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不愛 上 第八章
于宋忻唇邊的笑,冷冷的、淡淡的,帶著她所熟悉的涼薄,她的心,也隨著那笑沉入最深處。
他嘆息地搖頭,「于佳辰,你也不過爾爾。」仿佛是真的失望。
于佳辰的手指緊緊地掐住掌心,用力地幾乎要掐斷那美甲師花了兩個小時才精心做出來的指甲。
不過爾爾?她的忍隱,她用全部的力量,所有的耐性,那麼辛苦才做到的事情,在他眼里,其實不過爾爾?
于宋忻把什麼都看在眼內,卻又不說,欣賞著她為他表演的笑話。
很好笑嗎?她的怒火就這樣被生生地勾了出來,于佳辰站在那里望著他,手指成拳,緊到不能再緊,他就是如此輕視她的,對吧?
半晌,于佳辰微微地一笑,走上去偎入他的懷里,「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讓你在這里……佔有我,怎麼樣?」
于宋忻沉默了一分鐘,淡淡地開口︰「喔?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頓了頓,唇邊的弧度慢慢地往上揚,「又憑什麼認為,我現在想要你?」
這話有夠羞辱人的,不過,在他身邊久了,她的耐性可以很好。
鮮艷的嘴唇染上明媚的笑,晶亮的眼眸閃著慧黠的光,她貼近他,手指順著他的腰往下,帶著挑逗與勾引按在了他的上,「你不想要嗎?嗯?」
柔若無骨,卻又靈活得像蛇一般,于佳辰為他做過很多次,用嘴,用手,親密的,丟臉的,所有能做的,不能做的,統統都試過,可那都不是她主動的。
這是第一次,不用命令,不用威脅,她主動靠近他。
于宋忻說的話是沒錯,只要他想要,想對她怎樣就怎樣,可由他嘴里說出來,卻顯得分外諷刺,也分外地,激怒她。
怒極反笑,笑得無比妖嬈,手指柔得不可思議,一點點地揉按,身子軟軟地在他身上磨蹭,「總是用強,樂趣也是有限的,不是嗎?」
于宋忻的眼楮,就像是夜空里最閃亮的星子,在這夜色里,在這時有時無的花香中,定定地望著她,很緩很慢地說道︰「于佳辰,你出息了。」
她的心狠狠地一顫,左手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緊他手臂上的西服衣服,柔軟的布料在她指下揉出無數的褶皺,「所以?」
「You get it。」他低下頭,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氣息交融,「你的條件?」
這一點都不像是于宋忻的性格,在別人沒有亮出底牌前,就已經承諾。
「對我好一點。」于佳辰說出這句話時,才發現自己的心是酸的,「一天,只要一天就夠了。」
「好。」
話音剛落,他們對視的眼神中,突然變得曖昧起來。
「讓我看看,不用強的樂趣在哪里,嗯?」指下是她瘋狂跳動的心髒,病態般地跳動著。
于佳辰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手指開始解他的皮帶,金屬的環扣解開的聲音,在夜色里分外清晰,而她的手居然是抖著的,這種事情,他們做了無數次,可是都不像這次,在這樣的場合中。
簡直,匪夷所思。
她踮起腳尖,吻在他的下巴上,舌尖探出來,輕舌忝而過。
于宋忻的氣息溫暖而好聞,淡淡的薄荷味,清爽無比,吻至嘴唇,在他的唇內嘗到了強烈的酒香,這酒肯定後勁很強,因為她未飲先醉。
接吻、撫模,最初是溫吞與遲疑,慢慢地變得火熱與急切起來。
暗夜里,于佳辰在他身上妖嬈起伏,徐徐磨蹭,如同最最邪惡的罌粟花,在月華下施施然地綻放了。
挑逗的吻,從嘴唇到下巴、脖子一路往下。
于宋忻的手按在她的腦後,總是帶著冷靜的眼眸,此時多了灼熱與熱切,分外明亮。
他把她教得,太好了!
他指下微微用力,「起來。」語氣失了往常的平靜。
于佳辰吐出他來,頰邊一片酸澀,她其實非常辛苦,這樣的事情,明明爽到的只有他,可為什麼她的身子,也有了感覺……
于宋忻拉她起身,流水一樣的裙擺被撩了起來,她被他一把按在陽台的最角落,「扶好。」簡單的兩個字,讓她明白,他要開始了。
「慢……慢一點……」
慢一點?怎麼可能?
