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戲正直將軍 第七章
雪幽城,雪尋國國都。身為國都,雪幽城的繁榮自是不在話下,一眼望去,紅城琉璃瓦,薄薄的白雪覆蓋,位于中央的金色皇城雄偉壯麗,經過百年歲月,不見一絲斑駁,傲然宣示著雪尋國的皇威。
樊玉麒一回到都城,轉頭就對趙大道︰「趙大,太子就由你們護送進宮。」然後很理所當然地將所有事都丟下,領著黑色馬車往樊家去。
樊家眾將士現在已經連吐槽都懶了,只剩下深深的鄙視。反正現在將軍眼里心里只有軍師大人,至于正在馬車里含恨咬手帕、個性像娘們的太子,您就別再痴心妄想了。
樊家就在東邊胡同里,這是樊家祖宅,雖然當今君上有意賞賜更好的宅邸,不過樊家都拒絕了。
對樊家人來說,祖宅是他們自小長大的地方,是祖先傳承給他們的家,做人不能忘祖,何況樊家生活並不奢華,這個祖宅夠他們住了。
樊玉麒差不多有五年沒回家了,到了門前,他翻身下馬,想到要將殷墨璃介紹給家人,他就開心又緊張,不過表面上仍是維持他冷靜嚴肅的形象。「殷墨璃,我家到了。」
在馬車里的殷墨璃垂眸,一旁的綠袖和綠環擔心地看著主子,愈接近雪幽城,主子就愈沉靜,雖然面對將軍時仍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可只要將軍不在,主子臉上的笑就立刻消失。
性急的綠袖終于忍不住道︰「主子,還是我下去回拒……」
「不用。」殷墨璃淡淡打斷她的話,「該來的總是要來。」逃避向來不是她的作風。
而且她也想知道,當樊玉麒知道她的身分後,是否還能這般堅定如一的喜歡她。
若是不能……殷墨璃的眸光微暗,閉了閉眼,當睜開眼時,她又是那副傲然淺笑的模樣。
掀開車簾,她看著等在車外的樊玉麒。
樊玉麒朝她伸出手。
她將于放到他手上,那雙溫熱的手立即將她緊緊握住,樊玉麒心滿意足地勾唇,不忘安撫她,「殷墨璃,這麼久才下車,你是不是很緊張?別怕,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殷墨璃瞄他一眼,直接甩開他的手,自己往大門走。樊玉麒只覺得殷墨璃那記嗔瞪撓得他的心肝酥癢酥癢的,差點就傻笑了,不過他沒忘記身後還有兩個丫頭,立即端正表情,屁顛屁顛地跟上去。
殷墨璃正要敲門,樊玉麒已經先把門推開了。「不用敲,樊家沒人在顧門的。」正確來說,是連門也沒在鎖的。
雪幽城里誰不知道東大胡同里的府邸是樊家祖宅,樊家即使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也都身手靈活,能以一擋十,就連傻子也知道要偷東西也別到樊家偷,除非想走著進去橫的出來。
才剛踏進門檻,就听一道剽悍的聲音傳來。「是哪個不長眼的王八,樊家也敢闖——麒兒!喲,五姨有沒有看錯?心肝寶貝兒,你怎麼要回來也不說一聲!」樊春風一把抱住外明,很豪氣地直拍樊玉麒的肩。
樊玉麒習慣地忍受肩上的重擊,五年不見,五姨的手勁還是一樣大。「五姨,我臨時奉令護送普雷國太子進宮。」他將事情大略說一下,然後問樊春風,「家里還好嗎?」
「好,每個人都健健康康的,就是你太君一直叨念著你,太君要看到你回來一定很高興。」樊春風笑道,也看到跟著外甥進來的三個人,不過她的目光是落在殷墨璃身上。
雖然穿著男裝,不過樊春風一眼就看出殷墨璃是女人,還有眼尾的曼陀羅刺青……她想到樊玉琳寄來的家書里有提到過,想來就是君上派到樊家軍的軍師了。
對殷墨璃進軍營的目的,樊家人都明白,老太君知道時,也只淡淡說了一句︰「君上要心安,咱們就給君上心安吧。」
因此樊家人都不說什麼,從樊玉琳固定寄回來的家書里他們也知道,殷墨璃這個軍師做得很稱職。
不過,外甥回來就回來,怎會帶殷墨璃一起回來?
