疤痕,但是今天細看她才發現有多麼觸目驚心,「怎麼弄的?」
「抱歉,沒有什麼精彩的黑幫故事可以分享。」宋頤霆晃了晃肩膀,仿佛這樣就能甩掉皮膚上那猶存的觸感,「只是拍拍馬屁,幫老板擋擋子彈而已。」
最初的時候,他也經歷過一段低潮期,然而酒精非但沒能讓他獲得片刻的迷醉,反而讓心中的孤寂更加清晰。終于,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渾渾噩噩地過日子了,在朋友的介紹下,進入了經營汽車及航空配件的漢風集團。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里,用工作填滿所有生活的他,很快就成為了公司銷售業績最好的業務員,也因此得以有機會受到董事長呂漢風的親自嘉獎。
就是在第一次見到呂漢風的那天,他們一行人剛走出大樓就有不明的子彈飛來,幸好槍手第一槍打偏了,給了眾人足夠的反應時間,而他下意識地撲倒了身旁的老人,替他擋下可能致命的子彈。
「彈殼有取出來嗎?有傷到神經嗎?」
「醫生說問題不大。」只是從此他的右手無法再提過重的物品。
「真的?」她知道這個位置彈殼很容易卡在骨頭之間,造成永久性地損傷。
「你要不要再切開親自檢查一下?」宋頤霆略帶自嘲地說道︰「我倒還希望能有什麼嚴重的後遺癥,說不定得到的獎賞比現在輕松多了。」
當時他憑藉自己的傲人的業績已經得到了呂董事長的關注,而擋下這顆子彈更是令他倍加賞識。宋頤霆傷愈後立刻被呂董事長提拔為自己的特別助理,進而又被任命為了執行長,地位遠在他的三位兒子之上,而這般平步青雲的晉升無疑讓旁人眼紅,以至于曾經有人在集團內部造謠說,當年的那個殺手是他自己花錢雇佣來的。
那些人都只看到他風光的一面,卻從不在意這期間他收拾掉了多少的爛攤子,又阻止了多少禍亂的發生,他走過的路都不是輕松愜意的。
「你說的老板,就是那個把遺囑拖付給你的老人家嗎?」
「就是那個老瘋子。」
雖然用了這樣的稱呼,但是關瑾顏听不到他語氣任何輕蔑的意味,「他一定很信任你吧?」她繼續幫他擦拭後背。
「天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還不曾和別人談論起過呂董事長的那個決定,也還不曾向別人透露過自己心中隱隱的不安,「如果我是他兒子的話,也會想要殺人的,竟然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一個外人身上。」
能把一家小公司發展成亞洲最大的配件制造商,呂漢風在商業上無疑是成功的,然而他始終沒能處理好自己的婚姻,對于三個異母所出的兒子,更是因為心中愧疚而過分放任,可等意識到這樣不對的時候,這三人已經沾染上了不同的惡習,根本難勝重任。
「沒有人會無憑無據就信任另一個人的。」而關瑾顏也相信,那個呂董事長對他的信任,絕不僅僅只因為宋頤霆替自己擋過子彈而已。
「哼,可是人也很容易被假象所欺騙。」如同當年的他。
「可是至少目前看來他沒有信錯人。」關瑾顏拿起繃帶讓他按住一頭,一邊開始繞了起來,「為了他的囑托,你可謂是赴湯蹈火。」
「為了他?」宋頤霆又是冷哼一聲,「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為了自己呢?這份新的遺囑一旦公布,我可是最大的獲利者。」
「你不是這種人。」
黑眸因她斬釘截鐵的回答而微微斂起,「你又知道了?」
「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關瑾顏淡淡地回答,「如果你那麼在意金錢和地位,為什麼不回去和你哥哥爭?你願意接受他的囑托,就一定是因為你認為他值得自己付出那麼多。」
腰月復間的猛然收緊,讓宋頤霆一時間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真的想讓她住嘴,讓她不要再假裝有多麼了解自己,可是他不能,因為她說的這些偏偏都是對的。
當年,呂董事長到醫院探望他,提出要他來做自己的特別助理時,他就告訴過呂董事長,他是個和家人不和的浪蕩子,是個被女友甩了的倒霉蛋,是個被檢察官起訴過的嫌疑犯,他這輩子至今還一事無成。
可是呂董事長听了之後卻哈哈大笑,告訴宋頤霆,他自己這輩子經歷過的失敗無比他遇到的要多得多,他最看不慣的就是一帆風順的人。
「他對我說,你有沒有想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失敗,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呂董事長對我來說,不只是一個老板而已……」
想起和呂董事長相處的那幾年,想起他教會自己的點點滴滴,想起他們一起把酒言歡的場面,宋頤霆不禁有一些哽咽,對于他來說,呂董事長更像是一個導師、一個益友,甚至于一個他一直都希望擁有的父親,一個不會只是擺出權威姿態的父親。
「但是他真的不應該那麼信任我的……」呂董事長給予他的信任實在過于沉重,托付給他的不僅僅是一間公司,還有……
「我根本就沒有他那樣的城府,也沒有他那樣洞悉一切的睿智,他應該有比我更加明智的選擇。」而且有些事情連呂董事長自己也從來不曾處理好,又怎麼能夠指望他可以更勝一籌?
然而關瑾顏卻這樣說︰「如果他真的對你那麼特殊,你就不應該對他有所懷疑,要相信他,相信他的選擇不會有錯。」
可是他也曾相信過她啊,難道他也要相信她選擇離開自己是正確的嗎?
宋頤霆想要開口反駁,卻發現一時間所有的話語全都梗在了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