巨大的浪潮呼嘯而來時,那些不適,那些擔心與害怕,統統無助地退讓。
疼是必然的,可除了疼,還有另外一種更為劇烈的,更加可怕的感覺……高潮。
她抖著身子咬緊嘴唇,悶悶地哼著,顫抖著,絞緊他。
「這樣就到了,嗯?」于宋忻輕輕的笑聲,此時听來分外地動听,「這就是你所謂的樂趣?看來還是很有限。」抱著她轉過身來,將她抵在牆壁上。
她已到頂點,敏感而瑟縮,這樣扎實的摩擦,簡直要命,被他托抱著,手臂自然而然地摟住他的脖子,怕掉下去,縴長的腿兒緊緊地纏上他的腰。
他體力向來是極好的,輕松地舉起于佳辰,「你來。」
她來?望著于宋忻唇邊的笑,她來便她來。
未完全盤起的黑發漆黑如瀑,隨著她誘人的起伏,甩出妖艷的弧度。
隔著一層玻璃與布料,那里人聲鼎沸,衣冠楚楚,而他們,則在這里做著這樣的事情,這種感覺,實在是……
「啊!」引來她失控地尖叫。
「小……辰?」熟悉的嗓音隔著玻璃隱隱地傳來。
于佳辰的身子猛地一僵,是媽媽的聲音!她剛剛的聲音肯定被听到了!
臉上緋紅的顏色一瞬間褪得干干淨淨,她傻傻地望著于宋忻,失去了反應。
「你在外面嗎?」試探性的話語,她不確定自己剛剛听到的若有似無的聲音,是不是真實的,王妙曼的聲音隔著玻璃傳來,遲疑地慢慢接近。
于佳辰愣在那里,全身熱烈奔騰的血液剎那冷卻,偏偏那個男人卻不管不顧還在持續著!
「你……呃……不要……」于佳辰掙扎著想要從他身上下來,可她的氣力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真的要我停,嗯?」于宋忻在她耳邊低低地說著,話語間還帶著磁性的微喘,她听得身下又不對勁起來。
「唔……」
「那你還夾那麼緊?」她不動,那換他來,于宋忻身下的動作越來越快,簡直被煎熬到快要發瘋。
于佳辰清麗的眼眸越瞪越大,幾乎絕望地听著那越來越近的高跟鞋聲,一下一下,像是踩在她的心髒上一般,如果被媽媽看到……那……
「于夫人,今晚的宴會真的很成功。」
一聲客套的寒喧,暫時止住于佳辰的恐懼。
「謝謝你,王董。」
熟悉而且熟練的對話,禮貌上,王妙曼至少會跟人聊上幾分鐘,所以,她只有幾分鐘的時間解決目前的尷尬。
「拜托,停下來。」于佳辰摟著他的脖子,細聲細氣地哀求。
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知道怎麼做才有可能達到自己的目的,示弱未必可以成功,但不示弱,一定會很糟糕。
于宋忻太變態,又太可怕,他做的事情,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她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我為什麼要,嗯?」于宋忻抬起她的下巴給了她纏綿悱惻的一吻,吻完之後,她的身子軟成了一池水,絲毫力氣也沒有。
「讓她看到又怎樣?」于宋忻唇邊的笑,嘲諷的意味十足,「這樣的事情,她應該……」
于佳辰挺起身子用力地吻住他的唇,堵住了他未出口的話,那樣的話,她不想听,也不要听!舌頭探進他的嘴里,勾弄著他的,然後……重重地一咬!