樊春風才想著,就見樊玉麒親昵地拉過殷墨璃,「殷墨璃,這是我五姨,五姨,這是殷墨璃。」然後,樊玉麒的耳朵微微泛紅,有點害羞地道,「也是我要娶的妻子。」
啊?樊春風傻住了,看著外甥微紅的臉,而殷墨璃神色自若,微笑地朝她喊,「五姨。」
樊春風勉強回以笑容,心里暗罵,樊玉琳這臭丫頭,怎麼沒說玉麒和君上派來的軍師好上了!
樊玉麒根本無暇注意樊春風僵硬的臉色,他轉頭朝殷墨璃挑眉笑,「瞧,就叫你別緊張了,我五姨喜歡你呢。」
「……」除了樊玉麒,在場所有人都沉默。
樊春風真想給這缺心眼的笨蛋外甥一巴掌,真不懂精明的樊家人怎會教出這個二貨。
樊玉麒迫不及待的想把殷墨璃介紹給其他人認識,他問樊春風,「五姨,我爹娘和女乃女乃、老太君他們呢?」
「在大廳……」不對,他想干嘛?猜到樊玉麒的意圖,樊春風急忙要阻止,可來不及了,樊玉麒已經拉著殷墨璃的手往大廳走。
「殷墨璃,我帶你去見我爹娘和女乃女乃,還有太君……別怕,太君雖然看起來嚴肅,不過人很好,而且太君喜歡聰明人,你向來聰明,所以太君一定會喜歡你的。」怕殷墨璃緊張,他邊走邊安撫她。
殷墨璃沉默不語,只是睨眼望他,唇瓣噙著笑,被他握住的手指緩緩收緊。
樊玉麒覺得她的動作像在跟他撒嬌,當下心里好不滿足,只覺得他的軍師大人緊張的模樣好可愛。
他想,殷墨璃愈緊張,就表示愈喜歡他……這讓他的男人心大大漲滿,將小手握得更緊。
發現自己阻止不了外甥的樊春風只覺得頭疼,她可以想象等下會有多大的風波了。
還沒進大廳,雙玉麒就看到在廳里的人,立即喊,「爹娘,女乃女乃,太君,我回來了。」
听到這聲音,廳里的人抬頭,驚訝地看著樊玉麒,當然,也看到被樊玉麒牽著的人。
艷色逼人的臉龐,瑰麗的曼陀羅刺青,一出現,立即奪人目光,所有人馬上想到殷墨璃的身分。
原本欣喜樊玉麒回來的人瞬間臉色奇異,樊春雨皺眉看著兒子,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樊玉麒完全沒察覺到家人臉上的異色,將殷墨璃拉到身側,然後認真地看著家人,「爹娘,女乃女乃,太君,這是殷墨璃,我要娶她過門。」
他說完,以為老太君他們听到會高興的,沒想到他們卻是沉默,而且神色僵凝。
這怎麼回事?听到他要娶妻不是該高興嗎?尤其是老太君,她不是一直催他快成親嗎?
樊玉麒疑惑,這才終于發現大家的臉色不對。「你們怎麼了?臉色怎麼都這麼難看?」
殷墨璃早知道會有這局面,她輕輕地掙開他的手。
她的舉動讓樊玉麒楞住,想再抓住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他不禁皺眉,看著神色冷淡的殷墨璃,心頭有點慌了。
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殷墨璃,這樣的殷墨璃感覺離他好遠,這讓他驚慌,張手想將她摟進懷里。
咚——老太君手上的龍杖輕擊地面,「玉麒,不得放肆!」她朝孫兒道,神色冷厲。
樊玉麒楞住,看向太君,這是向來疼愛他的太君第一次對他用這麼嚴厲的語氣。
老太君目光嚴厲,雖然已年近百歲,可站立的身子仍然挺直,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銀發,即使已至暮年,可當年曾征戰沙場,讓她身上仍透著屬于武將的霸氣。
老太君朝殷墨璃躬身行禮,神色嚴肅恭敬。「老身樊碧君參見長公主。」
听見老太君的話,所有人震驚,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君上派到樊家軍的軍師竟是消失很久的長公主。
長公主出生就體弱,被斷定活不過十歲,她一直被藏在宮里,很少人看過她,九歲那年消失在皇宮,從此再沒有她的消息。
可沒想到長公主還活著,而且老太君顯然早就知道殷墨璃的身分。
樊玉麒也傻了,他看著太君,再看向神情難測的殷墨璃,突然明白殷墨璃那時的話。
如果,所有人都反對,都不準你跟我在一起,那麼,你還能堅持地說你喜歡我嗎?