明明是疼痛的,可他卻沒有松口,反而主動地吮住她的舌,拖進他的嘴里恣意的糾纏。
她一向最怕他這樣的吻,激狂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吻完後卻又覺得心里一片空白,眼楮里除了酸澀,還是酸澀。
于佳辰伸手摟住他的脖子,臉蛋埋了進去,冰涼的液體染濕他的皮膚,「拜托,求求你,不要讓她看到……」
她的要求,也只有這麼多而已,于佳辰太了解自己媽媽的性格,她一旦有了懷疑,一定會來查看清楚的,一時的絆住,真的只能一時。
于宋忻停住動作,望著她。
時而驕傲,時而嫵媚,時而倔強,時而柔弱,于佳辰在所有人的面前是高傲任性的于家大小姐,可在他面前,她沒有任何底牌。
于宋忻還是那句話︰「我為什麼要?」
「求求你……」她可以不要自尊,什麼都不要,只求他不要做得那麼過分。
「嗯?」
落地窗里禮貌的寒喧已經接近尾聲,于佳辰急到不行,「我會听話的。」挺起身子在他的臉上胡亂地吻著,「拜托……」
她的眼淚,咸咸的、澀澀的,那樣的滋味,從嘴唇一直沁入他的心里。
她會听話?才怪,不過……
他抱著于佳辰,讓她從他身上滑下來,身體分開時,她抖了一下,那種細細的摩擦,讓她敏感地瑟縮著。
「佳辰,你在不在外面?」王妙曼等對方走遠,才再度開口問道。
「怎麼辦,怎麼辦?」她急得站都站不穩,這里只有這麼大,躲無可躲,被媽媽看到他們住這里的話,怎麼解釋都解釋不了。
于宋忻一手撐在陽台的雕花矮壁上,輕松地縱身一跳……
「啊……你……」于佳辰心下大急,飛快地奔過去,看到他安全在落在地上,那顆突然提起的心才放了下來。
幸好,這里只是二樓。
于宋忻朝她伸出手,「跳下來。」
今晚的月色,實在算不上清朗,可為什麼她卻可以那麼清楚地看見,那只朝她攤開的手掌?她記得那掌心的溫度,記得他握住她時的力量。
就算害怕過、恐懼過,可是這只手,握著她走過童年,伴她成長。
她……
拎起裙擺,不算靈活地爬上去,縱身一跳。
于佳辰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陽台,那扇落地窗被推了開來,王妙曼望著空無一人的陽台,微微皺了皺眉,「沒人?這孩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她落入于宋忻懷里時,居然沒有絲毫的害怕,從來沒有擔心過他會接不住她,讓她受陽。
從空中落下來的那不到三秒的時間里,于佳辰突然發現,在某方面她居然是信任著他的。
突然就覺得絕望,前所未有的絕望,有的事情,就算努力地忽略,告訴自己不可能,可它還是發生了。沒有將來,沒有希望,沒有絲毫的可能,一些心底最深的感覺,在這樣一個無星無月的夜晚,翻涌而出……
她在他的懷里,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怕嗎?」輕淺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怕。」這世上還有比于宋忻更可怕的人嗎?躲都來不及,逃都逃不掉。
于宋忻抬手,撫到滿掌的濕意,「恨嗎?」
「恨。」她多恨他呀,從九歲那年開始,這股恨意從未停止,與日俱增。
「那就繼續恨。」有些話,在黑暗中比光明里更容易說得出口。
「我會的。」于佳辰抬頭摟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絕望般,沒有明天似地吻著他。
于宋忻握緊她的腰,將她摟抱起來,回吻她。
他們滾入了高高低低的矮叢中,柔軟的草地隨著激烈的動作,碾出新鮮的氣息。
大瓣大瓣的花朵紛紛搖落,掉在了她的發問、唇上,落在了她柔軟的皮膚上,在撞擊中、摩擦中,揉出芳香的汁液,直沁心脾。
于佳辰抱住他的肩,雪膩如玉的長腿緊緊地纏在他的暇間,秀氣的眉皺了起來,眉眼間染上緋紅的色澤,鮮艷的嘴唇喘息著、申吟著,在他身下,欲生欲死。
沒有將來,那便不去想將來︰沒有希望,那便不要那分希望。
當那種熟悉的浪潮撲過來時,她哭得喘不過氣來。
于宋忻抱著她,任她在他懷里放肆地哭著,沉默無語。
年幼的于佳辰,任性刁蠻,無人敢惹,可她卻會對他撒嬌,會在他懷里嬌聲嬌氣地哭,要他哄,要他呵護。
長大後的于佳辰,依舊會在他懷里哭,只是不會再有撒嬌,也沒有再期待被呵護。
再倔強,再逞強,她也不過才十八歲而已。
不知哭了多久,她的聲音一點點地弱下去,只余可憐兮兮的抽泣。
他的手,慢慢地撫了撫她的發,「去日本吧,三天。」
于佳辰沉默了好半晌,手臂緊了緊他的腰,臉蛋埋入他的胸膛里,輕輕地磨蹭了下,甜甜地、糯糯地應道︰「好。」
答應給她的一天,于宋忻給了三天。
這是九歲之後的他們,過得最平靜的三天。