那時他不明白殷墨璃的話,現在他終于明了了。
樊家祖訓第一條——永遠不得與皇族成親。
難怪殷墨璃總是對他若即若離,難怪他說要娶她,她總不給肯定的答案,難怪……他一直覺得即使緊緊抱著她,可她仍離他好遠。
殷墨璃極力忽略那灼熱受傷的目光,收緊的指尖陷入肉里,神色平靜地朝太君道︰「太君無須多禮,當年若不是太君,我哪還有命能站在這里。」
當年是太君提議將病弱的她送進百鬼谷,排外的百鬼谷從來不接受外人,若不是曾欠樊家太君一份情,根本不會讓她進谷。
雖然她現在的模樣和年幼時相差甚多,可老太君仍一眼就認出來,當年女娃即使病重,仍不掩那無瑕容貌,那樣的絕色,看過一眼的人就絕不會忘記。
「公主言重了,這是臣應該做的。」老太君笑道,然後嚴厲地看著曾孫,「玉麒,還不快為方才的失禮向公主道歉!」
樊玉麒握緊拳,憤怒地瞪著殷墨璃,頭一次違抗老太君的話。「不!我不道歉!」
「放肆!」老太君手中龍杖重重擊地。
「玉麒你做什麼!」杜明軒斥責兒子。他是樊春雨招贅的夫婿,夫妻恩愛,生下樊玉麒這唯一的兒子,夫妻倆對兒子向來疼愛,樊玉麒也從來不讓他們操心,可沒想到向來懂事的兒子竟會有忤逆長輩的一天。「不準違抗老太君,快道歉!」這混小子是忘了從小教他的,永遠不得違逆家里的女人嗎?
樊玉麒仍固執地看著殷墨璃,堅定道︰「不!我沒有錯,為何要道歉?殷墨璃,你說,我該向你道歉嗎?」
「玉麒!怎麼可以直呼公主名字!」樊春雨輕斥,看著兒子發紅的眼眶,她心里又急又心疼,卻也不得不逼他。
殷墨璃是當今長公主,他們一定要樊玉麒認清這點。
殷墨璃怎會不知樊家人的目的,她看著樊玉麒,唇角勾起一抹嘲諷,正欲開口時,皇城的羽林軍突然闖進來,齊齊向她跪下。
「羽林軍統領劉尉參見長公主,臣奉君上之命,特來迎長公主回宮!」
殷墨璃無視進來的羽林軍,她走向樊玉麒,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劉尉朝老太君行禮後,隨即率領屬下跟上。
樊玉麒站在原地,神色陰沉不定,烏黑的眸深沉的讓人看不清思緒,腦海回蕩著殷墨璃在他耳邊說的話——
樊玉麒,你,還能堅持嗎?
樊家祖訓第一條,不是忠孝仁義、精忠報國,而是——樊家子弟永遠不得與皇族成親。
樊家先祖知道功高震主的下場,即使樊家對國君忠心,可樊家所握權力愈大,得到的民心愈盛,也就更讓國君不安。
對樊家而言,皇帝是需戒懼謹慎的龍,對皇帝來說,樊家卻也是一頭隨時會反撲的虎。
即使這頭虎目前忠心耿耿,可難保哪天不會露出獠牙,有這頭沉睡的猛虎在,雪尋國歷代皇帝永遠心頭難安。
可是這頭猛虎他們卻動不得,不只是因為樊家歷來功績,還有樊家人個個自律,不貪不妄不仗勢欺人,名聲好到讓皇帝根本抓不到樊家的把柄。
再說皇帝不得不承認,因為有樊家,雪尋國才能維持三大國的優勢。因為樊家軍,各國都不敢輕易來犯。
不是沒想過培養其他將士取代樊家,可樊家根基已深,加上樊家人確實個個是難得一見的將才,就算是女人,在沙場上,也完全不輸給男人。
可樊家愈優秀,帝心愈不安。
樊家先祖為了保護樊家子弟,曾向先皇發誓,樊家永遠不會與皇家成親,不會讓樊家人沾上皇家血緣,不會讓樊家擁有和那座龍位一丁點關系,若違此誓言,樊家誅九族!
而這個誓約,簽署在皇旨上,層封在只有歷任皇帝知道的地方,即使經過百年歲月,沒人忘記這個誓約,還有那道掐著樊家性命的皇旨。
殷墨璃知道,樊家人絕對不會讓樊玉麒娶她,樊家一定認為這是皇家的陰謀,皇家已經容不下樊家。
身為樊家人,他會怎麼做呢?
「樊玉麒!樊玉麒!」尖銳的聲音響起,金色鳥籠里的鸚哥踩在橫干上來回走著。鸚哥的頭是黑的,全身都是綠色羽毛,只有肚月復中間一團黃,赤紅的嘴,黑色小眼珠滴溜溜的。
自從主人回來後,它最常听到主人默念這三個字。
「樊玉麒!樊玉麒!思、思、思……」彎著腦袋,它一時想不起來。
「思念折磨人。」一道清朗的男聲接過話。
「思念折磨人,思念折磨人。」綠色的鸚哥開始興奮重復,「樊玉麒,思念折磨人,思……」
受不了鸚哥的吵,殷墨璃不悅地瞪過去,「閉嘴。」
鸚哥嚇得在籠子里亂飛。「怕怕、怕怕!」然後用翅膀遮住腦袋,卻又偷偷地探眼瞄主人。
「哈哈!」帝逐蒼被鸚哥逗人的樣子惹得大笑,清俊的模樣跟殷墨璃的艷麗完全不同,笑容明朗,看起來像個天真的富家公子哥兒。「皇姊,你這只鸚哥還真通人性。」
殷墨璃躺在榻上,絳色曲裾金繡紗裙華麗尊貴,黑如絲綢的墨發只用紅玉琉璃釵松松半挽,面對君上,她只淡淡瞄一眼,不起身相迎。
雪尋國,只有君上才能冠上帝姓,而殷這個姓氏是她父君的姓,雪尋國前任君上是女皇,而且後宮只有一位男後,女皇只生下兩名孩子,就是殷墨璃和帝逐蒼。
原本皇位該是屬于殷墨璃的,她天資聰穎,過目不忘,三歲就識字,因為體弱不能亂走,她幾乎都待在房里看書,對于權術、帝王學,她六歲那年就明了嫻熟。
只是在她九歲離宮那年,她就摘下「帝」姓,她對那個位子、對當皇帝沒有一點興趣。
病弱的她自小就只能待在房里,只能從窗戶看著外頭,這座皇宮對她而言就像個牢籠,當出去的那一刻,她就決定,她不想再回到牢籠里。
因此,皇帝這個位置,很自然的落到當時年幼且完全不能反抗的帝逐蒼身上。
對殷墨璃的無禮,帝逐蒼絲毫不以為意。自家人嘛,又沒外人在,沒必要遵守那些繁瑣的規矩。
帝逐蒼徑自落坐,端起幾上的茶水抿一口。「嗯……好久沒喝皇姊煮的茶了,味道還是這麼好。」
殷墨璃拈塊糕點入口,淡淡地看著多年未見的弟弟。他看似輕佻不正經,可眉宇間隱隱透著帝王的凌厲,看來登上帝位幾年,她這個弟弟長大不少,已經像個國君了。