秋天的岐阜安靜純美得如同青石上靜靜流淌的山泉溪水,沒有喧雜聲,沒有刺耳的車聲,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寧謐安詳。
楓葉雖未到最燦爛的季節,但半黃半紅的樹葉映著透明的溪水,湛藍的天空,風中搖擺的芒草,紫色的秋櫻淺淺地綻放,明媚暗涌,美到讓人心碎。
柔軟的棉質長裙,簡單的沒有絲毫綴飾的T恤,踩著輕便的帆布鞋,艷陽下的于佳辰,清爽怡人,青春貌美。
身邊的男子,溫潤淡雅,永遠干淨如新的襯衫,深色的長褲,簡單的穿著,卻分外出塵俊逸。
這是他們之間難得的平和,沒有傷害,沒有戰爭,沒有血腥,也沒有仇恨。
他們如同這世上最最普通的男女,默默相伴,靜靜而行。
于宋忻答應對她好的,所以她擁有了不可思議的三天,不是寵愛,不是熾戀,只是平靜地陪伴,這樣的日子,如同RichardClayderman指下輕輕彈奏出來的秋天般,悠遠安心。
短短的三天,于佳辰知道,已經在她的心底留下了深深的記印,因為他們都明白,他們之間,不會再有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這樣的寧靜……
藍到不可思議的天空,清澈到令人屏息的泉水,都隨著飛機的起飛,而永遠在停留在身後,無法回頭。
從岐阜回來後的時間,過得飛快。
農歷新年已經到來,除夕之夜,于家三口過得還是比較高興的。
于宋忻照例在英國沒有回來,自從他去英國留學後,就沒有在于家過新年,每年寒假都是匆匆回來幾天又飛回去了。
今年依舊不例外,听說他的實驗室新的計劃到了關鍵的時刻,因為他回台灣教書,所以進度沒有他在時那麼快,實驗室急call,等學校一放寒假,他就直接飛過去了。
他不在身邊的日子,于佳辰是覺得輕松的,視訊那頭,永遠是一室的空寂,沒有他在,反而自在。
只除了偶爾她的腦海里會閃現那頭閃亮如火焰般的紅發,還有那雙搭在潔白長袍上的漂亮手指,偶爾,真的是偶爾,因為她立刻就會驅散這樣荒謬的畫面,只看眼前。
她陪在父母的身邊,偶爾跟舒以安出去逛逛街,這樣的時光,還真是好。
元宵節過完,新的學期就開始了。
新的一年注定是不一樣的,于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于興業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停過。
于佳辰一向都不太理公司的事情,不過過年在家里听得多了,知道宏大與FC集團的合作非常順利,隨著合作案的推進,于興業又投資了很大一筆跟FC做另外一項的合作,甚至違反了他一向做生意的原則,向銀行貸了數額驚人的鉅款。
「小辰,我們宏大這次真是踫上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看來我的夢想要提前十年實現了。」于興業高興地拍著女兒的肩膀,一臉的興奮難擋。他最初的想法是希望花十年的時間能夠成功打入歐洲市場,誰知道機遇的事情,真的是可過不可求。
這次上天垂青,讓他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跟歐洲數一數二的大財團合作,簡直讓人作夢都要笑醒。
看到爸爸那麼高興,于佳辰自然也為他開心,雖然她對爸爸將他所有的一切都拿去投入這個開發案,還向銀行貸了那麼多錢這個做法,實在有些許擔心。
不過于興業做事一向謹慎,從來都不做沒仃把握的事情,所以既然他作了決定,自然是有充分考慮過得失的,她肯定也是支持自己的爸爸,為他高興的。
二月、三月、四月……就在這種帶著些許興奮與躁動的心情里過去了,于宋忻一直都沒有從英國回來,听說他的計劃到了最最緊要的關頭,要專心做研究,所以學校這邊也無法兼顧。
他原本會來這里教書,也只是因為他的恩師請托,人情性質iA學校更是只要請到他就已經開心到不行了,他教了一學期,已經是賺到,哪里還會不高興,再說,學校也不敢得罪他,只希望他以後有時間再來兼幾堂課,這就皆大歡喜了。
五月的時候,夏味已濃,于佳辰抱著課本從學校慢慢地往租屋處走,她住的地方離學校很近,走路不用二十分鐘,她很享受每天這樣慢悠悠地行走的樂趣。
舒以安要去打工,所以她是一個人,不過無所謂,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樂趣。
她低著頭,一格一格地數著紅色地磚,踩著夕陽的影子,怡然自得。
當一道陰影遮住了她前進的道路時,她飛快地抬起頭來,卻在入眼的那一瞬間,覺得失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