不過此刻弟弟臉上的笑容看在心情正陰郁的她眼里,很是刺眼。「看來你心情很好?」
「當然。」帝逐蒼撐著頰,也跟著塞塊糕點。「難得皇姊回來,當然高興。怎樣?難道看到弟弟我,皇姊你不開心嗎?」
殷墨璃輕哼,根本不信他的話,她哪里不知道帝逐蒼是在幸災樂禍。「我想你是為樊家的事高興吧?」
「咦?」帝逐蒼一臉驚訝。「有這麼明顯嗎?」
殷墨璃懶得理會他的裝傻,拿塊翠玉芙蓉糕,起身走向鸚哥,打開籠子,鸚哥立即跳出來,低頭啄著糕點。
看著神色平靜的皇姊,帝逐蒼搖頭輕嘖,「我想樊家現在一定雞飛狗跳,認為我們皇家心懷不軌。皇姊,他們不會讓樊玉麒跟你在一起的,這可是誅九族的大事,我想搞不好沒多久,樊家就會傳出樊玉麒的喜訊。」這不是不可能。
對于樊家這頭沉睡的猛虎,身為君玉,帝逐蒼不是不介意,不過誅九族……他又不是頭殼壞了,少了樊家,東西南北四道關隘該怎麼辦?這四道重關可都是樊家人鎮守,少了樊家,國防一定危急。他當然懂輕重,他可還得靠樊家幫他護國呢。
不過現在鬧出這出,樊家人一定氣極了。唉,他這個皇姊可真會替他找麻煩。
誰不看上,去看上樊家人,而且還是樊家三代來唯一的男了,這教樊家怎能不朝壞面想。
不過,能被他皇姊看上,算這樊玉麒上輩子燒好香——帝逐蒼很自然地站在自家姊姊這邊。
就希望這樊玉麒最後別不識好歹,真敢辜負皇姊,他就……
「蒼兒,別插手。」殷墨璃怎會不懂弟弟的心思。黑眸泛著幽光,手指輕模鸚哥的頭,她語帶警告,「我的事,我自己處理。」
「可要是那個雙玉麒娶別人……」在殷墨璃不悅的目光下,帝逐蒼識相地模模鼻子,在皇姊的威壓下投降了。「是,我知道了,我答應你,我不會插手。」
得到帝逐蒼的保證,殷墨璃仍不放心,她眯了眯眸。「要是讓我發現你動樊玉麒的話……」她停住不語,不過話中的威脅很明顯。
帝逐蒼本來還打算偷偷派人找樊玉麒聊聊,這下什麼心思都不敢打了,他立即睜眼裝無辜,「我哪敢動你的人,又不是找死。」
殷墨璃冷哼,不敢最好。「你好好處理樊家最近會有的反應就好。」
想到樊家會有的憤怒,帝逐蒼這個君上也頭疼了。
殷墨璃不理會弟弟苦惱的哀嘆,臣子的憤怒是帝王的事,與她無關,她在乎的只有一個。
她想到樊玉麒知道她身分時氣憤的模樣,還有他的質問。
殷墨璃,你說,我該向你道歉嗎?
不,該道歉的是她,是她隱瞞一切,然後在最糟的時候讓他知道一切,早在進樊家前她就有心理準備了。
對樊家老太君能認出她,殷墨璃並不意外。那個老婦人可是樊家家主,在樊家男人戰死沙場時,她仍堅強挺立,扶持整個樊家。
再說,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對樊玉麒隱瞞身分一輩子。只是……他一定覺得她在欺騙他吧……殷墨璃扯唇,笑得苦澀。這情形是她早預測到的,而且也有心理準備了。
可當真的看到他受傷的眼神時,心仍是抽疼了。
可是,她不後悔。
她想知道,樊玉麒會怎麼做,她想知道,他對她的喜歡有多重,是否重到肯違背樊家祖訓。
她是自私的,她要的喜歡不容逃避,不容退縮,她不要嘴上說說的喜歡,她要的,是實際的行動。
他若真的喜歡她,就要相信她,即使她是皇家人,他也要相信她!
殷墨璃在賭,她賭樊玉麒,賭他口中的喜歡是否真能那般堅定,堅定的願意對抗一切!